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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宋斯南摸著下巴,突然伸手敲了一下他的頭,訓斥道:“一個男生,看這種書,你娘不娘!”

  說完,他一把奪過那本有半拳厚的書,把它放進自己的書包里,揚著下巴走近教室,丟下兩個字:“收了。”

  王少鵬突然被搶了手上的新寵,而且搶他書的人還這么義正言辭,他驚的下巴都要掉了,怒吼:“宋斯南放學你別走!”

  宋斯南:“略略略,我就走我就走,我還跑呢我告兒你!”

  王少鵬抓狂:“把我的書還給我!”

  宋斯南舉著那本書放置頭頂,得意的笑:“我不還我不還,你來抓我啊,抓到我我就給你。”

  他倒退著往后跑,撞了下人,沒注意,繼續倒退,感覺到那人堵在他后面,他不耐煩的說:“誰啊,讓讓路成嗎?”

  后面傳來一陣洪亮的聲音:“成啊。”

  宋斯南驚得手上一松,嘴巴都沒合上,轉過頭看那人,欲哭無淚:“陳老師……”

  來人正是他們班的班主任,教室外面貼著他的照片和一句座右銘,宋斯南來的時候還看了幾眼。

  幸好他看了幾眼,要不然對著這人,他指不定說一句:“叔叔,您能挪挪你的腿嗎?”

  陳建斌彎腰撿起掉落在地的書,用手拍了拍灰,看著上面的書名,略微有些調侃的語氣念了出來:“霸道校草:獨寵童養媳,這什么書?”

  宋斯南清了清嗓子,掩飾尷尬:“就、就小言情。”

  陳建斌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的?”

  王少鵬搶先回答:“老師,這本書是我的。”

  宋斯南皺眉:“老師,是我的。”

  都是大院里出來的,都是有義氣的人。王少鵬搶先回答,就是怕宋斯南會說是他的,他太重感情,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推;宋斯南也說是他的,他心里想的卻是,王少鵬一直都是老師眼中的乖學生,這種看小言情的事,還是推在他這種不著四六的人身上比較好。

  王少鵬是從一中初中部升上來的,在初中部的時候,得了許多獎,陳建斌自然是聽說過他的,就是一三好學生,沒得錯。

  而宋斯南,他就有點頭疼了。

  以中考第三的成績考進來,

  按道理來說應該是所有老師都喜歡的好學生,但是班主任集體開會的時候,大家都趨之若鶩的。

  也沒什么原因,就一個。

  ——不服管。

  他想到這個就皺眉,重復了遍問題:“到底是誰的?”

  宋斯南:“老師,您看這像是鵬少,哦不,王少鵬看的書嗎?”

  陳建斌聞言哭笑不得,“那這就像是你看的書了?”

  “不,也不像。”宋斯南說,“這都是小姑娘看的。”

  王少鵬瞪他:你才是小姑娘,滾!

  陳建斌:“那,這本書到底是誰的?”

  宋斯南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我的,我準備給我們班女生看的。”

  王少鵬張大嘴:這瞎話編的……

  陳建斌愁眉不展,當初他是倒了什么大霉,竟然收了這么一個學生,“你你你,你給我在后面站著!反了你了,才開學就要來禍害我們班女同學!”

  宋斯南:“好嘞。”

  他走到教室最后一排,找了個位置,把書包往上面一甩,然后筆挺的站在教室最后面、靠黑板的地方。

  陳建斌搖搖頭,對他一幅無計可施的樣子,轉過頭又看到了王少鵬,疑惑:“你不是我們班的啊,在這里干嘛呢?”

