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同居建議
“有三撥,估計他們是剛才一直從公司那里跟過來的。”
易南說著,掃了一眼后視鏡中背后三輛緊追不舍的車輛。他迅速捕捉住黃燈閃爍的瞬間,變道拐彎駛?cè)肓肆硪粭l小道,險險將其中一輛跟蹤的轎車甩在了后面。
還有兩輛。
他決定專心應(yīng)付著后面的兩個小尾巴,于是開口提醒道,“坐穩(wěn)了,一會兒估計還要再來一次。”
陸辰良思忖著,語氣嚴肅起來,“你看到了嗎?這就是成名要付出的代價,以后的每天每小時,甚至每分每秒,你都會有被他們剝奪私生活的危險。”
舒盼第一次經(jīng)歷這種陣仗,整個人有點不在狀態(tài)內(nèi),她聽著陸辰良說的話,此刻心中難免產(chǎn)生一陣后怕。他提得這些,都是方才自己沖出去攔車的時候萬萬不會顧慮到的隱患。
時刻生活在秘密曝光的恐懼當(dāng)中,她的內(nèi)心,真的強大到可以選擇這樣的生活了嗎?
陸辰良看出她片刻的猶豫,他緩緩地繼續(xù)道,“現(xiàn)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我下車。讓易南現(xiàn)在送你回家,剛才所有的提議,就當(dāng)沒有發(fā)生過。第二,回我家。但是你答應(yīng)了,以后就沒有回頭路了,你要演就必須要演到最好。”
“沒有回頭路的意思是……”
“你的家人,朋友,甚至所有以前認得你舒盼這個身份的人。在你的工作結(jié)束前,統(tǒng)統(tǒng)都不能認,不能探望。”
陸辰良這句話,猶如驚雷在舒盼的耳邊炸響。是啊,她怎么沒考慮到這一點呢,一旦要演云芳菲,她的媽媽和弟弟,短時間內(nèi)是肯定不能再相聚了。而工作期間,甚至是她片場結(jié)識的許珊,還有不少以前曾經(jīng)接濟過自己的朋友親戚,全部……都不能再見了。
因為,她不再是‘舒盼’,而是‘云芳菲’。
可真實作為她自己活著,她又能做些什么呢?她沒有能力替母親還債,沒有能力給舒凡一個完整的家,甚至連接觸到成為演員這個夢想的門檻都沒有?
作為舒盼,她對生活的壓迫根本無能為力。
易南靜地等待這舒盼的答復(fù)。他知道,這是陸辰良給舒盼的最后一次全身而退的機會,同時也是給銷毀“替身計劃”的最后一次機會。至此之后,前方便是有再大的困難,他們?nèi)艘脖仨毎堰@場戲給接下去。
舒盼咬了咬下唇,轉(zhuǎn)而對易南拜托道,“去陸先生家吧。”
她看向陸辰良,堅定地選擇了兩個選項中的后者,“我選好了,以后也不會變。”
陸辰良的一張臉上仍是出奇的平靜,似乎她的決定并不驚訝,“你先過得了眼前再說吧。”
他側(cè)過頭,對著車窗,嘴角勾起一抹小孩子惡作劇得逞的標志性微笑,而背后的舒盼卻對這個笑容一無所知,只得在心中暗自揣度他的喜怒。
順著那個男人的眼神眺望處,舒盼不禁也看向車窗外漫天的雨幕,不知何時a市的這場大雨才能有個結(jié)尾。
而正是這場風(fēng)雨,似乎正將他們?nèi)齻人緊緊捆綁到了同一條命運的道路上,如同江濤中飄搖前行的一艘小舟,緩慢地,駛向那未知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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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辰良的提議實在是很有效的。
之所以選擇了他家,原因很簡單,他家住在高檔別墅區(qū),進出的道路口排查得很緊,像職業(yè)狗仔那種追新聞專用的車輛已經(jīng)全部都上了黑名單,根本就進不去別墅區(qū)的大門,基本只能干等著。可在這種雨天的環(huán)境下,估計再有興致追新聞的,也挨不了多久,便會自動離開。
徹底在家門口丟掉了煩人的小尾巴,陸辰良的心情大好,這才有空關(guān)心一兩句其他事情的進度,“云芳菲的家人還是那個說法嗎?”
