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那人并未用尋常的平鋪直敘的方式道來,而是側著身子,既能保證看到葉煜,又能保證看到嬴政,才以一種另類的彈劾方式問道:“敢問龍陽君,您是否與姚上卿有恩?”
此時葉煜仍不覺得他能胡謅出來什么,也就配合著答道:“談不上有恩,不過是早年相識罷了。”
他也是好奇這怎么就和姚賈扯上關系了,朝上的姚賈也同樣疑惑。
那人未在姚賈的問題上多問,而是話鋒一轉問道:“敢問龍陽君,以秦軍的能力,當真無法于遼東擒獲燕王?”
葉煜的神情微變,如被冒犯了一般呵斥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他是什么意思,在場人都能聽出來,分明是質疑葉煜故意放跑燕王。當初章邯能發現的事情,其他人若是死里查自然也能發現,但不得不說他這番說辭當真大膽。
那人不語,葉煜冷笑,道:“燕王可是死在我手下的。”
見葉煜似被觸怒,那人仍是不慌不忙,又問道:“敢問將軍可接到了陛下要攻打箕氏侯國與辰國的密旨。”
葉煜無法保持沉默,他既然第一個問題開口了,那么之后的問題若是不回答那就落了下風。
故而,他毫不掩飾道:“未曾。”
即便他不說,其實在場人也都知道答案,倘若他真是得了什么密旨,最遲在回朝后嬴政就會拿出來公布了。
可并沒有此一遭,不過因為嬴政至始自終都沒有追究葉煜的行為,再加上還是得了甜頭的,此事最終還是漸漸平息了下去。
三問已過,那人并不停止,而是繼續問出了最后一問,“敢問龍陽君——您可是在滅燕之前就知道了薊地的歸屬?”
薊地是葉煜的封地,這件事在滅燕雖說只有葉煜和嬴政知曉,可也不是沒有端倪可尋,那最大的端倪就是葉煜久久不得封地一事。
葉煜看了眼坐上的嬴政,再看向不卑不亢,身份地位遠不如他,卻有備而來敢當堂質問他的那人,緩緩道:“那又如何?”
那人也不應答,只是朝他行了一禮,姿態恭敬有禮,任誰也想不到他其實是在彈劾葉煜。
得了葉煜四個問題的答案之后,那人總算是轉回了身,面對著嬴政說道:“臣聽聞,造反需要四個最為重要的條件——民心、野心、土地、錢財,其余皆是次之。”
“有了民心才有軍隊,有了野心人才會向前,有了土地才有可后退的喘息之地,有了錢財才有了糧草,而這四樣,龍陽君一樣不缺。”
說到這里,他停頓了片刻,接著語速與語氣都開始有了變化,“姚上卿攜萬金為秦國奔走游說賄賂,而今家財豐盈,許是國庫都難以匹敵,如此,龍陽君便有了軍資。”
姚賈擺了擺袖子,發出不滿地聲音。
那人充耳不聞,還沒等姚賈開口,就繼續說道:“龍陽君在軍中和黔首間名望極盛,連邊關的將士都十分尊敬他,臣甚至聽說就是齊地的遺民都有推崇他的百姓。龍陽君的民心可見一斑。
他得陛下榮寵,知薊地為其封地,故而于追擊燕王之時,有意放走燕王,得以攻打箕氏侯國與辰國。此兩國遠離我大秦國土,于我大秦無用,都比不上那些戎狄,為何要攻下呢?”
那人的聲音鏗鏘有力,“皆因龍陽君有不臣之心!他對陛下俯首稱臣,卻久滯無亂之地,欲連燕地與此二國,筑其新朝,以秦之力養其羽翼!”