  王少鵬還保持在剛才瞠目結舌的表情中,一下被老師問道,立馬回神,快速往后退,擺手:“不不不,老師我是八班的,老師你好,老師再見。”

  王少鵬跑去自己的教室,里面都是人,一堆一堆的圍坐在一起,他掃了一眼,看到宋之漫他們三個人坐在一起,邊上還有個空座位,喜形于色的跑過去。

  宋之漫正看著窗外,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轉過去,看到是王少鵬,懶洋洋的說了聲:“鵬少,來了啊。”

  王少鵬:“謝謝你們給我留了個位置。”

  宋之漫說:“是阿嗣留的,本來你那兒有人坐,他和那人商量了幾番,那人才走,你謝他吧。”

  王少鵬對封嗣立馬好感倍增,“阿嗣,我能叫你阿嗣嗎,謝謝你啊兄弟!”

  封嗣:“不用謝,小事而已。”

  一上午相處,王少鵬對這位新同桌“封嗣”頗有好感,至少比起宋斯南來講,封嗣彬彬有禮、溫和待人,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宋斯南那種……有時候渾的跟痞子一樣,有時候又像只老狐貍,雖然講義氣,但是,怎么說呢,要他是宋斯南,看到這么優秀的人在宋之漫邊上,指不定有多急。

  上午最后一節課結束,宋斯南在八班教室外面等宋之漫。

  宋之漫和合歡一起出來,見到他,疑惑:“你站這里干嘛?”

  宋斯南瞇著眼,看著從教室后門出來的封嗣,彎了下唇,輕飄飄的回答:“等你吃飯。”

  “可是,我和合歡約好了一起吃。”

  “就你倆?”

  “對啊,就我們兩個人。”

  宋斯南放心了,他踢了下墻壁,說:“那行,你們兩個去吧,我和鵬少一起吃。”

  他說完,就繞過她們兩個人,往八班的教室里面走去。

  封嗣從后門走到前門,宋斯南拐進室內,兩個人就這樣交叉錯過。

  余光中,封嗣看到宋之漫對他笑了一下,很輕蔑,還有不屑。

  封嗣不解,走到宋之漫邊上,問:“我和他之前見過嗎?”

  宋之漫回憶了一下,“沒有啊,怎么了?”

  封嗣淡笑,說:“我覺得他對我意見挺大的。”

  宋之漫也頗有同感,她尷尬的措辭:“可能,他今天心情不好吧。”

  “或許。”封嗣說,他并未說明,其實他總覺得宋斯南是從心底排斥他、不喜歡他。

  走廊上人越來越少,合歡餓得饑腸轆轆,她拉著宋之漫的手,說:“吃飯吧吃飯吧。”

  宋之漫問封嗣:“你要去吃飯嗎?”

  封嗣點頭,隨即問道:“一起?”

  “嗯,一起。”

  剛走到門口處的宋斯南聽到宋之漫的回答,一個激靈跳到她面前,大聲要求:“我也一起我也一起。”

  宋之漫被突如其來的人給嚇到,后知后覺的拍了下胸口,仍有余悸的說:“宋小四,你能別這樣突然跳出來嚇我嗎?”

  宋斯南扒著她,說:“一起吃飯一起吃飯,宋小漫我們一起吃飯。”

  “吃吃吃,一起吃。”宋之漫把他從自己身上拍下,招呼王少鵬,“鵬少,一起吃飯啊。”

  王少鵬:“得嘞。”

  宋之漫和合歡在前面走,其他三個男的在后面跟著。

  宋斯南和王少鵬勾肩搭背,似乎是完全忘記了邊上還有一個人。

  封嗣并沒覺得任何的尷尬,也沒湊上去與他們攀談。

  等到了食堂,大家打完菜聚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宋之漫突然問道:“宋小四,你和阿嗣以前見過嗎?”

  “阿嗣是誰?”

  宋之漫:“就是封嗣啊。”

  宋斯南臉色鐵青,封嗣就封嗣,就什么阿嗣,我們倆認識這么多年,你哪一次不是連名帶姓的叫我,差別對待。

  宋斯南沒好氣的說:“沒見過。”

  “那你怎么對他好像有很大的成見?”

