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參不見商 二
她先回家換過衣服,便要往碼頭去。她都已上了墻頭,回頭望了一眼,竟見王妃坐在池塘邊上仰頭長嘆。她略有擔心,決定先去看看王妃怎么了。她從墻邊跳下來,自小院和湯池之間的小花園里走出來,橫越過池塘,落在王妃身邊。
王妃被她嚇了一跳,道:“這么遠你怎么跳過來的?”
金鈴微微一笑,道:“娘在擔心義兄?”
王妃聽了她的話,又皺起眉頭來,嘆道:“是呀,雖然兩個魏國目下打得不亦樂乎,還無暇顧及我們。然則他這到底是去了敵國,我怎么能不擔心呢?”
金鈴道:“娘昨天還勸他莫要害怕,原來心中還是擔心的。”
王妃撅嘴道:“孩兒出遠門,爹娘哪有不擔心的呢?他昨晚已經連夜走了。他一走我就……我就擔心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金鈴皺眉道:“義兄昨晚走了?這么急?”
王妃道:“不錯,軍令如山,說走就走,昨天晚上吃完飯,阿郎有事正在交代他,便有傳令兵到府上來,將他叫了出去,后來他差人來告訴我們他已離開建業。”
金鈴眉頭緊鎖,心道:我之前便懷疑過,若義兄所要追蹤之人,便是明教中人,那此事定然是由小師妹和二師叔策劃,小師妹最喜歡的便是裝得弱弱的,叫人放下戒心。今早已然坐實,同二師叔一起走的人并不是小師妹,那小師妹……!
她連向堯臣的命都還留著,可見很給我面子,知蕭留夷是我義兄,如若兩人相遇,多半會手下留情。但蕭荀不知是她,若下了狠手怎么辦?若是捉回來做將軍夫人怎么辦?小師妹要是瞧上了他……不,她乃事件關鍵,若是離開,各方陰謀詭計必定指向她,我跟著她,一切問題都能找到答案,可我怎么跟著他……
聽義兄意思,他那支隊伍里尚有別人不受他指揮,若是這些人要傷小師妹又如何?
王妃伸出手來,拇指按住她的眉心,意圖將她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擔憂道:“金鈴,在擔心什么事?”
金鈴從沉思中驚醒過來,睜大眼睛道:“沒有,并沒有擔心什么。”
王妃道:“瞎說,眉頭都皺成這樣了,說給娘聽罷,還當我是外人嗎?”
金鈴搖頭道:“娘多慮了……在金鈴心底,娘與親娘沒甚分別。我見娘十分擔心義兄,想為爹娘分憂解難,可還未想到他會從何地走,不然我可一道護送他……”
王妃皺眉道:“瞎說,他那傻大個,只要老實一點,不要鼻孔向天,多半不會有事。你這么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放在外面,我心里就要擔心你。怎么能讓你去保護他?再說了……你的武功……與他也差不多……”
金鈴搖頭道:“娘只要告訴我義兄大致走的哪條路,再給我一匹馬,我定能找到他,一路暗中保護。”
王妃只是搖頭:“不許不許,你是我的寶貝女兒……”
“娘……”
金鈴見套不到話,只得告退,另想他法。不料剛剛抬腳,南平王就從外間繞到大花園里,道:“你們娘倆又不帶我玩!”
王妃見了南平王,趕緊告狀:“阿郎!金鈴竟然說要去護送荀兒,真是太亂來了,我說她一個人在外面比荀兒危險多了……”
金鈴道:“我自十五歲上下便獨自行走江湖,比之義兄養在京城,要有經驗的多。敵國亦去過多次,鮮卑話突厥話也能說上兩句。爹,莫說鮮卑話,義兄會說北方方言嗎?”
南平王語塞,道:“這些荀兒定然都不會,否則定會回家炫耀……”
王妃很同意這句話,跟著點點頭。
南平王道:“可是你娘說你武功與荀兒相仿,他有那么多手下保護,你還是呆在家里吧。”
金鈴不答反道:“爹,請將府中侍衛統統叫來,若有人能打敗我,我就留在家里。”
南平王一愣,道:“這……這是要做什么?”
“只管比過便是,我若輸了,愿賭服輸,留在家里孝敬爹娘。我若贏了……”她忽然話鋒一轉,“爹的臉色不佳,昨晚只怕徹夜未眠。”
南平王又一陣語塞,摸著臉道:“這么明顯嗎?”
說罷不可抑制地打了個呵欠,這回他紅了臉,對旁邊的侍從道:“你去叫成竹將府中侍衛都叫來,在前院等著。”
侍從立刻跑了出去,不一會兒便聽外面呼喝陣陣,似是有人發號施令。俄而駱成竹從外面進來,道:“主公,人都到齊了,可是有什么大事發生?”
