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已大修
拿到了這個昂貴的存檔,紀青盈心里其實還是安定一些的。至少如果下次去見太子妃的時候又要被太子當場勒死,還有個暫時保命的機會。
“小苜蓿,你一直是在東宮服侍的?給我講講東宮的事情吧。”紀青盈望向小苜蓿,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只有搜集更多信息了。
小苜蓿躬身應了一聲:“是。如今東宮之中除了太子妃娘娘,還有三位妃嬪。分別是位居三品的梅側妃,位居五品的薄良媛,還有比您只高一級的六品虞奉儀。”
“就這樣幾位?”紀青盈沒想到身為一國儲君的太子只有這么幾個妻妾,不過人少當然更好記。隨手端起面前的茶碗,又追問道,“那最得太子喜歡是誰?”
小苜蓿想了想:“您吧。”
“噗”,紀青盈差點被剛入口的茶水嗆死,“小苜蓿你胡說什么呢?”
“真的,外頭都是這樣說的。”小苜蓿答的很直接也很認真,“太子殿下從大婚以來就不經常召幸妃嬪,侍寢最多的薄良媛也就是每月兩三次。人人都說太子殿下心里肯定是有人,才會這樣看不上東宮女眷。這次為了將您納進東宮,太子殿下好像挨了陛下的責罰呢。”
紀青盈真是覺得滿頭黑線,這位小苜蓿到底是有多單純,才會這樣解讀這次的事情啊?
不過——
紀青盈又低頭喝了一口茶,心里忽然一動。
如果這樣的說法是有人故意放出去的風聲呢?從之前在春風亭暖閣那邊看肅帝與傅貴妃的三言兩語,似乎肅帝也是對她有意思的,只不過還沒正式過明路給名分就是了。所以傅貴妃向著太子的這一招是個毒上加毒的連環計咯?
說到底,太子要是輕薄了一個普通的宮女,雖然名聲不太好,然而根本算不了什么大事,可要是輕薄了皇帝已經看上的宮女,那就是橫刀奪愛,雖然名義上不像直接“奸.淫.父.妾”這樣的亂.倫.大罪,但實際上在皇帝心里只會更怒更恨。
想到這里,身為關鍵當事人的紀青盈登時便冒了汗,皇宮神馬的太可怕了!
“孺人,您沒事吧?”小苜蓿見紀青盈的臉色難看,忙給她續上茶水。
“算是……沒事吧。”紀青盈有氣無力地擺擺手,又仔細問了問梅側妃、薄良媛和虞奉儀這三個人的性格。
小苜蓿回話倒是利落的很,很有些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架勢。
紀青盈按著她說的總結了一下,大概就是,出生于書香名門,有才女名氣的梅側妃容貌最美,清麗絕塵,行事為人應該也是“好單純好不做作”的清高風格。
而出身于中等武將之家的薄良媛則是低調恭敬的路子,淡泊寧靜又與人為善,大概可以說是介于“出水白蓮”與“知心綠茶”之間的白茶女。
身在六品奉儀之位的虞繚綾就簡單的多,一個詞就可以概括:“妖艷.賤.貨”。之前應該是有在樂司教坊里學習過唱歌跳舞的低等宮女,不過身段妖嬈,相貌也出眾,是在太子十五歲元服時被送到太子身邊做“生理衛生啟蒙課”的引路人,算是服侍太子最早的宮嬪。
這三位的出身和性格都差異很大,彼此之間幾乎不太來往,也沒有誰特別靠攏奉承太子妃,整個東宮格局就是一盤散沙。
紀青盈問清楚了這些,心里也就大概有個數,只是不知道自己這個出身尷尬的新孺人在眾人眼里,算不算自動歸類于太子妃的人。
轉日一早,昭華殿的女官就過來傳話,說太子妃過幾天會召見紀孺人,請先安心休息。紀青盈應了聲,也知道這兩日會平平靜靜的,索性就拖著小苜蓿去離東宮最近的御景南苑散步,透透氣也是好的。
主仆二人出了門,小苜蓿才想起來一件事:“孺人,聽說最近寶音鄉君進宮了,您也要小心些。”
“寶音鄉君?”紀青盈有點迷惑,“也是東宮的女眷?”
