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年三十這天下午, 夏天拎著兩大袋子東西, 回到了闊別一個多月的徐家。一?? 看書?? W?W?W要·
部隊上大概不興貼春聯, 徐家大門前還是光禿禿一片, 門里頭倒是挺熱鬧, 陳帆系著圍裙,正在搟餃子皮,對于夏天的大包小裹,她十分不滿,接過來之后就開始埋怨。
“怎么回小姨家還帶東西, 左手一只雞右手一只鴨啊, 忒不像話了!”
夏天著意打量她,見她換了件半新不舊的紅色毛衣,將膚色襯得更白了,人還是溫婉娟秀的,只是氣色始終都沒恢復過來。
不過聽語氣,她心情似乎還不錯。
看著她嘴角輕揚的弧度,夏天不禁有些遲疑, 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要做的事,對陳帆而言究竟算推波助瀾,還是算雪上添霜?然而長痛不如短痛這話又有如醍醐灌頂, 讓他在想到的一瞬就淡忘了所有的顧慮, 繼而若無其事地拿出袋子里的東西, 分送給徐家列位老老少少。
徐衛東母子都抽煙, 夏天于是買了兩條中檔的白沙意思意思, 給陳帆的東西則真正花了心思,是從本地的同仁堂買了兩盒固元膏。
這么一來,弄得陳帆很過意不去,她和夏天互望一眼,有些話已盡在不言中——她看上去太瘦,也太憔悴,有種氣血兩虧,或者說貧血的感覺,而女人到了四十歲,總還是應該稍稍富態點,才能顯出潤澤有精神。
都說藥補不如食補,但再好的食補,其實也不如生活無憂無愁更能讓人神清氣爽。
陳帆心領神會地一笑,輕輕地握了握夏天的手。
這是個仁義的孩子,平時不言不語,卻能把別人對他點滴善意都記在心上,一旦有機會,就一定會回饋。
陳帆放好了禮物,夏天又從袋子里拿出來一包野山榛,“這是我爸要我拿給您的,老家也沒什么特產,自家種的也就圖個新鮮,個不大,但味道還不錯。”
“這大老遠的,多謝你爸想著,”陳帆說,“我好久沒跟他通電話了,一會記得提醒我,該給他也拜個年。”
“別了,”夏天笑著阻止,“年三十晚上村委會沒人,您找不著他,還是等他想起給您拜年吧。”
“榛子是寄過來的?”陳帆問,一面往茶幾上放了一把。
徐老太愛嗑各類堅果,順手拿起一只小的往嘴里一擱,嘎嘣一咬,榛子比不上她那一把鐵齒鋼牙。
夏天笑笑:“托人帶過來的,剛好有個鄰居家的小孩上省城來,順道捎給我的。”
徐老太嚼著榛子問:“大過年的,村里人還上城來做啥,找活干嗎?”
