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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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甬懺宮,武茗暄忽地駐足,望向天際。
頭頂烏云已逐漸散去,可陰沉的天色并未轉亮,亦如她此時的心情。雖然瑞昭儀已再無翻身之力,算是拔掉了一根隨時可能冒出的毒刺,但她與珍妃……哎,如今已是勢成水火。珍妃自有太后為依仗,而她,有什么?
“青淺,本宮想走走。”武茗暄微微側目,對青淺吩咐一句。
青淺微怔,抬眼瞄過天色:“娘娘,怕是有雨呢!”
武茗暄唇角扯開一絲,笑容尚未成型便已收斂,徑直邁步緩行。
青淺無奈,只得趕去前方,命抬輦的內監們先行回宮,又趕回來伺候著。
武茗暄帶著錦禾、青淺,循著來路,往鳴箏宮的方向慢行。一路上,三人靜默無語,武茗暄自顧垂首理著混亂的思緒。
待至甬懺宮前小花園,錦禾忽然一反往日的規矩之態,一把拽住武茗暄的宮袖,矮身就往旁邊一簇密集花叢內躲去。
青淺開口欲呵斥,卻被武茗暄緊緊扼住了手腕。
武茗暄一指放于唇上,命青淺噤聲,凜然的眼神直直往前方看去。
那里有一座假山,假山前滿布矮小灌木。就在那青蔥的灌木間,隱約有幾個人影晃動。
“你不過是個無品的低賤宮女,要不是……”一名老婦故意壓低了嗓音,斷斷續續的傳來,聽不分明。
陰郁之氣十足的嗓音,讓武茗暄清晰地辨出,這是太后身邊的殷嬤嬤。武茗暄心下一驚,趕緊拉著錦禾、青淺盡量俯低身子,隱在花叢中,雙眸卻一眨不眨地盯視著聲響傳來的方向。
一名宮女仰面倒在地上,白皙的頸脖間有一道深深的凹陷,上下兩股肉鼓起。瞧那架勢,是被殷嬤嬤以細長之物勒住了脖子。
“嗚嗚……”驚呼聲全卡在喉嚨間,宮女奮力踢腿掙扎,散亂的黑發不停甩動著。
錦禾探頭細瞧一眼,一指輕戳武茗暄手臂,以唇形說出一個名字。
暖香?武茗暄赫然瞪大眼,心中恍然,卻又驚懼萬分。是了,太后安排暖香去瑞昭儀身邊,乃是一舉多得。一是為了震懾眾妃嬪,讓瑞昭儀能平安產下皇嗣;二是為了借此機會把暖香獻到皇上眼前,以便能在后宮多布置一顆有力的棋子;但是最重要的,恐怕還是為了監視瑞昭儀,以免她產下皇嗣后,生出別樣事端。但瑞昭儀卻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做出那樣欺上罔下之事,她都能想到暖香必定參與其中,太后如何想不到?
青淺也已看到錦禾的口型,當即脫口道:“是暖香?”
青淺聲音雖低,卻已驚動殷嬤嬤。她霍地抬眼往這邊看來,厲聲喝問:“誰!誰在那里?”
武茗暄心下大駭,使勁抓緊渾身發抖的青淺,張口就學起了貓叫:“喵……喵嗚……”同時,伸手扯住身側花枝抖了抖,做出貓兒竄逃的動靜。
“呸……哪來的毛畜生!”殷嬤嬤松了一口氣,手上勁道加重,拖著暖香往假山后方去了。
待一切都已安靜下來,確定周遭再沒旁人,錦禾才扶著武茗暄起身,又把猶自嚇得渾身發顫的青淺從花叢里拉起。
“今日,我們是來過甬懺宮,可除了李氏,我們什么都沒看見!”驚魂稍定,武茗暄冷靜地吩咐,一眼掃過錦禾、青淺,再次叮囑,“管好自己的嘴,否則……本宮也護不住你們。”
錦禾、青淺喏喏應下,扶著武茗暄快步趕回鳴箏宮,沏了熱茶為她壓驚。
武茗暄歪著身子靠坐在正廳寶座上,雙手捧著剛沏的熱茶,十根指尖卻是冰冷。她素知宮中陰暗,可眼見、耳聞的,也不過是私底下動些手段再擺到臺面上來處理,哪里見過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如螻蟻般被人捏死在自己眼前。
這樣的后宮,真正恐怖!武茗暄只覺后背陣陣發涼,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錦禾許是待在后宮日久,見得多,聽得多,倒很是鎮靜,瞧見武茗暄的樣子,便悄然上前,低聲說道:“宮中便是如此,娘娘既已入宮,就得適應。”
“錦禾,你早就見過……”武茗暄怔然問道,話說一半,卻是無論如何也再說不下去。
錦禾不知想起什么,目光定定地落在寶座基座上,眼神有些飄忽:“奴婢本也不是宮奴,家父曾是太醫院十三御醫之一,只因……只因……”
武茗暄聽她嚅嚅半晌也沒把個原因說清,便也不再繼續追問,抬手將茶盞擱下,左手拉了錦禾,右手拉了青淺,悵然嘆道:“宮中險惡,唯有你們在身邊,我才能安心啊!”
