第14章 義女
湘云睜大了眼睛,探春一臉探究,寶釵則是有些心不在焉,抬眼往亭子里掃了一眼。
一個劍眉星目,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郎。
一個秀眉鳳目,清雅出塵的佳公子。
湘云小聲稱贊,水雯一臉自豪。
探春聽水雯提及二人名字時,便隱隱上了心:嫡庶分明,縱是天家也不例外,要不然,怎會水汷水雯二人的名字都帶了水字,唯獨水晏不曾帶?
想到這,不免對水晏又帶了幾分物傷其類的同情。
湘云探春拉寶釵過來,也是存了拉個靠山的心態(tài),素來穩(wěn)重的寶姐姐都過來了,家里也不好說她二人什么。
寶釵推諉不過,也只好被半拖半拉的走了過來。
寶釵見她們興致勃勃,也不好壞了氣氛,敷衍似的往亭子里掃了一眼。
水汷水晏二人皆是神俊秀之人,寶釵微微一怔,只覺得那個細(xì)腰窄背的少年說不出的熟悉,一時間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水汷幼時習(xí)武,耳聰目明,早在幾人剛過來時,便已發(fā)覺。
長腿也不在椅上晃蕩了,背也繃得挺直,頗為風(fēng)雅的拿起桌上海棠紅的鈞窯杯子,小口的抿上一口。
水晏斜著眼,不知他又做什么妖,忽然聽到不遠(yuǎn)處幾個細(xì)碎的踩雪聲音,想起水雯素來大膽,不尊禮法,便恍然大悟,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低聲道:“王爺?shù)男纳先藖砹耍俊?br />
水汷被他嚇了一跳,險些把茶水潑了滿身,一張俊臉難得飄上了兩朵紅云,小聲道:“你胡說八道什么?”
“恩?”
水晏眉尾輕挑,嘴角噙著笑,抖抖狐皮大氅,站起身來,往四人藏身的地方掃了一眼,曲拳輕咳,道:“郡主既然帶了貴人踏雪而來,何不現(xiàn)身一見?”
水雯身后三人登時秀臉通紅,寶釵拉拉二人,示意趕緊離去。
還未等湘云探春反應(yīng)過來,水雯已經(jīng)大大方方的從梅樹后面走出來,一張小臉掛著笑,道:“二哥還是這么聰明。”
說著將身后三人連拖帶拽,拉了出來。
水汷有些狼狽的站起身,扭頭去瞧,剎那間,周圍白雪紅梅,琉璃世界,盡皆失去了顏色,上一世的同窗相伴,經(jīng)年別世再次相遇,草長鶯飛,恍若一夢南柯。
水晏瞥了一眼失態(tài)的水汷,不著痕跡的狠狠地踩了一下他的腳。
水汷吃痛回神。
水晏低聲道:“矜持些。”
水汷收斂心神,一整衣擺,笑著去迎眾人。
水汷對湘云還是有些印象的,上輩子嫁了跟著他一起打仗的衛(wèi)若蘭。
可惜的是,新婚未出三月,衛(wèi)若蘭隨著水汷戰(zhàn)敗被俘,以死殉國。
站在湘云與寶釵中間那個顧盼神飛的姑娘,他倒是沒什么印象,聽水雯介紹說是宮里賈妃的胞妹,也笑著去說話。
站在三人后面的,便是他心心念著的姑娘了。
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不卑不亢,進(jìn)退有度,卻又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淡的疏離。
水汷目光不敢在寶釵身上過多停留,他知道京城里的規(guī)矩,多看上兩眼,姑娘家的名聲就壞了。
然而今日水雯不知輕重,將三人帶來,水汷看三人神色,也非自愿,又看眾人后面并未跟著丫鬟婆子,心里多少有些擔(dān)憂,暗自盤算著如何將今日之事圓過去。
水汷催促著水雯帶三人去尋公主,水雯撇撇嘴,心里不知自己這大哥何時轉(zhuǎn)了性子,要知道,在江陵時,若是她帶了眾姑娘前來,水汷必是歡歡喜喜的招呼著眾人,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般,催促著她趕緊離去。
水雯扭過臉,哼了一聲,帶著三人走了。
水汷長吁一聲,如釋重負(fù)般重重坐在椅子上。
一旁的水晏遞了一塊蘇錦帕子,道:“擦擦汗。”
水汷這才發(fā)覺,在這一個冬日的冰天雪地里,他的額上竟然有著一層細(xì)細(xì)的薄汗。
“有這么喜歡嗎?”
水晏噙了一口茶,漫不經(jīng)心問道。
水汷接了帕子,擦去額上細(xì)汗,唏噓道:“你還小,不懂。”
水晏伸手拉響亭里的響鈴,很快有小丫鬟一路小跑過來。
水晏道:“你去園子里尋了太妃,說是王爺有急事找她。”
小丫鬟福了福身,又趕緊離去。
水晏又拉鈴,喚來一位小丫鬟,讓她去尋水雯。
水汷不解道:“你找母親也就算了,為何打著我的名義?”
