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李靜姝被搶
有李國公發(fā)令,李家這回辦事速度極快,那粉轎子原是現(xiàn)成就有的,再隨便請了個吹鑼打鼓的,跟著后面咿咿呀呀,好不熱鬧的往嚴府送去。
李國公吩咐了,既然是給別人做妾,那就一切從簡,下人們也就完全不曾用心。
這朝陽郡主跟平西侯世子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可謂是轟動了大半個京城,百姓們本就觀望著,瞧見此景,一個個的都湊了上來。
那送嫁的程嬤嬤是齊叔的內人,見狀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她家夫君說了,李家便是還有什么面子,那也早就被朝陽郡主丟的干干凈凈了,既然如此,還在乎什么?
干脆就這樣,面子里子全不要了,趕緊將她送走省事。
醉霄樓二樓的雅間,帶著一群兄弟從西場賽馬回來的謝紹延手握酒杯,爬在窗檐看著下方的熱鬧,瞇了瞇眼睛。
“延哥在瞧什么熱鬧呢?”司馬成玉湊了上來,伸長脖子一看,頓時就樂了,“喲,這不是李家的轎子嗎,他家最近可真是熱鬧啊,這又是在鬧什么名堂?”
同樣伸著脖子觀看的還有路嘉,他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下面的閑話,嘿嘿一笑,吹了一個響亮的嘯聲,扭頭喚道:“澄泓,快過來瞧熱鬧,這一出你鐵定喜歡。”
“不感興趣。”淡淡的一聲落下。
張澄泓坐在右邊的軟榻之上喝著茶水,與吳子虛閑聊,聽到路嘉的話,頭都未抬一下。
路嘉倒也不惱,仍是不依不饒地接著喚道:“你確定不來看看嗎?跟公主有關的……”
話還未說完,嗖的一下,張澄泓蹭了過來,路嘉立馬騰出一些位置給他,四個京中赫赫有名的貴公子集體伸長著脖子往下看,張澄泓看了一會兒便瞧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俊朗的眉頭一蹙,“圣旨不是說三日之后嗎?這李家可真是著急。”
“這事兒,得問文強,他家的事情他最清楚。”
司馬成玉盯著粉轎子,嘖嘖嘆了起來,“這朝陽郡主生的也算是花容月貌,原本還打算讓我阿娘去提親,早知道她這么不守婦道,當初就該尋個小花園,拖她進去……也算是美事一樁啊。”
謝紹延瞥了他一眼,一副大少爺你快省省吧的神情,“好歹是文強的妹妹,她如今已經(jīng)是世子的侍妾,你這點小心思,還是趁早收起來,莫要將主意打到她身上!”
“我知道,我知道……”司馬成玉滿嘴的不在乎,文強根本就不待見他這個妹妹,就跟他看不慣自己妹妹一樣,“這樣的女人,便是送給我,我也不敢要!未婚就勾搭上男人,還是昭華公主的男人,這郡主可真真是……”不要臉!
最后三個字,被他咽了下去,沒有說出口。
花轎子一點點的遠離視線,樓下實在是吵鬧的厲害,張澄泓重新落座,端著茶杯一抿,面色不豫。
路嘉跟著他走回軟榻,對著他擠眉弄眼,“澄泓你也太不夠義氣了,回京都不知道先找我們聚聚,我們還想著為你接風洗塵呢,沒想到你剛回京就遇上這樣的大事,說,你是不是故意算計好了才回來的?”
張澄泓倒了一杯茶,端至唇邊,一頓,斜了他一眼,聲音低沉,“巧合罷了。”
“早知道會有這等大熱鬧,咱們昨日便該來這醉霄樓,說什么也要跟著鬧上一番。”路嘉習慣了他的冷面,大大咧咧的坐在他身邊,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我聽說昨日小郡主也在場,可是真的?”
