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夜航 四
不僅是水手們這么想,這些水賊也這么想,水賊里爆發出一陣大笑:
“哪來的小丫頭!回家吃奶去!”
“張老大可莫傷了她!還得搶回去做壓寨夫人!”
“還是個小瞎子。”
銀鎖一腳踹開摔在地上的呼樂,單刀指著那使斬馬刀的大漢,道:“你的刀挺有意思,輸了就借給我玩。”
那大漢一聽,怒道:“哪來的小奶娃!你爹媽呢?”
銀鎖笑道:“死啦,可沒人管得住我。”
“我來管教管教你!”說話的是大漢身后一名水賊,使兩柄鉤子,倒是看準了鐵鉤克雙刀,有心要來欺負小姑娘。
銀鎖還帶著面具,道:“你先。”
呼樂還在旁邊微弱地抗議道:“你、你不是上去了嗎?你怎么下來的?”
銀鎖又踢了他一腳,把他踢上了船尾樓。那持斬馬刀的大漢見她踢得這么準,不禁低聲對使雙鉤的手下道:“小心著那個小姑娘,不簡單。”
“老大你放心,雖是個瞎子,到底年紀還小。”
鐵鉤算是奇形兵器,練得人比刀槍棍棒要少上許多,乃是從戈演變來的一種兵器。行走江湖,見著道士和尚不要惹,見著奇形兵器不要惹,見著女人孩子也不要惹。可是女人碰上奇形兵器怎么辦?那使斬馬刀的大漢想必也是想到這么一點,微微一愣,沒拉住那使雙鉤的手下,叫他走進場中。此時若是要再叫住他,未免削了他的面子,是以下了場,就算是再也叫不回來了。
這使雙鉤的漢子身量不高,但顯得孔武有力,一張臉曬成古銅色,在夜里幾乎只能看見一雙招子,瞇一瞇眼睛,就連招子也看不到了。銀鎖并沒有揭下面罩,卻朝著他的方向道:“出招吧。”
這漢子走江湖想來也走了十幾年,薄有威名,見她小小年紀,上來動手也不通個姓名,心下不悅,當即雙鉤一劃,要給她個下馬威。
方才出言提醒的使刀漢子見這小瞎子對人奇準,心覺有異,又要出言提醒,使鉤的漢子卻已出招了。
雙鉤擅鎖雙刀,他身形如浪如練,耍得煞是好看,手中鉤柄虛握,隨時提防銀鎖出招,定要鎖她一鎖,繳了她的兵刃,教她一個乖。他心里打定主意,鐵鉤卻耍得虎虎生威。銀鎖歪頭聽了一下,手中雙刀不抬,那漢子無刀可鎖,只得變招搶攻。銀鎖一動不動,周圍眾人以為她嚇傻了,有的不忍心看這么一個小小少女血濺當場,偏過頭去,有的又盼著有熱鬧可看,目不轉睛。雙鉤直取銀鎖面門,千鈞一發之際,她忽然退了一步,閃過雙鉤一掛一刨,再落地時已不知怎么到了這漢子身后。她手中雙刀如毒龍出洞,閃著雪亮的刀光,兜頭往下斬去。
這使雙鉤的漢子見銀鎖忽然消失,又聽到周圍的人都在抽氣,心知不妙,又聽到頭頂刀風,雙鉤趕忙架起,堪堪架住銀鎖的刀。他心中一喜,力貫雙臂,雙鉤分錯兩邊,身子一扭半圈,防她背后偷襲,滿擬一下便廢了她的刀。
銀鎖哪有那么好欺負,仗著身法詭異,她一下便飄到了一丈之外,這使雙鉤的一鉤落空,力氣已然使老。他大吼一聲,顯然是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了進去。銀鎖悄然而至,刀光如水銀瀉地,忽然出現,又忽然在鐵鉤前消失。
使鉤漢子根本看不清她的刀勢,但總算是臨敵經驗豐富,任爾狂風暴雨,左手鉤右手架,竟也將銀鎖的雙刀擋下一大半。旁人已有的在說“這小姑娘不過爾爾”,呼樂身上的傷口草草包扎之后,又躍躍欲試,準備下場幫銀鎖一把:倘使銀鎖沒有受傷,兩人聯手,或可與那使斬馬刀的大漢一戰。
忽然場中刀光消失,人人都是一愣,四下張望一番,原來只是烏云遮住了月亮,沒了月亮,自然無法反光。驀地聽到一聲悶哼,大家又都看回場中。月亮自烏云里鉆出來,兩把彎刀寒光閃過,一把架在使鉤漢子的頸子上,另一把已戳了一節進他的后背心里。
銀鎖俯身到他耳邊,笑問:“方才打得痛快嗎?”
這人冷汗直淌,旁人亦是膽戰心驚,心中皆道,行走江湖,看見女人,果真不能惹。
“嗯?怎么不說話?”
這漢子性命尚且捏在銀鎖手里,不得不答道:“痛快,痛快。”
“你厲害還是我厲害?”
“你厲害,你厲害。”
銀鎖問道:“那你該怎么辦?”
