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6 章
太后又與乾隆敘了一會子話, 便覺得有些精力不濟(jì)。
四格格與芃芃趕忙上前一左一右地攙扶住太后:“皇祖母,咱們知道您數(shù)月不曾見過汗阿瑪,與汗阿瑪有一籮筐的話要說,只是, 您實(shí)在不必急于一時。孫女們遠(yuǎn)道而歸, 眼下身上都乏得不行, 皇祖母也疼疼孫女們,讓孫女們到您的慈寧宮中去討杯熱茶喝吧。您與汗阿瑪一面兒喝著茶水, 一面兒慢慢敘話, 豈不更暢快?”
一大一小兩個孫女撒著嬌的聲音讓太后簡直甜到了心坎兒里,太后一邊一個, 握著她們的手, 眼中滿是慈愛之色:“好好好, 就依你們所言吧。”或者, 她對身邊兒的張嬤嬤道:“待會兒回去后,將哀家新得的好茶拿出來。今兒個哀家若是不出點(diǎn)兒血,是堵不住這兩只饞貓兒的嘴了。”
張嬤嬤見自家主子性情好,便也跟著湊趣道:“兩位格格哪里是去咱們慈寧宮吃茶的?分明是許久不曾見到主子了,想要跟自己的祖母多說會子話, 主子可不能冤枉了兩位格格。”
四格格與太后的關(guān)系終究疏遠(yuǎn)些, 聽了這話, 笑了笑, 沒有開口。倒是芃芃,開口接過了張嬤嬤的話茬:“還是張嬤嬤好, 為咱們說了句公道話。皇祖母太壞了,就想著逗我和四姐姐呢。”
“喲,這就開始編排上哀家了, 你這小沒良心的。怎么,只有你張嬤嬤疼你,哀家就不疼你了?”太后伸出手,在芃芃額頭上戳了一記,很快便引得芃芃嘟起了嘴:“皇祖母,您怎么總是跟汗阿瑪學(xué)這些壞習(xí)慣呢?”
一旁被殃及池魚的乾隆頗為無辜:“怎么一有什么不好,就都成了朕的事了呢?”
“那可不!若不是汗阿瑪喜歡戳我的額頭,皇祖母怎么會有樣學(xué)樣?都怪汗阿瑪!”
太后見乾隆替自己引走了芃芃的“火力”,不由抿嘴一笑,乾隆面對芃芃的“指責(zé)”這頗為無奈。
其余后宮妃嬪以及阿哥、格格們盡管早已習(xí)慣了這樣的事,但心中還是免不了對芃芃生出些艷羨來。也唯有芃芃,才能夠這樣隨意地跟太后與乾隆說話,好像他們是尋常的祖孫和父女一般。在他們在談話的時候,自有一種其他人都難以插進(jìn)去的氛圍。
太后與芃芃又聊了幾句,在芃芃的提醒下,太后抬起頭望向乾隆身后的一眾妃嬪們:“哀家聽說,這一趟出去,不止有安貴人這么個孕婦,就連婉嬪也被診出懷了身孕。都是好孩子,站過來讓哀家瞧瞧。”
安貴人與婉嬪聞言,趕忙乖乖出列,站在了太后跟前:“臣妾們參見太后娘娘。”
安貴人在出宮之前便已被診出有了身孕,如今已經(jīng)五六個月了,挺著個大肚子,看起來頗為辛苦的樣子,太后趕忙命人將她一把扶住,生怕安貴人一個腳滑摔到了皇嗣。婉嬪腹中的孩子才兩個多月大,尚未顯懷,但太后也不敢大意,命人去扶安貴人的同時,將婉嬪也給捎帶上了。
安貴人這一胎顯然養(yǎng)得不錯,她整個人都比出宮之前白胖了不少,倒是婉嬪,面色蒼白,眼底有些青黑之色,整個人略顯憔悴,似是受到了什么驚嚇一般。
在宮中曾接到過乾隆傳訊的太后自然知道這是為什么,只見她拍了拍手,身邊兒之人立刻給安貴人送上一支赤金如意簪,那簪子上,細(xì)細(xì)雕著石榴花紋,而石榴,正是多子的象征。安貴人才一收到這支簪子,臉立馬就紅了,聲音也低了下去。
“臣妾謝太后娘娘恩典。”
太后沖著安貴人微一頷首,道:“能夠誕下皇嗣,為我皇家綿延子嗣,乃是大功一件,哀家可盼著你再為哀家添個大胖孫子呢。”
安貴人見太后對她這一胎如此看重,不由喜出望外:“臣妾明白,太后娘娘放心,臣妾每日一定會遵循太醫(yī)的囑咐,好生為腹中的皇嗣補(bǔ)充營養(yǎng),亦會在自個兒宮中多走動走動,以便到時候能夠平安生產(chǎn)。只是,臣妾還需要為腹中的皇嗣向太后娘娘求個恩典。”
說到這兒,安貴人面兒上飛過一抹紅霞,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說罷。”雖說這安貴人向來膚淺,不得太后喜歡,但看在她腹中皇嗣的份兒上,若是她的要求不過分,倒是可以答應(yīng)下來。
“臣妾聽說,在懷著身孕的時候,若是能夠給胎兒多讀些詩書,胎兒出生后,便有極大可能成為文采斐然之輩。可惜臣妾不通詩書,只略略識得幾個大字……”說到這兒,安貴人偷偷那眼睛瞄向了乾隆的方向,口中卻道:“不知臣妾是否有這個榮幸,能夠多來陪伴陪伴太后娘娘,也好聽一聽太后娘娘的教誨?”