“嗯。”
“哈哈,我就知道,有小郡主在,這事兒鐵定熱鬧,澄泓你經(jīng)常不在京城怕是還不知道吧,這位小郡主可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性子豪爽極了,我每回見到她,她都在跟人起爭執(zhí),上個月大街上人家小夫妻打打鬧鬧,旁人見到這情形都離得遠遠的,她倒好,直接上去干涉,說自己最瞧不上欺負弱女子的男人,聽聽……多么豪邁……”
路嘉噼里啪啦,一件一件地跟他說著小郡主的輝煌事跡,張澄泓冷峻的面容漸漸緩和,想到那張牙舞爪的身影,那俏皮的大眼睛,還有那個讓人有些頭疼的活潑好動的性子……唇角勾起一抹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笑容。
他瞧得出來,小郡主跟他一樣都是刻意為之,目的便是將嚴如是跟朝陽郡主的事情傳揚出去,只是,這件事情她從何而知?她是為公主辦事還是自作主張?
這個小郡主,倒真是有個性。
窗邊,司馬成玉看了一會兒熱鬧,興致淡淡,他眼眸一轉,便被跟著轎子走的李靜姝吸引住了。
哎呦,這小娘子可真真是不賴,五官精致,細皮嫩肉,那小腰走起來一扭一扭,甚是迷人。
他眼睛一亮,推了推身邊的謝紹延,“延哥你快看,那個美人可真不錯,這李家還真是風水好,養(yǎng)出來的姑娘好看,這丫鬟也生的水靈靈的。”
謝紹延順著他指的方向去看,他過目不忘,一眼就認出來此人——正是李家的庶女李靜姝,她見人一向是低眉順眼,永遠都是站在朝陽郡主身后,是以,京中人雖聽說過她,可真正將她的容貌記住的少之又少。
他扭頭,將司馬成玉眼中的獵|艷之色瞧在眼里,眼眸微轉,閃過一絲幽光,不打算將李靜姝的身份說出來,“這小丫鬟長得確實不錯,怎么,成玉你看上她了?”
“嗯,瞧著挺有味道的……”
從關注到她到現(xiàn)在,她都不曾笑過,那漂亮的小臉蛋繃著,一雙眼眸似千年的冰爽,眼中一絲笑意都沒有,隱隱透露著高傲和不屈不饒,像極了初認識時候的蘇琴,蘇琴如今對著她一臉的諂媚,他已經(jīng)有些厭了。
司馬成玉看著李靜姝心里癢癢,若是能夠將她討回去好生調|教,該是別有一番趣味。
他最喜歡調|教冰冷的女子,看著她們從矜持高傲到放下身段的屈服順從,這個過程是最美妙的。
謝紹延握著酒杯,手指輕輕的摩著杯沿,眉頭一挑,端著酒杯一飲而盡,漫不經(jīng)心的丟下一句,“這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搶,不過是個小丫鬟,我若是你,看上眼了便直接搶回府上做個暖床丫鬟……一個丫鬟罷了,憑你的身份,難不成這點面子,李家不給?嚴如是會不給?”
司馬成玉猛的一拍腦門,可不就是這么一個理。
這主意好,直接搶回去做個暖床丫鬟,看她跟著轎子走,應該是朝陽郡主身邊的侍女,既然是個奴兒,搶回去又如何?
他可是右相的嫡子,李家會因為一個婢子跟他鬧翻?還是嚴如是會因著一個婢子跟他鬧翻?
用腳趾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司馬成玉伸長了脖子,眸光又一次落到了李靜姝身上,看著她俏麗的背影,越看越中意,只覺得這一趟來的甚是值得。
想著戲文里看到的山寨頭目搶了花姑娘回山做個壓寨夫人的橋段,喉嚨一緊,他興奮之下猛的一拍謝紹延的后背,“延哥說的對,既然喜歡,干脆搶了回去。”
他腳下像是起了風,嗖嗖就要往外竄。
在他身后,謝紹延眉頭一挑,嘴上高聲喊道:“成玉你回來,你可不要胡鬧啊——”
司馬成玉整顆心都系在李靜姝身上,聞言腳步不停,擺了擺手,回了一句:“放心吧延哥,這是跟你沒關系,我自有分寸,先走了啊,回頭請你們喝酒!”
