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習坎入坎
柏陵自是知她打算,躬身行禮道:“愿聽沈公子教誨。”
沈云道:“教誨萬萬不敢,我年紀尚輕,又久居山中,故家父命我來此地歷練,望能將我所知,匯于所聞所見。”
“是曰書讀萬卷尚覺淺,路行萬里方悟深。”
說罷,她在窗下走了幾步,想了一想,問道:“先賢有云,仁、義、禮、智、信,乃君子五德。卻不知,此五德何為先,何為后;何為重,何為輕;何為本,又何為末呢?”
柏陵一笑,道:“沈公子,你所謂先后輕重,以及本末,是對公子你而言,還是對在下而言,或是對這些孩子們而言呢?”
沈云覺得他問的有趣,道:“那有何不同呢?”
柏陵道:“自是不同,因人而已,因地而移。譬如公子與在下,公子家世顯赫,位居人上,應是以仁為重。在下在此教授學問,自是以禮為重。行走江湖之人是以義為重,商賈之家以信為重,為君王謀事者以智為重……”
“而然重仁者亦不可忘義,重禮重智者又豈能無信?故這五常皆皆不可或缺。”
沈云道:“先生言之有理,缺一而不能稱之為君子,我這一問,實在牽強 。”
柏陵心知她只是故意試探自己,卻道:“公子為何如此說?所謂道不求不精,理不辯不明。然先賢所云,后人所記,寥寥數語,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在下所說的,也只是在下粗鄙的見識罷了。”
他又道:“我在此教書不過幾日,卻與這些孩子相處十分融洽。在下以為,對于他們而言,重要的不是學仁義,而是明辨善惡是非,知何可為,和不可為,有一技之長,赤子之心,盛世中守身,亂世中守國……他們若能領會了這些,我便不負陳州丞對我的期望了。”
沈云聽罷,正色行禮道:“盛世中守身,亂世中守國……多謝先生解惑。沈某受教了。”
柏陵還禮道:“公子過謙了。”
楚沉天一會兒看看柏陵,一會兒看看沈云,大概是學堂里氣氛莊重,他也不敢多言,只是乖乖垂手立在阿月和英兒身后。
誰知柏陵和沈云談論完畢,卻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楚沉天抬頭見柏陵盯著他看,并不像往日對旁人般惡語相向,反而是目光躲閃起來。
柏陵上前一步,道:“鈞王后人……”
楚沉天退了兩步,道:“你要干嘛?你們說的什么我不明白!”
柏陵一笑,轉身而去,沈云聽他道:“習坎入于坎,流水復將盈。來之險且枕,從棘失道兇……諸位請回吧,在下要授課了。”
沈云聽了,心里一沉。這話明明是說給楚沉天聽的,可他不太可能聽懂。沈云又看了他一眼,見他好像十分不自在,一副恨不能馬上就走的樣子,再次確定他沒有聽懂,便道:“即是如此,我等不打擾了。”便行了禮,帶著三人往外走去。
走到外面街道,沈云問楚沉天道:“那柏陵先生溫謙有禮,你卻為何怕他?”
楚沉天在頭上抓了兩把,臉上有些羞赧之色,道:“我都快忘了,以前我爹常請先生來教我讀書識字,像他那樣,都是跟先生一再說好,不論賞罰打罵,只要我能學就行,所以他請的都是兇巴巴的老頭,我那時候小,整天挨他們訓……現在再一看見這,這柏什么的,心里就不痛快。”
沈云一聽,想起那柏陵的話,不禁嘆口氣道:“你,你這又是何必?原本是一件益事,你卻總是這般,到頭來白白多吃許多苦頭。”
楚沉天一聽卻十分不屑,梗著脖子道:“我……我這叫,呃,……寧直不彎!”
沈云:“你莫不是想說……寧折不彎?”
楚沉天:“……反正我不會受別人擺布!大不了誰也沒有好果子吃!”
沈云搖搖頭,不再與他爭辯。
楚沉天回頭看看阿月和英兒離他們有些遠,小聲問沈云道:“我要去拜祭父母的事兒,你沒對別人說吧?”
沈云平靜的答道:“未曾。”
又道:“我正想與你說,你可否知道那幾名你我救回來的孩子,他們所需解藥,需要施蠱者所養的蠱蟲方能配出。我想去關外尋這蠱蟲,江大夫或與我同往,你……”
她想說,你去拜祭父母,和尋蠱這二事如何安排,還要好好商議。不想楚沉天聽到這里,往街中間一跳,攔在路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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