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請君入甕 四
彎刀一劃到底,戴長鋏仿佛并沒有受傷。 銀鎖卻又自戴長鋏身后沖回她面前,雙臂如翼,手中刀氣暴漲,雙刀交匯如滿月,正是指向金鈴,氣勢洶洶,仿佛勢在將她斬成兩段。 這一招圓月斬金鈴已甚是熟悉,當下一劍劈下,斬在雙刀交匯之處。 金鈴一劍有如千斤,銀鎖不敢怠慢,雙刀上生出一股力與之相抗,免得被她壓出一個狗啃泥。金鈴卻借銀鎖一彈之力,凌空翻起,足尖點在近旁枝干上,自銀鎖背后使出一招“一氣化三清”,她一劍化作三劍,亮似白練,分不清哪一招是虛,哪一招是實。 銀鎖聽到背后的風聲,足下發(fā)力,雙刀往身后一揮,仿佛長出了翅膀,向前飛了一丈,腳下踩九宮步,左一繞,右一繞,繞到了金鈴背后。金鈴立刻轉(zhuǎn)身,劍鋒貼在身側(cè),銀鎖雙刀受她鐵劍引導,擦著劍鋒自她身側(cè)悄無聲息地滑下,刀鋒距她身體只隔了一層劍鋒的距離,卻仍是傷不到她分毫,好像兩人為了練到這個效果,已將這一招過了幾百遍一樣。 銀鎖不怒反笑,還沖金鈴眨眨眼睛,似是在夸她好厲害。金鈴似乎也看明白了她的意思,嘴角勾了一勾,就算是謝她夸獎。 誰知這江湖盛傳的蛇蝎美人說翻臉就翻臉,方才還言笑晏晏,手中雙刀又化作漫天沙塵。金鈴不似她能料敵先機,猝不及防,已給刮了好幾下,刀鋒劃破衣服,切進了皮肉里,還好銀鎖修為不深,如此快刀,又防她反擊,是以每一刀力量有限,傷口不深。 不過很快金鈴就從被動中回復過來,手中長劍又好似一口古井,將那漫天飛過來的刀光盡數(shù)吸入井中。 銀鎖的攻擊盡數(shù)無效,她卻并不著急,仍是萬刀齊放。 金鈴卻有些著急了,只因她的內(nèi)息又蠢蠢欲動,似有脫韁之勢。這種感覺在經(jīng)歷過數(shù)次走火入魔之后,更加不會有錯。她心知已不可久戰(zhàn),否則必生變數(shù),是以撮唇為哨,催促戴長鋏速速拿下解劍池。 戴白二人專心對付解劍池,戴長鋏手中竹棍纏住解劍池雙足,叫他的輕功無法發(fā)揮威力,而白胖子用的武器乃是雙短槍,與戴長鋏的短刀難分軒輊。兩人連手,威力比一人要強上許多。解劍池已漸漸落了下風,身上中了幾槍,小腿又被竹棍掃中,火辣辣地疼著。 而剩下三人,則要拖住其余明教弟子,身陷快刀之中,簡直苦不堪言。反倒是向堯臣打了許多回合,終于將自己一身功夫如何實戰(zhàn)參悟了個透徹,越打越順手。 忽然銀鎖脫出戰(zhàn)圈,跳到解劍池附近,雙刀展開,迫得白胖子不得不與她對戰(zhàn),然而她的雙刀比起解劍池來,又要詭異許多。雖然與大師姐久戰(zhàn),靈覺已不大靈了,但還是讓白胖子挨了好幾下。 可她心不在制敵,倒像是玩鬧,攻了幾招,又跳起上了樹。 人人都聽到夜梟悲鳴,明教弟子忽然好像聽到了命令,快刀如潮水般退去,七八個人起身快跑,很快消隱在山上。 金鈴正要追,銀鎖笑嘻嘻跳到她面前,戴長鋏與白胖子想要繞過銀鎖,但這少女身法太過詭異,無論怎么繞,她都攔在面前。 寒兒等人也趕過來,想將她團團圍住,銀鎖朝他們瞪了一眼,淺琉璃色的眼睛在三人臉上挨個掃過,目光殺氣騰騰,將這三人盯得動也不敢動。 戴長鋏與白胖子對望一眼,兩人揉身撲上,要用對付解劍池的老法子對付他。忽然戴長鋏腳下一軟,跪在地上。 