水晏瞥了一眼水汷,道:“今日之事,若不想辦法遮掩,只怕到了明日,便傳遍了京城。武將家的兒女沒有規(guī)矩不算什么,但若是連累了這些勛貴們的小姐名譽(yù)受損,只怕宮里頭的那位吹吹枕頭風(fēng),陛下的削藩旨意過不幾日便下了來。”
“小雯太過任性!”
水汷擰著眉,道:“我也有心替她們遮掩,只是一時半會兒還沒想出合適的法子。”
水晏把玩著手里的杯子,不以為然道:“太妃看郡主整日里拘在府上沒有玩伴,有心認(rèn)幾個義女,時不時的來陪郡主說說話,解解悶,也算免去了郡主遠(yuǎn)離家鄉(xiāng)之苦。”
水汷歡喜道:“你怎么地這么聰明?”
“這樣一來,也就是義妹拜見義兄了,有著兄妹...”
話還未說完,便發(fā)覺不對味,臉上又沉了下去。
水晏打趣道:“怎地?變成了兄妹之情你心里不痛快了?”
然后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石桌,眼里眉梢全是惡作劇得逞的幸災(zāi)樂禍:“你也說了,人家本來就是要進(jìn)宮選秀的。”
南安太妃與眾位夫人剛聊完自家青年才俊,這會兒正在話著家常,見小丫鬟說水汷尋他,想著她私心將水汷留在了梅園,梅園里盡是京城的官家小姐們,指不定是水汷瞧見了哪一位,想找她商議呢,于是辭別了眾位夫人,身后也不讓丫鬟婆子跟著了,只帶了袁氏,二人結(jié)伴往聽雪廳走來。
水汷水晏二人見南安太妃伴著袁氏前來,連忙離座見禮。
水晏換上兩只新杯子,給二人奉茶。
南安太妃擺擺手道:“我不吃茶。你素來體弱,不用拘束,只管坐著就是。”
然后拉著水晏坐在自己身邊,倒讓親生兒子水汷坐到了對面。
南安太妃笑道:“可是瞧上了哪位姑娘?”
水汷撓撓頭,道:“母親想到哪里去了?”
隨后將水雯帶著三人過來的事情講了一遍。
站在南安太妃身后的袁氏眉頭擰了起來,打量一眼南安太妃的神色,打著圓場道:“既然如此,王爺可有喜歡的?若是喜歡,太妃尋了官媒過去說親也就是了。”
水汷有一瞬間的恍惚,腦海里又浮現(xiàn)那個眉目如畫的女子,艱難地?fù)u了搖頭,道:“姨娘想左了。”
袁氏又試探的問道:“那王爺?shù)囊馑际牵俊?br />
水晏想起那個眉目間帶著幾分疏離的女孩,怕水汷作難,道:“王爺?shù)囊馑际牵菐孜还媚锱c郡主頗為投緣,不若認(rèn)了做義女,也省的外人傳出什么不中聽的話。”
“這...”
南安太妃蹙眉道:“王府認(rèn)義女,事關(guān)重大...”
水晏解釋道:“我剛才打發(fā)了小丫鬟去問郡主,一臉?gòu)珊┲畱B(tài)的,是保齡侯史公的孫女,名叫史湘云;俊眉秀目的,是榮國公的后人,家里還有位做皇妃的姐姐,名叫賈探春。”
頓了一頓,瞧了一眼水汷神色,又道:“最后那一位,是皇商紫薇舍人薛公之后,名喚薛寶釵,如今來京城,是為了參秀待選的。”
“這幾人皆是出身大家,做太妃義女,也不辱沒了王府的門庭。”
彼時京城勛貴的公子哥們還在前廳坐飲,郡王雖然沒有出現(xiàn),但郡王手下的少年將軍們盡皆出席,眾人也不覺得受了冷落,更何況,梅園里還有著一位公主需要郡王去伺候,照顧不到他們,實在正常不過。
榮寧二府素來與南安王府交好,早早的從王府里知道了消息,得知公主要召駙馬,太后更是金口一開,不拘身份,只求公主瞧著順眼,于是將族中年齡相仿的俊俏子弟全部召了過來,連夜就公主選駙馬的事情開了一個內(nèi)部會議。
賈政頗為不屑,說才德方為正道,只看相貌,太過膚淺,話還沒說完,便被兄長賈赦頂了回去:“太后懿旨,誰敢不從?”
賈政也不吭聲了。
賈赦素來喜歡年輕漂亮的小姑娘,見宮里的太后與自己想法相同,更是自得,會議雖是族長賈珍主持,但他也沒少發(fā)表言論。
會議結(jié)束,賈府里讓繡娘們連夜趕出十幾件精美衣袍,給自家的子弟們換上。
賈赦瞧著一群換了光鮮衣服,也有了幾分清俊之態(tài)的小子們,捋著山羊胡,瞧了一眼身旁蕭蕭肅肅,爽朗清舉的兒子賈璉,心里止不住嘆息:若是璉兒沒有成婚,哪里有這些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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