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宴會
人對越容易得到的東西，越不會看重，不會珍惜。
——心理學(xué)筆記
此次秋獵的地點，在京城雁翎關(guān)外的草場上，羌族可汗和各部首領(lǐng)也來參加，以示臣服。
風(fēng)呼呼地吹著，把天上的云朵吹成一縷縷的絲絮，或一塊塊不規(guī)則的團狀，仿佛沒有完全展開的輕紗，緩緩向著北方飄去。蒼茫的草原上，只能見到瓦藍(lán)的天空，些許的潔白，以及大片大片望不到邊的蒼綠，隨著風(fēng)吹過，那蒼綠一層層地倒下又起來，仿佛波浪一般綿延開去，露出深藏在波浪中的牛群、羊群和馬群。遠(yuǎn)處的山峰也好像成了波浪的一部分，矮矮的，莊重的，看似低矮，卻巍然屹立在這蒼茫的草原上，仿佛守護神一般，永遠(yuǎn)地靜止著……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fēng)吹草低見牛羊。果然是一派大好風(fēng)光。”兮離望著這天空，這草原，這大地，低低地感嘆著。
曄成帝與羌族各部首領(lǐng)遠(yuǎn)遠(yuǎn)走在前面，安貴妃與兮離在后。兮離這句話說得聲音極低，不想身邊的安貴妃卻聽見了，側(cè)頭對兮離道：“想不到妹妹也是才女呢，‘天蒼蒼野茫茫，風(fēng)吹草低見牛羊’，姐姐我雖不懂得這些，卻覺得妹妹所言真真貼切，且意蘊悠長，可見妹妹大才呀。”
兮離暗道不好，這里與她前世朝代歷史不同，文化發(fā)展也不同，她怎么就一時被這草原蒼茫之景震懾了心神，吟出來了呢？她現(xiàn)在可不能有才，就是有才，也不能讓后宮嬪妃知道……
見身旁無人，婢女們都在收拾行李準(zhǔn)備吃食，定了定神，對安貴妃道：“姐姐這可怎么說的，妹妹常年養(yǎng)在深閨，怎么能做得出這種句子呢，倒是姐姐……姐姐父親是大將軍，想來姐姐也是巾幗不讓須眉，對這些了解頗深吧。”說話間，抬起手腕輕撫發(fā)鬢，腕間的兩串黑瑪瑙珠子與耳墜輕輕碰撞，發(fā)出清脆的響聲，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看著安貴妃。
安貴妃略有些恍惚地道：“是呢，本宮……我……在家中，常在草場上騎馬的……那時，也是如此、如此……美麗……自由……”
兮離放下手，越加緩慢地道：“那是，是……怎樣地美麗……自由呢……天……”
安貴妃的眼神迷離：“天……蒼蒼……野……茫茫……”
“風(fēng)……”
“風(fēng)……風(fēng)吹……草低……見牛羊……”
兮離露出一個極淺的笑，又抬起手輕輕搖晃，兩串黑瑪瑙，互相摩擦，發(fā)出沙沙的聲音，“就像……這天……？”
安貴妃轉(zhuǎn)頭望向天空，眼神慢慢聚攏，“就像，這天……”
兮離又放下手，在安貴妃耳邊小聲又清楚地道：“真美！”
安貴妃眼色恢復(fù)清明：“真美！天蒼蒼，野茫茫，風(fēng)吹草低見牛羊！真美！”曄成帝一行人恰好駐足，聽到這一句，曄成帝驚訝得轉(zhuǎn)過身，笑道：“好一句‘天蒼蒼野茫茫’！沒想到安貴妃有如此之才。朕此次可是開了眼界了。”
安貴妃一愣，復(fù)又驚喜地綻開笑容，臉微紅著道：“妾哪里算什么有才呢！不過妾想起小時候在家中，父親常帶著妾去郊外騎馬打獵，與這里景色很是相似，妾自己也不知怎么就吟出來了”
