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飄零
我和哥哥找借口去前廳，鈴蘭也很知趣去廚房收拾了。給他二人留下點單獨相處的機會。
畢竟是長輩的事情，我們也不好過多參與，解鈴還須系鈴人。
哥哥陪我到店面轉(zhuǎn)了一圈，連連點頭，“馨兒，沒想到這小小酒坊還讓你經(jīng)營的有模有樣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難道哥哥認為我什么都做不來？”我故意瞪他一眼。
“哪有，我的妹妹是最聰明能干的。”
“這還差不多的！”
說笑一番，哥哥似乎想起來了什么，“馨兒，最近不知道誰在皇上面前提起了一品桃花，現(xiàn)在眾大臣之間都傳你這的桃花釀多么回味無窮，連皇上都有意為今年年宴定下桃花釀。馨兒，這桃花釀如果被定為御酒，對你是有益處，但是害處也不少。”
我點點頭，“哥哥說的是，可是我這就是個小酒館，怎么會傳到宮里去？”
“具體事情我也不清楚，想必太子是清楚的。不過馨兒要早做準備才好。”
哥哥猛一提太子，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是凌云楚。心中不免有些難過。
“哥哥放心吧，我做的是小本生意，已經(jīng)來預(yù)訂的酒一壇都不會少，就算皇上定了我的桃花釀，也不能斷了我正常的銷路。”
哥哥看了看我，有些不忍心，“馨兒，要不離開京城吧，何必自己受苦？”
我搖搖頭，笑了笑，“你們都在京城，我去哪里？”
哥哥有些無奈，“想來母親家里的案子平反是喜事，沒想到苦了你。”
我盡量維持自己臉上的笑容，“哥哥不覺得現(xiàn)在挺好的嗎？”
“雖說現(xiàn)在你能勉強維持著平靜的生活，但是畢竟有太子妃的身份束縛著你，想要徹底擺脫也是不易，更何況中間還有瑾萱，你怎么舍得？”
瑾萱，我的女兒，完全不敢想她，想到她都完全不能呼吸。但是瑾萱現(xiàn)在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與動力，終有一天，我會接她出來。
哥哥看我臉色微變，知道瑾萱刺痛了我，便沒再多說。
等我們回到后院，母親兩人都坐在石桌邊，不知道在說些什么。看樣子父親說了很久，母親只是適當?shù)臅r候點點頭。看來發(fā)展的還不錯。
看到我們回來，父親說有公務(wù)急著處理，便起身離開了。
我和哥哥齊齊看母親，母親有些尷尬，然后說，“都看著我做什么，不是還要釀酒嗎？”
我忙不迭的點頭，跑過去幫忙。一邊說，“娘有時間好好教教鈴蘭吧，哥哥說年宴恐怕要定桃花釀為御酒，怕到時候忙不過來。”
母親有些驚訝，隨后說，“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兒，不過咱們也沒什么辦法，一旦圣旨傳來，斷沒有更改的道理。”
從那日之后，母親每日上午來幫我釀酒，順便教教鈴蘭。下午父親便會接母親回宰相府。看到他們越來越親近，我和哥哥總算放心了。
十月二十八日，鈴蘭得來消息，王婷燕那邊已經(jīng)生了，說了已經(jīng)好幾天了，是個兒子，但是五皇子凌云澤已經(jīng)隨同前太子凌云翔入獄，怕是見不到自己的長子了。
說來這王婷燕也是可憐的，父母一心利用他結(jié)交太子和五皇子，雖然成了五皇子正妃，如愿的懷了皇孫，但是得來的卻是太子一黨覆滅的消息。五皇子連同王家全部打入天牢。王婷燕的父親王京亦被判處死刑。
皇上顧念其未參與黨爭又身懷有孕，免了其株連之罪，連同五皇子府也賜給了她，并沒有收回。但是從那時起五皇子府便凋零落寞，京中之人避之不及，哪里會去看她。
要說這個孩子來的時間也是剛剛好，算是救了王婷燕一命，否則她也會同其母親一樣被沒入宮廷為奴了。
鈴蘭看我若有所思的模樣，悄聲問我，“小姐，您不會想去看她吧？”
我轉(zhuǎn)頭看她，“被你猜中了，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亦不曾害過我，我是想去看看她。”
鈴蘭便要勸我，我打斷她，“別勸我，我現(xiàn)在還不如她呢，連孩子都見不到。再說，我不是以什么太子妃的身份去見她的，就是想去看看。”
鈴蘭見我心意已決，便不再勸我，收拾了些東西，便陪我出門。
原來的五皇子府門庭若市，如今雜草叢生，真是今非昔比啊！
府門緊閉，鈴蘭上前敲門，好半天才有個嬤嬤來開門，看到是我，低身行禮，“原來是太子妃，老奴失禮了，太子妃快請進！”
我看看她，印象中并未見過，“你認識我？”
“娘娘貴人多忘事，老奴是如嬪娘娘身邊的老嬤嬤，一直伺候如嬪娘娘。娘娘心系皇子妃，特意派老奴前來照看。”這位嬤嬤一邊走一邊同我解釋。