易南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還是一樣。說是不用太過擔(dān)心,芳菲出門散心兩三個月一定會回來。看樣子的確是知道她下落的,只不過死撐著不愿意說而已。”
“不愿意說?”
陸辰良坐定下來,“先找人繼續(xù)盯著吧。現(xiàn)在不愿意說,恐怕以后還要求著別人聽。”
她們這一家人,對云芳菲的失蹤,既不驚訝也不報警,只有兩種可能,其一是完全配合云芳菲演一出出走的鬧劇,其二就是云芳菲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已經(jīng)難以在屏幕前繼續(xù)工作了。
陸辰良冷冷拋出一句,“無論怎么樣,等云芳菲回來,你該好好整理一下了。”
易南聽到這話,冷汗都差點下來了,“芳菲的事情,的確是我的失職失察,這樣的錯誤,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說到底,云芳菲是他手底下的人,和老板鬧得不可開交甚至離職失蹤,這也是他逃不開的責(zé)任。
“第二次?”
陸辰良的指尖輕劃過桌面,想起舒盼那張和云芳菲有些相似,但氣質(zhì)上卻是截然不同的臉龐。
易南趕緊接口道,“不會有的。我已經(jīng)給舒盼定好了全面的計劃。包括演技培訓(xùn),形體訓(xùn)練,衣著打扮……”
陸辰良敏感地點出了問題的關(guān)鍵,“可這些,你想過要在哪里進行嗎?你家?”
易南很想告訴他自己正是這么考慮的,但他和boss相處多年的敏感神經(jīng)此時發(fā)揮了巨大的作用,直覺地阻止了他如此誠實地開口。
“我覺得,或許……在您這里更合適一些?”
他斟酌著語氣和用詞,說出了一個最合適的答案,“您這里沒有狗仔和記者敢來鬧事,舒盼住這里也比較能學(xué)得進去。”
一聲撞倒桌椅的悶響,引得繃緊了神經(jīng)的易南回頭去看,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舒盼已經(jīng)走了出來,此時正站在兩人的身后。
她滿臉的驚異,只因為剛才聽到的兩人談話的最后一句。
什么……
她要住進陸辰良家?
陸辰良對舒盼的出現(xiàn)并不忌諱,既然打算用她了,以后的計劃肯定是要對她全部坦白的,只不過眼下他的注意力卻顯然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了其他事情上。
他挑眉,幾步走到舒盼的身邊,伸手提丟起她肩上衣料的一角,“你穿的這衣服是怎么回事?”
陸辰良剛才吩咐李嫂帶舒盼去換衣服,沒想到他在這邊和易南商量的空檔,舒盼卻根本沒把衣服換下來——她依舊穿著那淋濕的風(fēng)衣,看起來不過是剛才勉強烘干了一次,整件風(fēng)衣皺巴巴地披在她的身上,還帶著殘留的雨漬。
易南好意地提醒舒盼,“是不是芳菲的贊助,你不太滿意?”
“不,不是不滿意。”
恰恰相反,那兩排贊助里的每一件,她都喜歡。因為那里每一件,都有著令人驚艷的設(shè)計款式和材質(zhì)。即使是最不懂得時尚和搭配的女人,也會對那些昂貴的新品神往。更何況,是從沒有什么機會見到名牌的,年齡只有二十多歲的舒盼。
可那些美好與夢幻,全部,都是屬于另一個女人的。
舒盼不想去動屬于別人的東西。更不愿意去思考,為什么這么多屬于云芳菲的贊助,會出現(xiàn)在陸辰良的家里。所以那些贊助雖然漂亮得不可思議,可她不過略略看了幾眼,便匆忙披上剛才弄臟的外套。
陸辰良沉著臉,“那你還繼續(xù)穿著身上這件?”