她的這個舉動,自以為隱蔽,實(shí)則在太后跟前十分顯眼。
太后嘴角微微下垂:“哀家日日吃齋念佛,你倒不必時常來哀家跟前晃悠,沒得擾了哀家的清凈。你若是想有人在你跟前多念念詩書,不如去找嘉妃吧。嘉妃的文采是極好的,否則,皇上也不會如此看重她。只一條,你需得照顧好皇嗣,不可讓皇上擔(dān)心。你若是頻頻為了皇嗣之事而去勞煩皇上,哀家可是要找你問責(zé)的!”
安貴人借著腹中皇嗣為由邀寵的主意徹底破滅,又挨了太后一通訓(xùn)誡,一時有些灰頭土臉的。
有些見不慣她這張狂樣兒的妃嬪們見了,當(dāng)即便忍不住在心中暗自竊喜。這安貴人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些,當(dāng)著太后的面也不知收斂,這下被教訓(xùn)了吧?
太后在對安貴人說完這通話后,便不再理會安貴人,她轉(zhuǎn)向一直安安靜靜站在一旁的婉嬪,取了準(zhǔn)備好的佛珠手串兒來,親自為婉嬪戴在了手上:“哀家聽說你在被查出懷有身孕之時,遭了野狼襲擊,很是受了一番驚嚇。這佛珠是在寺廟中開過光的,哀家如今將這佛珠轉(zhuǎn)贈于你,以保我孫兒平安。這串佛珠手串哀家日日戴在手上,染上了哀家宮中的沉香之味,倒也有靜心凝神之效,正適合你用。”
一面是隨手賞出的簪子,一面是親自求來又貼身佩戴的佛珠手串。若是沒有對比,只怕諸妃還會覺得安貴人得的賞賜不錯,可有了婉嬪得的賞賜做對比……
這下,是個人都看出太后對安貴人有多不待見了。
其實(shí),太后原本也不想這般給安貴人沒臉的。只是安貴人自打懷孕之后,似乎越發(fā)得意忘形,太后便決定給她個警告,好讓她明白,她并非懷了身孕,就可以在宮中為所欲為。上頭人要收拾她,只是一句話的事罷了。
婉嬪得了如此厚賞,不由感激涕零,鄭重向太后謝了恩。
太后大病初愈,在宮門口等了這么久,又強(qiáng)打起精神來說了這么一會子話,已是頗為疲憊,便扶著兩個孫女的手上了轎輦,準(zhǔn)備回慈寧宮歇息一番。乾隆作為一個孝子,自也要跟在太后身邊兒噓寒問暖。
回到慈寧宮后,太后像是卸下了身上的重?fù)?dān)一般,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哎,老了,老了,才站了這么一會子,就精力不濟(jì)了。”太后一面捏著自己有些酸軟的肩膀,一面回憶:“想當(dāng)初,哀家與皇上送大軍離京,在城門口站了大半日,哀家都不曾覺得疲乏。如今,真是不服老不行啊。”
“胡說,皇祖母哪里老了,皇祖母保養(yǎng)得宜,由得天眷顧,若是與孫女一道走出去,指不定有人以為咱們是姐妹呢。”四格格一面柔聲反駁著太后的話,一面自覺地站到太后身后,開始為太后捏起了肩膀。
她出嫁在即,能夠時時守在太后身邊兒盡孝的時間不長了,定要抓緊這最后的時間才是。
“你這丫頭,跟芃芃學(xué)得越發(fā)油嘴滑舌了。”太后嘴角含笑搖了搖頭。
她雖然不把四格格的話放在心上,但孫女愿意哄她,終究是孫女的一片孝心不是?
“皇祖母瞎說,孫女哪里油嘴滑舌了?”芃芃一聽太后的話,當(dāng)即便不高興了,撅著小嘴道:“孫女說的明明都是大實(shí)話。皇祖母這樣當(dāng)著四姐姐的面編排孫女,孫女可不依!”
“好好好,是哀家的錯。你們說的都是大實(shí)話,不是哄哀家開心的。往后啊,你們說什么,哀家都信了。”太后瞇著眼,笑得十分滿足。
芃芃剛欲接話,就發(fā)現(xiàn)太后素來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皺紋變得越發(fā)明顯了,頭上也多了許多白發(fā)。看起來,這場病,的確消耗了太后不少的元?dú)猓屘笞兊蒙n老了許多。
在摸上太后變得有些干枯的手時,不知怎么的,芃芃心中有些酸澀。
這也是芃芃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認(rèn)識到,太后日益老邁的事實(shí)。
芃芃搖了搖頭,強(qiáng)行按捺住心中翻涌的情緒,對太后道:“皇祖母,您就放心吧,有四姐姐和我伺候您,您就想老也老不了!”
說著這話的同時,芃芃心中已經(jīng)開始把那些個補(bǔ)血養(yǎng)氣、美容養(yǎng)顏的方子都給扒拉了一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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