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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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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武茗暄發現來人的同一時間,機敏過人的張謙壓著嗓子提醒道:“小心,不是禁軍!”

  武茗暄點點頭,借著飄忽的風燈光影,凝目審視來人。此人年紀約莫三十上下,暗紅色的披膊、腿裙和鷹爪造型的護肩,以及胸前那兩面明亮凸鏡,這是從四品參將才能穿著的明光鎧。按理,她該見過此人,可此時瞧著卻是面生得緊。

  難道,不是京中將領?武茗暄擰了眉心,頓住腳步。

  那人步伐極快,轉眼近前,與身上威武鎧甲極不相符的一雙三角眼冷冷掃過她二人,按劍喝問:“來者何人,出宮何事?”

  武茗暄狀似恭敬地低下頭,默然不語。

  旁邊,張謙知道她不便開口,拱手作揖,接過話來,“小的內侍府路順,奉皇后娘娘旨意,出宮辦點事兒。”說著,兩步湊上前去,掀起眼皮望著那人,作出一幅似有不便告人之秘的模樣,“將軍,行個方便?”

  宮中不似民間,隨便什么烏龜、王八套個殼都一樣。在這,參將就只能是參將,至于將軍,那是真正浴血沙場拼回來的功勛!

  聽了張謙的話,那人的態度頓時緩和下來,嘴角隱隱往上揚,“秦某也是奉旨監察,要是放行,恐怕……”他看看張謙,有些為難地沉吟著。

  好個張謙,心思轉得快,膽子也不小!武茗暄正暗贊,卻見那都統突然側目往她看來。

  “你是何人?也和路公公一樣,是……”那人沒好直接問是不是皇后的人,就這么懸著話音。

  黃臉燒火婢的嗓音可不該是她這樣,但眼下不說話,就要惹人生疑了。武茗暄心下一權衡,哽了一口氣在喉嚨,粗聲粗氣地道:“將軍要問什么便快些說吧。要是誤了皇后娘娘的事兒,誰擔待得起?”

  那人見她一幅隨你查問之態,反倒不再有疑,大手一揮,“快去快回,別讓旁人瞧見。”扭頭招呼守衛士兵放行,又回過身來沖張謙拱手,“在下秦岱,還望路公公回去后給皇后娘娘報備一聲,省得上頭知道了,以為在下沒守好這西乙門。”

  張謙打個哈哈,滿口應下,道了聲告辭,搶步走在武茗暄前頭,走得兩步,還回頭催促,“還不快些!”

  武茗暄明白,他是怕那都統看出異常,故意擺出身份地位比她高的姿態,便配合著含糊地應了一聲,快步跟上。

  瞧他們去得遠了,秦岱嘟嘟囔囔地不知念叨了一句什么,拎著風燈,往側門巡視去了。

  皇城四門,內、外宮三十六路禁軍,恐怕打死也不敢相信,就在他們奉旨固守宮門的這一夜,竟有兩位貴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出了宮,還是兩位足以攪亂當前局勢,甚至決定未來朝權姓氏的重要人物!

  武茗暄與張謙出了宮門,一路急趕,進了上京道方才松了一口氣。

  “娘娘,您看……”張謙一臉凝重。

  “呵,外城參將守宮門?絕不可能是皇上的意思!”武茗暄沉聲道,眸中冷色泛起,“張謙,咱們得快些,遲了,只怕宮中已生變故。”

  張謙低下頭,看看武茗暄的腳,再拿眼瞅瞅四周。他倒是能快,娘娘跟得上?可眼下,就是有金錠,也找不來代步的啊!

  武茗暄也明白,心下又急又憂,咬著唇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物,遞給張謙,“給,你拿著這個先走,去西街安佑郡王府找家父,本宮隨后就到。”

  “這怎么可以?”張謙聞言驚呼,看一眼竹筒,并不伸手去接,“這大半夜的,若是……娘娘您要有個什么閃失,奴才可是萬死也不足以消皇上的恨啊!”

  “少廢話!”武茗暄睜著泛紅的眸子狠瞪張謙,一把將竹筒塞入他手中,“你若不去,回頭本宮就跟皇上說使喚不動你!”

  張謙愕然,呆滯一瞬后,將竹筒納入懷中,霍地抱拳跪地:“奴才定不負娘娘所托!”再不多言,起身幾個縱躍,翻上墻頭。

  武將軍,社稷是否傾塌,萬里江山是否易主,就看你了!武茗暄佇立在原地,望著張謙飛一般離去的身影,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亥時,永璋宮。

  往日這個時候,慕太后早該安寢了。可是今日,正殿西廂的花梨木月牙桌上,一盞孤燈、一壺梅酒,慕太后手捏酒盅,依窗遠望,“多么宏偉的皇城,多么金碧輝煌的宮樓啊!過了今夜,還姓寧嚒?皇兒?狗屁!毛都沒長齊的黃毛小兒。就憑你,也配與哀家為敵?”悠悠忽忽一句話,就這么飄出口。

  慕太后攏袖抬手,又是滿滿一盅酒下肚。

  “慕家就要真正的權傾天下了,你,你看見了嗎?芊惠啊芊惠,你可知我為何要去求父親把入宮備選的枼牌換成我的名字?就是為了讓你能去追逐你想追逐的,為了讓你幸福啊!可你怎么就這么傻呢?”

