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赤沙白城 九
他們進了外城,金鈴忽道:“有人跟著我們。”
銀鎖奇道:“怎么你反而知道?”
金鈴指一指自己的耳朵:“聽到的。”
“還是蕭留夷?”
金鈴道:“不錯,我們甩掉他們。”
銀鎖道:“不行啊,我看見元大師了。”
赫連道:“若是不行,我先去引開他們。”
銀鎖搖頭道:“不可,那人瞧得見。我有主意,來,大師姐,你背我的刀,我背你的劍。”
金鈴知她鬼主意甚多,也不多問,與她交換了背后裹得一模一樣的長形兵器。
銀鎖又道:“輝日,我們先去隱蔽,帶路。”
赫連一揮手,示意他們跟上來。借著拂曉的掩護,三人接近白色城池斑駁的城墻,游墻而上,最后上了屋頂。
這處“馬面”乃是突出城墻外的一片高臺,亦是以糯米蒸土筑臺,其上建屋架,屋架甚高,四面有矮矮的雉堞。戰時,此地乃是突出城墻的一處堡壘,只是現在夏州幾十年不打仗,外城郭已將此處包圍起來,城墻之下不再是檑木和沙土袋,而是東倒西歪的破屋子。
里面當然也沒有人在認真守衛,四面漏風的屋架里點著好些火把,幾個油光滿面的兵痞子坐在土臺一角,連骰子擲得都不是很有精神。
赫連道:“現在呢?天還沒全亮呢。”
銀鎖小聲道:“大師姐拿著刀在這附近躲著。輝日,你我二人去會會那幾位,若能殺了元大師,可算有所斬獲。”
“若是殺不了呢?”
銀鎖笑道:“若是殺不了,只要拖到天亮就行了。你說光天化日之下,就憑他們,能和我們一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再竄上來嗎?”
赫連亦笑道:“或許有那么一兩個吧,不可小瞧天下英雄……不過能來也能揍回去。”
銀鎖回頭交代金鈴,道:“大師姐,你同我學了那么久的武藝,這回是檢驗你的時刻啦。就這么大地方,兵丁來去巡邏的時間你都知曉了,怎么避人耳目,端看你如何決定,我們先去了,刀就托付給你。萬事小心為上。”
金鈴點頭道:“你們去吧。”
銀鎖與赫連縱身跳了下去,可是銀鎖又從房檐邊上探出半個頭來,道:“大師姐,你千萬不要有事。刀丟了我可以想辦法搶,你……我……”
金鈴微笑道:“你竟擔心起我來了?名師出高徒,我的輕功可是你教的,不會有事。倒是你,莫忘了你當初被這幾個逼得四處逃竄,以重金雇我當你的保鏢。”
銀鎖皺起鼻子,做了個鬼臉,道:“大師姐顛倒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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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鎖與金鈴在這一段不短的時間里吃飯睡覺都是在一處的,甚少有清醒狀態下她與金鈴沒有相互影響,此番她離開金鈴附近,靈覺恢復至巔峰狀態,像是忽然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她深深吸了口氣,又全部嘆出來,道:“溫柔鄉乃是英雄塚啊……”
她只覺這句話頗適合形容她與金鈴呆在一起的狀態,但兩人之間這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卻又和“溫柔與英雄”半點也不一樣。
幸好有錢——銀鎖慶幸著統萬地宮之中有神秘的寶藏,誠如金鈴所說,她為了光復烏山正統,需要這筆錢,因此一路與她同行。
若是沒有這地宮,沒有這筆赫連勃勃的寶藏……金鈴怕是根本不會跟來。
她連忙晃晃頭,把這些影響士氣的胡思亂想晃出身體之外。反正金鈴目下與她同行,已是鐵一般的事實,她對金鈴這些越來越出格的好,金鈴也沒有拒絕。
這不就夠了嗎?
赫連與她許久不曾聯手了,此時又要一同戰斗,赫連十分高興,興奮道:“影月,自從我做了輝日右使,你我二人連見面都不常見,可不要拖我后腿。”
銀鎖笑道:“赫連也敢跟我說這話?縱使你現下已經是教主之下最大的一個,但你鬧的那個笑話我要記一輩子……”
赫連連忙打斷她:“快別說了!你說我們怎么和他們玩玩?”
銀鎖道:“簡單,你看那個大高個。”
他二人雖然已見到蕭荀等人,但銀鎖催他快走:“我已說他們中那個胖子能看見刀氣,我二人在他眼中無所遁形。現下他肯定看見我們了,只是沖著大夏龍雀,不欲與你我沖突。我待會兒把那胖子擄走,你吊著他們跟著我。怎么樣?”
“可行。”
“那走!”銀鎖抖出手中麻繩,從低空橫掠過這群人頭頂。
元大師果然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大叫道:“就是那小娘皮!”
這話音剛落,銀鎖就在他腰上最粗的地方捆了好幾圈,手中一緊,像是捆香腸一樣拎著他上了房頂。獨孤壽成失去向導,氣急敗壞吼道:“追!給我追!”