  宋斯南矢口否認:“沒有,怎么會有成見呢。”

  宋之漫懷疑道:“真的?”

  “真的。”宋斯南就差拍胸口保證了,他看向封嗣,露出一個標準的紳士微笑:“封嗣同學,你好,早上是我不對,在這里,我要向你道歉。”

  而宋斯南內心:封嗣你個臭男生,離小爺的女人遠遠的,要讓我再見到你們頭靠頭黏在一起,小爺我打的你找不著北。

  宋斯南是真會裝。表面有禮的像個貴族紳士,內心一口子渾話和地痞流氓沒什么區別。

  王少鵬哪能不知道宋斯南內心在想什么,他聽得憋笑,又不敢笑出聲來,只好把頭埋在碗里,一抽一抽的笑,整個肩膀都在抖。

  封嗣抬頭看他,淡淡的說:“沒事,不過是小事。”

  他的禮貌帶了那么一絲的疏離,其實封嗣,對宋斯南也不甚喜歡,只是多年來的教養使然。

  得到他的回答,宋斯南邀功似的看向宋之漫:“我都說了,我對他沒什么成見,就是早上心情不好鬧的,真的。”

  宋之漫半疑半惑的看向他,又看向封嗣,良久,點頭說:“哦。”

  吃完飯,五個人往教室走。

  合歡突然說:“明天要開始軍訓了!”

  宋之漫瞇著眼笑:“我有假條,不用軍訓。”

  王少鵬:“我也有假條,不用軍訓。”

  合歡樂的蹦起來:“這么巧,我也有假條,不用軍訓!”

  宋之漫和王少鵬是因為暑假那次打架,身上還有點或大或小的傷,家里人心疼,不舍得讓他們參加軍訓。

  而合歡,合歡指著自己的心臟說:“我心臟不好,爸爸媽媽不同意我參加軍訓,而且軍訓太容易曬黑了,我才不要。”

  “心臟不好?”宋之漫停下腳步。

  合歡說:“對啊,我有先心病。”她眼底一片清澈,仿佛這不過是件小事一般,淡然自若的說,“雖然說手術之后很成功,但是家里人還是心有余悸的,你都不知道,之漫,學跳舞這件事,我可是花了小半年才說服我爸爸媽媽的。”

  宋之漫突然有點心疼她了,“合歡……”

  合歡被她的語氣搞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語態輕松:“嗨呀,之漫你別這樣啊,我現在身體可好啦!”

  合歡問她:“你們為什么不用軍訓?”

  宋之漫挽著她的手,往邊走邊說:“我和鵬少身體不太舒服,家里人打了假條。”

  “所以,我們這里,只有他們兩個軍訓?”合歡問。

  宋之漫點頭。

  她放大了聲音,問宋斯南:“宋小四,你明天是要軍訓的吧?”

  宋斯南不情不愿的點了下頭。

  宋之漫又問封嗣:“你也是要的對吧?”

  封嗣淡笑,右手握拳放在嘴邊,虛咳了一下,隨即說:“是。”

