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此為防盜章, 如果購買不足60%,請耐心等待一段時間再看。壹看 高建峰單槍匹馬處理完胡同口的圍堵, 返身又從后墻翻回了學校。
與此同時,夏天被困在四樓男廁所里, 已經超過十五分鐘了。
不過是去涮個墩布的功夫,也不知道哪個混蛋亂搞惡作劇,把門從外面反鎖了。一般玩笑開它五分鐘就該差不多了, 沒想到過去半天,外頭居然沒動靜了。
夏天推窗張望了一下,確認沒有下腳的地方。廁所窗戶正對操場, 他本想喊人上來幫忙,結果卻奇異地發現平時像菜市場一樣熱鬧的操場,今天竟然不見人影,空空蕩蕩!
就在他無計可施,打算毀壞公共財物撬門的時候,卻聽嗒地一響,門開了。
進來的是高建峰,身后還跟著劉京,兩個人看見他,明顯都是一愣。
至起碼,高建峰裝得挺像那么回事, 甚至帶了點訝異的問:“你怎么在這?”
劉京抖機靈似的跟著起哄:“呦呵, 你這是被鎖廁所里了?百年不遇啊, 最近得罪人了吧?”
夏天沒聽出這句一語雙關, 聳了聳肩:“是啊,出門忘看黃歷了,不知道今天不宜入廁。”
高建峰貌似是進來洗手的,一邊洗,一邊隨口問:“值日做差不多了吧,下樓吃灌餅?”
夏天欣然同意,反正他欠高建峰的飯足夠吃八百回灌餅的。劉京對那玩意沒興趣,出校門就和他們散了。夏天心無旁騖地和始作俑者走在一起,半點都沒懷疑,正是高建峰一手策劃了他和廁所的一刻鐘親密接觸。
小吃店不設座位,兩個人只能站在外頭吃。這會兒流氓們早散了,胡同口又恢復了熙來攘往的正常秩序。
高建峰吃東西速度快,吃的當口不大愿意多說話,夏天只能自行尋找話題:“周日考場在J大,十一點前能結束,你有空出來嗎,我請你吃頓正經飯。”
倆人不正經的飯是真沒少吃,基本上都是仨饃倆餅的亂湊合,在夏天的概念里,一向認為正經飯好歹該有兩盤菜,哪怕是西紅柿炒蛋呢,醋溜土豆絲也算。
高建峰知道他有誠意,無奈周日已經約給趙盛華了,估計就算快,也得十二點才能將將搞定,黑河老渡口距離J大有十幾公里,無論如何都趕不過去了。
“有事。”高建峰咽下嘴里的東西說,“改天吧,反正有的是機會。”
夏天哦了一聲,垂下眼沒再說什么。心里還是有幾分失落的,他本想問高建峰能不能去J大等他,那是全省最好的高校,他可以假模三道約高建峰逛上一逛,之后把話題自然切入對方的理想大學、理想專業,再一起共進個午餐,這一天也就算圓滿了。
好在夏天調整得快——期待落空的次數多了,久而久之,心態早就鍛煉出來,承受這種程度的失望不在話下。
不過周日那天,夏天還是跟麗姐請了全天假,他提前十五分鐘交卷,頂著四五級北風騎回學校,灌了一肚子涼氣,渾身都不大舒爽。正打算先去食堂吃頓熱乎又難吃的飯,下午再和政治練習冊死磕一會——這幾次考試下來,屬政治扣分最多。說到這個,還真跟高建峰一模一樣,兩個人簡直是比著賽著,看誰更不給政治老師面子。
剛穿好外套,他那位神出鬼沒的體育生室友忽然推門進來了,看見夏天在,他眼里的驚訝一時沒收住,脫口冒出一句:“回來了……你們跟華子,最后誰贏了?”
夏天一頭霧水:“什么贏了?我剛去J大考試了。”
倒是室友提起的名字有點耳熟,華子……夏天搜索記憶,半晌想起,不就是他第一次見高建峰時,流里流氣地和高同學約球的家伙嘛,可輸贏……又是怎么回事?
