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情 8
十六歲的默許干了一件挺偉大的事情。括號,自認(rèn)為的。
他趁了中午午休的時間,連飯都沒顧上吃,頂著三十三度的大太陽去了他爸的汽車維修店。
默爸剛剛吃過午飯,正給一輛黑色的汽車卸輪胎。
他站在汽車旁邊喊:“爸!”
默爸抬起了頭,挺意外地說:“你怎么來了?”
“有事兒。”
“缺錢?”
“不缺。”
“那什么事兒?”
“我要電鉆、鐵絲、釘子!”
“要這些干啥?”
十六歲的默許甕聲甕氣:“還不是我媽,把房子租給了人家女生,屋子里就一個陽臺,人家怎么曬衣服啊!”
那個怨氣啊都要滔天了。
對于“說好的不租又租了出去”默爸干笑了兩聲,恍然大悟,“哦哦,人家提意見了是吧?”
“嗯。”默許的眼睛飄到了其他地方,有些許的心虛。
默爸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放下了扳手,開始問自己的小徒弟:“咱的電鉆放哪兒了?”
十六歲的默許獲得了三樣神器,在屋子里拉了兩根鐵絲,一根在客廳,一根在衛(wèi)生間。還備用了一根,準(zhǔn)備下晚自習(xí)的時候,征求一下小可愛的意見,問她要不要釘在她的房間里。
他覺得人家一小巧的姑娘,離了自己親愛的家,住到了他的家里,他一個糙漢子,理應(yīng)凡事想在人家的前頭,絕不會居功自傲。
可他也不知道為什么,等到小可愛回了家,看見客廳和衛(wèi)生間憑空多出的兩根鐵絲,別說表揚(yáng)他了,他都還沒能開口詢問她的房間里要不要,“啪”的一下,她直接進(jìn)了屋里。
關(guān)門之前,還瞪了他一眼。
默許……他究竟做錯什么了?!
——
肖可愛不太想搭理默許,沒啥原因,就是不太想搭理他。
這人就是賤哈,她想穿睡衣給他看的時候,他就呆在房間里死活不肯出來。
現(xiàn)在,她都不想搭理他了,他卻在客廳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一會兒一趟,一會兒又一趟。
十一點(diǎn)半,做完了一套理綜卷子的肖可愛準(zhǔn)備洗澡睡覺了。
她剛開了門,旁邊的房門“啪”一下也打開了。
她轉(zhuǎn)頭一看,碩大的一張狗臉,又見他嘴角抽了一下,估計(jì)是想笑來著,但是表情太硬,愣是沒有扯出來。
她又瞪了他一下,沒吭氣。
轉(zhuǎn)身進(jìn)了衛(wèi)生間。
等到嘩啦啦的水聲傳了出來,默許的嘴角又抽了一下,一種奇異的紅瞬間遍布了他的脖頸,待那火燒的感覺快要漫到臉上,他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天晚上,他再也沒有出來過。
早上,六點(diǎn)二十。
默許要出門了,小可愛的房間里就是這時有了動靜。
他遲疑了一下,一轉(zhuǎn)身又回房間里換了一件T恤。
進(jìn)去的時候穿的是一件白色帶人頭的短袖t,出來的時候穿的是一件白色字母t。
走到了門前,又拐了回去,換褲子。
磨磨蹭蹭二十分鐘過去,等到他彎腰在門口穿鞋,收拾妥當(dāng)?shù)男】蓯郾持鴷隽俗约旱姆块g。
“起晚了,都六點(diǎn)四十了……要不要我?guī)悖俊蹦S似不經(jīng)意地說。
肖可愛沒有理他,蹬上小白鞋,從他的身邊像一陣風(fēng)一樣刮了過去。她的裙擺,好像還碰到了他的臉。
在小區(qū)的門口買了杯豆?jié){,這幾天的胃口都不怎么樣,她猶豫著雞蛋和包子還要不要來一個時,聽見了后頭有自行車的聲響,再一轉(zhuǎn)頭,還是碩大的一張狗臉。
“老板,要一杯豆?jié){,四個包子。”
她聽見默許這樣說,面無表情地繞過了他的自行車,往學(xué)校走。
她走路很快,很少見有女孩子走路像她這么快。
默許接過了老板遞來的包子和豆?jié){時,她已經(jīng)過了路口,拐了彎。
眼見白色的身影和迷彩背包,一沖一沖地離開了自己的視線范圍。
默許很是著急,跨上自行車,就追了上去。
這個時候,他的心里沒什么多余的想法,就是想著追上去,把包子給她。
而不是像昨夜……
一拐彎,初升的太陽有些刺眼,默許微瞇了一下眼睛,甩了甩頭,妄圖把昨晚上很是糟糕的記憶甩去,他大聲喊了一句:“肖可愛!”
肖可愛沒有回頭,倒是引得肖可愛身后的長發(fā)女生側(cè)了目。
默許掃了一眼,那女生穿著十七中的校服,有點(diǎn)兒面熟,但絕對不是七班的。
他從那個長發(fā)女生的面前飛馳而過,自行車“噶”的一下,橫在了肖可愛的前頭。
奇怪,并不怎么累,卻有點(diǎn)大舌頭地說:“包子!我叫你半天了,你怎么不理我?”