  宋之漫:“那個,到時候啊,你離宋小四遠一點,就,盡量別站在同一排。”她說的盡量委婉。

  剛剛在班上,班主任在上面說了,七班八班在一個排訓練。

  雖然宋斯南剛剛在飯桌上向封嗣道歉了,也明顯的表示和他沒什么愁沒什么怨,但是……宋之漫怎么會不知道啊,他是真不喜歡封嗣。

  他的喜好,早已經深入她的骨髓了。

  他口味清淡,不嗜辣;襯衣最上面的扣子永遠不扣;早上永遠要賴床十分鐘;打籃球時偏好左手控球;思考問題時喜歡緊抿著唇……

  不喜歡一個人,用著最禮貌最疏離的話,也會用夾刀帶刺言語來譏諷他。

  宋之漫怎么會不知道呢。

  真的,這世上,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宋斯南了。

  這漫長的時光中,青澀的、干凈的、單純的,所有的可以用來形容美好的詞,都一一放映在他們的青春之中。

  宋斯南是如此的鮮活,存在于她的世界之中。

  而她,對于所有,這短暫的、可以稱之為小半生的生活回憶里,滿滿的、滿滿的都是他。

  再也沒有別人了。

  宋之漫有點難過的想,真的,除了他,她再也沒有擁有關于別人的回憶了,哪怕是自己孤獨一人的回憶,也不多。

  封嗣知道她的意思,但:“這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沒事,到時候再說吧,而且……之漫,我應該脾氣挺好的不是嗎?”

  你脾氣挺好的,所以,是在說我脾氣不好嗎?宋斯南內心氣炸,壓抑著自己,學著封嗣那幅彬彬有禮的樣子,和悅的說:“之漫,我向你保證,我和他是不會發生矛盾的。”

  宋斯南話一說完,王少鵬和宋之漫都有幾秒的不敢相信。

  面前這個風度翩翩、面色和悅、彬彬有禮的人是誰,我不認識的啊!

  宋之漫先回神,干巴巴的笑了幾下:“我、我知道了。”

  **

  下午的時候,各班發了軍訓服,之后班主任帶著學生到操場集合。

  七班八班的學生在一個訓練排里,兩個班級的人分成六排,按照個子高矮的順序排列。

  很不巧,宋斯南和封嗣站在了一起。

  陳建斌看著他倆,問:“你們身高是多少?”

  封嗣:“178.”

  宋斯南停頓了一下,說:“179.”

  陳建斌點點頭,指了指他們,說:“封嗣你站第二個,我們班宋斯南比你高些站在排頭。”

  宋斯南傲嬌的想:老子不止要比你高,還要比你聰明比你強!

  封嗣笑著拍了下宋斯南的肩,“排頭,以后多多關照。”

  宋斯南得意忘形:“放心放心,哥以后罩著你。”

  以后打架都兜你頭上哦~說話也說是你和我搭訕哦~小動作也是你做的哦~

  等到第二天,軍訓的時候,三個拿著請假條的人坐在大樹底下乘涼。

  宋之漫瞇著眼,抬了抬帽檐,看向最后一排,她捅了捅合歡。

  合歡正幫班里的人在水杯外面貼標簽,被她一捅,標簽貼歪了一下,她問:“嗯,怎么啦?”

  宋之漫接過水杯,也幫她貼,只是目光還停在最后一排,她問:“阿嗣,他多高啊?”

  合歡歡快的回答:“178.”

  宋之漫咦了一下,“宋小四也是178啊,怎么他就站排頭?”

  一旁懶洋洋坐著的王少鵬開口:“求不拆穿。”

  宋之漫秒懂,嗤笑:“這人,跟個混球一樣,連這個也比。”

  合歡并不知道其中的意味,她猜測:“可能是,老師覺得宋斯南比較高吧。——哎,我叫不出口啊,你們怎么叫出口的?”

  宋之漫:“什么?”

  “就,宋小四,還有鵬少這種稱呼,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宋之漫停下手上的動作,仰高了頭,密布的樹葉窸窣作響,陽光穿透樹葉之間的縫隙落在地上一個小小的圓點,她的臉上斑駁一片。

  良久,她說:“等你以后就會知道,這兩個稱呼,比他們的本名更適合他們。”

  宋斯南,哪里有一點斯文的樣子。

  ——地痞流氓。

  王少鵬,倒是大鵬展翅驍勇一回啊。

  ——文弱書生。

  合歡似懂非懂的點了下頭,然后加快手上的動作,把這些標簽一個一個的都給貼好,這樣在休息的時候,大家就可以來領水了,而且到時候也不會拿錯。

  一想到這個,她的動作就更歡快了。

  **

  宋之漫和王少鵬在學校待了三天就走了,軍訓對他們而言沒什么意思,不過就是坐在邊上看別人曬太陽訓練,家里派人過來就把他們給接走了。

  蘇合歡倒是待到了第四天,因為在第四天下午,她華麗麗的中暑了。

  華麗麗的成為兩個班,第一個中暑的人,而且還是傷兵。

  宋之漫聽到合歡說著這件事,笑的嘴都合不攏了。

  “所以,你就華麗麗的暈倒犧牲了?”

