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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章 方法


  褚成元說到此處,身體微微顫抖,突然間猛地咳嗽了起來,好似拉破風箱般,整個人劇烈的抖動,過了好半響才漸漸平息了下來,原本蒼白的臉色更是一點血色都找不到。

  “讓舅舅看笑話了……”褚成元苦笑,“我這個樣子也不知還能撐多久。有些話,如果現在不說出來,以后恐怕也沒什么機會了。”

  聶冬也嚴肅了起來:“你說,本侯聽著。”

  褚成元平復了一會兒,開口道:“三年前,以三伯為主帥,二弟為副將,率領一千五百名水師直撲平浪港,那里是海盜們的老巢。平浪港可供登岸的地方很多,但是因地勢的原因,其實是個易守難攻之地,水師最終決定從三處登岸。當天夜里風向不穩,最終只有兩處可供登岸的地方,水師兵分兩路。平浪港前還有一處小島,原本是海盜做哨崗之用,兵力并不多,三伯決定親自去拔掉那座哨崗然后登岸。二弟則繼續強攻平浪港。”

  說到此處,褚成元微微闔上了眼。

  “可誰也沒想到,哨崗上的海有近六百人,他們像是不要命的一樣的抵抗水師,雙方僵持了近一個時辰,三伯的水師竟然完全無法靠近半分,只能求助二弟。但三伯當時帶走了七百水師,二弟手上只有八百人,若再次兵分,強攻平浪港的計劃定然落空。二弟希望三伯撤下來,不要再強攻,而且當時二弟懷疑是不是有人泄露了他們的分兵計劃,奈何三伯不愿放手,說是海盜已經是強弩之末,若此刻退下,則是前功盡棄。見到三伯如此態度,二弟也沒辦法,只好圍魏救趙,給平浪港施壓,逼哨崗的海盜回援主島。可走了一段路后,發現沒有多少人阻止他們登岸,二弟心道不好,立刻下令所有水師回撤!”

  “為什么?”聶冬有些不明白,“是害怕敵人使誘敵深入這一招嗎?”

  “舅舅,海戰不是靠著勇氣就可以獲勝的。我們的船,都是海船,吃水-很-深,一旦落潮,所有人都會被困在平浪港,加之對地勢不熟,只能任人宰割。若不能在落潮前離開平浪港,哪怕我們登陸成功了,也是將水師將士們陷入了危險之地!敵人打開大門讓他們登岸,就是打著困死他們的主意!哨崗那邊浪費了太多的時間,眼看就要落潮了,所以二弟決定撤回來。可這一去一來時間也耽擱了,三伯那里損失慘重,就連三伯自己,也葬身大海。五叔的兒子一直跟在三伯身邊,受了重傷,抬回府后,不到一月也去了。”

  “當時水師中并不是所有人都主戰,那次水師慘敗平浪港,丟了兩條海船,近乎四百水師將士有去無回,這種大敗是需要有人出來負責。二弟身為副將,責無旁貸。”

  “但是……”聶冬敏銳道,“褚家老三死的時候,褚成沛并不在他身邊,他沒有看到他是怎么死的對嗎?”

  “是!”褚成元立刻點頭,這也是他一直懷疑的地方,“二弟曾經與三伯有過一次短暫的聯絡,希望三伯撤下來,但是三伯沒有聽他勸告。而且,一千五百水師,直搗平浪港。在這種情況下,海盜竟然還敢放六百人在一個小小的哨崗上,他們就不怕水師沒有分兵而是集中的所有兵力直接拿下平浪港嗎?!然而那些人好想知道他們要分兵一樣,還知道是三伯去的哨崗。”

  “這又有什么說法?”聶冬有些好奇。

  “舅舅是宿將,也知道一軍將領的脾性對士卒的影響有多大。我那三伯是個直脾氣,勇猛過人,但就是個牛脾氣。一旦犟勁上來了,誰勸都沒有用!”

  “所以……你是猜測那哨崗上的海盜將褚家老三的脾氣莫的清清楚楚,然而能有這般的認識,除了相熟的人外,恐怕也沒有別人了。”

  “是的。”褚成元一直都疑心這一點,一個小哨崗竟然抵抗住了褚家裝備精良的水師,這定然是提前知道了他們的進攻計劃,早就做了準備!

