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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剃肉削骨


  昭華公主趕來的時候,太醫院門前正鬧的不可開交。

  若不是公主昏倒之前的懇求,皇上和燕王就不會特意派人守著太醫院,如今,兩邊人馬打了起來,那些侍衛們不敢當真得罪太后,隱隱有落下風的趨勢。

  “都住手——”昭華公主怒吼一聲。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她走向太后,眸光緊鎖著她,每走一步,面上的慍怒便斂去一分,直至在她的面前站定,面上已經恢復了往日的云淡風輕,她盈盈一福,恭敬的行禮,“見過母后。”

  “你還知道回來!”太后瞇著眼睛打量了她半餉,見她雖面色蒼白,精神倒是不錯,顯然并沒有受多大的傷,心緩緩的放了下來,卻板起臉來,冷聲道:“你做的那些事情,哀家已經知道了,回宮好好閉門思過,將《女戒》、《女德》抄上十遍,不要只是手上抄,你要抄到心里去,將那些記在心里,明白嗎?”

  女戒,女德那些,自父皇走后,她就一直抄寫,算起來,沒有千遍也有百遍了。

  她總是這樣。

  “不明白。”昭華公主抬頭,直直的盯著太后,面上的神情依舊恭敬,眼神中卻藏著銳利,說出來的話,也讓人一驚。

  “你說什么?”太后一怔,顯然沒料到她會如此回話。

  “我說不明白!”

  “放肆!你怎么跟母后說話呢?”

  昭華公主卻明顯心不在焉,眉梢未動,眼角卻不動聲色的逡巡著四周,她緊抿著唇角,顯得有些倔強。

  余光掃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在內侍的攙扶下緩緩從偏殿內走了出來,昭華公主頓時瞳孔緊縮,面色不由一變,她猛地轉過身,怒氣騰騰的道,“胡鬧!誰準你出來的?”

  來人正是剛剛蘇醒過來,聽到了門外動靜的秦默。

  他身上的衣裳換過了,不合身的嶄新的白色中衣,襯得他俊美的面容越發蒼白,毫無血色的唇勾出一個像是笑容的弧度,他的脊背挺得筆直,一雙深邃的眼眸鎖在她的身上,神色溫柔。

  昭華公主拳頭緊握,一下子紅了眼,都傷成這樣了還起身,他是傻嗎?

  他望著她,仿佛天地間只有她一人,她望著他,仿佛時間凝住萬物靜止,縱然隔著遙遠的距離,可是,心卻仍然在一處。

  昭華公主忽然明白了如隔三秋的煎熬,她動了動,恨不能立刻撲到秦默的懷里,可是她的腳步還沒邁出,卻忽然心中一凜。

  是殺意!

  她感覺到了身后,太后那一閃而過的冰冷殺意!

  她一驚,立刻清醒過來,轉頭看著扶著他的陳太醫疾言厲色,“誰讓你將他帶出來的?還不把秦大人送回去?沒有本宮的命令,不允許他隨意走動!”

  陳太醫滿腹委屈的張了張嘴,最后還是咽下那一聲嘆息,他不是沒勸過,可是秦統領非要出來,他攔不住啊!

  秦統領傷的頗重,能起身走到這里已經十分艱難,他若是強行阻攔,只會讓他傷上加傷,他怎么敢攔?

  秦默硬撐著緩緩走上前來,恭敬的對著太后了個行禮,“羽林軍統領秦默參見太后,太后萬福。”太后要找的是他,要為難的也是他。

  他怎么能假裝不知道,讓公主一個人面對?

  是他先動了不該有的妄念,是他拉著她一起深陷,是他不讓她迷途而返,生也好,死也罷,這本就是他的事,他一個人的事。

  她是太后,是公主的親生娘親,他既然愛公主,又豈能讓公主背負上不孝的罪名?

  早朝時,大殿之上,皇上發了有史以來最大的脾氣,責令刑部,吏部會同大理寺一通審理此案,務必在三日之內將幕后之人揪出來,徹底查辦。

  大臣們跪地,大氣都不敢出,隱隱察覺到朝堂上風向不對。

  這若是旁的罪名還好說,可如今,這可是謀殺公主的大罪,司馬蓁蓁死罪無疑,就連右相和世子爺也被囚禁起來了,涉及到皇室的生命安全,沒有一個人敢求情,也沒有一個人敢說一個不字。

  右相的黨羽們如今人人自危,一個個僵硬著身子,縮著頭不言不語,只恨不得挖一個地洞鉆進去。

  看皇上的樣子,像是打算抓著這件事情大做文章,很多大臣在心中后悔平日里跟右相走的太近,如今這棵大樹若是徹底倒了,只怕會殃及到他們。

  剛下完早朝,正在詢問案件取證事宜的皇上得知了消息,與燕王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意。

  看來,今日這母女二人是徹底對上了。

  雖是心急如焚,可皇上到底心中明了,他若是此刻過去,只會適得其反,不若讓昭華公主自己去面對,她們母女之間的恩怨,也該讓她自己去解決,

  皇上沉吟了半餉,眸光瞥向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一個的刑部尚書,“火炮房那邊查的如何?”