舒盼低垂著腦袋,說著連她自己都不太能相信的理由,“云小姐的衣服,似乎……都不太適合我。”
易南很少見到有女人能拒絕名品的呼喚,他的常識無法解釋這件事情,于是試著將自己投入少女心態(tài)去理解,“你是不是覺得幸福來得太快了,有點不真實?”
其實足以令人產(chǎn)生不真實感覺的,卻又何止是那些衣服呢?
舒盼初到陸家,眼中所看到的,更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優(yōu)雅建筑。
陸辰良的家,是一座典型中式別墅。每一處,每一景,無不透著濃濃古典文化氣息,搭配以現(xiàn)代化的陳列組合,構(gòu)成了中西文化內(nèi)涵交融的獨特風(fēng)格。可偏偏就是這么大的空間內(nèi),每層供以點綴的墻面裝飾和擺設(shè)的家具卻是寥寥可數(shù)。
屋如其主,精簡而清冷,這恐怕也是對陸辰良本人最好的寫照。
舒盼對房屋設(shè)計懂得并不多,但這里,的確是她見過最好看的房子。平常,她見過的房屋造型,不過是局限于搭建起來的道具建筑,又或者是租賃來拍攝的度假村。今天,她卻發(fā)現(xiàn)原來可以有一個人,真實地坐擁著這樣一座足以讓人產(chǎn)生夢幻感的建筑。
而他稱呼這個建筑為“家”。
這估計,就是最大的奢侈了吧。而她的出現(xiàn),簡直和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那些衣服,畢竟不是我的東西。”她不知道該怎么闡述自己此刻心中的油然而生的卑微和畏懼,只得將頭埋低,活像一只受了傷的鴕鳥。
陸辰良陰著臉,他實在不喜看著人一副低到塵埃里的姿態(tài)。他倒寧愿舒盼能拿出剛才拼命攔車那種架勢,怎么換了進了自己家,想讓她好好換一件干凈的衣服,反倒讓她所有的勇氣和決心都給磨沒了?
想到這里,他心中忽地一股煩躁,伸手一把拉起舒盼的手腕,“你跟我來。”
舒盼只覺得手腕一緊,她對上陸辰良那雙帶著怒意的眸子,緊張得連一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身子便已經(jīng)不由自主地被帶著,緊跟他的腳步。
易南趕緊也追上去,這丫頭一天之內(nèi)大幅度調(diào)動陸辰良的情緒n次,現(xiàn)在又直接拒絕他的好意,這是要搞事情的節(jié)奏啊!
陸辰良拉著舒盼一路來到試衣間里,他猛地關(guān)上門,緊跟在外的易南一個不留神差點直接撞了上去。
易南皺著鼻子站起來,他呆看著在眼前緊閉著的大門。這幾年來,他已經(jīng)很少見陸辰良這么情緒化,又或者是對某一個藝人的事情如此上心。這種種的異常,都讓易南不禁猜測,陸辰良似乎又有了想要親自帶上屏幕的人。
易南徹底被困在門外了,他雖然對陸辰良很了解,面對這種狀況一時之間也是懵逼了。
他知道陸辰良對喜歡的女人一向都是與眾不同的,而且從行動到示愛的一系列做派可謂是雷厲風(fēng)行。可眼下陸辰良沒道理不知道自己還跟在門外,況且在這種工作的狀態(tài)下,陸辰良完全把自己和舒盼隔離起來,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是為了讓舒盼學(xué)會第一課而付出的悉心教導(dǎo),還是發(fā)泄他自己因為被拒絕好意之后意難平?
