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逃過一劫
喉嚨被一只小手狠狠扼住,胸口燒灼的感受愈加清晰,漸漸地南蔚連喘氣都喘不過來。
今次同那一回被言嬤嬤掐住脖子時截然不同,那次南蔚能感受到言嬤嬤的猶豫不決。
但此人卻是當(dāng)真想要殺了他。
從他低垂的漆黑雙眸中、從他沒有絲毫表情的臉龐上、從他直挺挺站著的身體里……仿佛都在散發(fā)著殺氣。
真是晦氣!
恍惚中南蔚想到,早知道還不如被那黑衣閹奴殺死。
——被美人兒殺掉孤身踏上黃泉路,可不如跟美人兒一道被殺了兩人結(jié)伴好!
南衡又加大了幾分力道,南蔚白凈的脖子上被扼出了青紫的痕跡。
眼看著他進(jìn)氣沒有出氣多了,南衡的面色卻驀然一變:“不要胡鬧!回去!”
然而他的手指卻不受控制地松開,臉上的神色在無表情和焦急中飛速轉(zhuǎn)換著,漸漸變得扭曲……到最后他更是用雙手抱住腦袋,發(fā)出了低低的嘶吼聲,終于軟軟倒在了地上。
南蔚大口大口地喘息,慢慢找回了全身的知覺。
南衡橫臥在地面上,像是被丟到岸上的魚,不時抽動一下。
遠(yuǎn)處傳來了唐嬤嬤的呼喚聲:“衡哥兒!”
等到唐嬤嬤來到近前時,南蔚一點也不情愿地哭了起來:“唐嬤嬤……嗚嗚嗚……”
唐嬤嬤先是嚇了一跳,卻也顧不上他,只撈起南衡仔仔細(xì)細(xì)地檢查了一番,松了口氣,才回過頭來安撫道:“沒事了,蔚哥兒,你別哭,沒事了。”又問,“蔚哥兒可看見方才發(fā)生了什么事?”
南蔚繼續(xù)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睛鼻子一股腦都是紅的。
這時一個有些虛弱的聲音道:“蔚弟弟什么也不知道。”
南蔚循聲看去。
南衡不知什么時候睜開了眼睛,但不久前還神勇無匹的男孩此時面上一丁點血色也沒有,顯得格外蒼白。
在對上他的視線后,南衡沖著他露出一個笑容來。
南蔚猛地止住了哭聲。
唐嬤嬤心疼不已,從儲物袋中取了好多藥丸往南衡嘴里塞:“莫要說話了,衡哥兒。”
南衡倚住她,乖乖吃藥,成功地讓唐嬤嬤不再追問。
言嬤嬤這時也尋了過來,她顧不得身上的傷勢,又著急又心疼地檢視著南蔚。
南蔚小聲道:“嬤嬤,我沒事。”
言嬤嬤的手指顫抖著撫上他的脖子:“還說沒事……”
南蔚拽了拽衣服,將青紫痕跡遮住,理直氣壯:“嬤嬤你看,我真的沒事。”
言嬤嬤無奈道:“罷了,等回去了我給你涂藥。”
南蔚嗯了一聲,又道:“嬤嬤你也要涂藥,你也受傷了。”
言嬤嬤對自己倒是不在意,只盤算著自己收起的那些藥里,哪些能給南蔚用。
這番遭遇讓唐嬤嬤迅速改變了主意,拋出飛舟就帶著三人都坐了上去:“我們回南府。”
言嬤嬤當(dāng)然同意。
南蔚不置可否。
只有南衡不太情愿,抓著南蔚的手:“都怪我,不然我們就能在外面過一整日了。”
南蔚沒精打采地看了他一眼。
南衡道:“蔚弟弟,讓你失望了,不過我一定會想辦法帶你出來玩。”
南蔚沒理他。
南衡道:“我懂的,蔚弟弟,你懊惱,我也懊惱。”
南蔚哼了一聲:你怎么懂得本尊在為什么懊惱……
其實他是想起方才自己哭得正兇時南衡醒了過來,也不知看了有多久,所以才覺得懊惱。
早知這小子會及時醒過來,他何必不顧形象的亂哭一氣!
回到南府之后,南蔚敏銳地注意到,隱在暗中保護南衡的人增加了許多,而且修為都不低于筑基期。
可見祭祖那日的刺殺引起了唐嬤嬤的重視,只不知道那閹奴所謂的主子究竟是什么身份,難道是皇族不成?