  合歡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我也搞不懂哎,竟然中暑了,還暈倒,真是丟死人了。”

  宋之漫樂不可支,喝了一大口奶茶,轉頭看向窗外。

  窗外車水馬龍,人群流動。紅綠燈顏色交接,車輛停停走走,世上所有的東西都在有序的進行著。

  合歡突然說:“之漫,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吧。”

  宋之漫:“哪兒?”

  “你跟我走就知道了。”合歡說完,把宋之漫從位置上拉起來,往奶茶店外面出去。

  宋之漫暈頭轉向的,“你要帶我去哪里?”

  合歡招了一輛車,坐進去之后,她開口,眼里煜煜發光:“我從小生活的地方。”

  “嗯?你家嗎?”

  “是故鄉。”蘇合歡說。

  宋之漫心尖微沉,她總覺得,蘇合歡口中的“故鄉”,并無半點欣喜,也沒有太多難過。

  是,既無風雨也無晴嗎?

  直到她站在蘇合歡口中的“故鄉”面前時,她才知道,那句無痛無喜的“故鄉”到底代表了什么。

  c市社會福利院。

  宋之漫僵硬的扭過頭看她,不可置信的叫了她一聲:“合歡?”

  蘇合歡朝她笑了一下,明媚的像是六月的薔薇。

  她說:“之漫,這是我的故鄉。”

  宋之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被震懾到了,無法開口一字。

  蘇合歡輕車熟路的帶她進去,徑直走到后面的兒童福利院部分。因為天氣太熱的原因,這個時候并沒有人在外面走動,連空氣仿佛都被靜止入定了一般。

  蘇合歡說:“之漫,我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是住在這里的。”

  宋之漫輕聲問:“你還有那個時候的記憶嗎?”

  “沒有。”蘇合歡用手比劃了一下,“那個時候的我啊,還被人抱在懷里呢。爸爸說,他和媽媽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我還很小,一小團,跟只寵物狗一樣,臉還黃,蠟黃蠟黃的,一點都不好看。”

  她帶宋之漫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席地而坐。

  宋之漫靠在樹上,雙腿抱膝,一雙眼睛直直的看向她。

  合歡接著說:“可是爸爸把我抱回去了,真的,他知道我有病,還把我抱回家了。”

  “你的爸爸,很偉大。”

  合歡驕傲的停了停胸脯:“當然啦,他可是我爸爸!”

  似乎,爸爸這個詞,真的很值得令人驕傲。像蘇合歡,他的爸爸,真的很偉大,領養身有疾病的蘇合歡,并且養了她這么多年,而且蘇合歡這么好,這么優秀。

  像她父親,宋鴻淵。

  他一個人把她領養長大,這些年,教她為人處世,教她善良樂觀,教她好與壞、善于惡。真的,真的很偉大。

  一陣微風吹過,頭上柳枝飛揚,合歡的長發飄在空中,偶有幾縷繞在了臉上。宋之漫伸手,把它拂過。

  合歡看著她,眼神里滿是歡喜:“之漫,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把你帶到這里來,也不知道今天為什么要和你說這些,但是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你,我真的特別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而且我們現在還在一個學校一個班級,竟然還是同桌,真的,之漫,我真的好開心啊!”開心的都語無倫次了。

  宋之漫聽了她的話,一長串的話里,有無數個“真的”。她是真的相信蘇合歡說的是真話。她笑,語氣誠懇:“合歡,我也很開心。和你在一起,我感覺很舒服,不用說什么,我們兩個即便不說話,我都不會感覺到尷尬。”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傾蓋如故。

  合歡嘴角都咧到耳根子處了,她笑嘻嘻的:“之漫,我好開心啊,我今天好開心,我還沒有帶過朋友來到這里。”她的聲音變得沮喪,“事實上,我也沒有什么朋友。”

  宋之漫訝異,蘇合歡性格又好,人長得又不錯,沒什么心機,白的像一張紙,喜怒哀樂都表現在白紙上,這樣的人竟然會沒有朋友?

