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絲麗雅經歷了“被一天ng二十次的亞爾曼坑”、“上星網唾罵亞爾曼”、“被亞爾曼粉絲噴”、“被全民要求滾出娛樂圈”、“亞爾曼突然演技變好而且壓她的戲”之后,實在沒有經歷記住一個不大不小的賭約。

　　因此，當莫一笑舉著小本本竄過來的時候,她內心是懵逼的。當看清對方的本子上究竟寫了啥（巴特萊場次4，ng次數8；莫一笑場次4,ng次數1,笑臉）之后，她終于勉強記起了某個似乎并不遙遠的賭約。

　　這數字顯得有些懸殊,忘記這茬的西絲麗雅根本沒去在意莫一笑ng了幾次,見狀，她嗤笑一聲就想繞過莫一笑走開，但被少年如影隨形地跟在旁邊：“巴特萊小姐不會是打算賴賬吧？”

　　西絲麗雅厭煩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會再在媒體或星網上說你什么，行了嗎？”

　　“道歉呢？”

　　“你不會真的想要這個吧？”西絲麗雅猛地駐步，狠狠瞪著少年的眼睛,“我從沒做過這種事！所以你根本不明白，假如我拍視頻在星網上道歉,別人絕不會相信我僅僅是為了口頭上的話道歉！他們能想到哪里誰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沒腦子？這事對你半點好處都沒有。”

　　“我沒有說對我道歉。”

　　“啊？”

　　.

　　“……你是說，要我對貝克道歉？！”西絲麗雅猛地拔高的聲音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

　　“什么道歉……啊,你們在說那個賭？”奧利弗手臂上搭著外衣正要收工回去休息,聞言也走過來,“怎么？一笑你的意思？”

　　“原本說請巴特萊小姐拍攝道歉的視頻，現在我希望道歉對象換個人罷了。”少年輕笑起來，眉眼舒展，干凈得令人看著就覺得十分舒服，“當初覺得巴特萊小姐批評我的演技，看到的人會因此覺得‘莫一笑恐怕演技很差’，所以希望巴特萊小姐道歉。但后來發現……咳，這兩天，星網上根本沒人關注我的事情。”

　　全都跑去注意亞爾曼和西絲麗雅的事情了。

　　輿論從最開始“怎么上帝沒把西絲麗雅生成一個啞巴呢”到后來的“亞爾曼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再到現在扒亞爾曼的公司怎么請的水軍的都冒出來了，簡直一鍋雜燴。

　　“……這樣的輿論環境，對劇組不利。我想，最關鍵的就是巴特萊小姐對貝克先生說的那段話。所以，如果有一個道歉，應該會好一些。”

　　“一笑你可真是個好孩子。”奧利弗露出嘉許之色，“這是你和巴特萊的賭約，你能想到劇組真是太好了。——巴特萊，你怎么說？”

　　她怎么說？

　　西絲麗雅注意到周圍的劇組人員都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她還能怎么說？好一個莫一笑啊，踩著她給自己搭起了好名聲！可恨！

　　棕色卷發的女人恨恨地瞪了莫一笑一眼，咬牙道：“我知道了，愿賭服輸。”等奧利弗一走，卻又用誰都能聽見的音量對莫一笑“耳語”道：“真不錯啊小子，踩著貝克影帝和我往上爬，也不怕踩空了摔死你。”

　　莫一笑權當沒聽見。西絲麗雅這樣的人，他其實連針對都沒興趣，你不管她，過幾年她就能把自己給作死。亞爾曼也沒有因為巴特萊的故意挑撥有任何表情波動，莫一笑之前對他壓戲手段已經讓那個因為自己的圈內地位腦袋發熱的家伙冷靜下來了。

　　西絲麗雅見狀只能徒勞地跺了跺腳，悻悻地走向賓館的方向。

　　.