真是令人既憂慮又浮想聯(lián)翩啊……
燃燒起來的八卦和好奇,險勝過易南此刻堅守的對boss的忠誠,于是他決定光榮地進行這個聽墻根的任務(w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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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辰良走到衣柜前,伸手一把拉開簾子,立柜上大幅的鏡子頓時出現(xiàn)在兩人的眼前,而那里面,清晰地映照出他和舒盼的面容。
“看著鏡子。”
陸辰良毫不客氣地道,“剛才你告訴我,不想動你的臉。我沒有拒絕你,可你看看自己——”
舒盼睜開眼,看向鏡中的女人,她單薄的身子上披著一件發(fā)皺的駝色風(fēng)衣,頭發(fā)散亂,整個人仿佛彌漫著一層愁云慘霧的氣息,那雙本應(yīng)明亮清澈的眼睛里如今卻沒有了什么光彩。
這樣的人,真的能勝任云芳菲的角色嗎?
舒盼別過臉,她不愿再看向鏡子里的自己。她害怕去承認,對面那個眼神中流露著怯懦自卑,周身都狼狽不堪的女人,正是自己現(xiàn)在最真實的樣子。
陸辰良伸手,強硬地將舒盼的頭轉(zhuǎn)向鏡子一側(cè),“一個連她贊助都不愿意試穿的人。你拿什么說服我,即使不動臉,你也是那個最合適在屏幕前扮演她的人?”
他望向鏡中那個仍在沉默的女人,他的手繞到舒盼的腰前,輕輕撥弄開那駝色風(fēng)衣上的腰帶,聲音低沉中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磁性,“脫了。”
“脫?”舒盼心里錯愕不已,這算是個什么……奇怪的要求。她咬著下唇,抱住自己的雙臂,死撐著不愿意脫外套,以她現(xiàn)在的腦回路,已經(jīng)徹底對陸辰良的這句話理解無力了。
陸辰良的食指抵在舒盼尖俏的下巴上,微一用力,輕揚起她那張因會錯意而緋紅不已的小臉。
他繼續(xù)循循善誘,似乎完全沒有絲毫的不耐煩,“衣服,在什么場合都是很重要的。它是你站在人前,面對所有人的第二層皮膚。你的外套臟了,就像你的臉上染了顏料。用這樣臉對待鏡頭,這就是你的工作態(tài)度嗎?”
聽著他的話語,舒盼緊繃著的神經(jīng)漸漸松懈下來,她重新審視向鏡中的自己,眼神的不安和惶恐慢慢消散,剩下的依然是那股熟悉的倔強和誠懇。
很多一段時間以來,她演著云芳菲的側(cè)臉,背影,任意一個從鏡頭前閃過的片刻。可如今,這份工作的性質(zhì)已經(jīng)大大不同了,她要“成為”云芳菲,完全以她的身份接人待物,甚至是在片場的鏡頭前演戲。無論出席什么場合,以后自然要用她的贊助,穿她的衣服,甚至是……
徹底學(xué)得像她。
如果僅僅試穿幾件衣服,就能刺激到她自尊的底線,那又何談以后呢?
陸辰良知道話說得差不多了,這才慢慢點出了問題的關(guān)鍵所在,“你以為,自己拿著的是云芳菲不要的東西嗎?”
舒盼被說出了心事。的確,她一時放不開的,便是心中仍有的一點點驕傲,這些衣服所有者是云芳菲,這也是她原本無法解開的心結(jié)。
“你錯了。這些都是嘉揚給你的。是我給你的。”
舒盼聽罷這句話,她松開雙臂,深吸一口氣,主動脫下了那件泥濘斑斑的臟外套,“那些衣服我會好好穿的。”
衣服落在地上,發(fā)出一聲輕微的響動,如同劃開她心間的薄霧,天地忽然開闊起來,陸辰良深看舒盼一眼,“想通了?”