這少女的聲音清亮甜美,在這么個月夜,這么個低低的聲音聽在耳中,本該是繾綣纏綿,如今卻像是要索命。
“我、我把這對鑌鐵虎頭鉤輸給你、輸給你……”
“誰稀罕你的破銅爛鐵,我要那一把。”她沖著斬馬刀努努嘴。
“這,小娘子,這我委實做不了主……”
“哼,”銀鎖冷笑一聲,“那要你何用?你去跟閻王說理吧……”
她說著,左手彎刀便要遞出去,忽覺有異,立刻一腳登在使鉤漢子背上,借著一蹬之力后躍到船舷上。果不其然,她方才站著的地方劈下一把長刀,刀身毫不費力地切進甲板里,好似切一塊豬油。
那使刀漢子笑道:“小姑娘,要老夫手里的家伙事,不得問問老夫嗎?”
銀鎖笑道:“你自己來,再好沒有啦!”
方才銀鎖已聽出他這一路刀法十分有名堂,遠則長擊,近則抽打。刀尖那一寸之長,削金斷玉,最是厲害。而這人雖然身量高大,步伐腰法卻甚是靈活,此時他長刀遞出,乃是個虛招,一挨著銀鎖的刀,人便貼了上來,上步扭腰,刀光立刻斬下。銀鎖往邊上閃出一步,伸刀推著刀背叫他無法回防,另一把刀便要去抹他的脖子,使刀漢子撤回一步,手中斬馬刀也抽回來擋在身前,只等擋下一刀,便能立刻翻轉手腕,轉守為攻。銀鎖的彎刀與他輕輕一磕,就等他手腕轉過半圈,一刀取肋下,一刀取手腕,又逼得他不得不將刀拉下來護住右側。好在此時他彈腿一踢,正好可攻銀鎖肋下空門。
銀鎖豈是容易叫外人打中的,她雙刀向下一抹,就要削斷他雙腿。使刀漢子立刻后撤半步,長刀掛起,連著便可往前一蹬,一刀送出,刺銀鎖一個對穿。銀鎖柳腰輕擺,手中雙刀也跟著換了個方向,右手彎刀抹開斬馬刀,左手彎刀輕輕擱在他脖子上,只要再往前遞半寸,就可以叫他去見閻王了。
忽然一只箭打在銀鎖刀背上,將她刀身振開了一寸,銀鎖立刻放下刀,單膝跪地,道:“師父……”
這大漢摸不到頭腦,聽她叫師父,這一箭卻是救自己的,心知或有淵源,便也沒有追擊。
陸亢龍在這邊,剛剛放下手中長弓,笑道:“老熊啊老熊,你的出息都讓狗吃了,竟然在水上當起強盜了?”
那大漢竟然大驚,道:“閣下何人?何不過來一敘?”
陸亢龍跑了兩步,躍過水面,落在甲板上,拉起銀鎖,道:“你看見這雙刀,還不知道是誰嗎?”
那大漢定睛一看,手中斬馬刀當啷落地,本就大如銅鈴的眼睛更是瞪得要掉出來了。他忽然就涕淚縱橫,哭道:“影王!你竟沒有死!我老熊竟然還有命見你一面!”
“熊?老大不是姓張么?”
“這又是哪一出?”
這使斬馬刀的大漢,正是十多年前陸亢龍的手下,橫行漠北的獨行俠熊盜熊鼎。此時陡見故人,想著這十多年顛沛流離的生活,不由得悲從中來,一時間涕淚交加,他大聲喝道:“且莫斗了!都是自己人!”
呼樂見陸亢龍過來敘舊,心知這一仗不必打了,也叫到:“且莫斗了!”
而銀鎖一聲呼哨,在場的明教弟子都放下雙刀,隱入黑暗之中,不見蹤影。
熊鼎長嘆一聲,道:“我今天擾了影王座駕……”
他的手腕忽然一抖,手上有什么東西掉到地上,陸亢龍身形一動,飄到熊鼎身邊,急
他手腕上的穴道,嘆道:“老熊,何須如此?”
熊鼎捏著手腕,左手小拇指已斷。他顫道:“影王不必如此,否則老熊無法和兄弟們交代。”
呼樂爬起來,去指揮水手們開船。陸亢龍拉著熊鼎道船尾樓上坐下,看著手下弟子幫他包扎傷口,問道:“老熊,你這幾年過得可好?”
熊鼎的傷口上灑了一層金創藥,疼得他呲牙咧嘴。他沉默了一會兒,道:“長話短說,影王,自金剛臺下一別,老熊可混得越來越不成樣子啦,有人搶了我的地盤,還開價買我人頭,不得已我改名換姓,跑到國境線上討生活,打個劫,搶個貨,勉強討口飯吃。”
陸亢龍道:“哦……見你們不過四五十號人,這船雖然是白虎蠻的,但卻隸屬靳老大手下,你們……恐怕不大敢搶靳老大吧?”
熊鼎道:“有風聲說河上有肥羊,冒充靳老大的船。現在下游各家都等著吃肥羊,影王這條路怕是不好走啊。”
陸亢龍奇道:“竟還有好幾伙嗎?”
熊鼎道:“不錯,光是我這次出來,就是與兩伙水賊合謀的。影王可是得罪了什么人嗎?需要老熊從中斡旋一下嗎?”
作者有話要說:嗯……我也覺得都是過情節沒有大師姐有點寂寞……
但我好喜歡寫銀鎖欺負別人……(然后被大師姐欺負來欺負去(快感爆棚冠盟小說網|..CM|,,希望大家可以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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