八卦的人好打聽,正中了夏天的下懷:“不是找活,來投奔親戚的。說起來,那人的故事還挺熱鬧,他和我差不多大,還沒記事他爸就扔下他們母子跑了,他媽一個人拉扯他太艱難,干脆也甩手改嫁了。他是叔叔嬸嬸養大的,那會兒誰家都不富裕,所幸叔叔嬸嬸對他還不錯,逢年節省下點肉都要單留給他。前些年,他爸突然回來了,說是在城里安了家,生活算不上多好,但就是想認回他。村里人都以為他肯定不干呢,畢竟也沒什么感情,可他不這么想,說自己到底不是叔叔親生的,打小叔叔嬸嬸對他那么客氣,他早都覺得別扭了,還是不如和親爹待一起舒服。”
說到這,他似有若無地笑了一下:“我聽他說過,什么血脈相連,打斷骨頭連著筋的,他心里還是惦記自己的親生父親。”
徐老太忙著嗑榛子,腦袋轉得不如平時快,沒回過味來就忙不迭地吐槽:“這人沒良心,生恩哪及養恩大,啥血脈相連,肯定是貪圖他城里爹那點錢,人哪,凡有舉動都是必有一圖。”
她發表完感慨,絲毫不覺得自己雙標的厲害,旁邊的徐強強卻迷惑上了:“奶,你不是跟我說不能忘了親爹嗎,要我將來好好孝敬我爸,不管我在哪長大,親爸永遠都是我最親的人。”
徐老太嗑榛子的動做明顯一頓,余光瞥一眼在旁邊看報紙的兒子。夏天也在觀察徐衛東,見他臉上沒表情,但拿報紙的手,明顯微微抖了一抖。
有波動,那么這番說者有心的話,就算是達到了一點預期目的。
夏天剛剛純粹在胡扯,鄰居乃是子虛烏有,榛子也根本不是夏山河托人帶來的,不過是他去老東門農貿市場轉了一圈,隨手從趕著回家的農民手里買下的便宜山貨。
徐冰就在這個時候恰到好處的出場了,夏天見了她,先友好的笑笑,跟著拿出給她和徐強強的禮物。?一 看書 ?? ·1?K?A要一把廉價玩具槍,是給混世魔王的,一盒花花綠綠的糖是給徐冰的,那糖是典型的樣子貨,包裝極漂亮,味道卻并不怎么樣。
徐強強已經有好幾把槍,對夏天送的這把興趣不大,小孩子的特點是總覺得別人的東西比自己的好,于是他湊過去,伸手要搶徐冰的糖。
徐冰:“干嗎,這是給我的。”
徐強強不服:“我要吃!”
徐冰抓著不放:“憑什么?你不是也有禮物。”
徐強強:“我就要你的!”
他嚷嚷完轉臉,十分不滿地瞪著夏天,“為什么她有我沒有?”
小孩子間吵嚷,徐老太從來只裝沒聽見,徐衛東依然穩坐如磐石,夏天看在眼里,沖徐強強和煦一笑:“你正換牙呢,吃太多糖會長蛀牙,所以這回沒給你買。”
他邊說邊走近,蹲下身子,貼近徐強強耳邊極輕地說:“我是客人,來人家徐冰家做客,當然要對她格外好一點。”
徐強強大概是屬炮仗的,一點就能著,他果然不負夏天所望,立刻橫眉立目起來:“有病吧,這是我們老徐家,什么徐冰家,她就一丫頭片子。我!才是徐家長孫,好東西全都應該歸我!”
要說他懂呢,對這話其實還是一知半解,要說不懂,他整天又被以徐老太為首的家人如此念叨,耳濡目染有樣學樣,關鍵時刻,總能老實不客氣的表達出這番想法。
夏天沒說話,站起身,瞥見拿著報紙的徐衛東,眼神像是已經不怎么聚焦了。
其后,夏天又無聲地和徐冰對視了一下。
徐冰垂下眼,打開盒蓋拿出了幾顆糖,遞給徐強強,有些委屈,也有幾分小心求全的說:“大過年的,分你一點吧,你這人就是喜歡和我搶東西。”
“誰和你搶,我用的著么?”徐強強一把抓起糖,“徐家的東西將來早晚都是我的。”
陳帆切好水果端過來,聞聽這話,步子明顯一頓,她難掩厭惡地瞟了一眼這個正大放厥詞的小崽子。
徐冰倒沒生氣,反而笑著問了一句:“那我也姓徐啊,你比我小,我的東西可以分你,那你的東西能不能也分我玩玩?”
“憑啥?”徐強強含著糖口齒不清,但嗓門洪亮,“你的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
“行了,”徐衛□□然出聲喝止,“都別嚷嚷了,你們倆過來吃蘋果。”
徐強強哼一嗓子,徐冰卻大方的走過去拉了拉他,“都過年了,咱倆也甭鬧了,修好修好,以后我多讓著你點,照顧你比我小,這樣總行了吧?”
