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情挑
整個院子都有條不紊地行動起來。鳴鸞負責送信,鳴枝負責管束好院子中的下人,不許靠近正房,鳴蛩則幫著打下手。
羅媽媽得了信,心急如焚,悄悄帶上金瘡藥和衛(wèi)襄的換洗衣物,很快到了江苒的院子。
在幫衛(wèi)襄上藥時卻遭到了麻煩。
衛(wèi)襄死活不讓羅媽媽上藥,眨巴著瀲滟如春波的黑眸,可憐兮兮地看著江苒。
江苒是真的累了。這幾日她與衛(wèi)襄同車同室,幾乎形影不離。衛(wèi)襄雖沒有再動手動腳,但常常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她心驚膽戰(zhàn),已經(jīng)連續(xù)幾天沒能好好睡個整覺。
好不容易衛(wèi)襄不在,她隨便吃了點午膳,等鳴葉幾個幫她布置好內室,鋪好床,她幾乎是一沾枕就睡了過去。
一夢黑甜。
她是被臉上異樣的觸感驚醒的。似乎有什么東西在一下下戳著她的臉蛋。
她驀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衛(wèi)襄坐在床邊,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在她臉上。
他幾歲了,還玩這么幼稚的把戲?江苒咬牙,一把抓住他的手,頭痛欲裂地道:“你這是做什么?”前兩天不是好了嗎,怎么又開始動手動腳了?
衛(wèi)襄任她抓著手,也不掙脫,反而嘴角噙笑,食指順勢而動,輕輕在她手心勾了勾。
癢癢的仿佛羽毛拂過。毛毛的感覺從心里爬過,江苒如被火灼,忙不迭地松了手。衛(wèi)襄卻不放過她,俯身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溫熱的手腕滑膩如脂,觸手柔軟,衛(wèi)襄忍不住輕輕摩挲了下,心頭一蕩,忽然將她的手腕拉過頭頂,整個身子壓下來。
江苒大驚,剛要掙扎,衛(wèi)襄薄唇湊到她耳邊,輕輕道:“別動,有人在看。”
她僵住,停下動作,驚疑不定地扭頭看向他。烏溜溜的眼珠如琉璃般清澈透明,倒映出他的影子。
就好像滿心滿眼都只剩他一個。
衛(wèi)襄心頭大悸,眨了眨眼,忽然騰出一只手來,遮住她的眼睛,喃喃道:“苒苒,別這么看我,我會忍不住的。”
忍不住什么?透過手指的縫隙,江苒看到他漸漸暗下來的眼眸,忽然沒膽子問出口了。
少年的身子虛虛罩在她上方,陌生又熟悉的氣息不容拒絕地充斥呼吸間,她的身周,全是他的存在,如漣漪蕩漾的眼眸緊緊鎖住她,一片深黯。
“苒苒……”他輕輕喚道,呼吸粗重、目光纏綿,低啞的嗓音溫柔旖旎。
若有若無的曖昧氣息縈繞四周,江苒渾身戰(zhàn)栗,又是羞怒,又是驚懼。
應該不……不會吧,衛(wèi)襄他不是不近女色嗎?何況,他現(xiàn)在還是個小少年,頂多有點好奇,不會有那種念頭吧?
她拼命安慰自己,心臟卻忍不住劇烈跳動起來。撲通撲通,仿佛連耳朵都在轟鳴,因剛剛睡醒而粉撲撲的臉色漸漸發(fā)白。
她不敢再看,閉上眼睛,蝶翼般的睫毛在他掌心不安的顫動。
衛(wèi)襄一動不動,許久,擋住她視線的手忽然拿開。
江苒身上一輕。衛(wèi)襄起身,整了整被壓亂的衣襟,垂眸不屑道:“瞧你嚇的,臉都白了。”
江苒狼狽地坐起身,低頭不敢看他,因此沒有看到衛(wèi)襄紅透的耳根。她輕輕問:“人走了?”
衛(wèi)襄“嗯”了一聲。
“究竟怎么回事?”她問。為什么要故意做出親熱的模樣給人看?不問清楚,這種事再來個幾回,可怎么是好?
“我哥問你的身份,我告訴他你是我的侍妾。”衛(wèi)襄淡淡道。
什么?
江苒驚愕抬頭:“你不是答應過……”
衛(wèi)襄的臉色沉了下來。
紗帳如煙,輕輕落下,隔絕了兩人。
衛(wèi)襄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莫名的怒火。
一陣難堪的沉默后,衛(wèi)襄冰冷的聲音響起:“爺答應過的事什么時候食言過?若不是為了你的小命,爺犯得著做戲給人看嗎?”