曄成帝笑道：“貴妃這可是有感而發(fā)，可見你極喜愛這景色的，朕這次帶你來可是帶對了！”
旁邊的羌族可汗也道：“正是，本汗雖然不懂中原的詩詞什么的，卻也覺得這位娘娘兩句話變道出了咱們草原真正的美麗，實在是佩服呀！”
曄成帝見他這樣說，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的深了，道：“哈哈，朕也覺得這草原實在美麗，如今夜色漸近，不若命人擺酒設(shè)宴，咱們好好把酒言歡！”
“好！我族人別的不說，這喝酒可是一大風(fēng)俗，今晚，可要不醉不歸！”
“好！咱們就看看今晚，誰先醉！”
曄成帝馬上命人擺酒設(shè)宴，安貴妃與兮離也回了各自的帳子，準(zhǔn)備晚上的宴會。
一回到帳子，兮離才松了一口氣，剛才她那樣做法，實在太冒險了！也是她好不容易出了皇宮，一時忘形，才會如此，幸好補救地及時，也幸好，跟她一塊兒來的是安貴妃！她才能夠在短時間內(nèi)找到條件催眠。
不過剛才太過倉促，如果不是曄成帝引開了安貴妃的心思，可就要被發(fā)現(xiàn)了，而且現(xiàn)下對安貴妃施了催眠，就要按時加深才是，否則指不定安貴妃什么時候就想起來了呢。
現(xiàn)下想來，這一步走得也不算太過糟糕，看剛才曄成帝的樣子，這安貴妃說不定會得寵一段時間呢，這樣，安貴妃在后宮能掀起的浪頭也就更大了，干脆……
是夜。
主帳前被堆起了高高的篝火，有羌族的姑娘在篝火旁圍成圈起舞歌唱，翻飛的裙角劃出一道道優(yōu)美的弧線，晃花了篝火邊圍坐著的人的眼。各種鮮美的野獸肉被串在烤架上翻滾著，脂肪被慢慢烤化，金色的油滴順著肉的紋理滴落在火焰上，讓火焰猛然高高地竄起。
有專門的廚子在火堆旁，時不時撒下一把調(diào)料在肉上，香味頓時就散發(fā)了出來，引地人食指大動。
圍成一圈的矮桌上，大塊大塊的鮮美多汁的烤肉堆砌著，旁邊裝飾著在草原上難得一見的新鮮的各類水果，一壇壇的美酒也被整齊地擺放在桌子上，揭開了蓋子，美酒濃烈的芳香于烤肉的香味混合著，隨著月色更深，篝火越亮，酒宴上的人漸漸沉醉在這美酒與熱烈的氣氛中，把整個宴會推向□□。
宴會上，安貴妃坐在曄成帝的右方，左邊坐的是羌族可汗木木丹，兮離坐在安貴妃的下首。
拿起一塊被切成薄片的烤肉放入口中，果然是肉質(zhì)鮮嫩，醬汁濃郁。兮離向曄成帝望去，見曄成帝與那羌族可汗還在不停地向?qū)Ψ骄淳疲挥傻孟胫?dāng)皇帝、可汗什么的也挺可憐的，這些宴會怕是他們從來不曾好好享受，只是想著如何算計對方吧！
不過，想來他們也算值得，畢竟還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江山美人呢！看吧，這不就來了一個？
只見篝火邊舞蹈的女子中，緩緩轉(zhuǎn)出了一個姿容極其出眾的少女，一身草原獨有的熱烈自由的氣息。眼眸大而明亮，好似明珠；五官深刻，皮膚白皙，帶著甜美的笑容，旋轉(zhuǎn)著身子向曄成帝獻上一杯美酒。
見安貴妃那雖然還端著笑，卻早已微微扭曲的臉龐，兮離想著，這位可真可憐，好不容易有了一點得寵的跡象，卻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呢。天下的皇帝都是現(xiàn)實的巨人，感情的渣，所以說，身為嬪妃，就不能付出一點兒感情，付出地越多，輸?shù)兀簿驮綉K。
邊這樣想著，兮離臉上卻一點兒不露，而是看了一眼那少女，又看了一眼曄成帝，眼色黯淡地微低下了頭。