“你才包子呢!”肖可愛很是不悅,翻了他一眼。
默許把手里的包子遞了過去,解釋:“我不是說你是包子,我是想把包子給你,空腹喝豆?jié){不好。”
也許是覺得自己的話沒有什么說服力,又追加了一句:“我媽說的。”
就是你爹說的又管我毛事!
肖可愛又翻了下眼睛,想再一次繞過他的自行車時,一直都沒有動作的他,忽然把包子塞到了她的手里。
九月的天氣了,雖然秋老虎的威力一直不減,但比之炎熱的夏天,早晚涼爽了許多。
肖可愛依舊穿著夏天的棉布裙子,走在微涼的晨風(fēng)里,指尖有些許的涼,包子很熱,同樣燙手的還有他的指尖。
肖可愛還正在愣怔著,默許已經(jīng)騎著他的自行車,飛快地往學(xué)校沖去。
仿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獸。
肖可愛也挺鬧不懂自己的,為什么他一給她包子,她的心情就會變好。
不是鮮花玫瑰。
也不是甜言蜜語。
就是隔著袋子,都能聞見味兒的,兩個芹菜大肉的包子!
肖可愛,你也就這么點(diǎn)兒出息。
她在心里罵著自己。
很快,秦曉從她的面前走了過去。
一頭黑色的長直發(fā)在風(fēng)中飛舞來飛舞去。
不得不說,秦曉是個很漂亮的女生,尤其是她的身材。
肖可愛眼見那對兒微顫顫的球型物體從她的面前挺了過去,又愣了愣神,拎著芹菜大肉的包子,慢悠悠地往學(xué)校走去。
——
八班的氛圍,最近都挺怪的。
要非得追述是從什么時候起的話,大概就是從校草加班長表白失敗了之后。
好好的少年,挺想不開的,突然換了一個造型,剪了一個特別二百五的發(fā)型。
原來三七分的凌亂發(fā)型,愣是來了個五五分,奈何劉海太長,就跟撩開了一半的門簾似的,還有一半因?yàn)獒數(shù)奶o,死活撩不上去。
好在,有顏任性,發(fā)型雖然很是二逼,但在大多數(shù)人的眼里也是很帥的二逼,甚至還平添了一些成熟男人的頹廢氣息。
當(dāng)然,這個大多數(shù)的范圍,包括不住肖可愛。
茹驚羽以前是什么畫風(fēng),現(xiàn)在是什么畫風(fēng),跟她沒有一點(diǎn)關(guān)系。
如果她不是因?yàn)樵缟铣粤四S給的芹菜包子,胃疼到吃不下中午飯,提早回教室準(zhǔn)備午休,聽見了那些不干不凈的話,她可能壓根兒就想不起來,還認(rèn)識茹驚羽這個人。
很不幸,不該聽到的,老天全都讓她聽到了。
真不知道,這到底是厚愛,還是滿滿的惡意。
“驚羽,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肖根本就沒有表面的清純,她和七班的默許早就滾到一起了,我今天早上親眼看著他們一塊兒手牽手到的學(xué)校。”
肖可愛捂著又疼又脹的胃,正好走到教室的門口。聽見這話時,她想,如果她有蛋的話,那么胃疼很可能會下行,蔓延到蛋上去。
此時此刻,她的心里有兩個疑問:一、她外表很清純嗎?二、秦曉到底是用哪只狗眼看見她和默許滾到一起了?又是用哪只狗眼看見她和默許手牽手到的學(xué)校?
還他媽手牽手呢,她就是碰了一下他的指尖,他就跟見鬼了似的,逃了!
想起“默大小姐”的別扭,肖可愛陰沉著臉走進(jìn)了教室。
她一語不發(fā)地從秦曉的面前走了過去。
秦曉的表情,居然和默許有三分的相像,都跟見了鬼似的,渾身一抖,就差雙膝一軟,跪在地上了。
只不過,她知道秦曉這樣,是因?yàn)檎f謊被抓了包心虛,至于默許是因?yàn)槭裁矗筒虏怀鰜砹恕?br />
肖可愛捂著胃,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茹驚羽跟了上來,特別沒眼色,像個怨夫一樣,很是激動地說:“你就說剛剛秦曉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你說什么我都相信。”
肖可愛軟趴趴地趴在了桌子上,身體上的痛苦,加之對自己個人魅力的懷疑,讓她瀕臨于暴走的邊緣,她用盡了身體里僅存的真氣,低吼了一聲:“有病!”
我們總是這樣,一邊誠惶誠恐地猜測著心里的那個人為什么瞪了下眼睛;一邊又堂而皇之地把別人的誠惶誠恐踩在腳底。
這就是愛情最令人討厭的地方了,不知道是誰發(fā)明了它,還特別殘酷地限制了數(shù)量。
一個人太空,兩個人正好,三個人太擠,四個人亂七八糟。
肖可愛趁著中午放學(xué)的時間,睡了一覺,清醒了之后,聽聞了一件振奮人心的消息。
聽說,茹驚羽居然向默許下了戰(zhàn)書,要和他一對一斗牛。
還聽說,默許那個蠢蛋,二話不說,就答應(yī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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