錦禾、青淺點頭如搗蒜,齊聲說道:“娘娘放心,奴婢會盡心伺候!”
申時,翠袖來問膳,武茗暄吩咐布些清淡小菜,胡亂吃了幾口,便再用不下,早早由著青淺、錦禾伺候著,歇下了。
翌日,武茗暄梳洗妥當,用了盞清茶,便出了正殿。文婕妤早早便在前庭相候,與武茗暄見禮后,乘步輦,同去長樂宮請安。
沿路上,二人均是肅容端坐,偶有眼神交流也只一觸即移。待至幸月回廊前,恰見珍妃也剛到。
珍妃款步下輦,瞧得武茗暄、文婕妤近前下輦,也不再如往日般殷切攀談,只和婉一笑,不待文婕妤施禮,便徑直行入廊中。
文婕妤凝望著珍妃的背影片刻,偏過頭來,有些狐疑地看向武茗暄,“往日不是與娘娘您挺親近,今日怎的作這模樣?”
武茗暄清澈的雙眸斜斜地從文婕妤面上掠過,抽了絹帕掩口,低聲道:“婕妤何必明知故問?”
“如此也好。”文婕妤也不解釋,莞爾一笑,“免了逢迎做戲,也不消那么累得慌。”
武茗暄抿唇淺笑,捻好絹帕,輕輕拉了文婕妤的手,攜手邁步入了回廊。
待入得長樂宮,少坐片刻,眾妃嬪也陸續來到。
皇后升座,眾人照舊循例請安,閑聊著話。
“今兒二十了吧?”皇后拈著盞蓋,漫不經心地拍著茶盞。
眾妃嬪不解其意,沒敢貿然答話,只和淑夫人恭順地欠身:“回皇后娘娘話,正是五月二十。”話音稍頓,又笑著說,“六月六放燈節,今年宮里怎么個置辦,還要請娘娘示下。”
“邊境不甚安寧,這放燈祈福更是不能怠慢了。”皇后擱下茶盞,蹙眉沉吟一瞬,“該辦的不能少,可國庫的銀子得省著花,萬一……”話至此處,悠然住口不再續說,只拿眼看向和淑夫人。
和淑夫人善解人意,當即接話:“妾倒有個想法,只不知妥不妥。”
皇后正了正身子,掃眼下方一眾妃嬪,抬手道:“你且說來,讓大家都幫著參詳些。”
“放燈祈福是千百年來的老習俗,自是不能免。”和淑夫人含笑說道,話鋒一轉,溫柔的嗓音也帶了些嚴肅,“可每年購置花燈,開銷也不少。妾想著,宮中姐妹們都是手巧的,不若著內務府購些材料來,分發各宮各殿,自個兒做?”
一眾妃嬪聞言,神色各異地看向和淑夫人。
瞧這情形,邊境恐怕不止是“不甚安寧”這么簡單!和淑夫人的法子雖好,卻也是杯水車薪,遠不足為國庫省錢。但這樣可為宮中節儉開個好頭,想必皇后是會采用的。可法子是和淑夫人提的,只怕容德夫人心中又要不太舒坦了吧?武茗暄暗自轉動心念,悄然一眼往容德看去,果見她微微斜勾唇角,扯出了一抹譏諷笑容。
“這法子好!還是你想得周到。”皇后欣喜地夸贊一句,轉眸睇看眾妃嬪,“各宮各殿自制花燈,省下花費不說,還可多些樂趣。你們覺著呢?”