曄成帝瞧著眼前給他獻酒的少女，沒有動作，而是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那可汗。而那少女見曄成帝久久沒接她的酒，便委屈地看了一眼曄成帝，也看向那可汗。
那可汗哈哈大笑著說：“皇上，這是本汗的妹妹塔塔烏娜，自小被寵慣了，沒有規(guī)矩，皇上可別見怪啊！”
曄成帝笑地深幽：“既是公主，規(guī)不規(guī)矩的也不打緊。”
卻沒看那位塔塔公主一眼，對著可汗說道：“朕看這月也已下了中天，就此散了吧，養(yǎng)精蓄銳，明日在獵場上，定要玩的盡興才是。”
那可汗見曄成帝如此說，也道：“也好，明日狩獵，是應(yīng)當(dāng)養(yǎng)足精神，那，本汗就先告辭拉！”
說完帶著羌族的人退了下去。
剛走出不過百米，就聽那塔塔公主對可汗道：“哥！你干嘛不為我說點兒話！”
可汗道：“我本以為皇帝有心招攬我族，是不會拒絕你的，可看他剛才那樣子，像是對你一點兒不敢興趣，這樣倒貼上去，不值得！”
塔塔公主卻道：“哥！不會的，那皇帝一定是怕別人說他，那什么，被美色所迷！才裝出對我不感興趣的樣子。他們中原姑娘都那樣木木呆呆的，皇帝怎么會對我一點兒不感興趣呢！哥，我告訴你……”
可汗驚訝得道：“你！怎么可以！……”
“哎呀，有什么關(guān)系嘛，只要我做了皇帝的妃子，哥你也不用那么被動，獻上那么多我們草原的珍寶呀！就這樣說定了，我去了！”說完不等可汗回答，就跑遠(yuǎn)了。
可汗身邊的侍衛(wèi)就要去追，卻被可汗揮退，“罷了，她要去，就讓她去吧！”可汗望著妹妹跑遠(yuǎn)的身影，若是成的話就好，若是不成的話，他也還可以……
這邊曄成帝看著羌族可汗的背影，斂了唇邊的笑容，對著宴會上一眾人道：“大家也散了吧，明天給朕打起精神來，讓朕看看曄朝男兒的風(fēng)貌！”
“是！臣等告退！”
眾人皆退下不提。
話說這曄成帝回了自己的帳篷，本想著點了安貴妃伴架的，畢竟是貴妃，何況他也不想第一天就點阮修儀，把看重臣子的女兒架在火上烤；卻在回帳篷時，敏銳地感到帳篷里有別人。
“什么人！出來！”曄成帝臉色一肅，旁邊的夏禮也變了臉色，這皇帳里混進了人，他身為總管卻沒有察覺……
可緊接著，卻見帳篷內(nèi)椅子背后冒出來一個身著宮女服的女子，再一看，這不是宴會上的塔塔公主嘛，這、這……身為女子半夜三更的跑到皇帳里來，這可不是一般地沒規(guī)矩……
曄成帝盯著女子：“塔塔公主不回去，跑到朕這兒來做什么？”
塔塔公主笑著對曄成帝道：“大曄的皇帝，我喜歡你，你呢，真的一點兒都不喜歡我，一點兒對我不感興趣嗎？”說著，手臂攀上曄成帝的胳膊。
曄成帝望著面前笑顏如花的羌族公主，心道，異族的女子果然輕浮！不過這羌族可汗是個精明的，也許，他可以利用一下這個蠢笨的羌族公主……
這樣想著，曄成帝把塔塔拉入了懷中，解開了她的衣帶，與之糾纏起來，一室皆春……
云雨過后，塔塔公主倚在曄成帝的懷里，暗自得意大曄皇帝果然是對她有興趣的，像他這樣的皇帝，一定沒見過她這樣草原上熱情如火的女子……
卻沒看見，她頭頂上曄成帝的眼神，好似在估量一件商品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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