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夜幕悄悄降臨, 黑夜掩蓋著無盡的**,季黎面無表情地站在攬花苑門口, 氣質泠泠修身如畫很容易便吸引人注意,當然, 她身后的禁林衛和一大群京都有名的公子哥兒更是吸引人的眼球了,這群公子哥兒們來尋歡作樂不奇怪, 奇怪就奇怪在他們是跟著季黎來的。
守在門口攬客的花娘瞧見這一溜圍著攬花苑的禁林衛心下驚疑不定, 使了個人進去通知老鴇,她自個兒慢慢扭著腰肢走到了季黎面前, 柔柔一拜:“季大人怎么這個時辰過來了?”
女子聲音似勾似纏, 帶著煙花之地特有的魅惑, 她身姿窈窕, 腰若紈素, 俯身輕笑之間透著一股似酒的微醺。
季黎冷淡的目光掃了她一眼便不緊不慢地離開,望向打開的正門,門內歡笑聲嬉戲聲不斷,不難想象里面是怎般場景, 紙醉金迷,真是讓人墮落的好地方, 有時候她真想把這種地方全部查封掉,只是可惜,這個想法不怎么現實。
女子見季黎沒有理她, 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開了口:“大人可是來找流螢妹妹的?”說到流螢兩個字, 女子眼中不由閃現出一分羨慕來, 即便這種情緒一閃而逝,還是叫一直保持著好奇的謝云邵看了個正著,他還來不及多想,本來不搭理人的季黎卻是搭了話:“不是!
季黎舉步走進攬花苑大門,和急急忙忙跑出來的老鴇撞了個著,這攬花苑老鴇姓何,諸人皆叫她一聲何媽媽,何媽媽生的豐腴,雖然年紀大了,但在這風月場混跡了這么多年,到底也是個美人兒的,她搖著扇子,臉上堆著笑意,哎喲了一聲,半弓著身掐著聲兒:“什么風兒把季大人給吹來了?”
季黎抬手擋住何媽媽手中的扇子:“何媽媽不必管我,自去吧!
何媽媽笑吟吟地稱是,末了終是不放心地又提了一句:“大人,流螢現正在房中,想是無聊著一個人下棋呢。”
季黎微微頷首,黑瞳流光:“知道了。”何媽媽見季黎不欲多言的樣子也不敢再往身前湊,半退到門檻處就見從來不踏足花街的寧王府世子懷中抱著一只大兔子正好奇地四處打量,何媽媽暗暗瞅了一眼他,心中一滯,這位寧王世子雖說從未到她們攬花苑來過,但身為京都年輕公子中身份最貴重的人,她怎么可能不認識?不說搭得上話,但至少是知道長啥樣的。
何媽媽掀了掀眼皮子借著余光瞄了一眼往里去的季黎,不由握緊了手中的扇柄,這、這季大人自己來逛花樓怎么還把自家未婚夫帶來了?何媽媽咽了咽口水,上層人的世界,她不懂!
當季黎帶著一群人涌進攬花苑大堂的時候,原本不絕于耳的歡聲笑語瞬間歇了下來,就像是正在侃侃而談的人突然被扼住了咽喉無法再繼續言語。攬花苑里不乏朝廷命官,季黎往日來攬花苑的時候多是深夜且走側道,一般人看不見她,今日她從正門而進,攔著花娘動手動腳的幾個低階官員嚇得一個哆嗦,身上的熱意連連降了好幾個度,連滾帶爬地到了季黎面前:“季、季大人!
季黎一絲眼神都沒分給他們,繞過大堂高臺走上了樓梯冷聲道:“爾宜,帶著人上來!
爾宜聽到吩咐直接吩咐禁林衛在下面候著,對著一群紈绔子弟高聲道:“諸位,隨著我上去吧!
除了不在狀態的謝云邵,其他人連忙收了迷離之色,依著順序走了上去,許晉同拉了謝云邵一把,兩人走在后面也上了樓梯。
門外候著些小廝不敢有過多的動作,安宛秋將他拂到一邊,用力地將門推開,驚得房內的一男一女皆是一顫,男子放下茶杯,皺著眉放下手中的茶盞,滿臉不虞地繞過屏風,也沒仔細瞧便大聲道:“哪兒來的沒長眼睛的?沒見著……”
于亭松尚未說完的話生生的被卡在了喉嚨里,門口站著的人不正是季黎和督衛署禁林衛老大爾宜嗎?
“于公子好興致啊!奔纠杳滦渥吡诉M來,就像是在逛自家后花園一般掃了幾眼便坐在了圓桌旁的凳子上。
于亭松腿肚子抖了抖,咧了咧嘴,勉強地笑了笑:“季,季大人,你怎么來這兒了?”于亭松現在確實滿心害怕,但他卻也不后悔來這兒,他今日一早替父親出城送了些東西,回來就見攬花苑的小芽,小芽是攬花苑紫菀身邊的婢女,但事實上小芽是當初他送給紫菀,小芽告知他紫菀相邀,他想也不想便來了,要知道他在紫菀身上花了諸多心思,可這美人兒依舊疏離,美人兒難得相邀,豈有不去之禮?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反正他也不想去那什么赤霄營,遂往了這攬花苑來,一直待到現在。
“來看看,本官就是想知道于公子你的膽子到底有多大!奔纠栎p笑著敲了敲桌子。
“紫菀給季大人請安,大人有禮!比擞拔船F,女聲先至,平心而論,攬花苑頭牌就是頭牌,不愧為叫京都公子們心心念念著的美人兒,羅袖初單,靨輔承權,眉似新月眼含流波,當得起‘瓊姿花貌’四字,為含金柳,為芳蘭芷,為雨前茶,她從屏風之后走出來,步履輕盈,方桃譬李。
季黎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讓她坐下:“紫菀容色愈盛了!