隔著帳子,江苒看不清衛(wèi)襄的神色,心里卻是咯噔一下,立刻明白其中厲害:皇子私自離京是大罪,衛(wèi)襄此行必定及其秘密,看齊郡王妃完全不知道內情就知道了。
衛(wèi)褒連枕邊人都瞞著,怎么會放心她一個外人?衛(wèi)襄如果不說她是他的侍妾,只怕很快她就會被衛(wèi)褒殺人滅口。
明德帝雖有賢德之名,卻行事多疑,手段之狠辣更絲毫不遜于五年后的衛(wèi)襄。不然也不會一手創(chuàng)建出后來令人聞風喪膽的密探組織龍驤衛(wèi)。
許久,江苒緩緩吐出一口氣,輕輕道:“謝謝。”不管過程有多難堪,衛(wèi)襄終究是一番好意,她不能不識好歹。
“不必,”衛(wèi)襄卻不領情,冷冷道,“剛剛有一瞬間,我真的很后悔答應放你走。”
他閉了閉眼,方才的旖旎情景宛在眼前:她在他身下,芳香柔軟、甜美可人;手中的玉臂柔滑細膩;掌心的睫毛輕輕撓著他的手心,那□□如蟲蟻爬過,一直延伸到心底。
他差點忍不住。
可她蒼白的臉色、顫抖的嬌軀終究讓他清醒過來。
那天她心如死灰般的絕望質問又在耳邊響起。不知怎的,他就是篤定,他如果肆意對她,后果絕不是他想要的。
“你好自為之。”他冷著臉說了一句,拂袖而去。
下午的陽光暖洋洋地射入花木扶疏的小院,院中兩株秋海棠花開正好。
江苒心神不寧地坐在院中的秋千架上,腦袋輕輕靠著粗粗的繩索,拒絕了鳴葉幫她推秋千。
她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呆一會兒。
衛(wèi)襄看她的眼神讓她不安,那是她曾經(jīng)熟悉并戒懼的掠奪的眼神。前世,她曾在這種眼神下絕望掙扎,無處逃脫。
但剛剛,衛(wèi)襄并沒有對她做更過分的事。
只是,他為什么又要說后悔答應她放她走?如果他真的后悔了,她該怎么辦?難道真的留在他身邊做一個卑賤的侍妾,從此抹去身份,生死哀榮皆操于人手?
她怎能容許自己落到那樣悲慘的境地?
她的手伸入懷中,輕輕撫了撫那枚玉禁步。真的到那地步,她活著也沒意思,他欠她的承諾用來換取他對父親的照拂,她也就可以安心了。
衛(wèi)襄是個一諾千金之人,到時他縱然生氣,也會遵守承諾的吧。
只是父親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不知該有多傷心了。
她想得出神,身后忽然響起腳步聲,一股大力襲來,將她猛地一推。
她猝不及防,慌亂地去抓兩邊的繩索,已經(jīng)來不及。整個身子從秋千上飛了出去,狠狠墜落在地。
鉆心的疼痛從膝蓋、手肘、掌心各處傳來,她疼得眼淚差點流出,一時竟爬不起來。
“姑娘。”遠遠候在廊下的鳴葉見狀大驚,撲了過來,手忙腳亂地將她扶起。
“你沒事吧?大公子只是想和你開個玩笑,他不是有意的。”身后傳來一管怯生生的聲音,又有些埋怨地道,“大公子,你手太重了。”
江苒扶著鳴葉回過頭,看到身后站著兩個陌生人,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子,一個十六七歲、打扮素凈的少女。
男孩身穿碧色鑲襕邊府綢深衣,項戴著八寶瓔珞項圈,明珠墜發(fā)、玉帶環(huán)腰,白白胖胖的,生得十分圓潤可愛,只可惜一雙大大的眼睛露出不善的光芒,透著幾分戾氣。
少女站在男孩身后僅半步處,一身規(guī)規(guī)矩矩的天青色素面襦裙,全身上下不戴一點首飾,未施脂粉,卻生得眉似籠煙、眼顰秋水,嬌嬌弱弱的模樣,我見猶憐。
江苒并不認得他們,詢問地看向鳴葉,鳴葉微微搖頭,顯然也不認識。
這兩人是誰,怎么不經(jīng)通報就進了她的院子,還一出手就傷人?江苒皺眉看向推她的男孩。
男孩翻了個白眼,嫌棄道:“這怎么怪得了我?誰叫她是個不中用的,跟稻草人似的,輕輕一推就摔了。”
江苒氣樂了,敢情還是她的錯。
鳴葉滿面怒容,上前一步道:“小少爺不聲不響把人推倒,是不是該道歉?”
男孩從鼻子里“哼”出一聲,不屑地道:“是她太沒用。”
他身后的少女連忙輕輕拉了拉他,弱弱道:“大公子,郭小姐是王爺?shù)馁F客,王爺知道了會生氣的,您還是向她陪個不是吧。”
男孩大怒:“不就是個郭家不待見的啞巴嗎?來投奔父王的破落戶,父王會為了她責怪我?”
這話委實難聽。江苒的臉色倏地沉下,目若寒星,冷冷看向出口不遜的男孩。
男孩被唬了一跳,隨即神色更怒,跳起來道:“好啊,你敢這么看小爺?小爺不但要推你,還要打你,看父王是幫你還是幫我?”說罷,他竟然當真沖上來,舉拳要打。
鳴葉大驚失色,連忙攔在江苒面前,男孩一拳就落在她小腹上。鳴葉“哎喲”一聲,疼得彎下腰來,臉色都變了。
男孩第二拳又沖著江苒而來。江苒膝蓋受傷,根本挪動不得,只得眼睜睜地看著拳頭越來越近。
“欺負女孩子,大公子真是好大威風!”門口忽然響起一聲古怪的尖細嗓音,聽得人汗毛豎起。男孩回頭,看到院門處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疏眉細目,膚色微黃的丫鬟。
男孩冷笑,傲然道:“你是什么人,敢管小爺?shù)拈e事?”
丫鬟笑得比他更狂傲:“我是誰?我是教訓你的人。”
“你教訓我?”男孩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忽然哈哈笑了起來,“你個下賤的婢子居然想教訓我?”
丫鬟臉色沉下來,一步步向他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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