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是除了肖大富之外,　　最無情的。

　　周六，老天爺明明知道她今天要考試，可還是下起了雪。

　　肖可愛醒的很早，凌晨五點(diǎn)，天還是黑乎乎的，她爬了起來,　　只見窗外飄起了零星的雪花,　　像是暗夜里的精靈,　　隨風(fēng)舞蹈。

　　前頭干冷了那么多天，這還是今年的初雪。

　　她可沒有賞雪的心情,　　窗戶也就閃開了一條縫，刺骨的北風(fēng)就灌了進(jìn)來。

　　雪還沒有風(fēng)大。

　　她趕緊關(guān)好了窗戶,　　又鉆回了溫暖的被窩。

　　六點(diǎn),　　默許開始敲她的門。

　　“起床啦,　　是誰今天還要去競賽的！”

　　肖可愛沒理他。

　　他又喊：“起來啦，雪越下越大，路上肯定要堵死了，你得提前出門。”

　　“下大了嗎？”

　　肖可愛終于有了回應(yīng)，她穿著拖鞋又跑到了窗戶邊。

　　果然下大了,　　白色的大雪片子，一片一片,　　很緊密地從天上灑了下來。

　　22樓太高了,　　肖可愛跪在飄窗上往下看,　　底下是白茫茫的大地。

　　她不喜歡下雪,　　非常討厭。

　　開了門后，很低氣壓地和默許說：“我不去競賽了吧！”

　　默許以為學(xué)霸也害怕考試，笑一笑，寬慰她：“沒事兒，不就是個(gè)比賽嗎！心態(tài)是最重要的。”

　　肖可愛的心態(tài)確實(shí)挺一般的，心情要是好的時(shí)候，干什么都很順利，心情要是不好，喝水都嫌塞牙。

　　她磨磨蹭蹭地?fù)Q好衣服，磨磨蹭蹭地去衛(wèi)生間洗漱。

　　這幾天天冷，太陽能里沒有熱水，一口涼水含進(jìn)了嘴巴，渾身亂抖。

　　洗完了臉，肖可愛還在不停地抖抖抖，從衛(wèi)生間里出來了。

　　這天氣外面是冷，可是屋子里有暖氣的呀！

　　默許笑她戲多。

　　雞蛋已經(jīng)煎好了，他鏟到了盤子里，端上了餐桌，隨口道：“有那么冷嗎？”

　　“我的冷你不懂。”肖可愛拿了自己的杯子，去泡牛奶。

　　牛奶只倒了一點(diǎn)，挖了兩勺黑咖啡。

　　她開始唱：“牛奶配咖啡，我只要喝一杯，想起了過去，又喝了第二杯，明知道愛情像流水，管他去愛誰……”

　　“屁大一點(diǎn)的丫頭，你有過去嗎？好好的歌，都讓你唱壞了。”默許打斷了她。

　　肖可愛不悅地走回了餐桌邊，還是那句：“你懂什么呀！”

　　“我什么都不懂，行吧，大小姐！”默許也拿了杯子去倒牛奶，再走回來，看了看正在往面包上抹沙拉醬的她，笑了一下：“快吃，一會兒我送你。”

　　“怎么送啊？騎你那個(gè)一走輪子一打飄的自行車？八站路呢！”

　　肖可愛一副“臥槽，有沒有搞錯”的見鬼表情。

　　默許一張嘴，一整個(gè)雞蛋都塞進(jìn)了嘴巴里，口齒不清地說：“我騎電動車。”

　　這小子真會開玩笑！電動車跑的快是不錯，可照樣也不防滑，摔的更疼。

　　肖可愛“呵呵”了一聲，搖頭：“不，我坐公交車。”

　　——

　　要認(rèn)真論起來的話，肖可愛真的覺得她犟不過默許。

　　那小子要是犟了起來，連太上老君的青牛，也拉不回來。

　　他說：“這種天氣，公交車特別慢，還特別的擠。”

　　他還說：“打車就更慢了，而且大家都這么想，車很難叫的到。”