  “正在調查之中。”

  “犯人那邊呢,可有招供?”

  “已經全都招了,抓住了司馬府后院一個名叫福伯的人,只是……司馬蓁蓁咬定了自己只是想給公主一個教訓,并非要置他于死地,那火藥當真不是她派人所為,而福伯亦是咬定了自己對火藥一事毫不知情。”

  “查,給朕徹徹底底的查,一定要將此人揪出來!”皇上瞇著眼,眼中閃過一道厲光,莫非暗藏火藥的另有其人?

  不管那人是誰,他都不會放過他!

  太后瞇著眼打量著面前這個縱然行著禮,腰也絲毫沒有躬下去的男子。

  她原先以為,勾引公主的是一個長相陰柔的小白臉,沒想到,竟是個身材頎長、如此英俊,頗有男子氣概的男兒。

  不可否認,他相貌很是英俊,身材頎長,如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卻緊抿的唇,尤其那一雙眸子銳利深邃,便是面對她也不卑不亢,不見半分退縮,即便是受了重傷也依舊不減卓爾不群的風姿和冷冽的氣質。

  這人膽子倒是大得很,面對她沒有半分退縮便罷了,身上的氣息反而更加凜冽。

  哼,大膽狂徒!

  不過倒也是個人物。

  太后心中贊嘆一聲,可是想到他的出身,又突然憂心起來,一個毫無身家背景的孤兒,哪有資格迎娶公主?這不是荒唐呢?

  更何況,她沒有錯過秦默出現那一刻,昭華公主的緊張不安。

  她竟然如此在意這個侍衛?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因著他的忠誠,她本打算留他一命,如今看來……此人必須得死!

  只有他死了,公主才能收了心,才能規規矩矩做個高高在上的公主。

  她的女兒,只能高高在上,哪怕將男人視為玩物,也決不能愛上一個男人。

  “大膽,還不跪下?”太后抬著下巴,聲如金玉。

  昭華公主一愣,難以置信的看著太后,心中開始慌亂起來——她要做什么?

  太后沉著臉,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你可知,勾引公主是什么罪名?”

  “死罪。”秦默聲音平直,抬頭看著太后的眸子未閃。

  “護主不利是什么罪名?”

  “死罪。”

  他恭敬的跪在地上,面上仍是那副端肅冷銳的樣子,只是發紫的嘴唇和額頭的虛汗,透露了他的傷勢,他是真的傷得不輕。

  他的后背挺得筆直,頭也抬得高高的,沒有露出任何軟弱之意。

  真是個心志堅定之人,太后心中嘆息,他若是出身顯赫,讓他做駙馬也無妨,可如今……公主不可能下嫁這樣的駙馬,他若是跟在公主身邊那便只能是面首,公主垂青一個面首她豈能讓公主背負上這樣一個被天下人恥笑的罵名?

  太后重重的冷哼一聲,語氣森冷,“知道就好,看在你救了公主的份上,哀家留你全尸——”

  秦默聞言面色不改,昭華公主卻冷笑一聲,面露譏諷道:“母后時常教導昭華要知恩圖報,多想想旁人的好……怎么?母后就是這般言傳身教,這樣對待我的救命恩人的?”她早已怒火中燒,強忍到現在,她怕她再不出聲,秦默就要被賜死了!

  “昭華!不許胡鬧!”太后陰沉著臉,更加堅定了要賜死秦默的決心——公主從前可不敢這樣頂撞自己!