銀鎖拱手笑道:“戴前輩,這么大的大禮可折殺我也。” 白胖子一人失了強援戴長鋏,如臨大敵,不得不向金鈴求援:“少主?” 卻不見有人答應,他不禁扭頭望去,只見金鈴也跪在地上,手扶著腦袋。他驚恐萬分,對銀鎖道:“你、你下毒!” 銀鎖笑道:“時候到啦,我先走一步,后會有期!” 她邊說邊后退,最后一字剛落,人便一閃,跳上了崖壁,往上爬了兩步,就登上崖頂,再也看不見了。 白胖子連忙趕到金鈴面前,道:“少主?!是中毒嗎?” 金鈴搖搖頭,道:“是麻藥。蓮兒。” 白胖子自己也挨了好幾刀,卻沒什么事,不知是藥效有限,還是人長得太胖。 蓮兒如夢方醒,腳都僵住了,剛想邁步便一個踉蹌摔下來,她爬起來跑到金鈴旁邊,扶住她,道:“少主,如何是好?” 金鈴道:“他們徒步,我們有馬,先去南漳。” 蓮兒知她意思,忙喚了一聲“寒兒”,要寒兒去遠處牽馬。寒兒聽到有人叫她,好似被解了定身咒,身形微微一震,跑了出去。 跑過蓮兒身邊,蓮兒聽到她居然在喃喃低語:“是她,一定是她,就是她……” 蓮兒忍不住悄聲道:“少主,寒兒她……” 金鈴伸出手,制止她,道:“勿言。” 蓮兒只得將滿腹疑問吞進肚里,從懷中取出香囊,道:“少主,我這里放的是銀丹草,醒腦的,姑且試試。” 金鈴接過來聞了聞,閉眼打了個噴嚏,道:“腦袋清楚了許多,手腳還是麻的,給戴公。” 白胖子伸手接了過去,給戴長鋏也嗅了嗅。 戴長鋏深吸一口氣,道:“少主,這小娘子好生厲害,一人足可圍我們六人。她到底是誰?” 金鈴淡淡道:“銀鎖美人。” “什么……銀鎖美人竟這么小嗎?看起來與少主差不多年歲。” 白胖子卻道:“我以為‘銀鎖美人’,用的武器必定是銀鎖鏈。” 金鈴心頭一震。 方才內(nèi)息岔行的煩惡感還尚未平息,這一句“銀鎖鏈”卻讓她心頭更顯紛亂。 當初她要送給龍若的銀鎖鏈,如今正在她自己腰上墜著。此物平時不帶在身上,只有出任務時才戴在腰間,蓋任務兇險,生死未卜之際給自己定心所用。所謂“定心”,不過是睹物思人,求個死能同穴的吉利話。 此時卻成了致命之物,她緊緊攥在手中,心中紛亂如麻,舊日記憶竟似要全數(shù)涌上心頭。 白胖子以為她受了別的傷,不禁問道:“少主,你無大礙嗎?” 金鈴搖搖頭,默念冰心凝神口訣,腦中放空,勉強讓自己平定下來。 戴白二人不敢打岔,都擔心地看著她。 不一會兒寒兒牽著一大把韁繩,把馬領回來了,眾人跨上馬背,沿官道往南漳方向奔馳而去,都十分地狼狽。 這條路乃是從荊襄之地往蜀地的一條官道,東邊沃野千里,西邊則地勢漸高,山峰越來越高峻。而山嶺與平原的分界,正是在南漳這個地方。官道從此處入山,南漳正是咽喉要沖。從此往西,便是延綿山嶺,要想追蹤,就難上加難了。 早上,他們六人就趕到了南漳縣城,戴長鋏先行一步,與城中堂口聯(lián)絡,將城鎮(zhèn)周圍大小道路都監(jiān)視起來。 麻藥藥力已退,金鈴召集眾人,部署一番。命戴長鋏纏住銀鎖,她與白胖子二人對付解劍池,其余不管有多少人,都由寒兒等三人拖住。 寒兒十分擔心,“少主,我們?nèi)齻武功一個比一個差,拖得住他們嗎?” 金鈴奇道:“昨日不是挺好的嗎?” 寒兒道:“簡直是人間地獄,覺得馬上就要死了。” 金鈴道:“沒受傷,便是拖得住。” 寒兒還要爭辯,蓮兒道:“少主說的沒錯。你若不做這個,你還能做什么?” 寒兒不敢再推脫,只得連連點頭。 