  “可是……三伯已經去了,當日那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也沒人知道。我也曾問過當時三伯船上的士卒,可那些個士卒們只說是將軍讓他們不斷進攻,別的也不知道了。留在三伯身邊的副手是我五叔家的兩位表弟,奈何也沒救活。”

  聶冬嘆了一聲:“也就是說所有知情的人都死了。”

  褚成元點頭:“我二弟雖然敗了,但當時在他手上的三艘海船并沒有丟,所帶將士傷亡極小,只有十幾人因撤退時沒看清地勢不慎跌入海中被海水卷走。”

  如果褚家老三還活著,這個主要責任肯定是他背,哪怕是褚家老五的那兩個小的有一個還在,這責任都不會全壓在褚成沛身上。可現在卻是當日判清形勢,下達正確的撤退命令,帶著大半水師成功退回的褚成沛成了眾矢之的。

  “海船造來不易,那一仗丟了兩條海船,死了四百人,主帥陣亡,副將陣亡良人,然而更重要的是軍心一落千丈。海盜卻是士氣高漲,沒過幾天,就開始騷擾海岸各縣,水師疲敝奔命,連敗三場,徹底不愿再戰了。禁海五里,回遷漁民,以求這樣困死海盜。”

  “沒有人再主戰了?”

  “這種時候,還有人會去出海嗎?主戰的都被罵成了瘋子。”褚成元模仿著軍中人說道,抬手虛指著空氣中的褚成沛:“如果不是那個姓褚的野心太大,我們池安水師哪里會落得如此下場!”

  “褚家鎮守池安百年,竟然一小兒讓褚家背負如此恥辱!不殺不得已平民憤!”

  “他畢竟還年少,年少輕狂也是人之常情。褚家已經死了這么多人了,就算拿他的命去填,老三他們幾個會活過來嗎?!”

  “這話是誰說的?”聶冬立刻問道。

  “二伯。”

  “褚峰的父親?”

  “正是。”

  “他倒是說了句人話。”

  “畢竟是親二伯。”褚成元笑道,“我二弟從水師大營離開后,私下也曾對父親說,若他離開,希望由褚峰來繼承這個位置。”

  “呵……”聶冬冷笑。想到今天大營中,褚峰那鼻孔朝天的模樣。博陵侯找褚慶濤喝酒的確是荒唐,但他一個無爵的小輩,那種場合有他說朝廷列侯不是的份么。

  列侯,在這個帝國的地位順數第三,上面兩個分別是皇帝和諸侯王。且不說博陵侯的爵位,僅他和褚家人的親戚關系,和自身在軍中的地位,一個小輩敢當指著鼻子罵他老糊涂,這膽子也是夠肥的。哪怕是年前他被陳睿下旨訓斥,那旨意到了最后也還有幾絲安慰的意思。褚峰的架子倒是擺的比皇帝還要足。

  “如果三年前那場海戰真的有人存心將分兵的事泄露出去,那肯定也是水師中的人。那場戰敗后,禁海派贏得了上峰,所以那些人的嫌疑最大。”聶冬道,“而現在褚峰得的好處顯而易見,也許是褚正榮為了他兒子,故意陷害的褚成沛呢。”

  這樣的猜測,為官多年的褚慶濤怎么會想不到。

  “不瞞舅舅,不僅是我,就連父親也這樣想過。然而這一切都是猜測,父親說也許是有人想要挑撥我們與二伯之間的關系呢?畢竟褚家人這么多,和我們血脈最近的也就是二伯一家了。”