武茗暄與眾妃嬪一起,齊聲附和著,心下卻覺得此事恐怕還會再鬧騰些什么出來。
她這廂思緒剛轉過,珍妃就柔柔婉婉地開了口:“和淑夫人真個妙思。姐妹們手巧,心思也巧,今年的放燈節想必會比往年精彩得多。”稍一遲疑,抬眸看向皇后,“妾覺著,既是各宮各殿自制花燈,不如尋個彩頭?”
“呵……珍妃的心思就是活絡啊!”容德夫人忍不住輕笑出聲,拿眼往上方一瞄,見皇后不曾有怪罪之意,才接著說道,“都是后宮御嬪,為皇上分憂乃是份內之事,還需尋什么彩頭?”
珍妃素來深受皇寵,但近來隱有低落之勢。于此時提出“彩頭”,只怕是想借此重獲恩寵。武茗暄端起茶盞,掩飾唇邊笑意,靜待珍妃如何將這戲演下去。
珍妃黛眉擰緊,柔聲說道:“難得和淑夫人提出如此妙法,妾只想著為放燈節再添一份趣。”銀牙在唇瓣上刮了刮,局促地扭著手中絹帕,不安地看向容德夫人,“夫人若覺不妥,權當妾不懂事,這廂給您賠禮了。”說著便起身,真要屈膝作禮賠罪。
容德夫人哼笑一聲,側過身子,避開珍妃的禮。她面上笑容不改,出口的話卻是尖利得很:“后宮御嬪做花燈不過是動動手指頭的事兒,若這都要尋個勞什子彩頭,那邊境將士,又該如何行賞?”
珍妃未料容德夫人會拿邊境將士說事,當即僵住,祈盼的目光投向上座的皇后,卻未能如愿得到聲援,頓時俏臉憋紅,尬尷萬分。
珍妃是這后宮中圣眷頗隆的一位,往日行事雖不曾跋扈,但眾妃嬪在她跟前,無不刻意地恭順謙和。現今看她在容德夫人跟前如此俯低做小,倒叫眾妃嬪看得稀奇,也暗自為她叫屈。不少新晉妃嬪也轉起了心思,不知往后還該不該對她逢迎討好。
淡漠的目光掃過珍妃、容德,武茗暄心下暗暗冷笑,論心狠,這二人只怕不相上下!若她們斗起來……心緒一轉,她悄然側目,不動聲色地與文婕妤、顏才人交換了個眼神。
作者有話要說:~\(≧▽≦)/~新的一年開始,希望大家蛇年行大運,身體康健,闔家幸福!感謝大家一直不離不棄等著墨墨回歸,特送上小劇場,希望大家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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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寒冬,國子監內卻有地龍旺火,一室溫暖。
寧昱晗、武睿揚及一眾皇子皇女和破例能入國子監同習詩書的洛憐蘇一同讀著太傅適才教的詩詞。
讀著讀著,寧昱晗猛然驚覺洛憐蘇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轉瞬已不再聞。他不禁抬高了書,擋住太傅的視線,悄悄偏頭去看。
花梨木書案上,書撐開而立,洛憐蘇歪著身子,粉嘟嘟的臉早就貼在了書案的臺面上,小嘴張合無聲地讀著詩詞,卻有哈喇子順勢流出。
哎……果然,又睡著了!寧昱晗心下暗嘆一口氣,母妃明知她不喜國子監的“之乎者也”,為何還要求了父皇,讓她也跟來念書?