徐強強殊無感動,只丟給她一記“事情本該如此,你總算識相了”的理所當然狀表情包。
“但你也得改改有些毛病。”徐冰耐心地說,“要尊敬長輩,包括也尊重我,改掉不好的說話習慣,像你上回說的那話太不好聽了,以后千萬別說了,讓別人聽見要笑話的。”
徐強強斜眼問她:“啥話?”
徐冰窒了一秒,咬著嘴唇,看看徐老太,又看看徐衛東,這才吞吐地說:“就是那個……什么,小……崽子的……”
徐強強眼睛一眨,渾不在意地接了下去:“你說小|逼|崽子?”
徐衛東手里的報紙終于放下了,他皺著眉,面色十分不悅。之前徐冰跟陳帆告過狀,但礙于他自己沒親耳聽見,徐冰脾氣又驕縱任性,他還以為那只是“誣告”,現在徐強強滿不在乎地說出口了,顯然,這罪名坐實了。
但他沒機會質問,徐老太已先發制人:“小孩瞎說啥,學得亂七八糟的,以后不準和院外那群野小子一塊玩。”
徐強強納悶地看著她:“奶你在家不也總說,徐冰是沒用的丫頭,賠錢的崽子,還說她是生不出兒子的□□養的,上回你和我媽不是一起這么念叨的?”
實話的殺傷力有多大,單看徐衛東此刻的臉色就知道了,他清楚老家人說話粗,卻沒想到他們背地里會這么評價自己的妻子和女兒,說不介意不可能,只是問題出在他親娘身上,他不好發作。
陳帆作為當事人,一直冷眼看著徐衛東,然而隨著時間流逝,丈夫的不作為令她耐心告罄了,“衛東,你覺得這話是小孩杜撰出來的嗎?”
“你啥意思?”徐老太不滿意地看著她,“你想問我說沒說過,你想咋的,罵回來還是打回來?我還說不得你了,咋,生不出兒子還不興人說了?”
陳帆的手在抖,抖得旁觀者夏天心口一悸。他咬著下頜骨,告訴自己這比溫水煮青蛙要好,她越早知道徐氏母子是什么人,才能越早清醒,然后及時抽身離開。而一次次妥協帶來的結果,只能把陳帆拖死在這個早就如爛泥一樣的污水塘里。
陳帆仍然只問她的丈夫;“徐衛東,我跟你說話呢,你不覺得應該給我個交代?”
被她連名帶姓的叫著,徐衛東覺得很陌生,同時也有隱隱的不安,可他既不能直接指責母親——那是對于他來說生恩養恩都大過天的一個女人,也不愿當著女兒失去顏面。重重咳了一聲,他不耐煩地說:“這孩子身上毛病太多,回頭是得好好教育。行了,該吃飯吃飯,餃子早點下鍋吧。”
夏天對他的息事寧人一點不意外,隨即望一眼徐冰,后者很乖覺地拉起徐強強,“過完年你也大一歲了,咱們都該懂點事,走,我陪你把禮物放回屋,再分你一半糖。”
徐強強對一切示好都不存疑惑,只把它們當成對他妥協讓步的信號,自鳴得意地和徐冰走了,大約也就在半分鐘之后,徐冰突然大聲喊了起來,“爸,媽,奶奶,你們快過來看看啊。”
眾人去了,赫然看見徐強強的被褥底下藏著一堆錢。不是整張大票,而是零散的人民幣,但加在一起數量也不少,湊夠一百恐怕是有了。
徐冰指著其中一個疊成三角形的錢說:“這是我的零花錢,攢了有一陣了,一直都放在我抽屜里,怎么突然就跑他這來了?”
怎么會呢?徐冰還真沒冤枉他!