  她問:“為什么,會沒有朋友呢?”

  合歡有些許的失落:“初中的時候每天都在舞房,不是在這里比賽就是到那里比賽,連學習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根本沒有時間交朋友。”

  宋之漫:“那阿嗣?”

  合歡在宋之漫面前晃了一下手,說:“那是我爸爸要求的啦,阿嗣就住在我家隔壁,我爸爸擔心我在學校被欺負,來之前特地和阿嗣說,希望他能照顧我一下,阿嗣他又不會拒絕人,當然就答應下來了。”

  原來是這樣,宋之漫原本腦海里都腦補了一場青梅竹馬的故事,現在一解釋,瞬間尷尬了。

  宋之漫問:“你現在不經常練舞了嗎?”

  合歡:“要啊,就在家里練,就是不用在學校練了,也不需要參加比賽了。而且,我的證已經拿到啦。”

  “什么證?”

  “北舞八級的證書。”合歡驕傲的說。

  宋之漫:“你很棒啊,合歡。”

  “對啊對啊。”蘇合歡回憶起以前,說:“其實我的心臟已經很好了,復原的也好,跳舞也沒事,而且醫生一直都在我邊上,只是爸爸媽媽太擔心了,當初我說要學芭蕾的時候,他們都不愿意呢。”

  宋之漫指責她:“先心病的人啊,還喜歡跳舞,你也真的是膽子大。”

  合歡嘻嘻嘻的笑:“哎呀,我喜歡嘛,我喜歡跳舞啊,喜歡一件事情,我就一定要去做。”

  她問宋之漫:“之漫,你呢,你喜歡什么?”

  宋之漫:“我喜歡,——生命。”

  所有的鮮活的、熱血的、蓬勃的生命,所有向光生長的生命,她喜歡人世的存在,喜歡所有的哪怕歷經再多磨難,也昂然生長的人。

  蘇合歡不解:“什么?”

  宋之漫說:“我喜歡救人,想要救每一個人,不想看到任何人的離去。”

  合歡懵懂的點了下頭,抬頭看了下蔚藍的天,倏地笑了:“我知道了,你想當醫生是嗎?”

  “對。”她輕聲說。

  她想當醫生,很想。

  從母親去世之后,今天這個念頭再次變得強烈了起來。

  “我想救人,救所有力所能及的人。”宋之漫說,她看向遠處,綠意盎然的草坪上沒有一絲的雜質,湖水清澈見底,陽光普照大地,她感覺到了生命存在的意義。

  ——活著,有信仰的活著。

  合歡說:“我最崇拜醫生了,如果不是醫生,我可能現在就不會在這里了。”

  宋之漫:“嗯,所有救過人的醫生,都值得被尊敬、被崇拜。”

  但是她不需要。

  她不是為了那一份殊榮而去,她是為了挽救而身披白衣。

  “合歡,真的,我的夢想,就是當一個醫生。”宋之漫說完,整個人就躺在草坪上,感受到陽光透過樹葉落在她的身上,夏日熱氣漫漫席卷全身。

  合歡學著她的樣子躺在她身邊,大聲說:“之漫,你可以的,你一定會成為一名優秀的醫生的。”

  宋之漫放聲大喊:“我會的!宋之漫一定會成為一名醫生的!”

