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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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淚送走桑清,武茗暄轉回正廳剛要吩咐簡芯備熱湯伺候沐浴,便有陳祿來報,說御乾宮黃公公來了。
“這么夜了……”青淺詫異地嘟囔一聲,偏頭往武茗暄一瞧,“娘娘,該不會是皇上要召您侍寢吧?”
折騰半日,武茗暄的身子酸疼不堪,這么一聽,氣不打一處來,一掌拍向青淺手臂,嗔怪道:“皇上的心思,也是能瞎猜的?碎嘴的丫頭,還不快請!”
“哎!”青淺慌忙應聲,偷笑著退了出去,很快便引了黃易廉入廳。
“奴才御乾宮督管太監黃易廉給慧妃娘娘請安,娘娘如意吉祥!”黃易廉拂塵一掃,恭敬下拜。
“黃公公快快請起。”武茗暄抬手虛扶,笑問,“這么夜了,可是有何事情?”
“皇上命奴才給娘娘送一盒凝露化瘀膏來。”黃易廉不到三十的年紀,臉皮竟是薄得很,赧然垂首之際,耳根已隱隱泛紅,“皇上說了,娘娘身子嬌弱,那晌子功夫,現下怕是難受。讓娘娘用了凝露化瘀膏,好生歇息,明兒還得循例去長樂宮請安。”
翠袖忙不迭上前接下,奉給武茗暄。
“有勞黃公公,替本宮謝過皇上體恤。”武茗暄掀開盒蓋瞅了一眼,瞧得黃易廉這般模樣,心下有些好笑,但看他不卑不亢的態度,又暗暗點頭,一個眼色過去,讓青淺打了賞,好生送出。
沐浴更衣后,青淺、翠袖、錦禾照例伺候武茗暄**躺下。看著柜上的凝露化瘀膏,武茗暄心下暗惱,皇上若真體恤,何苦把人折騰了個夠嗆,再送勞什子膏藥來?可轉念一想,左右也是好東西,便喚青淺取了過來,忍著羞惱,自行上藥。
看武茗暄滿面苦色,青淺紅著臉上前,猶猶豫豫地進言:“娘娘,要不……要不把褻褲的襠絞了吧?明兒還要去請安,也免得您走動間,擦得難受啊!”
武茗暄一個怒目睇過去,青淺立馬低頭,不敢再言。
“啪嗒”一聲,武茗暄忿然合上凝露化瘀膏的盒蓋,無奈地看向青淺:“絞吧。”
一場小插曲過去,武茗暄闔目躺在床上,身體累極,可翻來覆去,卻是久久不能入眠。輾轉反側間,滾滾思緒如潮汐涌來。
一直以來,或許因為桑清與她有著相似的不得已,又或許感動于桑清對睿揚哥哥的深情;故而,她對桑清不同于對旁人。但捫心自問,若是非得在武家與桑清之間做個選擇,她定會選擇武家。畢竟,武家是她長久的仰仗。可她萬萬沒有想到,茗湘宮時,桑清會頂著遭受連坐的危險,站出來為她聲辯。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即便是冰雕的心,也被桑清這赤誠的真情意給捂化了!武茗暄暗暗握拳,今日之后,便再不同了。桑清能為她如此,她亦然!
這廂心念一定,武茗暄又想起那位言辭刁鉆的文婕妤,不知不覺就揚了唇角。文婕妤的嘴,確實招人厭。但從初見到現在,除第一次隱有挑撥之嫌外,文婕妤并未再做過任何對她不利之事,反而暗助不少。或許,她們也能成為朋友?至于顏才人……不管是因何幫忙開脫,她都該登門相謝。可空手上門總不太好,還是等一切妥當,再去不遲。
幾番思緒輪轉,武茗暄如貓兒般拱了拱身子,懶洋洋地擁住錦被,含笑睡去。
翌日,武茗暄照常早起,洗漱完畢,瞥見只有錦禾在側,便悄聲問:“你可知,浣花湯究竟是怎么個用法?”
“娘娘是想問浣花湯的藥效時長吧?”錦禾似是早已料到武茗暄會作此問,聞言不驚不詫,捻取雀羽黛,沉穩地為她描眉,“浣花湯的避子效用能維持多久,端看原藥份量。不過……”話音稍頓,透過銅鏡看了看武茗暄,俯身低語,“據奴婢所知,娘娘喝的浣花湯,效用似乎是一月。”
“碗沒留下,你都能知原藥份量?”武茗暄略覺詫異,猶記得,當時她喝完湯藥,殷嬤嬤就把碗收走了。
“宮里主子多,也不只娘娘一位得了太后‘賞賜’,奴婢是循例推算的。”錦禾撇了撇嘴,說著,已收好雀羽黛,“娘娘,如此可好?”
“嗯。”武茗暄隨意一眼瞄過銅鏡,垂眸稍作思索,轉身看向錦禾,“孔雀池時,瑞昭儀見紅,你可瞧見了?”