室友盯著他端詳,疑心是自己嘴快了。? 要?看書 ·U·COM之前有高三的人跑來挨個叮囑,趙盛華在校門口堵人的事不許再提,更有人專門找過他,讓他別在夏天面前抻這茬。可中二少年哪來那么多縝密心思,聽說高建峰和華子約架,心里多少有點躍躍欲試,嘴上也就沒把門的沖口而出了。
本來想回來好好問問夏天,今天到底盛況如何,誰知這位正主不光沒參與,還明顯直到現在依然被蒙在鼓里。
室友說漏了嘴,臉上訕訕的,掩飾性地抓起飯盒準備去打飯,卻被夏天一把揪了回來,“跟華子約架是怎么回事,和我有關嗎?”
“啊?就是……”室友面露為難,半天才期期艾艾地說,“這事我告訴你也行,可你千萬別說是我說的啊。”
兩分鐘后,他描述完整件事的梗概,然后親眼看著夏天的臉色越變越白。
臉白歸臉白,夏天那顆富含邏輯性的學霸大腦還在轉,他抓住重點的問:“黑河老渡口?離城里有十幾公里遠,干嘛約在那兒?”
打架嘛,不管單挑還是群毆,找個僻靜的地方當然應該,可大冷天的去什么河邊,在城郊隨便找處破爛空地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室友算是知情人,想著說都說了,干脆也就全吐嚕了:“華子以前混過省體校游泳隊,練長距離的,肺活量特別好,還擅長潛水,估計這回是要跟高建峰比比看,誰潛的時候長……”
話沒說完,只見夏天倏地松開手,一陣風似的沖出門去了。
夏天真是聽得邪火直往上竄,有病吧,今天室外報零下十一度,四五級間六級的北風刮著,在這么美好的天氣里跳冰窟窿,這群人是腦積水加腦癱了嗎?
他想破口大罵,可惜跳上車,直接被撲面寒風給兜了個窒息。憑借印象,他大概知道黑河渡口的方向,于是悶頭把車子蹬得飛快,腦子里全是高建峰這個王八蛋騙他,說什么有事,明明是去替他擋架!
憑什么,他高建峰憑什么一聲不吭的替自己出這個頭!
不就是約架么?管他趙盛華帶多少人,他一個人也能干翻它,大不了掛個滿身彩,怎么也比寒冬臘月在冰水里玩扎猛子強。
其實夏天并非想不到,高建峰之所以大包大攬,純粹是因為大哥當慣了,這就是他的行事風格。
要說古往今來,做大哥的頭一條就是要仗義,其次才是能打能拼,院里的、八中的,有一個算一個,那么多的男生,高建峰能一呼百應,讓別人心甘情愿跟在他屁|股后頭,當然是因為他能扛事。
可眼下扛到自己頭上了,夏天真想問一句,高建峰是覺得他多需要被罩著,多需要被保護?
夏天急火攻心,情緒難免有些跑偏。好比他此刻就只一門心思的往牛角尖里鉆,幾乎是瘋狂偏執,甚至是前所未有的想要變強大!至于何謂強大,以他閱歷不深的腦瓜去衡量,總脫不了有錢有勢這兩樣——振臂一呼,身后有一眾追隨者響應,遇到的一切麻煩也就能自然而然迎刃而解。
激烈而執拗的少年,在漫天呼嘯的冷風包裹之下,忽然頓悟出一個道理,自己必須先設法和高建峰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不拖累其人,也不必人家給予他額外的幫扶照應,然后,方有資格再談其他。
話雖這么說,但他此刻心急如焚,距離目的地卻仍然遙遙無期,那還扯什么站在一條起跑線上?都火燒眉毛了,他卻連個打車的錢都不舍得花……
于是三分鐘后,夏天把他那輛拉風的自行車鎖在路邊的一棵樹上,招手上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黑河渡口而去。
到了地方不用費力找,河邊早已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連敵我陣營都分得不怎么明顯。
夏天下車時看了眼表,已近中午十二點,他暴躁地撥開人群,不顧身后驚起的一灘罵聲,躥到前頭找到汪洋和劉京,劈面直問:“人呢?下去多長時間了?”
