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風雪載途 三
金鈴聽得懂這兩個字,“少主”。
“你很有威望么,下一任教主想必是你了?”
銀鎖搖搖頭,道:“不是我,是輝日。”
“咦,為什么?”
銀鎖訝然道:“你雖然是烏山少主,但烏山會叫你一個外姓女人來執掌嗎?”
金鈴搖頭道:“自然不會,我是少主,只因為我是師父唯一的弟子。”
“是了,我也是這樣。想必理由也差不多。”
“不得分了比武的精力。”
銀鎖在她耳邊吃吃笑道:“不錯。他們兩個簡直心有靈犀,我瞧不如別打了,在一張桌子上吃一頓飯,一笑泯恩仇便是。一人斷手,一人斷腳,正好相互補充,相互幫助。”
金鈴不禁莞爾,道:“異想天開,怕是還沒等他二人吃上飯,就得打起來。”
“為何會打起來?”
金鈴道:“多半是二師叔嫌棄師父做飯的手藝變得太快,師父一個不服,就整個鍋扣到他頭上。”
“唔,說不定就是會這樣……師父嘴很刁。”
金鈴續道:“而師父的手藝,都是按照我的口味來的,發展了十多年,多半早已和當初他二人在神仙谷時大相徑庭。你方才說二師叔嘴巴刁,那……”
“那多半就這樣吵起來了……嘖,凈是為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唔,可是聽操琴叔叔說,居家過日子,往往便是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吵架和離……”
金鈴說了一半,覺得好像不大對,便住口不言,卻叫銀鎖抓住了破綻,嘲笑道:“他二人又不是居家過日子,怕什么雞毛蒜皮的小事?”
金鈴正色道:“他二人若是在同一屋檐下,有飯同吃,和居家過日子也差不多了。”
銀鎖笑得打跌,忽然止住笑,低聲道:“那我們在王府住著的時候,叫什么?”
金鈴沉默了一下,道:“叫‘我養了一只小饞貓’。”
“少主!少主你有沒有受傷?”
幾名胡人少年騎著駱駝圍了上來,跪了一地,銀鎖道:“起來起來,給我一匹駱駝。”
有人牽起駱駝遞到她手上,她笑著催促道:“大師姐,放我下來,你先上去。”
金鈴道:“你先上,你受傷了,我得扶著你。”
“哪有那么弱不禁風?”銀鎖雖然這么說,但心里卻知道兩人最后獨處的時間也結束了,不禁悵然若失,想和金鈴再共乘一騎。
那駱駝倒是很乖,跪下來等人爬上去。
在駱駝上坐穩妥了,那群胡人少年跑前跑后,有人甚至唱起了歌,即便金鈴聽不懂詞,也能聽出語調甚是歡快。
回到營地,眾人更是夾道歡迎,一雙雙眼睛都盯在銀鎖身上,連帶后面的金鈴也中了不少箭。
“少主,你有沒有受傷!”
“少主!你喝水不喝……”
“少主先來坐會兒吧!”
“少主,給我們講講你這次是怎么打敗阿支祁的吧!”
銀鎖舉起手來,道:“好了好了你們都安靜點,受了點傷,給我裝點水,大家都先坐下。我收拾阿支祁天經地義,有什么好講的?”
不料有幾人頗為機智,朝著金鈴道:“少主肯定懶得講,阿支祁怎么落敗,還得問不死金身吧?阿支祁死了嗎?”
金鈴正要開口,銀鎖攔住她,道:“好了好了,我們先歇會兒。”
兩人這才得以喘息。輝日終于擠進人群,道:“散了散了!該干活了吧!把營帳都支起來,阿林侃做飯去。”
銀鎖從金鈴旁邊探出頭來,大聲問道:“我的行李在誰那?”
俄而有兩個青年提著捆扎好的行李走過來,道:“少主,你的東西。睡的在我這,穿的在他那,還少啥不少?”
“我那些零碎玩意兒呢?”
阿林侃揮著勺子道:“在我那,少主你自己拿!”
銀鎖粗粗看了一遍自己的東西,看著沒少,便道:“阿罕。”
方才那拎著行李的青年諂媚道:“少主,什么事?”
“我是不是個受萬人敬仰愛戴的好少主?”
“是是是是是,少主是明尊的使者,走到哪里都發光。”
“那你為了表達敬仰之情,是不是可以幫我搭個帳篷?”
金鈴在一旁聽的忍不住笑了一下,看的旁人都晃了神,阿罕忙點頭道:“好好好,榮幸之至。”
那帳篷本來就是能自己撐起來的,阿罕將帳篷抖開,穿進一根竹條把前后固定住,往上一提便成型了。
“少主,擺在哪?”
周圍本已有好幾頂帳篷搭起來,四下散落在沙地里,駱駝臥了個圓,銀鎖看了一圈,隨手一指,道:“就那里了。謝謝你。”
阿罕單手觸肩,得意洋洋道:“少主有令,萬死不辭!”
