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椒......咳，恩...好吧。”

　　額頭一陣?yán)浜姑俺觯瑢擂蔚牟恢�道要說什么，另一邊的杜若也默契的閉了嘴。

　　剛才的行為舉動感覺與想象中不同，盡管羅槿一直在用清水沖洗、還沖了很久，可因為出血有傷、也只能用清水沖洗，味道很難洗的徹底，所以杜若除了感受到血液的腥甜之外，還有隱約有一股青椒菜汁的味道。

　　真的，不管是畫面、感受還是結(jié)果，跟想象中的都不一樣。

　　“……幫我把雞翅收起來吧，現(xiàn)在應(yīng)該融的差不多了，在外面等我一會兒，很快就能吃飯了。”

　　收回心思，反正所有的疑問大概在喚醒杜若后都能得到解答，羅槿隨手拿起被杜若扔到一旁的紗布，在手上隨意纏了幾下就打算回到廚房、結(jié)束這一尷尬的局面，卻又被攔下。

　　“我覺得我還是應(yīng)該和你一起。”

　　站起身將羅槿手掌紗布解下，杜若換了新的重新包了一遍。樣子上沒比羅槿亂纏的好看多少，甚至包的更加臃腫，但杜若卻因此獲得了足以讓他膨脹的滿足感。

　　領(lǐng)先羅槿一步進(jìn)了廚房，動作架勢比起羅槿來更像模像樣。雖然同樣需要對照菜譜按部就班，雖然不小心把雞翅劈成兩半，也比菜刀割破手指的羅槿好了太多。

　　匆忙一陣聲響過后，食物在熱油中升溫釋放的香氣沾滿了整個廚房。盡管剩下的食材處理都是杜若來完成，但掌勺的重任依舊在羅槿身上。

　　小心翼翼的翻炒，油花飛濺而起，發(fā)出的滋滋聲響讓人心安。暖色燈光下，忙碌不停的身影十分溫暖，杜若也愈發(fā)感受到腸胃傳來的顫動，生怕又要在羅槿面前丟人，杜若后退幾步、挪移到廚房外等候。

　　室外光線變暗了不少，看廚房里人影動作走神了很久，才被鼻尖香氣喚回，走到一邊去開燈。

　　餐廳燈光亮起，轉(zhuǎn)身就看見纏了白色紗布的手覆上廚房拉門，穿著不合身圍裙的男人小心翼翼的端著一盤菜、從廚房里走出來。肉類獨特的香氣很快蔓延過來，餐廳燈光又給那人鍍了一層光暈，讓杜若僵硬了動作，又見那人抬眼望向自己、微微一笑，這下子徹底亂了心跳。

　　羅槿出了廚房門、接著伸手順便將門拉合，不讓更多的油煙氣彌漫出來。碗碟碰上桌子，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將竹筷放置白瓷盤邊，準(zhǔn)備好一切才抬眼去尋找杜若。

　　“怎么還站那，來吃飯啊。”

　　好笑的看著杜若呆滯的模樣，羅槿稍稍向前一步，杜若就后退了一步，直接頂上了身后不遠(yuǎn)處的墻壁。

　　——這心跳頻率飆升的感覺實在是太詭異了。

　　發(fā)覺自己異常的杜若微微蹙眉，深吸一氣才緩緩拄拐向前，頂著羅槿的目光坐到餐桌旁。接過筷子，注目于餐桌正中間擺放的一盤雞翅，顏色搭配還湊合，香氣在餓極了的杜若眼里十分誘人，就不知道味道如何。

　　“一起吃。”抬頭飛速撇了羅槿一眼，又重新盯住雞翅，杜若如是說道。

　　“恩。”

　　被饑餓的人饑不擇食的行為逗笑，羅槿暗暗自責(zé)，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把那么多的情緒都寄托在這個孩子身上，不應(yīng)該因為對他有排斥想法。到現(xiàn)在都是順其自然的生活，只心中的目標(biāo)愈發(fā)堅定。

　　舉起筷子，桌下動了動被紗布包裹的食指，重頭開始、再來一遍，羅槿沒有讓少年時期的杜若再一次關(guān)注自己的自信，卻也期待著這個世界未來的發(fā)展還有結(jié)果。

　　順其自然吧。

　　筷子一下扎透被燉成金黃色的雞翅，有的食材怎么烹制都是美味的，雞肉便是其中之一。

　　張嘴咬破雞翅邊緣，咸鮮微甜，配合雞翅本身的厚重清香，食材優(yōu)越感下，羅槿青澀的技術(shù)也被完好的遮蓋過去，再加上腸胃空空這一因素，杜若十分滿意這道晚餐。而餐桌對面的羅槿，也同樣為自己廚藝方面的長進(jìn)小小震驚了一下。

　　腹胃溫暖起來，心情也逐漸變好，羅槿輕舔嘴角，詢問向?qū)γ娴钠穱L者，道：“還行吧？”