眼前是那條豐水期時浩浩蕩蕩的黑河,此時河面上附著有厚厚的冰層,卻又被人為的、生生砸開兩個大窟窿,黑漆漆的河水下頭,沒人看得見有多少湍急的暗流,也沒人看得見水下是否潛藏有人影。
汪洋表情錯愕,劉京咽了口吐沫:“……夏天?不是,你怎么跑來了?”
“說!他下去多久了!”夏天狂躁地吼了一嗓子。
劉京愣住了,平常多溫和的一個人啊,這會兒急得眉毛眼睛都紅了,模樣活脫脫像個要吃人的狼崽子,不不,該說是孤狼,一匹戾氣深重,眼神兇狠的孤狼。
“剛下去半分鐘,估計……估計快了。這是最后一回,三局兩勝,前兩局打成平手了。”
還三局?夏天簡直快被氣笑了,二貨腦癱們怎么不學斯諾克,來他個十一局六勝,那多刺激!
夏天額頭上直冒汗,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急的,轉頭盯著水面,聲音如同夢游似的問:“一分半,能上來么?”
“差不多吧,”劉京回答的小心翼翼,“前兩回分別是一分二十二和一分二十六,這會兒體力都沒之前好了,應該、應該挺快的。”
夏天深吸一口氣:“如果他輸了呢?會怎么樣?”
劉京心想這怎么可能,不過沒敢在滿身戾氣的人面前托大,本著安撫原則,他回答:“這你放心,華子當著那么多兄弟,說好了三局定勝負,無論輸贏,這事今天都得過。”
夏天回眸,微瞇了下眼,目光灼灼的瞪著他。
“唉,”劉京不由嘆口氣,“如果華子輸了,他當然沒臉追究。如果他贏了,贏的也是高建峰,丫心心念念一直想贏一回建峰,當著人面拔了建峰的份兒,哪兒還有過不去的事。”
夏天沒吭氣,扭過臉繼續看向水面。劉京沒說高建峰會不會故意輸,權當是賠趙盛華一個面子。但他直覺,高建峰不會那么做,既然敢應下,高同學就不會輸,也絕對不會讓自己出事!
時間流逝得極其緩慢,特別是當人數著秒,等著盼著希望它快點走完一圈,越是在意,就越是覺得那過程是難以忍受的漫長熬煎。
就在夏天快要失去耐性,打算跳水撈人之際,敵營小弟大聲報出一分半這個時間,跟著只聽嘩啦一響,冰窟窿里終于冒出個人來。
頭發濕噠噠的,水珠沿著長長的鬢角直往下流——只一眼,夏天的心就沉了下去,那不是高建峰,沒有他標志性的貼頭皮板寸……
趙盛華的小弟一擁而上,把大哥連拉帶拽的弄上岸,有人脫下自己的大衣,把他包裹起來。他嘴唇顏色十分不好看,兀自大口喘著氣,也無力多言語。
他應該是認輸了,眼里的狠光不復存在,身子還在瑟瑟發抖。夏天瞥一眼,收回了視線,不屑再去看那貨,他緊盯著另一個窟窿,心里一遍遍地碎碎念,混蛋你贏了,可以出來了,水底下又沒金子,你倒是趕緊的啊!
然而,目光凝聚處的冰面都快被他射穿了,水下仍舊沒有半點動靜。
身后有人按捺不住喊了一聲:“一分四十了,別出什么事吧?”