  “我一道懿旨,硬是將你送進了洛王府。可是,姐姐這究竟是幫了你,還是害了你呀?你那個女兒,她真以為哀家什么都不知道?這般自私自利又心狠手辣,還妄想為后?即便兆盈不怎么聽話,也總比哀家親手將菱宛送上高位,再來擔心背后隨時會被捅一刀子好!呵,哀家能活到今日,不惜命,哪成?”不知是情緒波動太大,還是夜涼風寒加上用了些烈酒,慕太后的嗓音略顯嘶啞,隱在話中的笑意不為勝利在握的喜悅,而是幾近刻薄的自嘲。她低頭看著手上的空酒盅,恍惚間,似乎又回到當年姐妹對窗而坐,把酒話別那快樂的一夜。

  是的,快樂。

  在她入宮的前一夜,慕芊惠去廚房偷了一壺烈酒。兩姐妹談著心事,說著將來,迎著窗外冷風,忽哭忽笑,喝得東倒西歪。那一夜,是她一生中,最后的快樂時光!

  之后,她入宮,從五品美人,一路踩著別人的血淚,防著他人的陰謀、暗害,艱難地爬上皇后之位,又撩動疼**她的義母,一句似是不經意間說出的“立子殺母”,要了靜逸貴妃的命,將先帝活活氣死,順理成章地成為這穹冉的太后。

  作為一個女人,尊貴榮耀,這似乎已是登峰造極了!可她,并不開心。

  每一個冷汗濕透中衣的夜里,那一張張鮮活的臉,一個個被她親手送走的人,在夢里,張牙舞爪地撲向她。這些,都沒什么。最讓她難過的是,她入宮是為了芊惠幸福,可最終……卻也因為她的陰謀,害得自己最疼**的妹妹為了替女兒遮掩葬送了性命!

  慕太后心頭像有一把鈍刀子在割,疼得無以復加,恨不能來個痛快!抬手再想斟酒,拎起壺來,才發現酒已盡。她搖搖手中酒壺,沒有半分醉意,高聲呼喚,“陸嬤嬤。”

  青色錦簾掀起,進來的卻是永璋宮執事太監趙健業。他弓著身子,低著頭,快步走近慕太后跟前,低聲稟報一句什么。

  面色微微一沉,慕太后冷聲道:“混賬東西!哀家說過,今夜,若非哀家手令,一概不得放行。他這是拿哀家的旨意當耳旁風?你,該知道怎么做吧?”

  趙健業把頭埋得更低,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拖著步子,退了出去。

  漆黑深夜,繁華的上京道也歸于沉寂。

  兩側高檐下,寥寥幾盞燈籠散發著幽幽的紅光。一個身著窄袖蘿褲的女子借著這些燈光,一手托著肚子,一手抹著汗,幾乎小跑著往西街趕。

  突然,后方馬蹄聲大作。

  “快看,前邊有個女子,可是你那人?”略有些尖利的嗓音,順風入耳。

  “誒?”秦岱的聲音遙遙傳來,“是,就是她!”

  “前頭那婢子,給咱家站住!”

  武茗暄心下一沉,下意識地想往旁邊巷道躲,腹中卻忽地有了微小動靜。渾身一僵,她站了下來。手,溫柔地撫過小家伙蹬過的地方,面上蕩開淺淺的笑容。

  這么一緩,身后,秦岱等人已催馬追上。

  指尖在掌心一掐,武茗暄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轉過身,垂手低頭,問:“公公是喚奴婢?”

  那太監并不搭理她,拍馬踏近幾步,摸著泛著淡青色卻沒有一根毛的下巴,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神色沒有太大變化。很明顯,他不曾認出眼前這個黃臉婢子就是新近最得寵的慧妃。

  收回目光,太監微微偏頭,“還有個內監?”

  秦岱頗有些尷尬地點點頭。

  太監拿眼往四周一掃,回頭冷眼瞥著秦岱,已是面黑如炭,“秦參將,你可真是辦的好差事!”

  壞了!秦岱暗叫一聲,忙道:“趙公公勿惱!這婢子在此,想那內監也走不遠,在下這就吩咐人去追。”說罷便要揚手招呼身后士兵。

  “追?這人影都沒一個了,你還往哪追?罷了,咱家勸你還是留著那力氣,回宮給主子解釋去吧!”趙公公冷冷嗤笑,被夜風一刮,竟有種陰森森的味道。

  秦岱滿頭冷汗,涎皮賴臉地陪著小心央求,“在下也是一時糊涂,還求您替在下……”

  他話還沒說完,那趙公公已韁繩一提,調轉馬頭便要離去。

  秦岱心里暗恨,卻是住了口,霍然拔劍,“大膽婢子,你竟敢假傳皇后娘娘懿旨,戲弄本參將?”

  三尺青峰迎頭劈來,武茗暄駭然變色,腳下一個踉蹌,挫坐于地。死,她不怕。可是,要她在這時候死,老天未免太過殘忍!

  三年前,她帶著滿腹疑惑和滿腔怨恨跳下山崖,得天公眷顧,被那塊凸出的大石接住,才僥幸活下來。如今,換個身份入了宮,還有了昱晗表哥的孩子……心里有太多牽掛,她舍不得就這么死去。

  可是,那又怎樣呢?她只能靜靜地坐在這里,嘆一句,世事無常,生命太短暫!

  望著那越來越近的鋒芒,武茗暄伸手摸上肚子,唇瓣無聲微動,“對不起,我的孩子。”禁不住悲從心來,她頹然地閉上眼,一滴淚水從眼角滲出,順著染滿油污的臉頰滑落衣襟。

  就在她已經做好準備,接受那當頭一劍之際,耳畔忽然響起金器撞擊之聲,隨后便是一句暴怒的喝問。

  “秦岱,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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