元大師大呼小叫,手卻不老實地伸向腰間皮革袋,銀鎖反手一刀削掉那皮囊,足下不停,手上邊捆邊說:“你乖乖地,過一會兒就放了你,你若是不乖,嗯哼哼……姑奶奶就少不得要你吃點苦頭。”
元大師小小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諂笑道:“姑奶奶自然饒我,我乖得很呢!”
銀鎖笑道:“再敢出言不遜,就亂刀砍死你。你若不信,現在可以先付一成定金。”
她說罷出刀要斬,元大師連忙叫道:“哎哎哎不可不可……”
銀鎖眼疾手快,塞了塊破布在他嘴里。他喊到一半哽住,氣得幾乎要嘔出來,只可惜這破布綿軟不著力,銀鎖看起來又是個塞人嘴巴的行家里手,這一塊布塞得嚴嚴實實,他便算是想呼叫也不成了。
元大師雙手雙腳和胖腰都被捆住,脖子上也栓了根繩,叫銀鎖提在手上,有時候腳還會拖到屋頂瓦片上,帶起一溜瓦當。
他苦不堪言,心想縱橫江湖數十載,此番竟然辱于一個女娃娃手上……不過他雖然被捆得結實,但眼睛還能動,從巷道的縫隙之中,仍能看見蕭荀不離不棄地追在后面,旁有一白衣男子神出鬼沒,有時候見他落單,就出來打他兩下,等到大家要停下來先將他處理掉的時候,卻又跑得不見蹤影,元大師空有絕佳視野,卻無法通風報信,心里更加堵得慌。
隨著天光漸盛,已有人注意到這里的異常,眾人都是敵國士兵,深恐引起城中守衛的注意,只得分散行動,這么一來,更加不是赫連的對手。
而獨孤壽成不放指揮權,另一隊人馬只得由鄧二郎來指揮,兩人心無靈犀角,溝通不利,本可一戰的一群人反而成了兩盤散沙。蕭荀見連最后的底牌元大師都失去了,著急道:“獨孤兄,讓鄧二郎去拖著那男的,我們去捉那女的,總這樣被人吊著,算什么辦法?”
獨孤壽成自己還沒把元大師弄到手,就要永遠地失去他了,這讓他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正愁得急火攻心,聽蕭荀這么說,也只能聽從他的建議,一隊人拖住白衣男子,另一隊人去追銀鎖和元大師。
銀鎖一個人逃跑當然沒有問題,但元大師身上可是實打實的肥肉,她拎著一個有兩個自己重的胖子,速度當然也有限。赫連見他們終于找出破解之法,呼嘯一聲,讓銀鎖小心,自己逃命去了。
鄧二郎領著梁國精兵眾人一心地去追他,誰知他立刻像個兔子一樣跑了,手下問道:“鄧二郎,追不追?”
鄧二郎咬牙道:“追!硬點子讓獨孤壽成去打。”
但論巷戰,他們哪會是赫連的對手,赫連偽裝隱藏出神入化,手中也并不拿彎刀,而是袖中藏著兩柄虎牙小刀,追過坊中兩條小街,已被他神不知鬼不覺傷了兩個。軍心渙散,已有人不住嘆氣,鄧二郎暗道:得虧凈是自己人,若還有魏國士兵,只怕兩撥人已經吵起來了。
不過也只有這樣,他才能得知這神秘的白衣男人還在附近。
銀鎖拎著圓胖的元大師在房頂疾奔,過不多時已漸漸被獨孤壽成帶人追上。他與四個手下慢慢形成包圍之勢,跟上銀鎖,將她圍在中間。銀鎖料想再跑也只是徒耗力氣,忽然停下了腳步,往獨孤壽成的方向沖過來。
獨孤壽成見她自投羅網,舉刀便砍,不料銀鎖力氣甚大,胳膊掄起,舉著元大師就擋刀,元大師掙扎不休,獨孤壽成和他半點默契也沒,刀到哪里,元大師掙扎到哪里,獨孤壽成無法下刀,竟然正對面撞了上去,整個上半身陷入元大師肚子上的肥肉里,被按著退了好幾步,什么也看不見了。
銀鎖腳下使了個絆子,獨孤壽成向后傾倒,仰面落下房頂,元大師還在他身上粘著,被他這么一壓,出氣多,進氣少。那四人失了主帥,皆是一愣,就這一愣的功夫,被銀鎖得了個空,倏爾消失。他們四人面面相覷,最后還是決定回去看看主帥是否安然無恙。
銀鎖順利逃脫,邊在巷子里奔跑,邊低聲呼嘯,不多時便和赫連碰到一處。
“輝日如何?”
赫連道:“挺厲害的,單打獨斗還有勝算,打群架不是對手,得虧你有助手,這三成寶藏好像花得還不冤。”
銀鎖笑著嘆了口氣,心道:不但不冤,簡直占了天大的便宜,有些事豈是錢就能買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我就不解釋了……在卡你們期待的h地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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