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雪里紅 一
雪原一望無垠,羽毛大的雪花,一層一層地從灰黑色的云層上,被子一樣落到本就白雪皚皚的平原上。
陸九九抱了九尾狐,穿一身紅色大氅,內里是白色棉衣,步履艱難地走在大雪沒到膝蓋的雪原中。
大氅是她用上個任務得到的4000點數,和系統兌換來的。道袍只有薄薄的一層布,不能夠避寒,她是痛下決心,才和系統換的大氅。
太貴了呀,坑爹,系統里面不管什么東西都很貴。
這樣一來,她上個任務的點數,就都用完了,只剩下一個感謝沒有用。
雪原上冷,懷里的九尾狐,有陸九九抱著,不用自己走路,早就呼呼大睡,就等著陸九九找到任務主,做餐好的給他吃。
終于找到任務主的屋子了,陸九九往雪原前望,一座小小的四合院,落在雪原最前端。
遠遠的看過去,可以看見,院子前有一棵碩大的柿子樹,枝條上掛著燈籠似的小柿子,黃紅色的一大片,看著喜慶極了。
院子周圍的平地,空出來一大塊沒有被雪覆蓋的地方,應該是每天都有人早晨起來,把雪掃去了。
陸九九加快步伐往那四合院走,到了柿子樹底下,先扶著柿子樹喘了幾口氣,才到院子前去敲門。
門開了,門內是一個壯碩的青年男人,兩道濃黑的眉毛,烏黑的大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你是?…”
“我是過路的,不小心迷路了,現在沒地方去,身上很冷,能進你家喝口熱水嗎?”
“快進來吧。”青年男人給陸九九讓開了一條道。
這男人倒是熱情,陸九九和他道了謝,跟著他進了里屋臥室,看里頭炕上,坐了一個花白胡子,花白頭發,精神頭看著卻很好的老頭兒。
“爸,來了個迷路的小姑娘。”青年男人對老頭兒說,“能讓她在咱家呆幾天不?我看這雪,還得下好幾天。”
“成,坐吧,給小姑娘倒杯熱茶。”老頭兒抬著老煙槍抽著煙,指了指了炕邊上。
陸九九笑著答謝,坐下了,搓搓自己凍僵了的手,聽老頭兒問自己,“小姑娘要去哪里?怎么下這么大雪的日子出來?懷里的抱的小狗倒是蠻俊的,拿來給我瞧瞧。”
陸九九笑著回答,“我是南方人,來這兒找親戚的,下了大雪,幫我趕牛車的人不愿意送我了,我就想自己走到親戚家里,沒想到迷路了。”
老頭兒敲了敲煙桿,說,“那個趕牛車的太不夠意思了,你告訴我他的名字,要是老漢認識,等天晴了就幫你討說法去!”
陸九九笑說不用,青年男人給她遞了杯熱茶過來,她捧著喝了幾口,九尾狐也醒了,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小聲在她耳邊說,“我也要喝!”
陸九九只好和青年男人要了一只小碗,倒了些熱茶,給九尾狐喝。
“喲,不是小狗,是只狐貍!這皮色,看著油光油光的,是上品啊!快,給了老漢,老漢把他皮剝了給你做衣裳!”老頭兒看清了九尾狐不是小狗,笑著和陸九九打趣,還想拿煙槍來敲九尾狐的頭。
九尾狐瞪了他一眼,喝了水躲進陸九九懷里,躲開了老頭兒的煙槍。
“我當寵物養的,不能剝皮!”雖然知道這老頭兒是和自己開玩笑的,陸九九心里還是有點不大高興,只是面上不大好表現出來。
九尾狐喝了水,徹底醒了,就開始念叨要東西吃,陸九九摸摸自己的肚子,也覺得餓了,只好眼巴巴地看向那邊看著自己發呆的青年男人,“那個,大哥…”
她的肚子很配合地咕咕了兩聲。
“餓了是吧?雪地里走了這么久,餓得厲害了吧?”這青年男人也是善解人意的,起身撩開簾子去廚房,“你等著,我做飯給你吃。”
“臭小子。”看自己兒子對突然到訪的女孩兒這么熱情,老頭兒既是無奈,又是欣喜地搖了搖頭,咬上老煙槍,繼續躺在床上吸他的煙。
老頭兒應該是常年都在這屋子里吸煙,屋子里一股濃重的煙臭味,這會兒他吸起煙來,味道更是難聞得厲害。
陸九九實在受不了這煙味,和老頭兒說了一聲,起身抱著九尾狐去了廚房。
廚房里頭溫度稍微比臥室里頭低一些,雖然有些冷,但總比聞煙味好,陸九九一進門,就見青年男人站在灶臺前,大刀剁剁剁地切著白菜,見陸九九來了,沖她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姑娘,我叫貴子,你呢?”
“陸九九。”陸九九回答,拉開一張凳子坐了下來,“貴子哥,你家就你和你爸爸兩個人啊?”