錦禾微微點頭,忽似想起什么般,眸色一亮:“娘娘,瑞昭儀素來面色較常人更為青白,怕是患有陰寒體虛之癥。”見武茗暄不解地看來,忙又接著說道,“陰寒體虛的女子,葵水來時,會腹痛。癥結嚴重者,難以受孕;即便受孕,也穩不住胎!而且,此癥不易根治,宮里主子若有此疾,大多不會上報。”
若真如錦禾所言,那一切都有了解釋。怪不得瑞昭儀不敢奏報,若皇上知曉,必然失寵;若太后知曉,便會淪為棄子!武茗暄捏著細簪,正欲挑玫瑰脂膏點唇,聽了錦禾的話,不自覺地攥緊細簪。眸光轉過,她沉聲問:“丁香果與你所說之癥有何關系,可是能治?”
“丁香果?娘娘也懂藥?”錦禾訝然看向武茗暄,見她搖頭,便自顧解釋道,“治此癥有四、五種方子,但最簡便的就是以母丁香碾末,用紗囊裹了,常年納于臍中調養。只是,并非所有丁香果都是母丁香,也非所有母丁香都能作此用。”
“御花園北苑角落那棵丁香結的可是母丁香?”武茗暄快速問道。
“這……”錦禾咬唇低頭,“娘娘,御花園不是奴婢能隨意去的,這就實在不知了。”
武茗暄蹙眉想了想,說道:“待會兒,你隨本宮去長樂宮請安。回來的時候,本宮帶你去北苑看看。”
錦禾喏喏應下,斜過銅鏡,以便武茗暄對鏡點唇。
這廂剛梳妝妥當,簡芯就踩著小碎步入了寢殿,稟道:“娘娘,步輦已在前庭相候。”
武茗暄微微點頭,自檢儀容后,帶著錦禾出了寢殿:“今兒就青淺、錦禾隨行伺候吧。”轉眸看過與青淺一起守在步輦旁的翠袖,溫和一笑,“翠袖,去西殿請文婕妤。”
翠袖得了話,剛要轉身去西殿,簡芯卻突然開口:“翠袖姑娘不用去了。”遂即告知武茗暄,文婕妤一早就奉詔去了養心殿。
皇上因何召見文婕妤,竟不能等請安后再去?武茗暄詫異地往西殿睇去一眼,便命內監起輦,出了西六宮,趕去長樂宮請安。
武茗暄下了步輦,行過幸月回廊,還未入殿,隱約聽得一陣碎語從殿內傳出。
“昨兒又是慧妃侍寢?”容德夫人總是帶著些許笑意的聲音隱隱入耳。
靜默一瞬后,歆德媛接上了話:“可不是么?這才入宮多久,竟得皇上召寢三次了,也不知怎生修得這般好福氣!”
“呵,什么好福氣啊?”一聲哼笑響起,似是慈修儀,“哪是皇上要召她侍寢,分明是她使法子勾了皇上去!”
武茗暄心下冷笑,剛欲抬步靠近門簾,卻聽見顏才人那柔綿的嗓音響起。
“修儀娘娘,慧妃娘娘畢竟身在妃位……”顏才人的話音稍稍一頓,似是低低地笑了一聲,“您這般‘她’來‘她’去,只怕有些不妥吧?”
聽這情形,想必和淑夫人還未到,否則怎么也會擰著協理六宮的名頭說上兩句。桑清應該也還未到,不然以她那脾氣,怎容得人這般說?武茗暄心下暗想,眾妃嬪少不得私下議論這些,但顏才人卻不是個多話的,每每都靜坐一旁,只聽不語,今日出聲替她說話,著實奇怪。本以為顏才人是與文婕妤交好,得文婕妤囑托,昨日在茗湘宮才會那般相助,如今看來,恐怕不是那么簡單啊!
武茗暄垂眸一瞬,揣好滿腔狐疑,移步上前。
待近門簾時,但見周遭內監、宮婢齊齊投來神色各異的目光,想是也已聽見殿內那番話。
武茗暄心如明鏡,卻仿若不知般繼續淺笑著走近,待唱名聲響起,徑直抬步入殿,向容德夫人施禮后,自顧走到文椅旁。落座前,她照舊與裕妃、珍妃頷首見禮,而后淡淡一眼掃向慈修儀。
畢竟品階不如人,慈修儀雖**逞口舌之快,但心底多少有些發虛。此時,見得武茗暄這般,更是擔心適才的話是不是已被她聽見。二人視線一觸,慈修儀已是面色微變,雀羽黛細細描畫的眉也不自覺地蹙起。
看來,這慈修儀也沒多大的膽兒嘛!武茗暄暗自陣陣發笑,挽袖端起身旁幾上茶盞,緩緩地抿著茶水,目光卻未移動半分,清澈雙眸溢滿深邃笑意,靜靜地遙望著慈修儀。
慈修儀被武茗暄看得心頭一陣發毛,訕訕一笑,低下頭去,銀牙卻悄然咬上了飽滿的唇瓣。無論如何說、如何做,都不曾見慧妃生氣。此刻,慧妃那帶笑的眼神更是像極了看猴耍戲,叫她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朋友們的一路相伴!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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