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二愣子到來
“世子爺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司馬姑娘謀害公主也不是他能預料到的,如今將一切責任都推到世子爺身上,未免太過分了。”
“推到他身上?該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責任,我這是就事論事!
“身為下屬,豈能妄自議論主子,我看你是沖昏了頭!”
……
一邊是自己的下屬,一邊是自己的兒子。
眼看著他們越吵越兇,中年男子沒有要阻止的意思,瞇了瞇眼,眸光落在自進來之后就安靜的坐在左邊,自顧自的喝茶的男子身上,態度帶了幾分恭敬,“二公子您看這……”
嚴如玉緩緩的放下茶盞,修長的手指摩搓著杯子,邪魅一笑,“侯爺派我來,是為了河道一事,至于他們討論的問題,與我無關!币桓比豢磻颍辉敢舛喙荛e事的樣子。
同為侯爺的兒子,他對平西侯的稱呼一直都是侯爺,一聲爹都不愿意喊。
中年男子眼眸一深。
一旁的嚴城眼中劃過一絲嘲諷,甚至不屑。
誰人不知,面前的這位庶子最是無能,每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賭博玩鬧,三天闖了小禍,五天闖一大禍,不是今日跟哪家少爺為了搶奪一個妓|女而大打出手,就是明日在大街上跟人鬧起來,砸了人家的場子,又或者是在賭場輸了錢,不依不饒,非要人家店家賠錢,動不動就惹事生非……他做的這些登不上臺面的事情數不勝數,活脫脫一個紈绔子弟,哪次不是侯爺出面替他收拾殘局?
他若不是修了幾百輩子的福,投胎到了嚴家,他能這么舒坦的過下去?
怕是早就被人打死了。
都說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這話一點都不假。
若說世子爺嚴如是是溫潤如玉,知書達理,才華橫溢的少年才俊,庶子嚴如玉就是不學無術,吊兒郎當,卑鄙無恥的流氓痞子。
嚴如玉雖是半個主子,可是嚴府沒幾個人將他當回事,尤其是他娘死后,他更是三天兩頭的不回府,整日里醉臥青樓,他怕是早就忘記自己姓嚴。
他是嚴如是的人,對于嚴如玉這樣的敗類,他是打心眼里瞧不起。
“不過有件事,我卻是不能坐視不理。”嚴如玉翹著二郎腿,嘴角噙著漫不經心的笑容,眼眸一轉,落在嚴城身上,慢吞吞道:“你方才說不能妄議主子,更不能對主子不敬,你倒是與我說說,這對主子不敬之人,該如何處置?”
以為嚴如玉是站在自己這邊,嚴城高傲的揚起頭,白了福仁波一眼,“輕則拖下去杖打三十大板,重則杖斃。”
福仁波怒道:“嚴城你不要欺人太盛!”
他身子一動,就要上前跟嚴城講理,被嚴如玉一記冰冷的眼神被壓制住了,嚴城越發的得意,只以為他是怕了自己。
“自我前來,你一未曾行禮,二未曾敬茶,三出言不遜,分明沒有將我放在眼里。”嚴如玉瞇著眼睛看了他半餉,冷冷的吐出一句:“如此的不敬主子,你又該當何罪?”
嚴城顯然沒料到他會突然發難,正要反駁,嚴如玉面上的笑容不變,手中的茶杯驟然出手,向著嚴城面上砸去。
變故只在一瞬間。
嚴城哪里料到他會有此舉,一時之間來不及閃躲,被茶杯打了個正著,滾燙的茶水濺在他面上,不少沖進了他眼眶之中,頓時眼中火辣辣的疼著。
嚴城閉上眼睛,伸手正要去擦,嚴如玉身形一閃,抓著他身后那人的手,一把一抽嚴城斜掛在腰間的佩劍,冰冷的寒光一閃,只聽的利劍入骨的聲音,鋒利的寶劍刺進了他的腹中。
滾燙的鮮血噴灑了出來。
嚴城瞪大了雙眸,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嚴叁,嘴唇蠕動了一下,最終,緩緩的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中年男子呆住了,福仁波呆住了,兩個人都瞪圓了眼睛看著這一幕。
就連帷幔后的秦默身子也是一頓。
房屋內驟然彌漫的血腥味道讓他知道將才發生了什么,聽他們話里的意思,平西侯的庶子嚴如玉來了。
他似乎與世子關系不和?
這里面,被嚇得最厲害的卻是嚴叁,他首當其沖,被鮮血濺了滿臉滿身,看著面前死去的人,整個人嚇住了,握著利劍的手顫抖不止。
……不……不是他殺的!