  昭華公主瞇著眼,下令道,“天冬,冰梓,點了他的穴,將他送回偏殿,沒有本宮的命令,不準出來。”

  “是。”天冬應了一聲,飛身而上。

  “公主不——”秦默此刻身受重傷,能堅持著起身就已是艱難,如何能敵得過天冬,還未閃身就被點住了全身的穴道。

  “母后覺得我在胡鬧?”昭華公主上前一步,盯著太后質問。

  太后皺了皺眉,挑剔起昭華的規矩來,\"要記著你自己的身份,你是一國公主!怎么能如此言行無狀?還不退下!\"

  “我是一國公主,卻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那我要這身份有何用?”公主像是受了傷的母狼,目露哀傷,哀嚎著看向遠方渾身是傷的秦默。

  “昭華,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太后冷著眼,面上陰云密布。

  昭華公主卻忽然仰著頭笑了起來,她的笑聲越來越大,回蕩在空寂的大殿里單薄又凄涼,“母后看重我公主的身份,我卻覺得它毫無用處,既然如此,我要這樣尊貴無比的身份有何用?還不如丟了去,自請做一個賤民!”

  “放肆,你敢!”太后一臉陰沉。

  “我不敢?”昭華公主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話,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母后都要殺了我最心愛的人,我還有什么不敢的?”

  她歪著頭看著太后,她覺得她和她永遠都似眼前這一層霧氣一般隔著一層紗,永永遠遠都隔著一層紗,這層紗看似單薄,卻永遠也跨越不過去,“母后從小就教我儀容端方,教我做一個高高在上,尊貴無比的公主,自父皇死后,我也一直按著母后的意愿如此活著……”

  “活著……”她輕輕的冷笑了一聲,聲音比鵝毛還要輕,“這樣和咸魚一般的人生,也能叫活著嗎?”

  “母后有沒有一次,問過我,我想要什么?我想要做什么?”

  “母后有沒有一次,夸過我,我做的不錯,已經做到了你的要求?”

  “母后永遠覺得我做的不夠,覺得我做的不好,你一直覺得我不好,不夠端莊,不夠懂事,沒有一點公主該有的儀態,你也一直覺得我不夠容忍,不夠大度,一直教我去背女戒,去抄女德,我喜歡的那些,都被你丟的遠遠的,你就這么見不得我好……”

  太后身子狠狠一顫,似是站立不穩,容嬤嬤連忙上前扶住她,看著她的眸光閃過痛心。

  “‘好孩子,不要哭,哀家給你做主’——這樣話,母后一次都沒有對我說過,可是您卻對朝陽郡主說了無數遍!你就是寵著她,將她寵到了我頭上!我都不知,你是因為嫉恨蘇貴妃而看不慣我,還是因為父皇將我當男兒一樣培養而看不慣我,我做什么都是錯的,我做什么在你眼中都是不對,我不隱忍你說我大逆不道,我隱忍了,你又說這一切都是我的偽裝,說我面服心里不服,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告訴我,我該怎么做?難道你要我死了你才甘心嗎?”昭華公主幾乎是咆哮著說出這段話,像是要將她這么多年的委屈都哭訴出來。

  院子里一片寂靜,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切,不少心軟的宮女偷偷的抹著淚水。

  昭華公主吼完之后仰起頭,淚水沾濕了她的臉龐,她看著天邊刺目的太陽,天氣很暖,陽光很暖,可是她卻感覺不到半分暖意。

  她從身體到心里都是冰涼的,冰到沒有一點點溫度,她想到從前,前世的那些年,今生的這些年,她一直都活在陰暗之中,與黑暗和孤寂為鄰,沒有愛上秦默之前,她看似活著,其實整個人都是死的,死氣沉沉的心,死氣沉沉的靈魂。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滿心都是痛楚,迎著陽光閉了閉眼睛,身子有些晃,“……我不敢自請為庶民,我怎么敢忤逆母后?母后生我養我,我竟然不爭氣的愛上一個侍衛,想必母親極度失望吧?”

  “昭華不懂事,還請母后不要與我計較,肯請母后原諒。”昭華公主說著,對著太后的方向跪下,磕了三個頭,面上帶著柔順又平靜的神色。

  見她面上乖巧,太后緊皺著的眉頭漸漸松開,心頭的怒氣終究散了一些,心中涌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想,很是難受,可是嘴上卻仍是冷哼一聲,“既然知道錯了,那便回去閉門反省吧!”

  昭華卻輕輕地搖了搖頭,目光堅定又迷離,“只是閉門思過怎么行?這個懲罰太輕了,母后從前的手段呢?”