　　“恩。”點頭回應(yīng)，杜若看著羅槿的油嘴，又夾起了一塊兒雞翅咬在嘴里。

　　杜若覺得，自己實在是餓極了，餓到一個人吃光了剩下的菜，餓到連平時最討厭的青椒也沒放過……餓到、對眼前做飯的人都起了食欲。

　　——一定是油煙氣味的緣故，所以才會冒出這樣混亂的想法。

　　晚飯開始到結(jié)束，都如此安慰著自己，復(fù)述一遍留下的作業(yè)，杜若將送羅槿送出門外、又毫不客氣的迅速關(guān)門。

　　一門之隔，總算是好受了下倆，杜若緊張的貼在門后，聽著樓道里的聲響，聽著電梯上升又下降，確定這位家教兼保姆老師離開后，才回到餐桌前收拾一片狼藉。

　　一道菜一點兒都沒剩，剛剛收拾好碗筷、擺放到廚房水槽里，就聽見外面大門鑰匙插-入轉(zhuǎn)動的聲響。警戒挪到廚房門口，露臉看向推開的大門，進(jìn)來的人讓杜若驚訝不已。

　　“杜若？”

　　韻韻女聲響起，高跟鞋踩在地面發(fā)出噔噔響聲，女人將手提包擱置一邊，目光立刻就尋到了廚房門口的杜若。

　　嘆口氣，杜若看向眼前風(fēng)姿猶存的婦人，黑發(fā)整齊干練的理在耳后，修身及膝裙裝正式又別具一格，頸間單顆珍珠吊墜還是從自己手里送出的。算算到今天，又將近一個星期沒見了。

　　“媽……”

　　“恩。”

　　應(yīng)了一聲、打過照面，杜若母親就徑直走進(jìn)臥室翻找起來，沒一會兒，便帶著一份檔案重新出現(xiàn)在客廳：“新家教老師怎么樣？有什么事要及時告訴張助理，別憋在心里。”

　　一邊說著，一邊提起隨便放在鞋柜上的手提包，連鞋子都沒換，待了還不到兩分鐘，又要準(zhǔn)備離開了。

　　不是不關(guān)心兒子，是實在太忙了，一會兒還有會議要開，她不能停留太久。現(xiàn)在公司還在壯大階段，剛接了幾個大項目要忙。杜若父母不算是白手起家，但公司經(jīng)營到現(xiàn)在是投入了無數(shù)心血、成果可見、得之不易，兩人也有進(jìn)一步發(fā)展的野心。

　　“羅…老師人很好，我很喜歡他……媽，你吃飯了么？”

　　看母親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模樣，杜若醞釀準(zhǔn)備后才問出口。下午化凍的生雞翅還有剩余，羅槿做飯時他也一直在身邊看著，遇到就不見面的母親，這時候不免躍躍欲試的想要表現(xiàn)一下。

　　沒有聽出杜若的意思，湯女士只顧將文件卷起、塞進(jìn)包里。

　　“吃了，晚上早點兒睡吧，讓張助理找了鐘點工，你別亂活動。”時間不算早，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聽張助理說下午杜若自己出了門，這才不放心親自回家取檔案，順便看一眼兒子。

　　非常時期，脫不開身，很多時候她也就直接在公司睡了。五年前，公司經(jīng)營創(chuàng)立開始，杜若父親就經(jīng)常出差應(yīng)酬，三年前到現(xiàn)在、自己也加入了經(jīng)商行業(yè)，兩人都是好的商人，事業(yè)蒸蒸日上的同時，似乎對杜若少了關(guān)注。

　　身為母親，這孩子是她看護(hù)著長大，說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可身為女人，她更向置身于事業(yè)，更何況有丈夫支持自己，共同努力打拼，說到底不還是為了孩子日后更好的生活，更好的視野？

　　反正時間還多的是，不如等以后、等一切安定下來，公司發(fā)展到自己與丈夫的期望值，再給獨子慢慢補償。

　　“媽。”看女人就要離開，立刻打斷母親的腳步，杜若連忙道：“你明天有空么，我想和你一起吃個早餐。”

　　“抱歉啊……”著急回公司會議的湯女士應(yīng)了聲回過頭，本想推拒，又看見杜若只露出半張臉、斂眉抿唇的模樣，忽然心疼起自己的孩子來，拒絕的話哽在喉頭，怎么都說不出來。掂量了掂量來回需要的時間，湯女士調(diào)整了心態(tài)，微笑著回答：

　　“那明天早起吧，想吃什么媽媽都給做。”

　　“好。”

　　本來并不抱多大希望，成功了也很意外，杜若怎么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想了想，又補充道：“可以把羅老師號碼給我么？”

　　“好，我發(fā)給你，以后有問題直接問也是好的。”

　　“恩。”

　　得償所愿，收了羅槿的號碼，杜若笑了又笑，本就明朗的心情更加燦爛起來。這一晚上除卻一時的窘迫之外，都讓他滿足。

　　待母親關(guān)了門離開，杜若才走出廚房、站到燈光下，伸手碰了碰一直被擋在陰影處的、臉上的傷口。仔細(xì)想想，母親已經(jīng)夠忙了，即使渴望得到關(guān)注，忽然也覺得自己不該再讓她煩心。

　　存下了羅槿的號碼，將手機揣進(jìn)口袋，杜若看一眼時間，便老老實實的進(jìn)廚房收拾起餐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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