　　反正，怎么說都是他的理由。

　　肖可愛真是沒有一點(diǎn)脾氣。

　　什么人啊！四不四真傻？

　　凍死人的天氣，傻不拉嘰地非得跟著她跑一趟。

　　迎著呼嘯的北風(fēng)，肖可愛把自己裹成了粽子，連眼睛都不露。

　　露出來干啥，反正，她也不用看路，而且，看了會更緊張。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坐電動車。

　　一上電動車，肖可愛就很是羞澀地囑咐了一句：“許哥，慢點(diǎn)，人家還是第一回呢！”

　　前頭的默許倒吸了口涼氣，嘟囔：“好好的話，怎么到你嘴里就變味了。”

　　恰好，一輛汽車從他們的身邊駛了過去。

　　肖可愛沒有聽清，問：“你說什么？”

　　默許咧了咧嘴，來了一句：“你們家可真有錢啊！”

　　“一般吧！”肖可愛嘆了口氣。

　　出了地下車庫，一陣風(fēng)夾著雪，狂卷了過來。

　　肖可愛沒睜眼睛，可在電動車不停地?fù)u晃間，心驚。

　　她的嘴就沒停過。

　　“哥，哥，許哥，慢點(diǎn)，哎喲，你慢點(diǎn)我的哥哎！”

　　且，一聲比一聲嚎的響。

　　多冷啊！

　　默許騎個(gè)電動車都騎出了一身的汗，他容易嘛！

　　后頭還帶著個(gè)八哥鳥，他難得兇上一回，低吼了一聲：“再不閉嘴，我就把你扔下去。”

　　肖可愛果然不吭聲了。

　　又走了好遠(yuǎn)，默許繃不住了，問：“生氣啦？”

　　“嗯？”肖可愛頓了一下，很深沉地說：“默許，我媽就是在一個(gè)下雪天出的車禍。”

　　默許的心一沉，下意識問：“很嚴(yán)重嗎？”

　　“嗯。”

　　她的情緒很低落，默許瞬間變得特別嚴(yán)肅。

　　他說：“那我慢點(diǎn)騎。”

　　“好噠。”

　　后頭的人，聲音已經(jīng)明顯恢復(fù)了正常，似乎還帶了些小竊喜。

　　有很多事情，他不問，并不代表不想知道。

　　他的一切都很簡單，早早地就攤在了她的面前。

　　可她的一切都很神秘，神秘到了，他總是有一種錯覺，如果他不把她牢牢地攥在手里的話，她一飛，他就再也找不到她。

　　剩下的路，兩個(gè)人誰都沒有再說話了。

　　八點(diǎn)整，默許把她帶到了一中的門口。

　　“我就不進(jìn)去了。”

　　“嗯，你回去吧！”肖可愛躲在圍巾里說。

　　“哦，我一會兒去梁晨家。中午回家的時(shí)候，剛好帶上你。”

　　“你去梁晨家干啥？”

　　“學(xué)習(xí)啊！”

　　說這話的時(shí)候，默許就沒看她的臉。

　　肖可愛笑出了聲音，嘟囔：“看a|片就看a|片唄，還學(xué)習(xí)！”

　　“我真的去學(xué)習(xí)……”默許聽見了，虎著臉說：“……學(xué)習(xí)籃球，真的啊！”

　　確實(shí)是真的，梁晨錄了前幾天的職業(yè)籃球比賽，可不知道為啥，他心虛個(gè)毛線啊！

　　他跨上了電動車，揮了揮手，“我走啦！”

　　“走吧，走吧，騎慢點(diǎn)兒。”

　　不遠(yuǎn)處，停了一輛黑色的汽車。

　　肖可愛瞥了一眼，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一中的校園。

　　八點(diǎn)半還得考試呢！

　　汽車?yán)铮�司機(jī)問：“肖總，不叫住小姐嗎？”

　　“算了，不叫了。”肖大富正在汽車的后座上閉目養(yǎng)神，他沒睜眼睛便直接吩咐：“走吧。”