幾人小憩片刻,換裝洗漱,帶了點干糧,就直奔入山關口。 此地金鈴來過不少次。當初她第一次下山,便是由這條路經(jīng)房陵一路到上庸,后又從江陵偷跑去上庸一次,走的仍是這條路。 戴長鋏甚是熟悉這片的山川,很快找到制高點,自上往下監(jiān)視。 大約寅時,一直負責監(jiān)視前方的戴長鋏道:“為什么還沒消息過來,白胖子,你那邊如何?” “沒有看見人。” 寒兒也道:“沒有人。” 蓮兒也道:“沒有人。” “少主?” 金鈴沉默了一下,搖搖頭:“沒有人。” 她心中始終有些許漣漪無法平靜,這樣的狀態(tài),總是讓她想起銀鎖那一雙看著獵物的眼睛,想著她是不是就在左近,正偷偷看著這里。 但這附近四周都被監(jiān)視起來,就算有一只鳥飛過來,都逃不過這五個人的眼睛,銀鎖要如何接近? 驀地寒兒驚叫起來:“那邊!!” 蓮兒打了她一下,斥道:“這么大聲,是要造反嗎?” 寒兒指著前方道:“前面土包下一片杉樹林,五個人,白衣。” 戴長鋏道:“確定嗎?” “確定。” 金鈴站起來,手攏在袖子里,點頭道:“我們先走,你們隨后來。” 她作勢就直接往崖底走去,向堯臣忍不住驚叫出來,余下幾人早已習慣,戴長鋏和白胖子也跟在金鈴身后,消失在斷崖邊。 三人飄飄如鷂子,直接往山下沖去。忽然白胖子慘叫一聲,兩人一愣,減下速靠在山間矮樹上,都往后面看去,正聽到白胖子的慘叫戛然而止,砰地一聲,撞在了崖壁上,彈了兩下。 銀鎖手上捏著一條繩索,正站在山間得意地微笑,見金鈴在看她,舉起手來晃了晃。白胖子不知是死是活,倒垂在半空中,一條小命已是全然捏在銀鎖手中。 “少主!是銀鎖美人!” 金鈴道:“不要管,沒有她,殺解劍池。” 她又扭頭往下,順著幾乎垂直的山崖往下跑去。 銀鎖見沒人理她,一氣之下把白胖子扔了出去,白胖子從死的立刻變成活的,在空中掙扎一番,居然一把抓住了一根樹枝,在山崖上彈了兩下,停了下來。銀鎖一甩繩子,往山下俯沖,卻不是去追金鈴二人,而是往另一個方向跑了。 白胖子驚魂未定,歇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出于好奇,他往銀鎖撤退的方向看了一眼,遠遠地竟看到她似乎跟幾個人走到了一起,身影一閃而逝,又被重重枯樹擋了起來。 他當即大驚,哆哆嗦嗦摸出懷中的煙花和火折子,他手抖得厲害,險些把火折子掉了,幸虧冥冥之中有天佑,火折子卡在樹枝上,他小心翼翼撿回來,晃著了火折子,點起煙花,往高處遠遠拋了出去。 煙花在空中炸了個粉碎,里面的黃色粉末爆出來,被山風吹得老遠。 作者有話要說:后面卡著文在……(。 現(xiàn)在業(yè)余時間基本都在寫文,因為我寫的挺慢的,工作忙的話大概只能維持日更的數(shù)量,而且沒有時間改,如果周末寫不到1w2的話我下周可能要雙日更,一直持續(xù)到11月12號(那天出圖 不過到底要不要雙日更請留意周日的小綠字 (昨天有人提到她倆神功大成沒有*滾床單怎么辦,怎么可能呵呵呵呵呵…… 順問你們覺得最近的內(nèi)容提要風格可以接受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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