二公子你要殺人就殺人,拉著他做什么?
他渾身猶如浸泡在冷水之中,冷的他提不起力來,手中的利劍一松,掉在地上發出響亮的碰撞聲。
嚴叁喉嚨動了動,緩緩轉身,看向身后面容輕聲的某人,“二……二公子,你……你……”哆嗦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臟了本少爺的手,真是晦氣!”好似不曾看見他,嚴如玉掏出帕子,擦了擦不小心濺在手上的鮮血,嫌棄的將手帕隨后一丟,眸光落在他身上,閃過一絲陰冷,“怎么?殺個人就把你嚇成這樣?日后還怎么上戰場?”
“我……我……”嚴叁抖著身子說不出話,他該怎么說?
同樣是殺人,可是在這里殺人和在戰場上殺人是兩回事啊,在這里可是謀殺啊,二公子借著他的手殺了世子爺的人,他要做什么?
想到此,他心一驚,后背頓起一股涼意,連忙一掀衣袍跪了下來,“屬……屬下是二公子的人,日后唯二公子的命是從!”
嚴如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眸光掠過他不停流下汗水的額頭和抖個不停的手,唇角勾起,“本公子喜歡聰明的人。”說著,聲音一頓,染上了一層涼意,“這若是這人,聰明過了頭,就不喜歡了。”
傳說,這位二公子喜怒無常,做事從來不按章程。
傳說,這位二公子殺人不眨眼,看不慣的直接拿刀砍。
傳說,這位二公子誰的賬也不買,除了侯爺,沒人治得住他,便是很多時候,侯爺也拿他沒辦法……
傳說有很多,可是真是假,誰也不知道。
如今被他盯上了,他才知道他的恐怖之處,也相信,只要他說錯了話,面前的人絕對會一刀殺了他,就像殺了嚴城一般,他這樣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來?
嚴叁的心高高的提了起來,雙拳攥緊,他今日……不能活著走出去了嗎?
就在他的情緒瀕臨崩潰的時候,那道讓他心跳失控的視線轉移了開來。
“下去吧,該如何做,回去好好想想!北涞穆曇魝鱽。
知道自己脫險,嚴叁連忙磕頭,謝過之后拔腿就往外跑去,帶逃離了那個差點讓他窒息的地方,輕風一吹,身上冰涼一片。
嚴叁撫摸上額頭,就這一會兒功夫,他渾身都濕透了。
山上。
昭華公主神色不定的看著面前的男子,譏笑道:“要我?堂堂謝公子的志向竟是做我的面首嗎?”
謝紹延垂眸深深地看她,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糾纏復雜的情感如同這山間的夜色一般,將漫天的星光卷入,匯聚成他眼中的幽暗,里面的傷痛被他很好的掩飾了起來。
他緩緩道:“你若愿意,我亦不會推辭。只是……”
說著,聲音一頓。
昭華公主揚眉看他,“只是什么?”
“只是,在下想要的不是你的身,而是……”你的心,這三個字在唇邊打了個轉,咽了回去,謝紹延輕聲笑著,“……謝氏一族的平安!边@樣的解釋,才最合理。
不知為何,在他說出這句話時,昭華公主徹底松了一口氣,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胸口沖撞著,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從來,認真說的未必是真的,而玩笑話中,大多參雜著幾分認真。
很多看似隨意的話,才是真正的心里話。
昭華公主并非傻子,自然分得清旁人是玩笑還是當真,她還真不知,他若真的說出來,她該如何拒絕。
“皇兄是明事理的人,過往如云煙,既已消散,又何必去追究?謝氏一族是否能夠平安,就看謝家如何抉擇了!彼p笑道。
謝紹延先是一愣,隨后也跟著笑了起來,笑容帶了幾分輕松和感激,“如此,謝過公主了!
軍營內。
自嚴叁一走,中年男子連忙起身,恭敬地對著嚴如玉行禮,請他上座,“公子打算動手了?”
嚴如玉走過去的時候,仿若不經意的,向帷幔處看了一眼。
他不動聲色地往凳子上一坐,將面前的地形圖拿起,兩只腳高高的翹在桌面上,聞言點了點頭,“京城那邊的動靜,侯爺聽說了,很是惱火,此次派我來正是為了此事!
下方的福仁波聞言,試探道:“公子是打算幫著世子,還是?”
地形圖放下,嚴如玉白了他一眼,“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福仁波一愣,不明白公子為何突然夸他,嚴如玉又落下一句,“我以為你已經夠蠢的,沒想到,你竟然能夠越來越蠢!