這般說,紫菀也不見羞澀,她唇角泛笑,態度不卑不亢,給季黎倒了一杯茶:“大人取笑紫菀了。”兩人相對說著話,一看之下竟讓人覺的兩人交情匪淺,堵在門口瞧著里面情形的諸多紈绔子弟心下百般思量。
當然,他們可不是在想什么利益關系,純粹是在想……當朝權臣與青樓頭牌的二三事……僅此而已。
諸人心緒紛紛,都是些尚未真正成長起來的年少兒郎,還不能做到‘表里不一’,心中想著,面上多多少少也就帶了些,看向謝云邵的眼神也就變了,寧世子太可憐了,太可憐了……
察覺到諸人眼神的謝云邵對著他們狠狠地齜了齜牙,在端肅伯府就知道他就發現季黎和紫菀有啥啥啥說不得的關系,現在除了微微有點兒不知道為啥冒出來的心酸外,他其實還好……吧?
季黎和紫菀的之間的氣氛十分融洽,寧世子心中委屈地深吸了口氣,剛才在千杯酒樓還叫人家大白兔呢,轉眼就和別的女人談笑風生……寧世子越想越想委屈,一低頭就看見雙眼圓溜溜的看著他的兔子,心中一惱:“看什么看?肥兔子!
許晉同看著被刺激的已經開始和兔子瞪眼說話的謝云邵,同情地拍了拍他肩:“哥們兒,放輕松,走走走,兄弟帶你去散散心!边@般說著竟是不顧他意愿拉著人離開了紫菀的房間。
來來往往的男人女人,從其他房間里傳來的奇奇怪怪的亂叫,撲鼻嗆人的混合香味兒,謝云邵強忍著心中的不適隨著許晉同去了下面的大堂,大堂里早已經恢復了初始的熱鬧,就連高臺上也已經有了人在唱曲兒,女子翹腿側坐,媚態橫生,淫詞艷曲不絕于耳。
許晉同把謝云邵拉到大堂去之后就不知道跑到了哪兒去,謝云邵立在大堂正中央,抱著兔籠子茫然地環顧四周,謝云邵長得本就極好,不犯蠢的時候,那絕對是一個難得的清俊雋雅的翩翩公子,四周的花娘們可都不像老鴇何媽媽一樣有一雙火眼金睛識得京都權貴,她們生活在這紙醉金迷的風月場,只會看衣識人。
堂中站的男子穿著一身由月華緞裁成的長袍,月華緞織就講究,制成之后更是使以珍貴的雪蓮水浸泡,使其上染冷香不絕,能用的起月華緞的,不是有錢那就是有權。
絹扇掩唇輕笑的花娘們聚在一起,時不時看他一眼,又時不時一陣低語,又是一陣哄笑之后,幾人便推推攘攘地向著正堂中央走去。
“公子怎的一個人?到了咱們這攬花苑,公子不試試這人間溫柔鄉那可當真是白來一場了。”
“公子來逛花樓做什么還抱著只兔子?莫不是來送與我們姐妹好叫我們嘗嘗鮮味兒?”
謝云邵聽見這話連忙抱緊了肥兔子,后退了兩步。誰知從后面走出來一個花娘,伸著手就要放在他肩上,一邊動著一邊道:“兔子哪里比的上姐姐們的懷抱,公子快些扔了它,姐姐們好叫你知道什么是人間極樂!
謝云邵快速閃身,好似看見財狼虎豹:“站著別動,你們別過來啊!”
………………
爾宜皺著眉快步走到季黎身邊,附耳輕言,話音剛畢就見季黎站了起來,走了出去,堵在門口的人自動退讓,季黎站在圍欄之前看著下面淫|亂奢靡的大堂。
“公子這般青澀作態,莫不是尚未開葷?”衣襟微開的花娘湊到不停閃躲的謝云邵耳邊,狀似親昵。
生活環境相當單純的寧世子氣血上涌,俊臉通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急的。
季黎走下樓梯,臉色發冷,墨瞳之中泛著寒光,抿著唇走了過去。
“誰給你們的膽子動本官的男人?”帶著徹骨寒意的聲音之中透著十分的危險,緩步走來的人,面色幽寒,目光凜冽。
攬花苑的人不識得謝云邵這位寧王世子,卻認得季黎這位當朝權臣,圍在謝云邵周圍的花娘們連忙散開,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渾身輕顫。
季黎看著抱著兔子的紅著臉有些手足無措地謝云邵,又是這副讓人想要蹂|躪的表情,雙唇親啟,聲音清冷:“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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