舒盼點點頭,終于露出了這兩天和陸辰良重遇以來的第一個微笑。
陸辰良似被這個笑容的力量所感染,心情明顯好了不少。他轉(zhuǎn)過身,背靠著鏡子,正身對著舒盼,語氣中有著難得的輕快,“舒盼,你知道嘉揚公司和其他經(jīng)紀公司到底有什么不同嗎?”
“更大?更有錢?更厲害?還是更……”
陸辰良搖搖頭,他忽地靠近舒盼,雙眼充滿玩味的意圖,“別急著回答。當(dāng)成第二個功課去思考吧。”
舒盼聽得很認真,她困惑地舉手,如同一個嘗試發(fā)言的小學(xué)生,“我能再問個問題嗎?”
陸辰良又恢復(fù)了惜字如金的狀態(tài),“說。”
“那一個功課是什么?”
陸辰良利落地拉著舒盼后退兩步,收起立柜前的鏡子,露出里頭琳瑯滿目的兩排女性時裝新品,“從這些衣服里面,試出一件最上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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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南正聽著房間里面的動靜,忽被人從被人拍了拍肩膀,驚得幾乎要叫出聲。
他回頭一看,原來是李嫂。她已經(jīng)在樓下候了好一會兒了,但樓上聽得好久都沒有動靜,因此上來看看情況。
易南趕緊示意讓李嫂小聲行動,沒想到她對易南這種聽墻根的做法十分不恥,于是用自己的行動表示了對雇主的忠心。
李嫂故意用高分貝的音量大聲道,“易先生,請問你站在門口等著不累嗎?”
易南心里這個郁悶吶,他扭頭朝她連連擺手,“李嫂……你、你這不厚道嘛。我不過是關(guān)心一下陸先生,畢竟也進去了一會兒了。”
門把轉(zhuǎn)動了幾下,陸辰良的從背后悠悠地傳來,易南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慢慢地凝結(jié)。
“易先生,聽說,你很關(guān)心我?”
易南趕緊對自己進行表情管理,幾秒之后,一本正經(jīng)地迎了上去,“我其實也關(guān)心舒盼。”
“哦,李嫂,以后你要是看見易先生等得這么辛苦,就給他搬個凳子,沏壺茶,讓他慢慢等。”
“是的,先生。”
兩人一來一回,絲毫不像是在玩笑。李嫂更是恭敬地點點頭,她無比和藹地看了易南一眼,直看得后者渾身不自在,這才心滿意足地轉(zhuǎn)身走下樓梯。
看著李嫂離去的背影,易南緩了口氣,他反復(fù)斟酌著用詞,終于試探著開口,“陸先生,你要親自教她?”
陸辰良反問,“你有意見嗎?”
易南的確無話可說。上一次知道陸辰良親自帶藝人的時候,已經(jīng)是差不多五年前了。而那人卻因為種種原因,最終和陸辰良漸行漸遠,甚至在業(yè)內(nèi)暗暗透露了和嘉揚永不合作的口風(fēng)。
此后整整五年多,再沒有任何人入得了陸辰良的眼。他雖然眼光挑剔,但一旦做了培養(yǎng)一個人的決定,就難以被他人左右。
先不談舒盼的成功與否,在易南的心里,卻更多地存著另一種期望——她能比那陸辰良教出的“第一人”,至少多點良心來。
“不過,我很好奇。云芳菲新一季的贊助,為什么會忽然出現(xiàn)在我家的衣柜?”
陸辰良這個問題,直問得易南心虛不已。
事實上,剛才舒盼濕著衣服剛進門的時候,陸辰良還稍微苦惱了一下該拿什么衣服給她換上。他家中除了一個四十上下的女傭人李嫂之外,根本沒有什么長期入駐的女性,根本不可能有合適的衣服。
反而易南提醒他衣柜里可能有剩下云芳菲的贊助品,可他剛才稍微翻了翻衣服,就發(fā)現(xiàn)這些贊助品全部都是新季的,根本還沒有人動過。
陸辰良若有所思地道,“感覺好像是有人故意把云芳菲的衣服,放進我衣柜示威?”