隨著話音落,夏天腦子轟地炸開來,他猛地甩掉外套,人像根離弦的箭,風一般的直沖到河邊。
“你干嘛,別下去……”
就在此時,水花四濺,高建峰那顆形狀極佳的腦袋總算是露出了冰面,跟著是平展寬闊的肩,和兩道直直的鎖骨……
他迅速呼嚕了一把臉,動作像極了某種大型貓科動物出水抖毛,之后抬起眼,視線毫無防備地和瞪著他的夏天,來了個短兵相接。
“這店,是你真愛吧?”夏天坐下,忍不住笑問。
高建峰沒否認,干脆還化身吃貨認真推銷上了:“你要試過他們家招牌夾饃,肯定也會愛上,真能讓人上癮。”
正說著,店主吳胖子甩著膀子出來了,看見夏天,他明顯愣了一下,不過什么都沒說,旋即扭臉招呼起高建峰:“走吧,雅間坐著去。”
“雅什么間,我就要仨夾饃。”高建峰笑著應一聲,又問夏天,“能吃辣的么?”
夏天點頭:“可以。”
高建峰問完,直接和吳胖子一起閃身進了后廚,好半天才出來,一手拎著汽水瓶子,一手拿著啤酒,敢情是去自助服務了。
夏天自覺地把汽水拽到自己跟前,想起剛才他寫作業那會兒,高建峰一直在邊上翻一本C語言的書,之后開始講解題思路,從頭到尾沒見拿出過作業,現在連酒也喝上了,作業肯定又是不打算做了。
見高建峰順手點了根煙,夏天頗有幾分好奇:“又是煙又是酒的,不怕你爸聞出來?”
“他不管。”高建峰臉上淡淡的,“他自己都是煙槍酒鬼,號稱像我這么大的時候,敢喝七十度的酒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吹牛。”
夏天挑眉:“那跟直接喝酒精差不多了,有這么高度數的?除非是在釀酒廠里。”
“差不多吧。”高建峰吐了口煙圈,“那會他在北大荒,生產建設兵團自己打糧食,自己釀酒。他是班長,有回組織看電影,他值班沒去,底下戰士怕他一個人冷,偷著給他打了一瓶酒。他不知道那是酒頭,就著花生米全喝光了,什么感覺都沒有。大概是從那以后吧,他就覺得自己特能,酒量無敵,橫掃千軍所向披靡。”
前頭還說得好好的,后面就又諷刺上了,看來只要涉及高克艱,高建峰多少都會帶出點情緒。
夏天不知道這對父子究竟有什么矛盾,依著他的想象,高克艱應該是特爺兒們的那種人,不干涉兒子抽煙喝酒,不啰嗦兒子成績作業,也不阻止兒子出來宵夜。論開明程度,已經遠超許多事無巨細、動輒指手畫腳的父親了。
最多有點不茍言笑,可也算不上什么原則性的大毛病,所以矛盾的根源,很有可能只是因為高建峰罹患了中二病。
夏天越琢磨越覺得是這么回事,不由真心實意地感嘆了句:“至少他不對你的生活橫加干涉,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
高建峰正拿起啤酒瓶子,聽見這話,立馬又放下了,“抽煙喝酒,是他沒有立場管,而且以他的覺悟,認為男人就該煙酒都沾。除此之外還有什么?我學習輪得上他插嘴?何況他對這事根本也不在乎,歸根到底他管的、和他最在意的,是我的人生,必須按他規劃好的路線走,必須按他的想法去活。”
夏天聽著這兩個“必須”,心想天底下有此癥結的父母并不在少數,“那他的想法和你的想法差距很大?大到不可調和?”
高建峰收斂起剛才的義憤,微微一哂:“我想考大學,做我喜歡的工作,他要我當兵,在部隊服役一輩子,不能早退不能撩挑子不干,你覺得呢?”
夏天吸溜著汽水,覺得好像也有什么大不了:“但這種事,他也不能強按著你的頭去做,主動權不還是在你自己手里。”
高建峰沒說話,良久笑了下。然而這一笑,分明已讓夏天感覺到,自己剛剛說了句蠢話。
“抱歉,我不是很了解,”夏天看著他,“說錯了你別介意。”
高建峰搖了搖頭:“沒事,你當然不了解他。”
“那……”夏天試探著問,“你很排斥當兵?將來肯定不會上軍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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