小苜蓿笑道:“孺人這是明知故問了,闔宮上下誰不知道太子殿下這位表妹的心思?不過太子殿下對鄉君雖然寬和,暫時倒是沒聽說會將鄉君收入東宮。寶音鄉君脾氣比較急,您小心應對就好,也不必太過緊張了。”
紀青盈點點頭,又隨口跟小苜蓿聊了幾句閑話,便到了南苑。
二月中下,御園的花草已經漸漸蔥蘢,一片茵茵碧色與湛湛晴空相映,倒也是難得的澄澈寧靜。
只是這寧靜的美景享受了還沒片刻,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便在不遠處響起:“你是什么人?”
紀青盈愕然望過去,只見一個身量中等,穿著橘色織錦綴珠霓裳的俏麗少女站在月門處,向著她發問。
小苜蓿立刻在她耳邊快速提了一句:“這就是寶音鄉君。”
“見過寶音鄉君,我是東宮孺人紀青盈。”紀青盈頭皮一麻,這就是傳說中的曹操么,說鄉君,鄉君到,小苜蓿你怎么不改行去求雨啊!
“你就是那個紀青盈?”寶音鄉君上前幾步,看著微微福身屈膝的紀青盈上下打量,甚至還圍著轉了一圈,“就是那個傅貴妃送來的那個不要臉的女人?”
“這個……”紀青盈站直身子,“鄉君有事嗎?”雖然她對宮斗神馬的還是新手,但是這個理論上的尊卑身份她還是懂得的。君臣有別,上下有分,東宮孺人就算再品級低微,理論上來說也是太子的妾侍,是皇家的女人。寶音鄉君有封號沒錯,但那只是因為她的姑姑是已故的欒皇后,從身份上來說,她并不真的能夠凌駕于太子女眷之上。
“有事啊,過來看看傅貴妃又拿出了什么貨色。”寶音鄉君哼了一聲,又看了兩眼紀青盈,“長相倒是還可以,難怪能這樣朝秦暮楚地胡亂勾……”
“鄉君!”紀青盈截口道,“您身份貴重,說話還是謹慎些好。”
“你什么東西,也敢教訓我?”寶音鄉君怒道,“真以為傅貴妃會一直給你撐腰?”
紀青盈皺了皺眉,這位寶音鄉君實在太簡單粗暴了,她雖然不能得罪,但也沒必要這樣聽著。當即微微欠身:“不敢。天色不早了,我先告退。”
“站住!”寶音鄉君冷喝了一聲,“我的話沒說完,你就敢走?信不信我叫太子表哥將你打入冷宮!”
紀青盈好無奈,難道這次的存盤就要用在這個時候了?早知道就不來什么御花園散步了,這破皇宮滿地都是陷阱啊。
“寶音,做什么這樣動氣?”這時,一個年長的男子聲音傳來,紀青盈和寶音鄉君都望過去,便見一個頭戴紫金發冠,身穿褐色蜀錦團紋長袍的長須男子也進了南園,大約五六十歲的年紀,身形稍微發福,圓圓臉龐上笑呵呵的看著很和藹。
“謙王伯伯!”寶音鄉君立刻臉上便有了笑容,過去親熱地打招呼。
小苜蓿則再度飛快提醒紀青盈:“這是謙王爺。”
“拜見王爺。”紀青盈順勢躬身行禮。
謙王爺隨意地點點頭,顯然是沒有在意紀青盈,只是拍了拍寶音鄉君的頭頂:“寶音丫頭,著什么急啊?這好歹也是宮里,你是大姑娘了,這樣不好。”
寶音鄉君拉著他的袖子:“伯伯,不是我著急,是那個女人……”
謙王爺按了按她的手:“好丫頭,這里是哪里?”
寶音鄉君不情愿地答了一聲:“東宮。”
謙王爺笑道:“那就是了,你表哥表嫂的家事,你少管。來,伯伯給你帶了只鸚鵡來。”說著,竟然便將寶音鄉君帶走了。
完全被忽略的紀青盈終于松了一口氣,存在感什么的實在是個太危險的東西,還是當背景板最安全。
“小苜蓿,謙王爺是什么人?怎么會忽然出現在宮里?”紀青盈看著謙王爺和寶音鄉君都出了南園的東側月門,才低了頭轉身往回走,邊走邊問。
“謙王爺——”清朗的男聲忽然在面前響起,紀青盈瞬間就被不知道從哪里出來的眼前人嚇個半死。
然而到底在一瞬間的僵硬之后,她還是靠殘存的理智壓抑住了要尖叫或打人的沖動,只是呆呆地看著一身輕袍緩帶,玉樹臨風的太子殿下居高臨下地淡淡道:“是孤的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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