  喊完,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

  等到軍訓的最后一天,他們三個人才回了學校。

  他們三個人結伴去操場的路上,就看到一個身影,懶洋洋的,單手插兜,另一只手掃著路邊的花草,帽子被反戴著,衣服還有大半沒系進去。

  蘇合歡小聲的叫著宋之漫的名字,激動的說:“之漫之漫,你看那個男生,好酷啊!”

  即便是這樣的打扮,隨意的走在路上也有人為之傾慕。

  宋之漫看了過去,隨即就是兩個嘆息聲交叉響起。

  她往王少鵬那看,王少鵬搖頭,無奈的說:“你真的覺得他很酷?”

  蘇合歡止不住的點頭:“好酷!”

  王少鵬:“還有更酷的,我叫他一聲,他就轉過來。”

  合歡眨了眨眼:“你認識他?”

  王少鵬笑:“不止我認識,你也認識。”

  宋之漫扶額:“他是宋小四啊,合歡。”

  合歡驚呼,“他怎么可能是宋小四,這不應該啊。”

  為了印證蘇合歡的猜想,王少鵬直接朝那人喊:“宋斯南!”

  宋斯南聞聲就轉了過來,喜形于色,立馬邁開腿往這邊跑。

  人還沒到跟前,聲音就傳來:“你來啦!”

  是,你來啦。

  你……

  為什么不是你們……

  王少鵬嫌棄的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怎么就這么重色輕友呢,他不是人嗎,他王少鵬好歹也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啊!

  哦,不對,是一個人。

  宋之漫往合歡那邊偏了下頭:“喏,這就是你所謂的酷。”

  酷?蘇合歡想哭。

  宋斯南疑惑:“什么酷?”

  宋之漫微笑解釋:“就是剛剛你站在那里的樣子,我們合歡說你真酷。”

  宋斯南一臉傲嬌:“那必須的,我當初可是我們學校的校草,那個時候,還是有那么幾個小女生追著我跑的。”

  宋之漫面無表情:“一群小姑娘那是沒見過世面,等長大了就知道你這樣的,比比皆是。”

  宋斯南還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初中生活中,一下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宋之漫已經拉著蘇合歡逃之夭夭了。

  他暴怒,上躥下跳:“什么叫做沒見過世面,什么叫做比比皆是!宋小漫你別跑!”

  王少鵬在一邊說風涼說:“得了,你抓住她還能干嘛,揍她一頓,——不可能吧,你這么喜歡她啊。”

  宋斯南的動作停住,他沉默了下來。難得的,這一次,他沒有矢口否認。

  他把衣服系到褲子里,把帽子給戴正,又把衣袖給放下,扣好扣子。

  良久,他才說:“是啊,我又不可能揍她,我舍不得。”

  王少鵬真是受夠了,“你能別每一次提到暗戀就這么一副發騷的表情嗎,老子看了犯惡心。”

  宋斯南嫌棄的撇了他一眼:“你怎么可能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呢,呆瓜。”

  王少鵬氣急:“朋友,請注意你的措辭!你要知道,我可是有你的小秘密的!”

  宋斯南咦了一下:“什么小秘密?”

  王少鵬:“你喜歡宋之漫啊。”

  你。

  喜歡。

  宋之漫。

  這么簡單的句子里面,竟出現了他最心動的人名字。

  ——宋之漫。

  宋斯南點頭說:“對,我喜歡宋之漫,這是我的秘密。”

  王少鵬看著他的表情,好半晌,憋出一句話來:“宋小四,你真的,真的,特別的騷。”

  宋斯南沒有反駁,只是輕飄飄的扔下一句:“我就這么騷,怎么了?”

  王少鵬心里罵了一句“你大爺的”,臉上呵呵呵的笑:“沒怎么沒怎么,我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宋斯南掏了掏耳朵,糾正:“等到我結婚那天你再說這句話,我謝你大爺去。”

  王少鵬:“………………”

  年年有今,日。

  睡睡,有今朝。

  他大吼:“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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