　　華夏星團，華國，華辰星。

　　“喲~笑笑~哥哥要走了，會不會想我呀？”

　　宏毅滿臉麻木。

　　“……好啦，知道你會想我，但是沒辦法，哥哥有戲要拍，把你送回爸爸媽媽家好不好？”

　　宏毅神情恍惚。

　　“早就想回爸爸媽媽家了？沒良心的小東西，哥哥白對你這么好了。”

　　宏毅覺得自己大概是要升天了。雖然他認得自家老板、藝人、影帝、大神多年，但他每次見到他家老板和他家老板的貓，都想自戳雙目。

　　但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以一個憋屈的姿勢半跪在地毯上，側著頭，小心翼翼地和一只有著長長的柔軟淺灰褐色毛發和一張小白臉以及白肚皮的貓對視。那只貓的眼睛如同琥珀一樣漂亮，但透著一股高貴冷艷的范兒，不管男人說了什么都并沒有任何反應。

　　宏毅也不知道自家老板是怎么對著那張寫滿“媽的智障”的貓臉腦補出對方軟萌萌說“想”的樣子的。在他看來，那只名為“笑笑”的長毛貓每一個眼神里都是嘲諷。

　　“好啦，跟你告別了。”祁景言一臉寵愛地揉了揉因為毛特別長而顯得有些肥的白臉貓，表情顯得很滿足，“啊，爸媽一定會把你喂得更圓一點，那真是太好了。”

　　貓：……呵呵。

　　“老板，我們該走了。”宏毅終于看不下去這傷眼睛的一幕，“還有兩個小時飛船就起飛了，再不走要來不及。”

　　“好了，知道了。”祁景言將貓放下，給家庭機器人設定了寵物移交模式——機器人會自己把貓送去指定的地點，確保有人接收，“走吧。”

　　看著男人瞬間冷峻的臉，宏毅只能感慨造物主的神奇。

　　兩人坐了十個小時左右的飛船才到達位于新洲星團的海藍星。一進劇組，祁景言極具識別性的臉就被劇組人員認了出來。

　　“啊啊啊，是影帝大人啊！”

　　“哪里哪里？”別的化妝師、劇務聽見這一嗓子也都跑過來，然后紛紛滿臉激動地張大了眼睛，很多人甚至臉上都在放光。

　　“我的天，這是做夢嗎？他離我只有五米遠……”

　　“啊啊啊我覺得這一刻已經可以入選‘我一生最幸福的十大時刻’了！”

　　“天哪，真人感覺比全息電影里還帥，還高，腿還要長！”

　　所有人一臉恍惚地張望著，甚至沒來得及用大腦里負責邏輯的那部分想想，為什么這個男人會突然出現在這里呢？

　　宏毅跟在祁景言身邊很久，早已習慣了這種“所過之處眾人瘋癲”的場景，心里不屑地冷笑——呵，你們根本不知道，讓你們神魂顛倒的影帝男神，在他那只叫做笑笑的貓跟前會變成一只癡漢。

　　“聽到那么多人尖叫就知道是你來了。”奧利弗笑著從片場里走出來，拍拍祁景言的背，“一路過來辛苦了。”

　　“沒有。”長腿男神高冷地搖搖頭，“你這兒怎么樣？”

　　“還行。”奧利弗這兩天心情很不錯，亞爾曼和西絲麗雅都老實起來，劇組拍攝總算沒再被其他幺蛾子影響，他也對自己當初邀請莫一笑出演男二號的決定越來越滿意。他帶著祁景言向里面走，身后跟著一幫不遠不近偷偷摸摸追著祁景言看的劇組人員。

　　“景言是來客串咱們這部戲愛德華·路德維希的，大家歡迎。”

　　“歡迎歡迎！”

　　“客串？不是探班？好幸福，那男神應該會在這兒待上一段時間吧？想到有好長時間可以一直看著他我就激動到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愛德華·路德維希是誰？戲份多不多？求多！越多越好！”

　　“等等！路德維希……路德維希侯爵的長子！這不是奧萊娜那個未婚夫嗎？奧萊娜為了逃避婚約才躲到了莊園！”一個助理妹子突然想起了這角色是誰，頓時現場一片安靜。

　　……奧萊娜……的未婚夫……逃婚……

　　聯系到祁景言的身上……

　　她們的腦子里只剩下一個放大的等式：障！

　　那是祁景言啊，祁影帝啊，祁男神啊！顏正腿長聲音蘇！女主你是攢了幾輩子的人品和路德維希有婚約？又是哪里想不開要擺脫這個婚約？

　　——導演，你不覺得這劇情一點都不合理嗎？觀眾們絕不會感動于女主角對自由的向往，只會戳著她鼻子罵“我男神日行一善（？）準備勉強娶了你你居然還敢逃婚”好嗎？

　　那邊，祁景言也在奧利弗給他解釋完角色之后挑起了眉：“你讓我演一個讓女主角不肯嫁而躲到鄉下逃避婚約的人。”