寧昱晗無奈地搖搖頭,偷眼往上方瞄去。
太傅閉著眼,捋著胡須,灰白了發的頭正應和著他們朗朗的讀書聲轉悠。
眼看一首詞快要讀完,太傅只要一睜眼,就會發現憐蘇又睡著了。寧昱晗心中著急,連忙伸手去拽武睿揚的袖角,看他拿眼瞧來,便孥嘴示意他弄醒前排的憐蘇。
武睿揚順著寧昱晗的目光一看,以手勢示意他放心,讀書聲不停,手已悄然伸到洛憐蘇背后,輕輕推了推。
洛憐蘇恍然醒來,揉著眼四顧看看,見太傅還未睜眼,身子一軟便又要趴下。
恰時,讀書聲停歇,洛憐蘇出于本能地坐正身子,抓起書,作專心看書狀。
太傅睜眼,往洛憐蘇的方向掃去一眼,捻著胡子,點頭贊許:“嗯……今日,還都不錯。”
趁太傅低頭看書之際,洛憐蘇轉回頭來,對武睿揚掩口偷笑。
武睿揚失笑搖頭,伸手就在她頭上揉了一下。
寧昱晗好笑地看著洛憐蘇撅嘴理順發,見她轉眸看來,忙又斂去笑容,板起面孔,狠狠一眼瞪去。憐蘇表妹有些怕他,他是知曉的。看她吐舌縮脖,寧昱晗有些想發笑,卻還努力忍著。他謹記著母妃說的話,皇子就得有皇子的威儀。雖然,他還不大懂得怎樣才算有威儀,可他想,大抵是要比旁人嚴肅些。
三月初,皇后于后宮內苑舉辦花會,三品官員家的女眷均受邀入宮賞花品茗。因著今日,三位公主都得陪坐,故而國子監也就休學一日。
皇子們自是不必參加這些個女眷的聚會,各自結伴玩耍或是如寧昱晗這般閉門讀書。
寧昱晗是顯宗皇帝最寵**的兒子,也是讀書最用功的一位,每到未時,顯宗總會讓自己身邊的內廷總管李炳福去御膳房取一盅燕窩羹給他送來。
今日,李炳福提著食盒,快步行入皇子居,卻在經過寧昱晗的殿外時,在側窗外頓住了腳步,小聲地嘀咕:“今兒……三皇子是怎么了?這書讀得顫顫悠悠的。”說著話,他探頭往內瞅去一眼,卻見寧昱晗亦如往常般一手捏著書,一手負于身后,側身依窗而立。他嘴上張合讀著詩詞,頭卻高高仰起,雙眼直直地盯著天際,目中是濃濃的憂色。
李炳福抬頭一瞧,這天兒是夠沉的,恐怕皇后娘娘那邊兒的花會……未等他多想,只聽“啪”的一聲輕響,寧昱晗一掌將書拍在案上,旋身便往外殿奔去,嘴上吆喝著:“來人,取傘來!”
怕是要下雨了,三皇子這時候外出,萬一受了涼,他恐怕也免不得要被皇上訓斥兩句。李炳福心下一驚,趕緊快步奔到殿門處,將握著傘就要往外奔的寧昱晗攔住:“三皇子,變天兒了,您這是去哪啊?”
“我給那丫頭送傘去!”一句讓李炳福摸頭不知腦的話拋下,寧昱晗已縱身奔了出去。
“您坐輦……”李炳福疾聲呼喚。
寧昱晗卻是頭也沒回,眨眼已奔出老遠。
李炳福心下一琢磨,已是會意過來,能讓三皇子這般上心的,恐怕就只那位昭華郡主了。他搖搖頭,側身將燕窩羹遞給隨來的內監,又喚人取來一把傘,連忙領著隨寧昱晗奔出的一眾宮人抬著步輦往御花園趕去。
這邊一行人快步往前趕,卻在東瓊苑東門外瞧見緩步往回行的寧昱晗。
李炳福遙遙望去,看他垂著頭,徐步緩行,不自覺就擰了眉。他揮手命眾人在此稍候,只身迎上前,低聲問:“三皇子,不是給昭華郡主送傘?”