易南見行跡敗露,趕緊準備開溜。
他才不會主動認罪,至少不能告訴陸辰良,他那天一時上火,把芳菲的贊助品全部扔在陸家的衣柜里,不完全是為了示威,更是為了小小的報復(fù)。
報復(fù)陸辰良粗暴趕走云芳菲而導(dǎo)致如今令人頭疼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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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舒盼選擇衣服和品味和陸辰良對時裝的欣賞,兩者契合度估計不到百分之十。她明明已經(jīng)很努力地在找衣服了,可是面對那堆花樣各異的時裝,依然是手忙腳亂。
不是沒有想法,而是恰恰是想法太多了。因此她根本不知道該從里面捕捉哪一個,才是靠譜的選擇。
于是乎,舒盼想著陸辰良曾經(jīng)說過的‘最上鏡’的這個小提示。她徹底放飛自我,先把所有能在頒獎晚會上的禮服都拿出來過了一遍。而這其中,一件挑眼酒紅色的露肩小禮服幾乎在瞬間俘獲了舒盼的少女心,她對著鏡子拿在身前比劃了幾下,感覺基本過關(guān),于是便興沖沖地進去試穿。
哪知道,她親自實驗出來的效果,十分尷尬。而這種尷尬,在舒盼勉強穿著這件小禮服,出現(xiàn)在陸辰良和易南面前的時候,到達了頂點。
禮服上半部分v領(lǐng)大開,舒盼胸前的一抹□□暴露無遺,而下半部分的布料也少得驚人。她非常不習(xí)慣這種近乎殘暴的剪裁設(shè)計,走出來的時候單手捂胸,單手扯著裙角,郁悶得簡直手腳都不知道該擺放在哪里。
易南在女藝人對服裝的選擇上還是很專業(yè)的,他在心中暗自比較了一下舒盼和云芳菲兩人身形和膚色的差別,明顯感覺到前者的膚色還要更雪白亮眼一些,渾身上下露出來的地方幾乎沒有一個斑點。
陸辰良見易南看得認真,顧不上去想他看得是哪個部位,不動聲色地拿雜志擋在他眼前,又對著舒盼道,“適當(dāng)在頒獎的時候顯露曲線是好選擇。不過你這件有點太過了。”
舒盼老實地在心里記著小筆記,這件太暴露,那就選一件保守一點準沒錯了!
在第一次錯誤的嘗試后,舒盼的第二件毫不猶豫地落眼在一件純色復(fù)古蕾絲長裙上,乍看之下,這件裙子就厲害了——從脖子到腳踝,能露出來的部分全部都給嚴嚴實實地包了起來,而且裙尾長的簡直驚人,活像個美人魚的尾巴。
舒盼信心滿滿地換上它,幾分鐘后出來,她手里還托著幾節(jié)魚尾巴裙擺。走了幾步,她感覺這件衣服的胸圍有點緊了,尤其這件白裙的腰部,還用中世紀風(fēng)格的腰封來固定曲線。美則美矣,就是苦了她的上圍被緊緊包裹在蕾絲里,動彈不得。
穿上去脫不下來就危險了……
易南在外關(guān)切詢問的聲音傳了進來,“舒盼,你還沒好嗎?”