話音還未落,人已經(jīng)推開門出去了。
沒一會兒,遠處便傳來了他吩咐下人操家伙上場的聲音。路嘉目瞪口呆的瞧著這一切,他不過是跟澄泓說了幾句閑話,這是怎么了?司馬成玉怎么跟火燒了屁股似的一溜煙跑了?
他抬起頭,瞥見對面的吳子虛正漲紅著臉,樂得直不起腰來的模樣,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皺著眉頭,詢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沒什么大事,好事,是件好事!”吳子虛將方才那一幕看在眼中,笑的見牙不見眼,延哥坑起人來就是厲害,“哈哈哈,司馬府馬上就要添新侍妾了,這是大喜事。”
路嘉了然的挑起眉頭,“成玉又瞧上哪家姑娘了?”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他可就這點愛好。
“可不是……”吳子虛笑夠了,直了直身子,“走,去瞧瞧熱鬧。”
在場的幾個都是喜鬧的,一聽有熱鬧可瞧,一個個爭先恐后的往外走,只有張澄泓一個人留在原地,他抿了幾口茶,抬起頭,瞥了走在最后的謝紹延一眼,眼眸中劃過一道深意,后者對著他笑了笑,“澄泓,你不過來一同看看嗎?”
張澄泓瞇著眼睛,“這戲文都寫好了,如今不過是照著劇本演一遍,結局如何,延哥早就知道了不是?還用得著去看?”
謝紹延挑起眉頭,打量著他,“話可不能這樣說,昨日那場戲,澄泓你不也是親自上陣嗎?戲本是死的,人是活的,結局如何都是人定的,中間如何表演,最為關鍵。”
張澄泓一雙銳利的眼睛瞇著又松開,眼中的深意更濃,這謝紹延果真跟傳言中的不太一樣,他這輕描淡寫的三言兩語,便挑撥的這幫京城中的幾位紈绔子弟對他深信不疑,這份手段,這份本事,可真是不簡單。
他輕笑一聲,站了起來,“走,一同去瞧瞧。”
街道上,李家的粉轎子一路上吹吹打打,很快就過了最熱鬧的那條街,轉了個彎,準備過橋,周圍不遠不近的跟了一大批看熱鬧的老百姓。
司馬成玉帶著一干家丁趕過去的時候,那轎子正好停了下來,在撒喜錢。
他瞇著眼看著李靜姝的后背,越瞧越滿意,一揮手,兩三個家丁沖了上去,一下子抓住了李靜姝,將她往他這邊推。
李家的人還未反應過來,就見一群人突然沖了過來,也不知是誰叫了一聲,“有人搶親啦——”
隊伍一下子就亂了,所有人都往花轎那處趕,將花轎團團圍了起來。
這丟面子是一回事,可是當街被人搶親又是另外一回事,事情已經(jīng)鬧到這個地方,李家的下人們只想著息事寧人,將朝陽郡主早早的送到嚴府,也算是交了差事。
就因為大家都護著花轎,才沒有人關注到李靜姝,她被抓之后,先是一驚,隨后惱怒了起來,待看到來人是誰時,身子猛然一怔。
司馬成玉雖頑劣,倒是生了個好相貌,唇紅齒白,尤其是那雙眼睛,飛挑的鳳尾,漫不經(jīng)心的朝著你一掃,無端的生出了幾分風流韻味。
他今日一襲靛藍色華服,衣裳上繡著精致的竹葉,顯得頗為精神,見家丁壓著她過來,他大步走了過去,上上下下打量著她。
之前離得遠,未能看得清楚,如今美人的花容月貌近在眼前,那微微上翹的眼角,秀氣的鼻子,緊抿著的丁香小口,尤其是那雙明明勾魂,卻又透著不屈不撓的眼睛,實在是讓人歡喜得緊,司馬成玉上前,用扇子挑著她的下巴,一雙桃花眼緊緊的鎖著她,“小侍女生的不錯,不若跟著小爺回府,日后吃香的喝辣的,總好過跟著別人為奴為婢。”
李靜姝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便認出了他,右相的嫡子司馬成玉,京中赫赫有名的紈绔子弟,頗為好色,曾經(jīng)為了一個青樓女妓大打出手。
在聽得他這番話后,李靜姝很快就明白了現(xiàn)下是什么情況,原來他沒認出來她,想來也是,他那樣的人,又怎會將她一個庶女放在心上。
他這是錯以為她是婢女,瞧上眼了,要帶她回府?