話音未落,那人就朝嬴政行一大禮,帶悲切之音道:“如此鷹鷲已在陛下眼前長成,卻以雀鳥模樣迷惑陛下,但臣決不能視而不見!還望陛下懲之。”
嬴政原先也和葉煜一樣當做是個笑話,卻越聽憤怒,那怒意倒不是沖著“心懷不軌”的葉煜,而是沖著那以莫須有之罪彈劾葉煜的大夫。
“愛卿愛民如子,戰功累累,他為朕安撫亂民,怎么到你口中竟成了野心勃勃?”嬴政站起身來,臉上怒意難以掩飾,“你心術不正,陷害忠良,來人——”
殿外的侍衛有了動靜。
卻在此時,朝上有人上前道:“陛下,臣以為他所言不虛。”
嬴政那仿佛帶著火的目光看向了他,頓時引得他縮了縮脖子。
一人退縮,卻又有一人站出來道:“陛下,龍陽君所為的確有怪異之處,他為人最是傲慢,絕不像陛下聽聞的那般。”
最開始彈劾葉煜的那人又出聲了,“天下剛定,正是百廢待興之時,臣區區小職,有何緣由陷害為陛下功績的忠良?更何況龍陽君在朝中的地位天下人皆知,若不是知其野心,憂心陛下,臣如何敢得罪與他?”
他所言似是得了眾人贊同,有好些大臣都站在他這一邊,“臣等知龍陽君勞苦功高,只是其心不忠,有危與陛下與大秦,才冒死真言。”
嬴政怒極反笑,“好!好!那朕就成全你們一死!”
“陛下!”下面一些朝臣紛紛勸阻道,“萬萬不可啊!陛下若是不信他們所言,只需探查一番龍陽君,就知真偽,屆時定懲治也不遲。”
還沒等嬴政深埋許久的暴戾性子發作,再度發落這些人,就見更多的臣子朝他跪拜,齊齊喊到,“請陛下徹查龍陽君!”
這只是第一波,但緊接著,又有朝臣附和其中,高呼道:“請陛下徹查龍陽君!”
到了最后,有些站立著的人明顯也被動搖了,悄悄加入,隨眾人三聲請命。
不消片刻時間,朝堂上約半數的人都在針對著葉煜,而剩下一些還站立著的,除了與他有所交情的,要么就是李斯韓非這類不趟渾水者,要么就是已對他心生質疑,卻礙于嬴政仍在觀望的人。
甘羅樂叔等人皆被這陣勢嚇了一跳,具是擔憂地看著葉煜。
葉煜轉身看著此情此景,如感立于冰湖之上,寒從腳起。
只是幾個,或者十幾個人彈劾他,他不怕。因為他問心無愧。但是現在已經不只是十幾個的問題了。
除了恐三人成虎之外,另外讓葉煜更覺得四肢生冷的一件事是,朝中有如此巨大的派系反他,他卻不聞半點風聲。
他當然不會相信這么多人都是因為頭幾人的說辭才附和的,那幾人還沒有一呼百應的能力,更兼之那頭一人站出來時蓄謀已久的神態,葉煜才能斷定有這么一股派系存在。
是什么時候興起的?領頭人是誰?這些最為最關鍵的問題他一無所知,就如同有人在身邊拿著刀子對準他,他卻毫無察覺一樣。
有道是法不責眾,當然,這在秦國是行不通的,可面對如此陣勢,嬴政若是不管不顧繼續怒殺,那么從人心上,剛剛建立的秦朝必然又要亂起來了。
除非能徹查出葉煜是清白的,才能按律處置這些人而不生亂。
可如此就等于是順了他們的意思,有種嬴政被脅迫了的感覺,更會讓葉煜和嬴政之間生了間隙,說不定還會寒了那些知道葉煜是無辜的重臣的心。
一個朝代剛剛建立的之后,往往是君主最為忌憚那些功高蓋主之人的時候。倘若嬴政對葉煜的信任低于權勢,那么面對眼前景象,哪怕還沒查證,或者查證了葉煜也清白的之后,那忌憚的種子必然都已經埋下。
