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晉江獨(dú)家首發(fā)
聽著酒肆外面?zhèn)鱽淼膲_聲,湛露咬緊了唇。
塤曲本身非常動人,然而在湛露聽來,那是惹人無比煩躁的魔音。
她換上衣服,明夷君給她的珠子被她放在胸口,那珠子一陣陣發(fā)熱,讓她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痛苦。
雖然明白可能沒什么用,湛露還是帶上了一把匕首。
她走出門去,看見那個吹塤的黑色人就站在她的面前。
他把陶塤從唇上移開,仿佛一個老友那樣向她露出微笑:
“你終于來了,我等了你很久。”
這種舉動讓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平常人,不再那么冰冷。
湛露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她從來沒有見過他,但他卻露出一副與她相熟識的表情,這讓湛露愈加警惕起來。
“你是誰?你想要什么?”她問。
黑色的人搖了搖頭:
“我沒有名字,我要帶你走。”
湛露驚愕地看著這個奇怪的人,悄悄攥緊了手中的匕首。
“解釋一下。”她說。
黑色的人有些為難地看著她,好像對于要說那么長的話感覺到不知所措似的。但是稍微停了一會兒,他還是開口說道:
“我在這里觀察你們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你有別人所不具備的宿慧,你的結(jié)局不應(yīng)該是停留在這里,你應(yīng)該有更好的結(jié)果才對……湛露,你應(yīng)該成為仙人。”
湛露用懷疑的眼神看他,她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一定是瘋了,但她還是想聽聽他還有什么要說的。
黑色的人并不擅于言辭,他看著湛露的表情,感到有些焦躁。于是他大步向前,抓住了湛露的手腕,試圖直接把她帶走。
湛露大驚,她用力揮動手中的匕首向他攻擊過去,但與黑色人相比,她的力氣實(shí)在是太小了。只一秒鐘,她手中的匕首就被奪了過去。
“你究竟是什么人?”湛露氣喘吁吁地質(zhì)問,“仙人?你為什么覺得你有資格管我的事?”
黑色的人放開了她,對她說道:
“我之所以不對你說我是什么人,是因?yàn)槲覜]法說。我不是仙人,也不是凡夫,我不是神明,亦不是妖鬼。我游離于三界之中,并沒有一個固定的位置。但我今天一定要把你帶走,這件事是已經(jīng)被決定好了的。”
湛露對于黑色的的態(tài)度感到憤怒,她的眼睛里幾乎要噴出怒火:
“如果連你自己都沒有一個固定的位置,如果連你自己都說不清自己是什么,那你為什么要管我的事?就不能讓我們好好地自己待著嗎?”
“你不明白。”黑色的人這樣說,“今天你要由我?guī)ё哌@件事,并不是我所能決定的。這件事早就已經(jīng)注定,在我見到你以前,甚至在你出生以前,這件事就已經(jīng)被決定了。”
湛露發(fā)覺自己沒法和這個人溝通,于是她換了一種說法:
“如果我執(zhí)意不肯跟你走呢?”
“我是不能強(qiáng)迫你的。”黑色的人平靜地回答她,“但是我會每天在這里吹塤。這只陶塤里有那只饕餮的血,這血液直接連通著他的神魂。只要我一直吹下去,他就會一直感到痛苦。只要我吹奏七七四十九日,他的神魂就會分裂,到了那時候,他就很難控制自己的行為了。那時他會做什么誰都說不好,也許會吃掉這座縣城里所有的人,也許會殺死你。
你能想象嗎?如果他真的殺了你,當(dāng)他獲得片刻清醒時,將會獲得無與倫比的痛苦。將來的事情現(xiàn)在誰也不知道。但是如果此刻你不跟我走,你們是避免不了這個結(jié)局的。”
黑色的人用非常平靜的語氣說著可怕的事情,看著他的表情,湛露意識到他并沒有在說謊。這是個不屑于說謊的人,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湛露明知道這是威脅,但遺憾的是,她竟然沒有一點(diǎn)辦法。
湛露想問他,他連一點(diǎn)同情心都沒有嗎?但她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她看見這個人的眼神沒有一點(diǎn)波瀾,她意識到這個人確實(shí)是沒有同情心的。或許他根本就不是人,他到底是什么呢?