福仁波:“……”
嚴如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瞇起,看著地上死去的尸體,眼中嗜血的殺意未斂,“人都殺了,還不明白嗎?問話前先動動腦子!”
“都探查清楚了?除了他,還有幾個是我大哥的人?”
中年男子恭敬地回道:“還有剛才跑出去的嚴叁……”他聲音有幾分遲疑,“公子當真要放過他?”
“留著吧!他若是個聰明的,自當知道該如何做,若是聰明過了頭,想兩頭討好,正好利用一番!
“公子打算何時動身去京城?”
“有人來為我接風洗塵了,待會兒就走!逼沉怂谎,嚴如玉拿起筆,在地形圖上圈了幾圈,看著手上的圖沉思。
隱藏在后頭的秦默擰緊了眉頭,不知為何,他有種感覺,嚴如玉口中接風洗塵之人,正是他。
“接風洗塵?可是世子爺派人來了?”
“哪那么多廢話?下去!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入內!崩淅涞脑捳Z如兵劍一般向下方兩個人射去,下方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默默的退了下去,臺上的那位性子陰晴不定,還是少惹為妙。
自他們走后,嚴如玉看著手中的地形圖,關鍵的幾個地方,都被他收復了,很好。
淡漠的瞥了身后一眼,“人都走了,你還不出來?是要與我在此處同床共枕嗎?”
秦默:“……”
“我倒是不介意,就怕此處人多口雜,被人瞧見了,有損我的形象。”
秦默:“……”
他身形一閃,出了帷幔,眸光落在面前的少年身上,饒是見過無數美人的他也忍不住驚艷了一下。
面前的少年一身寶藍色華服歪歪斜斜的掛在身上,衣領大開,露出白嫩的胸膛,胸前掛著一個狼牙吊墜,他此刻正翹著二郎腿瞪在桌上不停的晃動,整個一地痞流|氓樣。
嚴如玉的相貌,與其說是俊俏,倒不如說長得很美,皮膚白皙,面容干凈無暇,幾縷碎發散落在額間,頭一歪,帶著額間的碎發一甩,有著別樣的風情,唇紅齒白,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看著他,滿是戲謔,唇角始終掛著邪氣的笑容。
他就是傳說中不學無術的平西侯庶子嚴如是?
秦默瞥了一眼地上的尸體,若是沒有聽錯,地上的人就是他殺的。
很難想象這樣相貌干凈的少年,彈指間要了一個人的性命。
秦默突然間很想知道,他殺人的時候,也是這般的漫不經心嗎?
“怎么?堂堂的羽林軍統領,左相嫡長孫,新晉的駙馬爺也被我的相貌迷住了?”嚴如玉懶洋洋的伸了一個懶腰,吹了一下頭上的碎發,自戀道:“本少爺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玉樹臨風,驚才絕艷,你會愛上我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本少爺暫時不好男風,等我何時開了竅,再去找你也不遲!
秦默:“……”回憶了一下溫潤如玉,不論何時見到都彬彬有禮的嚴如是,再看看面前毫無形象的某人,他不禁起了疑問:面前這貨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他當真是平西侯爺的兒子?
威風凜凜,名揚四方的侯爺會生出這樣的兒子?
秦默心中詫然,更多的是驚嘆,他隱在后面,若非武功高強之人,很難察覺,這人又是如何得知他的身份?他是左相嫡長孫的身份并未傳出去,他遠在祁州,又是如何得知?
“好奇我為何知道你的身份?”似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嚴如玉又是一笑,“你的畫像好幾年前就掛在我家,不光是你的,那個……叫什么來著,謝紹延!是不是?這個人有意思,很有意思,明兒我得去見見他,跟他好好玩玩,什么一夜七次郎?我這個‘祁州一夜九次郎’也不服氣!一定要與他好好較量一番,還有那個李文強……噗嗤,這是什么鬼名字,他爹怎么想的,取什么文強,有沒有腦子?不過聽說他本身就沒什么腦子,草包一個!好像還有顧清讓,這人是個書呆子,眼中只有之乎者也,他也不嫌累?書有什么好看的?看多了不膩嗎?還有那個路嘉……”
他挨個兒將京城里頭有名頭的幾個公子都點了個遍,一邊點名一邊評價,偶爾調侃幾句。
他跟說書人一樣,說出來的話生動搞笑,頗為風趣幽默,若是尋常人,早就被他逗樂了,可是秦默卻越聽面色越黑。
照他這么說,他們的畫像都掛在他家里,他話語里的意思,豈不是說他們平日里的動向也被他掌握在手?是他在暗中查他們,還是他爹在暗中查他們?