等到阿罕離開,金鈴忍不住道:“你這小壞蛋,自己不愛干粗活,便要別人替你代勞。”
銀鎖做了個鬼臉,道:“我這個少主不知道多好,什么事情都自己干了,這回實在懶得動了嘛……”
金鈴并非成心責怪,無非是拿她打趣,遂摸了摸她的頭。銀鎖抓住她的手,從頭上拿下來,“大師姐,先進帳篷里歇一會兒吧。”
兩人連續行進超過三個時辰,金鈴剛才不覺得,如今銀鎖提起來,才覺得有點脫力。
那委實是一場讓人緊張的惡戰。
她鉆進帳篷里,脫下靴子,解下長劍,歪頭躺在羊皮上。身下是柔軟的羊皮,有一股磨得都有人味的舊皮味。她頓了一頓,似乎是覺得硌,又蜷起身。
銀鎖盤腿坐在她旁邊,自然而然抬起她的頭,讓她枕在自己腿上。
兩人誰也不說話,靜靜地沉默了一會兒,銀鎖忽然仰起頭來,吐了口氣。
金鈴稍稍側頭,問道:“小胡兒,怎么了?”
銀鎖搖搖頭,甕聲甕氣地說:“可算是有命回來了……”
金鈴莞爾一笑,道:“我道你一點也不怕呢。”
銀鎖道:“大師姐難道沒聽過一句老話?”
“什么老話?”
“亂拳打死老師父,也叫雙拳難敵四手,好漢也怕人多。我就算功夫逆天,一人刮我一下也受不了啊……”
金鈴笑望著她。
若兩人從小都在神仙谷里長大,想必從小到大都會這樣相處。她躺在銀鎖腿上,天氣好的時候,兩人一起找個山坡曬太陽,曬得黑了,就互相取笑對方是黑炭。
銀鎖倒被她看得臉紅起來,輕輕推著她的頭,問道:“大師姐,發什么呆?”
金鈴搖搖頭,閉上了眼睛。
銀鎖偏開頭去,一只手卻覆在了她腰間。金鈴驀地一僵,卻不敢驚走了銀鎖。她眷戀著這只手,眷戀著這只手的主人,卻無法挽留她,也無法呼喚她。金鈴不禁期待起來,期待著她能往別處滑一點,期待著她能再“過分”一點。
驀地她腰間一麻,她猛然睜開眼睛,卻渾身酸軟,“小胡兒,你做什么?”
銀鎖趴跪在她身邊,低下頭,促狹一笑。金鈴被她笑得心里發毛,哼道:“你倒是說話……”
銀鎖忽地換了個姿勢,抬起一條腿從她身上越過,跨坐在她小腹上。伸出雙手解開她的腰帶,金鈴一瞬間睜大了眼睛,盯著她正上方的頂棚,不敢去揣測銀鎖臉上的表情。
銀鎖漸漸停了下來。她見金鈴瞪著眼睛,忽然覺得自己太過魯莽,大師姐看起來好兇,怕是待會兒就要發脾氣了……
她解釋道:“我瞧你受傷了,我幫你擦藥。”
金鈴掙扎起來,但手腳酸軟,又被她壓著,占不到什么優勢,只得道:“我自己來……你出去就行了。”
“不干,你將我的傷摸得一清二楚,我卻半點也不知道你受了怎樣的傷,不公平。”
她說著雙手一分,將金鈴外袍扒掉,袖子上的破口折出一條痕跡,她小心翼翼把外袍脫下來,金鈴推著她,道:“我自己來……你……你放開。”
銀鎖忽然笑了,因為她發現金鈴實則不是生氣,而是有點害羞。
從小到大,銀鎖哪里見過金鈴害羞,一下來了興趣,湊近金鈴道:“大師姐羞什么呀?”
金鈴偏開頭,道:“快放開我,我又不是傷得不能動了。”
“叫我看看,我又不動你別的地方。”
金鈴咬了咬下唇,忽地頭頂一亮,一個人探出個頭來。
阿林侃找銀鎖出來吃飯,不料一扒開銀鎖的帳篷,就見影月右使將不死金身壓在身下,不死金身殊死反抗,苦于掙脫不得,一雙眼睛楚楚可憐地望著她。
阿林侃嚇得不知所措,不知該幫誰才對
銀鎖笑道:“快幫我按著她!我要給她驗傷。”
阿林侃終于找回了主心骨,忙點頭道:“來了。”
她爬進來,把金鈴兩條胳膊扣在頭頂,用衣服綁了,金鈴見反抗無望,只得道:“傷在胳膊和后背,你……你脫我……干什么……”
銀鎖壞笑道:“你方才的態度太不誠懇,若是有所隱瞞怎么辦?”
銀鎖把她的外衣全都推到手腕處,見手臂上長長一道傷,已結痂收口,銀鎖點點傷口附近,瞪了金鈴一眼。
金鈴噤聲,由著銀鎖把她翻來覆去地看。
作者有話要說:忙,忙忙忙
成年人的煩惱(明明一點也不想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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