  太后瞇著眼,心中涌起一股不詳的預感,不知為什么,這樣的昭華公主讓她心里很慌,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隱隱之中破碎了,碎得分崩離析,再也修不好了。

  “啊!不如要我來說好了——”昭華公主歪著頭,好似在思考了一下,驟然嬌笑一聲,眼波流轉,卻沒有看秦默,她的手悄悄的縮回袖中,手指輕輕一勾,便將秦默送她防身的蟬翼刀抓在了手中,來之前,她特意取了帶在身上,果然,派上了用場,“母親生我養我,我如此忤逆,實在是不孝——”

  說著她手上用力,狠狠地刺在自己的左臂上,光潔的小臂遇到尖銳的刀鋒,登時皮開肉綻,鮮血滾滾涌了出來。

  太后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秦默已經心痛不已,他強行沖破了穴道,猛地要向她撲過來,“公主不要——”可是他終究傷勢過重倒在了地上,方才那一番行動早已讓他成了強弩之末,他睚眥欲裂的瞪著昭華公主,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要!不要傷害自己!

  可是他的話還未說出口,昭華公主便又笑了起來。

  “我失了作為一國公主的威嚴,實在是讓母后失望——”不理會身后人的呼喊,向來嬌慣,一點點傷痛就叫苦叫疼的公主愣是眼睛眨都不眨盯著太后,像是沒有感覺似的,又狠狠地朝著自己的手臂劃了一刀,這一刀,比之前的那刀力度更大,鮮血猛得涌了出來,順著她潔白的手臂往下流。

  “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丟了母后的臉——”又是狠狠的一刀。

  “我還為了這個人,頂撞了母后——”

  ……

  太后已經從方才的驚恐中回過神來,幾乎是失態的尖叫著喊著,“攔著她!攔著她!你們都傻了嗎?還不快攔著她——”

  話音一落,便涌進一大幫侍女,她們圍著昭華公主,卻不敢上前,怕她一個不小心,將自己傷的更重。

  昭華面上含著笑,目光空洞,不理會身后人的呼喊,仿佛是沒有感覺一般,手起刀落,一下又一下,將自己的手臂劃得千瘡百孔,傷了手臂,又往肩膀刺去,血凝了又流出來,鮮紅的、暗紅的交織在一起,劃破的嫩肉翻卷,讓人不忍直視。

  她握著刀,面上帶著解脫般的笑容,輕聲道:“母后,你不是想要殺了他嗎?那你殺了他吧,這樣也算是成全了我們。”

  “不——”秦默啞著嗓子,透過重重人群,絕望的看著昭華的身影。

  昭華公主扭頭看他,唇角一彎,“秦默,你不是愿意為我去死嗎?既然他們都不允許我們在一起,那我們就去死吧,活著做什么呢?連心愛的人都守不住,這樣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母后若是不同意,我們便一同去死,死了倒是干脆。”

  秦默痛心地攥緊了拳頭,眼中只剩下她嘴角那個淡漠單薄的笑意,和觸目驚心的傷口。

  “好。”他竟說不出拒絕的話,她都不在乎了,他還在乎什么,秦默唇角輕啟,吐出這個字來。

  不管是生,是死。

  他們在一起就是了。

  話落,兩行清淚滾落了下來,頂天立地的七尺男兒竟當著眾人的面哭了出來,為的是公主的深情。

  他從未想到公主竟會如此地決絕,也沒想到她對他的感情竟到了如此地步。

  他知道,若不是公主以死相逼,那些太醫不會這般盡心盡力的為他醫治;他知道,若不是公主的強烈要求,皇上也不會特意為一個統領派重兵把守著太醫院;若是沒有公主,他早在昨夜就死了……

  他無父無母,無家室背景,他什么都沒有。

  他死了就死了,除了公主,沒有人會在意他是死是活,除了公主,也不會有人將他放在心上,這個世上,他擁有的只有公主一人。

  只有她,將他的生死看成是自己的……

  太后再無暇顧及秦默,急的緊緊攥著拳頭,氣得渾身發抖,“反了!反了!真是反了!當真是哀家的好女兒,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要剃肉削骨都還給我是不是?你這是在拿自己威脅哀家,你。。。你好大的膽子!”

  “這膽子,是母后給的,我這般做,也是母后逼得!”迎著她憤怒到極致的眸光,昭華公主不屈不饒地站著,“我的命是母后給的,今日便是還給母后,我也認了!”

  聽出了她語氣中的決裂之意,太后身子抖了半餉,眸光定格在她滿是鮮血的手上,終是咬著牙道:“好,哀家留他一命!”

  “只是留他一命嗎?母后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昭華公主死咬著,半步都不肯退,此時若是不能逼母后成全,那她一輩子都不會同意。

  “你……”太后手指著她,深呼吸了好幾口氣都未能平息心中的怒火。

  昭華公主眼眸一厲,手一揚,就要往自己身上刺去,這一次,對準的是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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