大羅靈界雖然是一個修士遍地的世界,但同樣有皇族和國家。
皇族統(tǒng)治國家,讓一切都顯得秩序井然,有條有理,也能輔助修真宗門,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消耗。對一整個國家,皇族都有著絕對的統(tǒng)治權(quán),因為他們背后通常會站著一個甚至是數(shù)個宗門。
不過可不要因此太過羨慕皇族,他們能夠如此,也要付出修真天賦的代價。
皇族不是不能修真,但他們會或多或少的沾染上真龍之氣。
真龍之氣也并非什么壞東西,甚至還能讓一國之君不會輕易受到來自修士的傷害。
但修真對大多數(shù)人而言,需要純凈的元氣,但真龍之氣的存在卻會讓元氣無論如何也純凈不起來。
也就是說,皇族修士的根基總是不那么穩(wěn)固,相較于一般修士而言,非常容易動搖。
煉氣期無所謂,筑基期可能也沒關(guān)系,但越是往后,這一點就成了壓倒駱駝的那根稻草。
所以皇族會廣泛地結(jié)交盟友,也就是跟南氏家族一般的修真家族們,將他們封為各種侯爵、伯爵之類,在國中享受一些跟皇族類似的特權(quán)。
但能跟皇族扯上恩怨情仇、還使得皇族中人只能暗殺不能光明正大解決一個孩子的家族,多少個豐城候只怕都不夠資格讓他們看上一眼。
難怪南秉禮對南衡的態(tài)度捉摸不定,有時候似乎想要親近,但大多數(shù)時候都敬而遠(yuǎn)之。
不過對南秉禮來說,能收留南衡借住在府內(nèi),便是結(jié)下了一個善緣,足夠獲取更多他想要的東西。
那位所謂的“主子”一開始仍在不斷派人前來,但也不知唐嬤嬤是否是跟南衡的爹娘聯(lián)系又說了什么,上元節(jié)過后,南蔚發(fā)現(xiàn)四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他的魂識滿處溜達(dá)的時候,都未曾再發(fā)現(xiàn)過那些前仆后繼的黑衣閹奴們,也很少再撞上那些悄無聲息保護著南衡的人。
南蔚還注意到,唐嬤嬤每隔一些時日就要在園子一角逗留,他的魂識跟了過去,發(fā)現(xiàn)她應(yīng)該是在同南衡家中通話。
有一次他還“看”到唐嬤嬤說:“衡哥兒一切都安好,太太您不必?fù)?dān)心。有老爺出馬,那位現(xiàn)在應(yīng)是老實了,只是奴婢也不敢掉以輕心。太太說的是,再過數(shù)月,豐城競渡便開始了,衡哥兒借著這個機會定能進(jìn)入太一宗,一切便再不必?fù)?dān)心了。”
在南蔚前身的記憶里,端陽時豐城的確會舉辦競渡大典。
前身只知這大典每五年舉辦一次。
當(dāng)初便是由于他母親帶走了太多南氏的煉氣大圓滿侍衛(wèi),這些侍衛(wèi)又全部失陷在外,才導(dǎo)致南氏家族那一年成績跌落谷底。
但從唐嬤嬤的話里來看,豐城競渡似乎并沒有這么簡單,竟好像是宗門選擇弟子的一個渠道?
南蔚頓時來了興趣。
在來到這個時代以前,他拜在天命魔宗門下,甫一入門,便引得元氣激蕩,迅速獲得了氣感,修煉起來一帆風(fēng)順,從未體會過丁點坎坷,一路上全是坦途。
他是整個大羅靈界都為之震撼的天才弟子,從宗主到師尊,無不對他愛護有加。
但對天命魔宗的印象,南蔚卻也沒有多么深刻。
一開始是師兄弟們,后來是后輩弟子和一些按理來說是他師門尊長之人,看著他都好象在看一個被供起來的物品,而不是在看一個活生生的人。
久而久之,南蔚也不愛同他們親近了。
如今的南蔚自然不會有當(dāng)初的苦惱,那么待他偽造好靈根,是不是也能拜入哪一個宗門玩玩?
南衡似乎壓根不知祭祖那一日,他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還差點把南蔚給掐死了。
他每日一如既往地準(zhǔn)時過來送上飯食,親親熱熱地跟南蔚挨在一起說話。
南蔚便也若無其事地待他,好象也不清楚南衡在幾個月后就要離開南府,進(jìn)入一片更為廣闊的天地。
南蔚心里當(dāng)然是有幾分狐疑的,南衡身體里到底是不是有另一個人?
若是當(dāng)真有另一個人,為什么這個人能那般強悍?放在一般人身上,這顯然都是無法成立的。
便是南蔚自己,雖則以還真境真人的魂魄進(jìn)入到了前身的身體之中,卻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根本不可能憑著這么個破敗不堪的身體暴起發(fā)威。
而對于這一點,南衡家中親人是否知曉?黑衣閹奴口中的神脈之子又是何意?
南衡身上,究竟藏著怎樣的隱秘?
要說不好奇,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過南蔚倒也沒有抓耳撓腮地想知道,對這些事不關(guān)己的事情他從來都是高高掛起。
只要這個人別再跑出來喊打喊殺,南蔚才懶得理會。
反正聽那個人的語氣,肯定是與南衡站在同一個立場上的。
轉(zhuǎn)眼間便開春了,豐城的春天到處都開始飄起白絨絨的柳絮,若是沿著豐城附近的河流走上一圈,還能瞧見許多踏青的男男女女。
這些日子里,南蔚一直堅持習(xí)練那套拳法,這番舉動所帶來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
他又長高了些,有了一個真正七歲孩子的高度。臉頰圓潤,模樣俊俏,氣色極好,每次請安往吳氏面前晃蕩一下就能將那位主母惱得滿面不悅。
這日天氣正好,一大早陽光便毫不吝嗇地灑落一地,南衡進(jìn)屋的時候一臉雀躍,拉著南蔚便道:“蔚弟弟,我?guī)愠鋈ネ妫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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