這件事是她和夏天商量好的,起初,她想把那兩千塊錢嫁禍給徐強強,但夏天認為不妥,數目太大,且徐強強也沒有那心眼留意主臥里放錢的地方。可徐強強什么尿性?奸懶饞滑都占全了的,如果給他機會讓他看見徐冰把零用藏在哪,未必不會動歪腦筋。
夏天抱著試一試的想法,結果還真如他所料,徐冰之前和他對視的那一眼就是告訴他,徐強強真的把錢給偷走了。
事實擺在眼前,陳帆語氣充滿了反感:“你看看,這孩子年紀不大,不光嘴臟,還偷錢,我管不了這樣的了,也沒法留他在家里,徐衛東你看著辦吧。”
舊話重提,徐老太登時揚起大嗓門:“還沒弄清楚就誣賴孩子,你當嬸的咋那么沒耐心?就算他拿了,你不會說他兩句?還是搞教育工作的,對自家侄兒,除了嫌棄就是嫌棄。”
“對,我就是嫌棄他!”陳帆突然有種破罐破摔似的不在乎,“一個把我罵得那么難聽的侄子,我要不起,也管不了!哪來的送回哪去,只要我在這個家一天,就容不下有人吃我的住我的還要欺負我們母女!”
“那你想咋?”徐老太怒目相向,“哦,養外甥就行,吃你的喝你的,你咋說的出口呦,那是我兒的錢!你一月工資多少,全貼補你外甥了吧?當我不知道,他一個村里來的娃,咋就有錢買禮物,還不是你拿著我兒的錢哄我們玩哩,當我們是小孩騙呀……”
“夏天的錢是他自己賺的。”陳帆冷聲說,“他用課余時間打工賺錢,不信你可以去問他老師同學,我沒給過他一分錢,就是給,他也不會要。”
夏天乍聞這話,不由愣在了原地。可沒等他回過滋味,陳帆再度開口,擲地有聲地對徐老太說,“法律規定,你兒子的錢屬于我們夫妻共同財產,他的就是我的,就算他死了,財產的第一繼承人也是我,不是你們老徐家的任何一個人。”
話音落,屋子里炸開了鍋,徐老太以詛咒他兒子為由,火力全開地罵了起來,她超水平發揮,幾乎把能想到的惡毒詞匯全用在了陳帆身上,直到徐衛東發出一聲爆喝,才算是把老太太給鎮停了一下。
陳帆對那些辱罵充耳不聞,還是直面徐衛東問:“我要求把徐強強送回去,你怎么說?”
徐衛東眉頭緊鎖,愁不堪言,他想到了夏天講的那個故事,不覺疑心自己是不是也在為他人做嫁衣,半晌,他短促地一嘆:“我回頭給他聯系個寄宿學校,不讓他住家了。”
被倉促決定命運的崽子聽懂了這句,大聲抗辯:“我不住宿!吃不好也住不好!奶奶,說好住二叔家的,你不是說他家就是我家嗎?”
徐老太也不滿了,她叫著兒子的小名,話音里有股聲嘶力竭的氣惱:“二子,你咋能這樣對強強,為你女人兩句話,連血脈親情都不顧了?當初要沒你大哥,你能好好活到當兵入伍?有了前程就忘本,做人可不能這么沒良心!”
她看著陳帆,眼里有濃濃的嫌惡:“不就一個女人,你將來出息了做成大買賣,要多少女人沒有,這種連兒子都生不出的,咱還不稀罕要呢。”
徐衛東震驚地看著她,余光察覺到陳帆的眼神,驀地多出了幾分森然。
“你是這么想的?”陳帆看似不怒也不慍,“徐衛東,告訴我實話,你是不是這么和你媽說過?”