“以前還有我媽,后來她死了,就剩我跟我爸了。”貴子回答,手下菜刀切得飛快,一顆圓整的大白菜,還不到一分鐘,就被他切成了一大堆白菜碎。
切了白菜,他胡亂把白菜碎抹進鐵鍋里,從邊上拿了塊大腌肉,又是一陣切。
貴子下手粗糙,每塊腌肉都切得有兩三厘米厚,大大的一塊,切了就往白菜碎里扔。
陸九九知道他這是要做白菜燉腌肉,看他這手法,應該是以前沒怎么做過,不然,不會把白菜切得那么碎。
她也不好和貴子說你不要把白菜切那么碎,轉過身去,看自己后頭有扇玻璃窗,窗上一大片白色水汽,好奇心起,想知道后頭是什么,就走了過去,拿了塊抹布,一點點擦干凈了玻璃窗上的水汽。
外頭是一個小院子,以前應該是種滿了菜的,這會兒卻被大雪覆蓋了。
院子里,倒也不是什么菜都沒有,在墻角下,被雪覆蓋的少一些的地方,種著一大片菜,從陸九九這兒看過去,那片菜,是血紅的一大片。
種的是雪里紅啊,陸九九想,看著那片雪里紅,在自己眼皮底下,顏色起了變化。
紅色越來越紅,由凝固的紅色,轉為流動的,血樣的紅色。
那血沿著菜地上的縫隙,緩緩地朝陸九九所在的方向襲來,這血路上混了不少雪水,顏色沒有變淡,反而變得越來越紅,流量也越來越大,最終成了一大塊血泊。
陸九九看到,在那血泊中,有一雙青腫的眼睛看著自己,那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死死盯著自己,還有一雙滿是疤痕的手,從血泊中伸出來,扒拉上了玻璃窗子,長指甲扣著玻璃窗,發出“嘶嘶嘶”的難聽聲音。
更有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啪”一聲貼上了玻璃窗子,暴露的經脈對著陸九九,成為一張薄薄的血肉餅。
水汽又在玻璃窗上凝聚起來了,陸九九往后退一步,看向站在灶臺邊的貴子,“貴子哥,菜好了嗎?”
“就快好了,你再等等。”貴子答,手里鍋鏟翻動著鐵鍋里的白菜燉腌肉,廚房里,飄散著腌肉的咸鮮味。
九尾狐早就餓得不行了,聞到這味道,哪里還受得了,直接從陸九九懷里躥了出來,跳到了貴子肩上,兩只爪子抓著貴子肩頭,兩只爪子垂著,像只狗一樣巴望著鍋里的白菜燉腌肉。
“九九姑娘,你養的狐貍真肥啊!”貴子看九尾狐尾巴長的毛又多又濃密,誤以為他是肥而不是尾巴比一般狐貍多了幾根。
陸九九笑著說了一聲“他吃得多”,再拿抹布擦開玻璃窗上水汽,外面那張血紅的肉餅臉不見了,只有一連串兒的血紅手印,印在玻璃窗子上。
北方大雪天里最愜意的事情,應該就是捧碗白米飯,就著一大鍋熱騰騰的白菜燉腌豬肉。
白菜燉腌豬肉剛出鍋,熱騰得很,陸九九吃得急了,上顎居然燙了一層皮下來,急得直喝水,哈著嘴散熱氣。
貴子笑她吃相難看,自己也夾了一筷子菜起來,吹涼了才塞進嘴里,再扒拉一口飯。
“九九,我要吃!我要吃!”菜太燙,九尾狐自己的爪子不好抓,只好拿爪子指著自己張大了的嘴,要陸九九喂他。
陸九九表示自己都還沒吃飽呢,沒心思喂他,給他夾了幾塊肉,放在他的碗里,讓他自己拿爪子扒拉了吃。
這邊兩人一狐就著白菜燉豬肉吃得開心,那邊臥室里頭,忽然傳來了摔打東西的聲音,陸九九聽老頭兒大著嗓子罵人的聲音,伴隨著玻璃器皿和金屬摔得到處都是的刺耳聲音,再看向貴子。
他的臉刷地變了顏色,站起來對陸九九說,“壞了,忘記給爸盛飯了,你先吃啊,我過去看看。”
說著起身拿了只大碗,盛了些飯進去,又夾了一大堆腌肉和白菜,最后澆上一點湯,拿了雙筷子急匆匆進了臥室。
陸九九以為這就沒事了,卻沒想到,貴子剛一進去,就聽碗摔碎的聲音,和老爺子罵人的聲音,沒過一會兒,貴子垂著頭出來了,臉上手上掛著白菜和腌肉,耳朵也燙紅了一大塊。
“貴子哥,你沒事吧?”陸九九上前問。
貴子抹了一把臉上的白菜沫,尷尬笑說,“沒事兒,我去洗把臉,你自己吃,不用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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