　　“呃，也可以這么說。”

　　“你拍的是玄幻片吧。”男人長眉微揚，一張欺冰賽雪的俊顏上薄唇翕合，用平靜的語氣道，“居然有這種超現實情節。”

　　“靠，景言你也太自戀了。”

　　“我以為我說的是事實。”

　　奧利弗噎住，半晌道：“好吧——我得承認我一開始給你準備的是另一個角色，女主角的未婚夫原本準備挑個出彩的群演演一下得了。但是——你也知道這劇組里事兒多。”

　　祁景言了然：“你討厭這個女主角。”

　　“……呃……”

　　“那我得說你干得漂亮。——她拒絕我的婚約這個情景一出，觀眾一定在星網空間用臭雞蛋扔她。”

　　奧利弗：……理雖然是這個理，但為什么他說出來我這么想揍他呢？

　　.

　　祁景言的到來讓劇組調整了一下拍攝計劃，把涉及路德維希的戲提出來先拍，一共也就三幕。第一幕，奧萊娜與素未謀面的未婚夫路德維希初見，后者對她講述所謂貴族儀態的高貴之處，讓厭惡貴族制度束縛的奧萊娜感到難以忍耐，回家后就收拾東西準備跑路；第二幕，凡森領導的起義軍勢力逐漸壯大，貴族們感到威脅并召開會議，愛德華·路德維希在聽說叛黨當中有個女子很像自己落跑的未婚妻之后，惱羞成怒表示這些自甘墮落的叛黨都是不值得原諒的人，一定要清繳到底；第三幕則是在大半劇情走完之后，起義軍已經收羅了大批人手，開始舉著義旗進攻貴族的領地，路德維希騎著馬帶領著他忠誠的騎士們作戰，然而被主角凡森用坦克投石準確地砸中了對方的腦袋，當即斃命。

　　莫一笑看了一眼，自己就在第三幕里打了個醬油，于是放心地坐在邊上看祁景言演戲。這一下，他才終于理解了，為什么拿到過各種最佳男主角獎項的那么多，但當不特指而只說“影帝”的時候，所有人能想到的，都只有這一個人。

　　高大的男人坐在鋪著雪白蕾絲餐布的餐桌前，這張桌子上坐滿了兩個家族的人，從路德維希家的祖母，到格洛斯特家最小的幼弟。路德維希旁邊就是穿著優雅晚禮長裙的奧萊娜。這是給訂婚的年輕男女的安排，以便他們可以在監護人的注視下交談。

　　——至于單獨見面？哦，想都別想，這太損害貴族姑娘的名譽了。

　　男人的眼睛被修飾成一種祖母綠，那種顏色沖淡了這人原本眼睛無機質的感覺。頭發被染成鉑金色，向后攏起，塑造出啫喱固定的一絲不亂的效果，露出男人光潔而又飽滿的額頭。

　　路德維希的視線一寸一寸地從奧萊娜的身上滑過，片刻，他的眉心輕微擰起一個小小的褶皺，旋即又散開，目光落在桌上的餐盤上：“奧萊娜小姐，如果不介意，您或許該試試白葡萄酒，它與這道菜的搭配更完美。”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又溫和，仿佛只是陌生的未婚夫妻間嘗試相互靠近的一點小情趣。但在那語調舒服、語速和緩的話里，卻無端沁出一股令人心里發涼的冷意。甚至就連場邊因為親眼目睹祁景言拍戲的工作人員也收斂了興奮的表情，呆呆地看著男人線條硬朗的側顏，感覺氣氛忽然變得有些沉。

　　這個時代正是一個新舊交替的時代——盡管歷史學家并沒有搞清楚這到底對應古地球時代的哪個世紀，但大體的變革方向還是清晰的。奧萊娜是格洛斯特家的小姐，但卻受到新時代風尚的影響，對于貴族禮儀并不看重。所以她根本沒有意識到，未婚夫的話并不是一句建議，而是一句隱藏在溫和優雅下的冰冷指責。

　　——餐桌上擺放著紅葡萄酒，白水，還有白葡萄酒。而仆人們上的每一道菜，最適宜搭配的酒都不同。合格的貴族應當知道選取哪一杯來對應這道菜肴，這里面的知識微妙而復雜，但恰恰反映著一個貴族的禮儀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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