“好,好了。”舒盼趕著時間,為了暫時把自己完美地塞在裙子里頭,她只好繃著呼吸,小口小口地吐氣,就這樣走了出來。
易南見到第二套裙子,頓時感覺眼前一亮,他贊許地點點頭,“這個好,這個不錯。”這件衣服的色系和裁剪基本上沿襲了云芳菲之前種種年末晚會上高貴典雅的風(fēng)格,算是中規(guī)中矩的選擇。
陸辰良對這個顏色還是比較滿意的,但他剛想評價,舒盼卻憋不住那口氣了,一呼一吸之間,腰封上的第一顆扣子便遭了秧。一聲詭異的聲響后,它毫無預(yù)兆地彈開來,從她身上直直地滾落到地上,又一鼓作氣地滑到了陸辰良和易南的中間。
空氣忽然安靜了。
陸辰良撿起鈕扣,幾步走過去,把它靜靜地放到舒盼手上。而這位把扣子崩開的罪魁禍首已經(jīng)羞愧得要當(dāng)場崩潰了。
原來比起穿上去脫不下來,還有更危險的事情。
舒盼垂頭喪氣地道,“我好像把衣服弄壞了。”
易南汗顏,“你這才幾個月啊……胖這么多了嗎?”
小姐啊,已經(jīng)崩掉人家的扣子了,這不是好像,是肯定啊。而且易南明明記得在片場的時候,舒盼比云芳菲瘦得更有弱柳扶風(fēng)的味道啊。
舒盼狂搖頭。天地良心,她雖然罪過地撐爆了一顆扣子,可絕對和腰圍沒有關(guān)系啊,她的腰可是幾年都沒有變動過了,怎么可能兩個月不見就胖到暴扣子了。
陸辰良居高臨下地看著舒盼,眼神正好掠過她胸前那若隱若現(xiàn)的□□,“應(yīng)該不是腰,是胸。”
她臉色更紅,很想找面墻去撞一撞,天地良心!請不要在當(dāng)事人面前若無其事的說這種事!
陸辰良幾不可察地笑了。他的手從舒盼的耳后繞過,伸進她上衣背后的領(lǐng)口。舒盼不自然地往后縮了縮,但雙腳還在原地沒動,男人手劃過她脖頸后雪白姣好的幾乎,順勢往下觸碰到了她的第二節(jié)脊柱,再往下……
指尖冰涼的觸感透過肌膚,跳動在她每一根警覺的神經(jīng)之上。
手……陸辰良把手伸進自己衣服里做什么?!
陸辰良的手停在蕾絲裙上的衣服品牌簽上,他翻過掃了一眼,頗為遺憾地對舒盼低語道,“看來,這件和剛才淋濕的那件風(fēng)衣差不多貴。”
他倒沒看出來,這女人原來是個專門挑貴衣服進行人道毀滅的可怕角色?
可陸辰良剛欲開口,卻恰好對上舒盼帶著求情和錯愕的小眼神,心中又實是好笑。
“對不起,我會拿去修好的。”舒盼還沒從剛才被陸辰良襲擊的震驚感中解脫出來,以為他看品牌純粹是為了計算自己的損失。
陸辰良的眼底有著淺淺的笑意,右手挪移到舒盼的腰間,“一件衣服而已,你別閉氣了,抬頭,呼吸,把背挺直。”
舒盼猶豫著照做了,她害怕自己再次暴扣,可陸辰良的左手卻也移到她腰間,一顆接著一顆,把那用來點綴的腰封給解了下來。
他耐心地對舒盼道,“所謂‘最上鏡’的衣服,首先是要適合你的身體,能為你在各種場合的肢體語言起到最佳的輔助作用。其次,你要站在云芳菲角度去挑,而不是選你認為好看的。”
舒盼愣愣地看向陸辰良,他臉上的親切和溫雅正定格在她的腦海之中。此前幾次相處,他對她總是隔著戒備,冰冷而陌生,可今天的種種卻是截然不同的體驗。陸辰良教她挑衣服的樣子,帶著溫柔的慎重,一雙眼睛里好似蘊藏著蒼穹間無數(shù)不知名的星點,簡直亮得不可思議。
她心尖那種對美好情感的悸動,又在某處暗暗叫囂著,好像下一秒就要破土而出,長出一株奇異而熟悉的幼苗。
“懂了嗎?”