徐衛東被問傻了,他向所有男人一樣,本能的抗拒被人,尤其是被女人咄咄逼人的質問,于是他緊抿嘴唇,仿佛誓死捍衛他那點可憐的尊嚴般,給陳帆來了個拒不作答。
然而內心深處,他何嘗沒動過這樣的念頭。
他見過生意場上那些人如何花天酒地,外面的世道早變了,他那點本就不堅定的信仰,在金錢權勢的沖擊下,已然支離破碎,其實遙想當年,他走的每一步路確實都不是靠什么主義或是理想來支撐的,他還記得寫下入黨申請書幾個大字時,他眼前閃過的,分明只是走出山溝,改頭換面的美好愿景。
他是投機,不折不扣的在投機,從前是、現在是,將來也一樣會是。身為無根浮萍,風往哪個方向吹,自然而然就會朝哪個方向倒,這是生存的本能。
有錯嗎?他不認為有,他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朝前看,從不回頭。就像他毫不留戀二十多年的軍旅生涯,毫不猶豫就可以舍棄部隊、領**、戰友、同事,要說唯一舍不得的,大概也只有這套房子。現在他明明就要朝著新的美好愿景進發了,不過是想借勢幫助一下家里人,為什么非要搞得這樣水火不容?
徐衛東煩躁起來,就在他打算以一家之主身份平息干戈的時候,那個從來不顧及他感受的老娘開口了:“二子,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
老太太咬牙切齒,徐衛東被逼得瞪大了雙眼,出離憤怒地回應:“我沒忘!媽,等過了十五您老人家就回去吧,強強,留下。”
他頓了頓,像是大事化小,又像是皇恩浩蕩大赦天下的看著陳帆,“讓他去住宿學校,不住家里。”
可惜,他努力的折衷,沒有得到最為親密的人的理解,兩個女人同時倒吸一口氣,徐老太會使用的是哭和罵,陳帆則一臉漠然,等到徐老太罵不動了,她才忽然輕聲笑了。
“我不同意,也不愿意和你分擔來養這種人,更我不能讓我的女兒整天受人欺負,看來只有分開了。”她說著,平靜地吩咐徐冰,“收拾東西,晚上跟我去你表姑家。”
徐衛東終于有些慌了:“你什么意思?不至于要走吧?我已經讓步了你還要怎么樣啊?”
陳帆沒理會他,徑直出門回屋,拿了幾件換洗衣服,徐衛東看清楚她的決絕,慌亂中放下了身段,“別這樣,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你看,我過了年可能就提副師了,到時候身價又不一樣,王總那邊指定能給我更好的待遇,我再和張干事疏通一下,爭取辦個病退,咱一邊賺錢,一邊還有組織保障,這不就是你要的安穩和我要的機會嘛,兩全其美不好嗎?”
奈何他說得越動容,陳帆就聽得越心寒,這人青年時代所有的積極向上,原來都是做作,時移勢易,人心易變,或者說干脆點,她從來就沒真正識得過人家那顆七竅玲瓏心。
她三下五除二收拾完,女兒已站在門口等她,徐冰滿臉惶然,她沒料到事情會這樣收場,離開的不應該是徐強強嗎?
但她身后的夏天料到了,這也是他最為想要的結果。他的目的從來不是趕走徐強強,那需要徐衛東和血緣家族、和他的過去一刀兩斷,那太難了。他要的只是讓陳帆一目了然地看到,徐衛東骨子里是多么的庸俗和怯懦,從而明白繼續這段婚姻,她未來將要面臨怎樣的艱難。
于是,他不吝以言語、暗示、挑撥來激發每個人心中最大的惡意與憤怒,然后作壁上觀,冷眼看著那一對母子互生嫌隙、原形畢露。
徐衛東還在喋喋不休,承諾著他所謂的遠大前程,陳帆始終不發一言,卻在擰開門鎖的一瞬,回眸看了他一下。
“你還是轉業吧。”她撂下這句話,人已走出了大門。
徐衛東眼中全是愕然,自己說了這半天,她全沒聽懂么?怎么突然冒出這么句莫名其妙的話來!
他摸不著頭緒,站在原地,幾乎是不解地望著夏天。
“她什么意思?”徐衛東無聲地問。
夏天打量著徐衛東身上那條萬年不換的松綠色軍褲,在邁出門的一刻,似笑非笑地回望他一眼,“她意思是說,你不配穿這身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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