  褚正榮與褚慶濤乃一母同胞兄弟,三年前的那場失利,褚正榮極力保全褚成沛,由于他的出面,眾人施給褚慶濤的壓力也小了不少。當時已經有人要上折子逼褚慶濤請辭郡尉之職。

  “如果真是二伯,當時父親退下來后,二伯理所當然的成為池安郡尉,再將褚峰安排進水師之中不必通過父親要更簡單嗎?”褚成元道,“可二伯沒有這么做,反而是力保父親。可以說,我們欠了二伯兩份情。當年舅舅不在,您是沒有親眼看見,那些族人幾乎是天天逼著父親請辭,逼著二弟自戕謝罪,二伯也挨了不少罵。而且二伯并不是主張一味的禁海,他沒有主戰或是禁海,當年他只是說就算主戰,也不能帶走全部兵力,還是留兵力守衛池安。”

  聶冬打斷了褚成元的話,直接道:“他這話說了等于沒說,中間派。”

  褚成元知道他舅舅和褚峰之間有些小矛盾,想要解釋幾句。只聽聶冬道:“看似得利的,也許不是真正的幕-后主導。因缺乏當日的證據,所以沒有人能完全確定那場失利就是因為有人為之陷害,這話對嗎?”

  褚成元艱難的點點頭。

  是啊,這一切都是猜測,所有的證據都已經葬身大海。

  “可是繼續禁海下去,百害而無一利!”褚成元道,“池安能禁海,因為家大業大,可下面諸縣怎么辦?池安不抗住海盜主力,他們就會去騷擾沿海各縣,據我所知,池寧縣因耕地稀少,根本就不能禁海,再這樣下去,池寧還能活多少人?!”

  這個問題幾乎無解!

  池安一日不出力,池寧城破是遲早的事,聶冬而沒法瞬間給池寧變出百萬大軍。轉而問道:“褚成元兩年前曾經想要去博陵,這件事你可知道?”

  褚成元有些驚訝,這件事也被壓了下來,他舅舅才來幾天啊,竟然能挖到這種事。點點頭:“知道。當時二弟快被逼瘋了,想要找人來說那場海戰。”

  “可我現在來了,他怎么又不說了呢?”

  “可能覺得……已經沒什么好說的吧。”褚成元搖了搖頭,長嘆,“都過去三年了,當日的那些雄心壯志,那些不甘心,早就被磨平了。”

  這話聽起來怎么這么耳熟?

  聶冬不由蹙了眉頭,心中仔細想了一下。

  ——臥槽,這不就是博陵侯自己變態的過程嗎?!!!

  同樣的意氣風發,同樣的少年將軍,同樣的不得志,最后憋著憋著就把自己給弄魔幻了!

  如果不開解褚成沛,再過個幾年,可能又是一個瘋癲的博陵侯!而且他更慘,博陵侯好歹還有軍功與爵位,褚成沛卻是什么都沒有!在他剛想建功立業的時候,直接重重地摔進了懸崖!

  古代的男人幾乎可以代表一個家族的一切,一個瘋癲的一家之主會造成多少人悲劇,聶冬自己都不想在去回憶老侯爺那些荒唐事跡了。把好好的親生嫡女弄得瘋狂兇殘,庶女變得卑劣又無賴;幾個兒子毫無擔當,難得沒有長歪的嫡長子有時候也是精神恍惚,對待事物優柔寡斷……

  一想到自己剛穿來時面對的那些人與事,聶冬都很驚訝自己竟然沒跟著瘋掉。

  “水師失利的那一年,二弟被母親關在府里,后來又關在院子里,最后將他關在了一個屋子里,完全不讓他別的地方走動了,只讓侍從每日送水與吃食進去。屋里也有人十二個時辰輪換看著,所有尖銳之物都拿走了,連床榻案幾的角都被用棉布包了起來,怕他自戕。也是給那些喊著要他自戕謝罪的人一個說法。過了一段時間后,風聲小了些,母親才將他放了出來。誰料剛出來沒幾天,二弟就要去博陵,半路上被父親的人截住了。母親跪在二弟跟前,求他不要在去想什么海戰,什么水師的事,那些都與他無關。從那以后,二弟果然沒說了,每日除了坐在院子里發呆,什么也不干。又過了一年,他心情好了些,喜歡上去廚房做些吃食,母親也由他去了。”

  褚成元說著,聲音里都透著不忍。

  從小他就嫉妒這個身體健康的弟弟,羨慕他可以到處游玩,可以在海邊一玩就是一天。可這樣一個天生喜歡大海的人,現在卻永遠不能在靠近哪里,褚成元只恨自己沒有辦法查清楚當日真相。

  他是褚家的廢人,可他的弟弟不是!