寧昱晗無精打采地抬頭瞥李炳福一眼,長嘆一聲:“有母妃在,哪用得著我的傘?”甩手把傘一拋,雙手一負,大踏步往皇子居行去。
“這……”李炳福扭頭往東瓊苑內投去一眼,恰見洛憐蘇窩在靜逸貴妃懷里甜甜地笑著。貴妃身后,兩名宮女可不都各自懷抱著傘。
時光荏苒,轉眼又是一年夏風暖,花紅葉綠。
一輛馬車在洛王府門前停下,當前引路的眾護衛齊齊翻身下馬。護衛首領兩步奔上前,恭敬地挽起車簾。
車內少年不及十三之齡,舉手投足間卻很是沉穩,隱隱還流露著一絲霸氣,正是三皇子寧昱晗。他踩著腳踏穩穩邁下馬車,負手駐足,靜靜地凝望洛王府門前的玉白獅子。
那丫頭,自以為瀟揚湖家宴是他們初見,卻不知他早在前一年隨父皇、母妃避暑歸京時,便已見過她。那時的她,臉上嬰兒肥還未褪去,扎著兩個小發髻,睜著一雙烏黑大眼,騎坐在這玉白獅子頭上,好奇地往御車的方向眺望。
丫頭長大了,可還是那么皮。但愿……但愿她這無拘無束的性子,能永遠不變!寧昱晗踱步過去,伸手撫上獅爪。
眾皇子中,三皇子是最不茍言笑的,今日怎么……隨侍在旁的護衛首領瞧得寧昱晗面上的柔和笑容,不禁狐疑地將眼前這白玉獅子再三打量,卻仍舊看不出什么稀奇。
洛王府東苑,花香淡淡,草木蔥蘢。
“哈哈……睿揚哥哥,高點,再高點!”洛憐蘇的嗓音清澈如泉,灑脫中透著一股女兒家天生的嬌氣。
武睿揚寵溺地望著高高蕩起的秋千,待秋千回旋,手上力道加大,平穩地推向洛憐蘇的背,嘴上卻笑著打趣:“還要高?待會兒摔著了,可別哭鼻子!”
“睿揚哥哥才不會摔著我!”裙裾翻飛,洛憐蘇宛如一只大蝴蝶,隨著秋千**、飛舞,咯咯的嬌笑聲飄出了老遠。
一座假山后,寧昱晗仰頭看著高高蕩起的洛憐蘇,目中笑意加深,剛欲跨步出去,卻瞥見另一側,一個小身影旋身離去。
那是……洛王妃之女洛菱宛?寧昱晗詫異地凝望她遠去的背影,隱約瞧見她抬手拭臉,似是在抹淚。
她是哭,是笑,與他何干?寧昱晗甩甩頭,邁步出了假山:“你們倒是好興致,太傅布置的課業做完了?”
突然聽見寧昱晗的聲音,洛憐蘇手上一軟,身子直直就往下掉。
武睿揚足下一點,飛身騰上,穩穩抱住洛憐蘇,奈何武藝尚不精湛,落地時氣息一滯,就往地上跌去。
寧昱晗比武睿揚更先動身,奔進前去,欲接住下墜的洛憐蘇。可他終究不如武睿揚的速度,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只能眼看著武睿揚拿身體牢牢護住洛憐蘇,就地滾了兩圈,方才停下。
寧昱晗深吸一口氣,壓下方才魂魄都快出竅的驚懼感,沉聲問:“睿揚,沒事吧?”
武睿揚搖搖頭,拉著洛憐蘇的手,上下顧看:“憐蘇,沒摔著吧?”
“有你護著,哪能摔著她?”不待洛憐蘇開口,寧昱晗已接了話,沉郁的眸色狠狠刮向洛憐蘇,“看你以后還敢胡鬧!”
洛憐蘇也被之前一幕嚇得夠嗆,聽得寧昱晗的呵斥,不禁心中忿然,脫口就嗆聲頂了回去:“坐個秋千也叫胡鬧?是了,三皇子眼里,臣女做什么都是胡鬧!”氣頭上,她倒沒顧得許多,甩開武睿揚的手,扭身往一旁奔去時,還不忘回頭啐一口,“古板!”
“你!”寧昱晗氣極,星眸一瞪,怒氣騰騰地指著她,指尖發顫卻是半句話都接不上來。他就不明白了,不過是擔心她,說她一句,怎就惹得她搬出他的身份來說事?
二人這般斗氣,武睿揚是見慣不怪,垂首偷笑一下,一拍寧昱晗的肩,好言哄勸洛憐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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