南平王搖搖頭,小聲道:“唉……荀兒和金鈴,都不是省油的燈。”
金鈴隨著兩人走到前院,眾侍衛不明就里,看著他們,南平王憂心忡忡,駱成竹滿是不解,金鈴一臉淡漠,三人都一句話也不說。
南平王見金鈴不說話,便嘆氣對眾人道:“你們誰打得過小郡主,我重重有賞。”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連駱成竹也不明就里,偷偷拉了拉南平王衣袖,在他耳邊問道:“主公,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南平王道:“我擔心荀兒,金鈴便說她可一路護送荀兒。還說她從小走江湖定比荀兒經驗豐富。可她……唉,她說若比武輸給府中任意一人,就在家呆著,不然就讓她去……”
駱成竹道:“小郡主可是荊襄地區小有名氣的高手,她去不是挺好的?”
南平王斥道:“胡說,她武功和荀兒差不多,你快找個比荀兒厲害的打敗她。”
駱成竹一縮脖子,趕緊點了個人,道:“老張,你上。”
那人便是金鈴院子外面看家的暗衛,被他點到名,顯得措手不及,道:“我,我怎么好意思和小郡主動手?”
金鈴道:“張前輩,不必客氣,你或許……”
這姓張護衛奇道:“或許?”
金鈴嘴角微勾,道:“或許根本威脅不到我。”
此言一出,場中眾人盡皆變色。南平王素來禮賢下士,對誰都溫和有禮,就連蕭荀在外如此狂妄,在家對這些叔叔輩的人物,也沒敢說過這樣的話。是以雖然金鈴貴為郡主,但小兒輩口出狂言,卻是令人不滿。
南平王亦道:“金鈴,怎么能這么說?”
金鈴又微微冷笑,道:“不信便來比比,我空手。”
在場有幾個人是見過金鈴一人獨挑四個,末了還活捉回來一個的,但習武之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血性,這個沒什么表情的小郡主一聲冷笑,眾人皆是不服,那喚作老張的侍衛卷起袖子,沉聲道:“多多得罪,小郡主,請!”
金鈴負手而立,擺手道:“你不出兵刃,我不和你打。”
老張一拍腰間長刀,刀刃立刻跳出半截,寒光閃閃,老張握住刀柄,道:“請。”
金鈴點點頭,似是十分滿意,嘴角噙著一絲冷笑,腳踩九宮步,瞬息便出現在老張背后。她凝立不動,老張一愣神,才拔刀轉身,護在身前,往后急退了幾步,盯著金鈴。
金鈴似在花園里散步,邁開腿一步便跨到老張面前。老張一刀揮出,眼見便要斬到金鈴。南平王最是緊張,險些叫出聲來,被駱成竹一把捂住,在他耳邊輕聲道:“主公,靜觀其變!老張自有分寸!”
大家見情形如此險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全都瞪大了眼睛,要看老張這么不留情面,要怎么收場。
金鈴出手如電,當他橫手過來之時,按住他的手腕,凌空從刀上翻了過去,老張受她一推,竟爾站立不穩,踉蹌往前沖了兩步,單刀拄地,金鈴在此時忽然出聲道:“你若剛才不遲疑反手,或可逼我出手攻擊。只可惜你看我不起,因此一招落敗。”
老張默然,拱手道:“小郡主說的是,我有眼不識泰山,竟還想著讓著你。”
金鈴點頭道:“爹,你還是派府中最厲害的人來吧。”
南平王見她毫發無傷,武器都沒拿就讓老張跪下了,嘴巴還沒合上,便道:“那,那你還不用兵器嗎?”
金鈴微微一笑,道:“隨便借一把劍給我便是。”
駱成竹便將腰間短劍解下,拿給金鈴,又對人群中一毫不起眼的侍衛道:“狩之,你上。”
他又小聲道:“我知你有分寸。”
狩之點點頭,抱拳道:“主公,小郡主,得罪了,請!”
金鈴亦是抱拳道:“請,不必客氣。”
她劍招一亮,第一式乃是客氣,劍尖往前虛虛一點,算是作揖。
神仙谷中不傳劍法,這一招自然也不是她自己的招式,還是與別人比武之時臨時學來的。狩之一見她擺出尋常武夫的起手式,以為她劍法平平,刀招虛晃一下,還要讓她一招。
不料金鈴隨后的招式忽然一變,隨著腳下步伐的變化,如狂風一般掃到了面前。一時間他前后左右凈是劍影,足以讓他震驚。為求穩妥,他長刀收回,在身前劃了半圈,力貫右手,只聽叮叮咚咚一陣脆響,金鈴的大部分劍招都被他一劃之力攔下。
大家紛紛鼓掌叫好,亦覺得這小郡主劍法花俏雖多,但若真戰起來,還稍嫌不夠凌厲。
但場中亦有些高手已看出常狩之頗受壓制,往常他一套刀法耍起來是無往不利,攻多守少,如今第一招搶攻失敗,只得采取守勢,亦是說小郡主的招數已然快到他搶攻不過,必須先守一招的地步了。
常狩之亦是心驚肉跳。之前金鈴與蕭荀比武,兩人酣戰小半時辰,他全程觀看,從沒覺得金鈴的內功有現在這么強悍,怎地短短幾個月,竟有如此長進?莫非是有什么奇遇,吃了什么靈丹妙藥?
作者有話要說:大師姐千里追妻何時跨出第一步呢?
(明天吧
(最近都好……散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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