如今的情形,徹查葉煜是最好的,也是最糟糕的辦法。
這派系的力量如此強大,到時候查出來的到底是真還是假呢?更有就算查到了葉煜是無辜的,但有廉頗之鑒在前,在只要在敘述真相的話中摻雜拿了一兩句,就足以毀了他。
甘羅等人原本想要站出來為葉煜說幾句話的,卻見葉煜自己上前了。
葉煜面對著嬴政,卻是以低著頭的姿勢沉聲道:“還請陛下下令徹查臣。”
那些彈劾的他的人均是愕然地看著他。
葉煜沒有因那些人的言辭而惱怒,也沒有向嬴政喊冤叫屈,他甚至沒有用“臣愿意接受徹查”這樣的說辭。
他很清楚,無論幕后之人針對的是不是他,都會牽連到嬴政。秦朝剛剛建立,正處于即強大又弱小的時候,嬴政的威望不能有損,眾臣也不能與他離心。
他若是以后者的說辭,那么最大的選擇權還是在嬴政身上,無法避免嬴政收到牽連。
但現在就不一樣了,是他自己為了自證清白才請求嬴政去查。
“愛卿……”嬴政的怒意未消,他也猜到了葉煜心中所想,“這些人……”
“陛下!”葉煜突然打斷了他的話,抬起頭來看著他。
嬴政眼中那幾乎掩飾不住的沖著那些人的殺氣明明白白地告訴了葉煜他的想法。
然而葉煜還是說道:“請陛下下令徹查。”
先前官制的變化已經讓朝堂有所動蕩,混亂了一段時間,如果再血洗一遍,那就不是簡單的名聲問題了。
也由此可見背后人挑的時機之妙。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能察覺到嬴政的心情不好,他們大不氣不敢出,低著頭只將頭低得更低,以免這個時候觸怒了嬴政。
唯有葉煜,這會兒毫不避諱地看著嬴政,眼神堅定,一點都不打算放棄自己的決定。
他很高興嬴政能堅定不移地相信他,但他不希望因為自己的讓或許已經變得長命的秦朝埋下禍根,更不希望嬴政背負罵名。
如一口氣堵在心間無法排出,嬴政深深看了一眼葉煜,直接拂袖道:“退朝。”接著就快步離開。
葉煜心中無奈,匆匆告辭了那些擔心他的友人,去尋嬴政了。
在嬴政的宮殿幾步外,耳目聰敏的葉煜就聽到其中傳來嬴政的身影。
“去查!朕要將那人具五刑!”
具五刑是將各種殘酷的刑罰用在一個人身上,連其死后尸體都要繼續遭受刑罰,比車裂更甚,也由此可見嬴政對幕后的人實在是怒極了。
見了密探從中出來,葉煜才邁步進去。
嬴政一見葉煜來了,心情平復了一些,卻還是堅持道:“朕信你,就不會查你。”
在葉煜感到暖心的同時,他也說道:“謝陛下信任,只是此事必然會越鬧越大,到那時恐怕就不只是一些朝臣懷疑臣,而是天下人都要認為臣已經謀反了。”
“朕看誰敢!”嬴政一拍幾案道。
這一聲實在是響,幾案都應聲而斷,大概是把剛才壓抑的怒氣都發泄到了現在。
葉煜前傾著身子,握住嬴政掌心通紅的手,檢查了下沒有扎進木刺才放心。
嬴政看著近在咫尺的葉煜,握緊了手說道:“朕不會讓你受辱。”
葉煜等他怒氣消散了些才說道:“陛下不必擔心,臣何時是會吃虧的人?”
嬴政想起當初被他坑了跤的呂不韋,展顏了些,“那愛卿打算怎么辦?”