舒盼不自覺吞咽了一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所有的耐心耗光,陸辰良片刻間便恢復(fù)了原來的畫風(fēng),“一天之內(nèi),毀了兩件衣服,我希望你下次穿出去之前,好歹要把他們恢復(fù)原樣,否則出去被贊助商看見,以后你連再暴扣的機會都沒有了。”
看來這件裙子不修好,她這輩子都要被取笑暴扣這件蠢事了。
舒盼還想分辯兩句,陸辰良卻不由分說地催促她道,“快去換下一件!”
帶著在陸辰良面前被抓獲窘態(tài)的忿忿不平,舒盼開始自暴自棄,第三件她順手拿了件不應(yīng)季節(jié)的高領(lǐng)羊毛衣,搭配超短褲,再加上一雙及膝長靴,然后華麗登場。
陸辰良對羊毛有些過敏,他用手捂著口鼻,萬分嫌棄,“你不熱嗎,脖子都沒了,換。”
第四件,“腿短,換!”
第五件,“比例不協(xié)調(diào),換!”
“換,換,換……”
舒盼精疲力竭。一個小時之內(nèi),她連著試了十幾套,依然沒有一件叫陸辰良滿意的。易南也頗為苦惱,因為每一季開頭的贊助品種類都不會太多,大部分都是參加各種記者會和晚會搭配的,休閑款和云芳菲原來的私服都是不囊括在其中的。
舒盼抱著最后的希望,回想著剛才陸辰良說要站在云芳菲的角度去思考。
于是她試了一件記憶中云芳菲曾在片場穿過的淺色背帶裙,既然本尊都有過的搭配,穿出來總不會有大錯吧。結(jié)果舒盼一走到兩人面前,陸辰良拿在手上的雜志便應(yīng)聲落地,神色頓時古怪起來,易南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原來,這件衣服錯就錯在,和那次云芳菲強吻陸辰良時候穿的那件,除開換了個淺藍的色系,基本就是同一個牌子,同一個款式的。再加上舒盼這么個六成相像的臉蛋,陸辰良看著估計會爆炸的!
舒盼見兩人都不講話了,走近了幾步,試探問道,“這件可以了嗎?”
易南先陸辰良一步開口,“不行。這件最不行。”
舒盼既困惑又疲憊,她費勁地靠近了幾步,試圖聽聽陸辰良的看法,“為什么是‘最’不行?”
易南發(fā)現(xiàn)自己又說漏嘴了,趕緊低頭喝茶來掩飾尷尬。陸辰良撿起地上的雜志擋住臉,“你先退后五步,我就告訴告訴你原因。”
舒盼不明就里,但是還是乖乖照做,朝后退了五步。
陸辰良移開眼前的雜志,“你穿這件,看起來像一瓶過期的,一點用處。都沒有的速效救心丸。”
“咳咳咳咳咳——”易南嗆了幾口,看著舒盼越來越迷茫的神情,不知該如何解釋這個梗的由來。
陸辰良憋不住了,即使是距離五步之遙,他看著云芳菲的同款也糟心得很,他起身,故意只盯著易南開口,“那就先這件吧。易南,外面的人應(yīng)該走得差不多了。你先送她回家休息,然后從明天開始,再和她詳談美容院的一切內(nèi)容。”
他說完竟然看也不敢看舒盼,起身直接走上了二樓。
舒盼很委屈,但更多的感覺簡直就是一頭霧水。怎么話說得好好的,忽然間就變臉了,而且她從頭到腳,到底有哪里像速效救心丸……
易南試圖安慰一直不在狀況內(nèi)的舒盼,“不是你的鍋,沒事的。不過以后嘛,你最好私底下還是別太照的云芳菲的樣子去學(xué)了,這個度——”
陸辰良在二樓砰地一聲關(guān)上門,易南渾身一震,“這個度,你還是自己把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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