　　肖總說是要來看看小姐，可至始至終就只看過一眼，司機(jī)緩慢地發(fā)動了汽車，斟酌著說：“那……那個(gè)小子……小姐和他住在一起，總歸不好。”

　　“先這樣吧！等皇城大酒店的旗艦店建好了再說。那丫頭，除非愿意讓人占她的便宜，要不然，沒人能占得了她的便宜。”

　　再者，帶她來的那小子，肖大富雖然第一眼沒有認(rèn)出來，但又看了一眼，以他的眼力，自然是認(rèn)出來了。

　　應(yīng)該……不是個(gè)壞小子。

　　他啊，最近實(shí)在是有些力不從心。

　　原本定好的八十八層大樓，建到了六十六層，資金跟不上，只好封頂。

　　好在，也算是京城里的第一高樓了。

　　重要的是沈切，她可能快要轉(zhuǎn)院了。

　　那孩子，犟起來，簡直和沈切一模一樣。

　　肖大富的記憶一直飄了很遠(yuǎn)。

　　他閉上雙眼的時(shí)候，眉宇間的疲憊，和那個(gè)在商場上殺伐決斷的肖大富有著南轅北轍的區(qū)別。

　　這個(gè)時(shí)候的他，可能更像一個(gè)年過半百的正常人。

　　是啊，他已經(jīng)五十歲了，家無內(nèi)助，女兒尚且還不懂事，再加上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他挺不容易的。

　　當(dāng)然，做他的女兒，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

　　肖可愛答題答的很順利，完全沒有卡過殼。

　　就是答完題，交完卷之后，被商秦給攔住了。

　　“你不是出國了？”商秦依舊是那個(gè)商秦，不說廢話。

　　肖可愛和他是初中同學(xué)，念同一所貴族學(xué)校。

　　他是商家最小的孫子，商家的那個(gè)老頭子結(jié)婚特別早，沒比肖大富大上幾歲，兩個(gè)人稱兄道弟，要是從肖大富那兒排輩，他還得叫她一聲“姑姑”。

　　呵呵，不過她爸和他爺爺好，跟她又沒半毛錢關(guān)系。

　　她才不想當(dāng)什么小龍女。

　　“不想出就沒出唄！”肖可愛無所謂地道。

　　“那你干嘛轉(zhuǎn)學(xué)啊？去上什么十七中？”商秦的語氣里帶著不屑。

　　肖可愛不快道：“十七中怎么了？挺好的啊！”

　　商秦覺得她無可救藥，頓了一下，說：“和你爸又吵架了？你們這些女人，格局大小，破大點(diǎn)事兒也值得鬧一場？我原先還以為，你和那些女人不一樣。”

　　這就是她不想呆著原來那個(gè)貴族學(xué)校的原因了。

　　因?yàn)闆]人能夠真正的了解她。

　　肖可愛很煩躁地說：“走啦走啦，廢話可真多。”

　　肖可愛圍上了圍巾，噔噔噔，跑下了樓。

　　商秦緊跟在后面，“你跑什么啊？”

　　肖可愛頭也不回地?cái)[了擺手。

　　那個(gè)傻蛋說要來接她的，她怕他等太久。

　　一出了校門，果然看見等在樹下的默許，身上落滿了雪花。

　　她沖了上去，拍落了他肩上的雪，再一攬他的腰，跨在了后座上，然后又伸長了手，很是歡快地說：“出發(fā)。”

　　其實(shí)心里也沒那么歡快的。

　　早上的那輛黑色汽車，早就不見了。

　　肖大富從來都是很忙很忙很忙。

　　雪路有點(diǎn)兒滑，到處都是泥濘。

　　商秦深一腳淺一腳地跑出了一中的校門，將好看見肖可愛坐上了一輛小電驢。

　　他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好半天才說：“臥槽，這就是傳說中的寧愿坐在自行車的后座上笑，也不愿意坐在寶馬車?yán)锟蓿俊?br />
　　我去，肖可愛，你是不是腦子有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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