“你把我?guī)ё撸遣粫胚^你的。”最終,她只能非常無力地說了這么一句。
“這就不勞費(fèi)心了。”黑色的人說,“可以跟我走了嗎?”
她試圖再掙扎一下:
“能讓我與他告別一下嗎?或許,哪怕只寫一張紙條?”
“不行。”
“那讓我收拾一下我的東西吧?”
“你用不著收拾什么,那里什么都有。”黑色的人這樣說。
湛露試圖找借口拖延一點(diǎn)時間,想要想辦法給明夷君留下一點(diǎn)線索。但無論她提出什么,都被黑色的人無情地否決了。
“不要拖延,”黑色的人這樣說,“你拖延的越久,你在那里待的時間就會越久。”
黑色人冷酷的話并沒能給湛露帶來什么安慰。她又要與明夷君分別了,只不過這一次離開的不再是他。
等到第二天早晨他醒過來的時候,他會知道在她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他能找到她嗎?他能把她救出來嗎?
一切都是未知,黑色的人所說的話非常模糊,她不懂得他的意思。他說她將成為仙人,然而這又意味著什么呢?她將成為天宮威脅他的籌碼嗎?還是說,她將有機(jī)會獲得長久的生命,與他永遠(yuǎn)在一起?
這一切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此時她沒有其他選擇。于是她向黑色的人提出最后一個要求:
“把你的陶塤給我,只要你把它給我,我就跟你走。”
黑色人稍微遲疑了一下,把陶塤交到她的手里。
湛露原本以為那陶塤會是冰冷的。然而它卻非常溫暖,溫度比人類的體溫還要稍微高一些,就像是……明夷君的溫度。她把它握在手里,感覺到它似乎在微微顫動。
好像它其實(shí)是個有生命的東西。
“饕餮的血會永遠(yuǎn)保持同樣的溫度。”黑色的人說,“我們走吧。”
湛露本來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然而陶塤的溫度讓她遲疑了。但是這是她最后的機(jī)會,她必須得試一試。她抿著唇閉著眼,攥緊了陶塤,將它狠狠摔在了地上。
她以為她會聽見陶器破裂的聲音,但是什么聲音也沒有,陶塤好好地立在地上,好像剛才她不是用盡了全力,只是非常小心地把它放在了地上似的。
黑色人用絲毫不帶感情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用這種陶土燒制的東西不容易摔碎,而且饕餮的血會保護(hù)它。”他說,“如果你未來能學(xué)會適當(dāng)?shù)姆ㄐg(shù),你可以用它來守護(hù)饕餮的神魂。”
湛露再也找不到什么拖延時間的借口,她從地上撿起陶塤收起來,轉(zhuǎn)頭向家的方向看了最后一眼,決然道:
“我們走吧。”
黑色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陣風(fēng)刮過,他們乘風(fēng)而去,沒有留下一點(diǎn)痕跡,好像他從來就沒有來過。
黑色的人走了,清平縣城的夜晚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寧靜。饕餮睡得很沉,一點(diǎn)都不知道他最看重的寶物此時已經(jīng)離他而去。再過幾個時辰,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這一點(diǎn)的時候,他將會發(fā)出絕望的咆哮,化為原型用他有力的尾巴將一切擊得粉碎,但此刻他還是人形,他睡得非常安穩(wěn),一點(diǎn)也不知道他正在遭遇的不幸,一點(diǎn)也不知道,此后他會不斷尋找她的所在,然而卻不斷經(jīng)歷失敗——
此時他什么都不知道,此時他還仍然能感覺到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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