嚴家果然不簡單。
“干嘛黑著一張俊臉,跟本少爺欠了你幾百萬兩銀子似的?”嚴如玉拉了拉衣領,“你若當真要與我共赴**,也不是不行,我這個人很隨和的,只是有些話,我得事先說清楚,我要做上面那一個!
秦默:“……”
原本以為,自己在見到仇人的兒子時會分外的眼紅,可是面對這樣的……他實在不知該拔劍一刀殺了他,還是該拿一團棉布堵住他的嘴。
面前的人是真紈绔還是假紈绔他不知道,但是,再讓他這樣胡扯下去,怕是要扯到明年。
“嚴公子就不怕我殺了你?”種種訊息,嚴家的謀逆之心,昭然若揭,他能出現在此,便說明他們的行動已經暴露,他卻能淡然處之。
他是有恃無恐?還是故作鎮定?
很顯然,嚴如玉這兩者都不是。
他挑起眉頭,給秦默拋了一個漂亮的媚眼,這動作若是旁的男子做,自然是又惡心又猥瑣,可他相貌俊美,由他做出來,只讓人覺得俏皮可愛,“人家都是你的人了,你舍得殺了我?”
“不要叫人家嚴公子,太生疏了,你喚我如玉便好,或者,隨著我那些兄弟,叫我一聲紈爺,小爺我難得遇見喜歡的人,已經一見傾心了。”
秦默冷冷的掃了他一眼,眸光凌厲,“跟我走!北涞囊痪湓捖湎拢D身就向外走去,對這樣的地痞流氓,你千萬不能反駁他的話,因為你越與他較勁,他越來勁。
最好的辦法就是置之不理。
佛安寺后院。
昭華公主沐浴更衣之后,換了一身清爽的衣裳出來,眸光落在大大咧咧坐在小椅上跟謝紹延和秦默稱兄道弟,半分自己被擒住的覺悟都沒有嚴如玉身上,唇角抽了幾抽,有些無奈。
前世,她雖是嫁給了嚴如是,可是見到嚴如玉的次數加起來都不超過一只手,一來,她常年待在后院,不出去,二來,這嚴如玉與嚴家關系不和,幾乎不回府,一直是睡在青樓。
關于他的事情,倒是聽說過不少,嚴如是對這個弟弟很是反感,每每跟她說起來,皆是一臉的厭惡。
他的娘親原是嚴府的一個侍女,平西侯爺一次醉酒后強要了她,她懷了身孕之后,就被抬了妾位,生下了嚴如玉,在嚴如玉八歲那年,他娘親就病重去世,從此,他性情大變,最后投奔了燕王。
瞧見昭華公主走了出來,嚴如玉漂亮的小臉蛋上揚起燦爛的笑容,“妹妹好。”
昭華公主腳下一個踉蹌,瞪了過去,“放肆,誰是你妹!”
“先帝在時,我姑姑進宮,封為良妃,先帝便是我的姑父,皇上就是我的表哥,那你,自然就是我的表妹,說起來,我還真沒想到,妹妹你竟如此的傾城傾國,哥哥來的急,未曾備上好禮,妹妹莫要著急,回頭,哥哥一定將禮物補上,保準讓你滿意。”嚴如玉說的一本正經。
昭華公主:“……”
謝紹延沒能忍住,噗嗤一聲,將剛喝進去的酒水全都噴了出來。
秦默則無語望天,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素衣看不下去了,在一旁提醒道:“嚴公子,話可不能這樣說,皇上畢竟是皇上,公主畢竟是公主!边@皇家怎么能跟民間相提并論呢。
哪朝哪代的后宮不是佳麗三千?若是這樣論起來,皇上的親戚豈不是數都數不過來。
京城里頭的名門望族之間,或多或少都聯姻過,這樣算,豈不是大家都是一家人?
哪有這樣算的?
嚴如玉卻半點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甚是自來熟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干了之后擦了擦嘴,滿臉得意,道:“那是,我表哥可是皇上,我的表妹可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公主,有這么強大的靠山,日后去逛窯子,看誰敢不買我的賬!”
昭華公主:“……”
秦默:“……”
頭一回看見公主吃癟,謝紹延低垂著頭,肩膀忍不住抖動,見過裝傻充愣的,可是臉皮厚成這樣的裝傻充愣,他還真是頭一回見到,這回,當真是開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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