李靜姝眼眸微閃,這一刻,她仿佛又瞧見了新的希望。
她跟著朝陽郡主去了嚴府,身份也只能是個陪嫁丫鬟,就算是得了世子的眼,也只是個暖床丫鬟,到時候,還不定會被朝陽郡主怎么打壓,朝陽郡主的性子她最清楚,她是斷然不能容忍世子喜歡上別的女子,她無論是否能贏得世子的心,都永無出頭之日,她這樣上頭有朝陽郡主壓著,又占著“庶女”這個脫不掉的身份,以后能怎樣?
可若是跟了面前的這位,至少他如今瞧上她了,那她便有六七分的把握牢牢地抓住他的心,只要握住了他的心,她離出頭還遠嗎?
李靜姝打定了主意,看著司馬成玉的眼神卻越發(fā)的倔強,她心知男人都是賤骨頭,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會想要,太同意得到的反倒不珍惜,“若我不同意呢?”
“不同意?那就別怪本公子不客氣!”司馬成玉對著家丁使了個眼色,其中一個家丁出手,劈向她的后頸,李靜姝作出驚慌失措的樣子,驚呼一聲,身子緩緩倒了下去。
李靜姝被人敲暈了帶走,那邊,李家的下人在瞧見并沒有人搶親的時候松了一口氣,程嬤嬤眼尖的瞧見了這邊的一幕,連忙垂首,向花轎里頭的朝陽郡主詢問道。
朝陽郡主在轎子停下來時本就不耐煩了,一聽說李靜姝被賊人搶走了,當下唇角一勾,命令趕緊起轎,她真不明白娘親為何要將李靜姝送過來當陪嫁丫鬟,她頗有幾分姿色,若是得了世子的眼,世子將她抬成侍妾,這不是平白的為她添堵嗎?
那李靜姝如何了,與她有何干系?
她被搶走了最好,省的在她面前晃著礙眼!
程嬤嬤皺著眉頭,有些猶豫,李靜姝再不濟,也是李府的小姐,就這樣被人當街搶走,這算怎么回事?
她扭頭,打算瞧瞧是哪里來的登徒子如此的霸道,正好聽到后面趕來的幾個公子哥對著那靛藍色華服的男子喊著司馬成玉。
她雖不認識司馬公子,那后面跟過來的謝公子她卻是認得的,那可是閣臣謝大人的嫡長子謝紹延,程嬤嬤一顆提著的心緩緩的落了下來,原來是右相家的。
她轉頭,佯裝不知道此事,吩咐人繼續(xù)抬轎。
既然知道是誰家的,就好辦了,那司馬公子是什么樣的人,京城里頭誰人不知?他看上的姑娘就一定要得到,誰敢去攔?
這樣的事情已經(jīng)不是她一個老媽子能管得了的,有朝陽郡主的吩咐在先,這件事情,若是老爺怪罪下來,也怪罪不到她的頭上,她何苦趟這趟渾水?
李府的人,各懷心思,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李靜姝被擄走,而無人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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