翌日,葉煜沒像往常一樣去大營練兵,也沒去城中巡邏,甚至沒有入宮教導幾位公子。
雖然結果是幾位公子跑到他府上,但還是讓眾人知道了他自請去職讓嬴政徹查的事情。
又有消息靈通者察覺到了嬴政派出密探一事,朝上果然安分了一些。
殊不知,嬴政的密探查得其實是他們。
畢竟那些敢在嬴政面前彈劾葉煜的,是絕對不知道兩人之間信任程度,自然也就完全不不覺得嬴政會陪著做戲。
倒是葉煜府上的草樁子和木樁子消耗量是以前的數倍,因為公子和子嬰都為他憤憤不滿,練劍用的道具自然就倒霉了。
“怎么公子也跟著他們胡鬧了?”葉煜問向扶蘇道。
扶蘇如今跟著嬴政學習政務,忙得很,其實本不應該跟著來,偏偏著父子倆好似一致忘了這事一樣,別說扶蘇了,連嬴政偶爾都會來。
扶蘇笑而不語,正說著,趙誠就來通報說嬴政來了。
葉煜和扶蘇立刻起身相迎,練武場內的幾個孩子也要過來,結果被嬴政擺手揮退,只好在幾步外行了一禮。
扶蘇見此,知道嬴政是有話要和葉煜說,也重新拿起劍下場,不耽誤兩人。
走遠了幾步,扶蘇忽然回頭看向舉止尋常,卻透露著一種說不出的甜蜜氣氛的兩人,想起了好幾年前母親的叮囑
——“我兒好好跟著葉將軍,我們才有好日子過。”
晃神了片刻,被身邊的小侍輕喚了一聲,扶蘇才繼續向前走著。
礙于是光天化日,嬴政沒做出什么親密舉止,只是好生慰問了一番,差點讓葉煜以為他們是幾個月沒見了。
對嬴政來說其實也差不多,葉煜現在不上朝也不入宮,他又不能每天出來,隔幾日見一次還不能久留,對于剛剛陷入熱戀期的兩人來說確實是如三月兮。
“查到了點眉目。”嬴政終于步入了正題。
葉煜放下了手中酒器,神色一正,問道:“如何?”
嬴政皺起眉頭道:“探子回報,韓姬參與了其中。”
“韓夫人?”葉煜想了想,自己和她沒交情啊,他甚至和胡亥都沒有說過話。
嬴政下一句卻沒談韓姬,而是問葉煜,“你希望我立扶蘇為太子?”
他此話一出,葉煜倒是隱隱察覺到了韓姬的目的。雖然他和胡亥韓姬都不認識,可因為有子嬰和其他幾位公子在,他倒是對宮里的情況了解一些。
韓姬和鄭姬單方面的不對付,又視扶蘇為眼中釘,便一直不讓胡亥和扶蘇接觸。而胡亥也被韓姬養得性子驕縱,扶蘇有心帶他玩也被嫌棄。
如果沒有嬴政的問題,葉煜只會以為韓姬參與這件事是因為他暗中操縱魏國滅了韓國,這事他也不能保證韓非沒有和別人說,但是嬴政問出來之后,他就知道是因為立太子一事。
他湛盧送給扶蘇,幾乎是明擺著說他站在扶蘇那一邊了,相比起韓姬背后一些弱小的韓系,有他在扶蘇的地位基本上無人能夠晃動,便是韓非也難。
“是。”面對嬴政的問題,葉煜如實答道,“立太子有助于陛下安定朝政,于公于私,也處于陛下對幾位公子的重視,臣以為大公子是為最佳。”
在沒立太子的情況下,他如此站隊有些不妥,但嬴政并沒有追究,只說道:“立太子一事如今尚早。”便揭過不提。
葉煜嘴唇動了動,想繼續勸說,可想想如今秦朝剛剛建立,嬴政雖稱了秦始皇,可都泰山封禪等一系列儀式和改革都未進行,再加上如今比歷史上早了許多年,的確不必要現在把事情都堆在一起。
他還有的是時間呢。
接著嬴政就說了韓姬的原因,果然正如葉煜所想的那般,是為了立太子一事。
“不過……韓夫人在宮內,那些韓系臣子勢單力薄,這派系絕不是因他們而起。”
“的確不是。”嬴政說起這個,神情又冷了些,“這派系久遠,一時半會兒還查不出來。”
果然不是簡單之輩,只是真的有人能在暗地里謀劃這么久,卻始終不被察覺嗎?