  “時間……好像真的可以磨平一個人的意志。”褚成元望著聶冬,“舅舅您是衛將軍,只用了不到三年的時間便直搗了北狄王廷。這世上的將領,哪怕是如今的太尉楚豪在打仗上也比不過您,您去勸勸二弟,他一定會聽的!”

  聶冬卻道:“本侯聽過這樣一句話,飽受苦難的人沒有放棄的權利。因為一旦放棄了,就沒了面對苦難的勇氣,沒了與苦難抗爭的力量,結果就是他會遭受更多的苦難。”

  “您這是不打算救他了嗎?!”褚成元哀求。

  聶冬站起身,盤腿坐的久了,都有些麻木,在屋里來回走了幾步。他親眼看過博陵侯造成的悲劇,所以更加不想再看到一個人被活活的逼瘋,去承受他本不該承受的一些事情。微微停下了腳步,深深吸了一口氣:“也罷!你們禁海,本侯的鹽也運不了多少。只不過是打了一次敗仗,就露出這種要死要活的樣子,還是不是爺們了?!!”

  褚成元為之一振!

  “但是這件事不能瞞著你們的母親。”聶冬立刻道。

  “和母親有什么關系嗎?”褚成元有些不解。

  “本侯的姐姐豈是尋常婦人?”聶冬笑道,“這鹽的買賣,還不是她交代你的。本侯關心這個,找她來商議更方便。”

  “怎么又和鹽……”褚成元更加不解。不是說要鼓勵他二弟,幫助查明海戰失利的原因么,這和鹽有什么關系?

  “盡快給本侯一份你們池安大宗商人的名單,以及所有詳細的信息,尤其是他們的生意往來。”

  “好。”雖然不解,但這事不難辦,褚成元一口應下。

  聶冬道:“一味的糾結過去是沒有未來的!既然在過去找不到原因,不如干脆走一條新的路來。”

  “外甥愚鈍,”褚成元垂下頭,恭敬道,“望舅舅不吝賜教!”

  “堵不如疏,與其禁海,不如先開幾處通商口岸。哪怕是海盜,也不是人人都想過著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生活啊。”聶冬笑了笑,“海盜那邊動搖了,自然會有人開始投誠,一旦出現了裂口,還怕查不到三年前的真相嗎?”

  既然池安自己人找不出什么馬腳來,那就換個方向。有句話是怎么說來著?堡壘都是從內部攻破的,池安內部已經破了一次,現在就讓海盜們內部破了吧。唯利是圖的商人與唯利是搶的海盜,多么完美的組合。如果這世上還有誰敢和魔鬼做生意而不被懷疑的,那也只有是商人了。

  “您要用商人來離間海盜?”褚成元完全不相信這個低賤的群體能有這么大的作用。商人不事生產,連糧食都沒有,除了被抽抽商稅外,他們還能有什么貢獻!

  “而且,現在不可能有通商港口,現在池安的情況,就算提了,也不會有人贊成。”褚成元還是覺得有些不靠譜。

  果然還是個世家的好少年啊……

  “民間商行們自己的事,需要水師同意嗎?”聶冬翻了個白眼,“悄悄的來不就行了。”

  如果三年前真的有人和海盜勾結,如今又出現了一個新的想和海盜勾結的商團,對方還會坐的住嗎?最重要的是,要化被動為主動!他雖然沒有查到褚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與褚峰來往甚密的褚燕敏卻與三年前的事有著一些聯系。但這些,聶冬暫時不打算告訴褚成元他們,擔心他們這些當事人一個沖動,打草驚蛇。

  離開廣文侯府,聶冬突然思考起了一個問題。他頂著人家朝廷認證的列侯殼子,一會兒成為最大的私鹽販子,一會兒又主導成立一個最大的走-私集團。

  “其實……我還是個好公民。”聶冬點著頭,他還是很善良的。

  ——和博陵侯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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