聽她說完我才想起來，那日在鳳瀾宮中這位嬤嬤就站在如嬪身后，好像姓劉。“你是劉嬤嬤？”
“娘娘想起老奴了。”劉嬤嬤笑的溫和，似乎很高興。
我對她并不了解，既然是如嬪的人，自然沒什么好感。也沒有多說什么。
但是劉嬤嬤還在繼續(xù)說，“娘娘您真是好人，您是第一位來看望皇子妃的人。皇子妃人真的很好，可惜了……”
看著院中的景致，真真看不出來曾經(jīng)他們大婚時的輝煌模樣。
看到王婷燕的時候，她斜倚在床頭，懷里是剛剛出生沒兩天的孩子，她一臉慈愛，讓我不禁想到了我的瑾萱。
王婷燕臉上絲毫沒有頹廢之色，反而有一層母愛的光輝。果然做了母親的人都是堅強的。
王婷燕顯然沒想到我會來看她，有些驚訝，隨后還是那副端莊的模樣，“太子妃怎么來了，我這里實在簡陋，實在沒什么可以招待娘娘的。”
我笑了笑找了床邊的椅子坐下，“你是寒摻我呢，這京中誰不知道我這太子妃還不如一個沒有身份的女人。”
看我如此直白，王婷燕有些不好意思，隨即笑了，在我看來很是真誠，“你能來看我，我很高興，恐怕這京中的人都忘了有我這一號人了。”
“要他們記住你做什么，自己活的好才是真的好。”我低頭看看他懷中的孩子，輕聲問，“能給我抱抱嗎？”
王婷燕順手將孩子遞給我，我有些緊張的接過嬰孩，鼻子有些酸楚。
她看我這個樣子，也有些不忍，“你是想瑾萱了吧。如今你我都這般境地，我也便直說了。太子殿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想來，沈清荷入門之前你們是如何恩愛，怎么一個沈清荷便改變?nèi)绱酥唷Ｕ嬲孀屓丝床欢恕！?br />
“說那些做什么，我自己尚且不懂，你又如何去懂。何苦想那些讓人難過的事情。你這孩子取名字嗎？”
提到自己的兒子，王婷燕十分慈愛，“還沒有呢，就取了個小名，叫小誠，我也是希望他以后不要像他父親那樣，希望他坦坦蕩蕩做人。大名我們自然是沒有福分取的，還要等皇上下旨，消息已經(jīng)遞上去好多天了，也不見回復(fù)，想來皇上是不待見這皇孫了。不過這些向來不是最重要的，有命活著便好。”
“你能這樣想最好，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兒，還真怕你一蹶不振，現(xiàn)在看到這樣的你，反而比成親之前更好了。那時候你就同人偶一般，都沒有自己的想法。現(xiàn)在啊，有自己的思想，活的更精彩多了。”我說。
“是啊，那時候一味聽從父母，從小的女則女戒教導(dǎo)便是如此。哪里想過違抗。不過心里卻是不愿意的，但是我并沒有抗爭。隨著父母的心意同凌云澤走到了一起。說來可笑，竟然連他們要求的未婚有孕我都接受了，你說是有多傻。”王婷燕苦笑。
“你現(xiàn)在是月子里，別再想那些過往，咱們還是要向前看。”
王婷燕點點頭，“說實在的，我還是很羨慕你的。太子殿下與你相愛時，你就是個幸福的女人，你們之間有了嫌隙，也能很快做出抉擇，離開那個是非之地。”
“我不過是不想去爭斗罷了。不說這些了。我讓鈴蘭帶了些補品剛才給劉嬤嬤了。我不了解她，她對你怎么樣？”我悄聲問她。
“說來這劉嬤嬤也是讓人看不清的主，她在宮中沉浮了這許多年，一直陪在如嬪身邊，但是凌云澤曾經(jīng)與我說過，她應(yīng)該是皇后的人。所以我不是特別相信他。但是你知道，我現(xiàn)在沒什么辦法，只能依靠她。幸好我身邊還有個陪嫁丫頭巖心，也算慰藉我心中的苦悶。”
“既然如此你自己多留心，我也不好多留。如此便告辭了。”說著，我將孩子交到她手上，招呼鈴蘭離開。在遞孩子的時候，我悄悄放在她手里一打銀票，就算以后有什么變故，不至于讓她和孩子挨餓。
王婷燕意外的看著我，眼角突然留下清淚。我笑了笑，“你可別哭，誰看見了以為我欺負你了呢。我回去了，你好好養(yǎng)著，出了月子可以來看我。我有時間也會來看你。”
王婷燕用力的點點頭，將淚水咽下。
我和鈴蘭出了正房，朝府門走去。半路上遇到從庫房出來的劉嬤嬤。她笑呵呵的上前，“娘娘這是要回去了？老奴送送娘娘。”
我沒有拒絕，總覺著她似乎有話要說。走到中門，也沒什么人。我停下腳步，“嬤嬤有事情可以直說，我不喜歡轉(zhuǎn)彎抹角。”
“娘娘是爽快人，如此老奴便直說了。”劉嬤嬤隨即正色道，“娘娘不必懷疑我對您有什么用意。只是老奴知道一事有關(guān)娘娘，今日見到娘娘自然要說與娘娘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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