葉煜有些疑惑。
又過了段時間,關于調查的近戰呈到了葉煜面前,同時呈上來的還有一份戰報。
葉煜毫不猶豫先打開戰報,里頭寫著東胡進犯燕地的消息。
相較于還沒昌盛起來的匈奴,月氏和東胡才是眼下最厲害的戎狄,其中月氏的個人能力更強,卻繁盛不如東胡。
在春秋時東胡曾經擊敗過燕國,盡管后來因為趙燕都強了起來,沒能大舉入侵中原,卻還是常常騷擾燕趙二國——現在是秦國了。
看完好一會兒后,葉煜才想起還有另一份消息。
這派系大概是從十五多年前就存在了,之所以一直沒被注意到,是因為他們那時候根本算不上什么派系,不過是一幫子不滿葉煜的散沙而已。
是的,不滿葉煜。
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是顏控,就算是顏控也不一定喜歡葉煜的風格,比如他自己。在上戰場磨礪之前,葉煜一直覺得自己的容貌太娘了,后來才好些。
十五多年前,正是葉煜從一介籍籍無名的魏人平步青云成為秦國將領的時候,更有他那時候有一場幾乎滿朝人都參與的及冠,一時間風頭無兩,自然招到了不少人嫉妒。
永遠不要小瞧一些人的嫉妒心,尤其是那些比他大上好幾十歲,卻職爵遠遠不如他的人。
最初只是一些人的嫉妒,后來趁著蝗災捐俸之事開始醞釀,在又經歷一些事情之后,于魏王去世后開始第一次彈劾他。
那一次他們勢單力薄,更沒什么依據,純屬嫉妒酸話,試圖挑撥葉煜和嬴政,才說葉煜事秦之心不忠。
這彈劾當然是失敗了的,卻因此結識了更多對葉煜不滿的人,于是有了第二捕風捉影說他心懷不軌的彈劾。
那才是派系的雛形,在葉煜等人眼中毫無意義的彈劾反而是組成派系的幫手。
開始或許是出于嫉妒,但后來有些人其實是因為政治立場,以及葉煜對待他們的態度。
但是再怎么樣,再多的散沙也只是散沙,直到以昌平君為首的反秦勢力察覺到這些散沙的存在。
昌平君等人幾番謀劃都不成功,偶然發現他們的存在,便利用了起來。
嬴政已經派人去捉拿這些人了。
葉煜看著結論,也想起甘羅曾跟他提過他人緣的事和外頭傲慢的名聲,那日大宴上他也見過這些不滿與他的人,只是一直沒放在心上,倒不想最后竟然在他們身上差點栽了一跤。
看著在火盆中逐漸焦黑的木簡,葉煜臉上的疑惑仍然未消。
對時機和人心把握的如此準確,真是難成大事的昌平君等人和一盤散沙能想到的嗎?
不過葉煜此時卻沒有那么多心思去想這件事了,他更關注的是東胡進犯一事。
“阿父,你要出門?”子嬰驚訝地看著換了一聲外出衣服的葉煜,因為彈劾之事未果,葉煜已經許久沒有出門了。
“是的。”葉煜看著子嬰,已經有抽條跡象的子嬰,說道:“東胡不寧,我欲伐胡。”
子嬰知道他從來無法阻止葉煜出征,只好問道:“要多久回來?”
葉煜想了想,回道:“明年吧,到時候我就可以回來幫你定親了。”
子嬰臉頰一紅,惹得葉煜笑出聲來,“我也不拘我兒媳是什么身份,人好就是了,你若是有喜歡的到時候直接和我說,只是莫唐突了人家。”
子嬰扭捏地點點頭,葉煜也心情大好地入宮去了。
“你要出征?”嬴政雖有不舍,但也覺得讓葉煜在都城里享非議委屈了他。
此次伐胡倒是個好機會,東胡在燕地北面,葉煜封地又是在薊,嬴政若是讓葉煜伐胡,等同于是直白地表明他相信葉煜,正好給這場彈劾做個了結。
心里是清楚得很,可嬴政實在是舍不得。
正猶豫之時,嬴政忽覺唇上一軟,微愣一下過后,立刻投入其中。
待兩人氣喘吁吁地分開之時,嬴政也繳械投降了。
“我等你回來。”兩人額頭相抵,嬴政抓著葉煜的手說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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