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06章:粉墨登場 3
回到客棧的時候,已有人陸陸續(xù)續(xù)下樓。
淺也抬頭,正好看到周三少與楊先生站在角落說話。二人神情專注,似乎在談論極度重要的事情。她瞇眼盯了周三少一會兒,暗想,倘若剔除他做的那些事,這個少年,倒確實長的不賴。
仿佛感應到她的目光,原本一直說話的周三少突然停住,轉頭,看向了她的方向。當看到頭戴紗帽,手拎早點的她后,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
有什么好笑的……
淺也覺得一陣莫名其妙。
卻見周三少突然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上去。
淺也慢吞吞走到二樓,還未開口,便聽周三少道:“小夏,過來。我和楊先生正說到你——你早上可見到了誰?”
什么見到了誰?
她先是一怔,反應過來后,立馬想到了小巷子里的那一幕,為避免麻煩,矢口否認道:“沒有,我什么都沒見到啊。”
周三少修長的手指在欄桿上敲了敲,緩緩提醒:“你仔細想想,清早,有個男人,在那里喝豆?jié){……你可還有印象?”
原來他的目標是那人。
她忙道:“有印象的。我們早上似乎說了幾句話,然后……”
“然后?”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她實話實說道。
聽此,周三少和旁邊的楊先生對視一眼,均沉默下來。淺也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見兩人遲遲沒有動靜,不由小心翼翼道:“三少爺,四小姐,四小姐她還在房間里等著我的早點呢。我——我就先回去了?”
周三少點頭,拋下了一個重磅炸彈:“你先回去吧。中午的時候再來找我,我有事要交待予你。”
“……”我中午要午睡,沒空來好不好?
沒來由地,她的心里一陣抗拒。
事實證明,女人有天生預感危險的能力。午后,當淺也來到周三少的房間,畢恭畢敬坐在那里,完整地聽完他和楊先生的計劃時,真的想仰天長嘯。
其實,之前她多多少少猜到了一點,周三少找她談的事,應該與早上喝豆?jié){的那個男人有關。可,要她尋釁鬧事,引起對方的注意?人家只不過早上搭了她幾句話,她何德何能,竟然就因為此事被授予了這么重要的任務?
卻見眼前的周三少拍拍她的肩,一副“舍你其誰”的表情:“小夏,到時你就站在那人必經的路上,故意得罪身邊的亡命之徒,演一出被逼至絕路的戲碼。他早上與你有過一面之緣,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奴婢,奴婢做不到……”一聽要招惹陽街的那些狂徒,她連自稱都變了,“奴婢笨的很,不敢得罪陽街的人,見到他們,恐怕,恐怕連話都說不好……”
聽到這里,周三少幾不可聞地笑了笑。淺也正感到詫異,他突然欺近,伸手,輕輕拭去了自己頭上的一個東西——她微微抬頭,發(fā)現(xiàn)那是一片落葉,蒼翠碧綠,也不知是何時掉上去的。
房間里升起一股檀香,他靠近她,壓低了聲音,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蠱惑道:“呆子,陽街上都是一群空有蠻力沒有腦子的家伙,屆時,只要你稍微說幾句挑釁的話,把他們激怒……”
他溫熱的氣息緩緩吐在自己臉上,忽癢忽燙,一陣入骨的酥麻。她咳嗽一聲,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心中警鈴大作:這只笑面虎,動作語氣突然這么曖昧,難道是在用美男計?
卻聽他繼續(xù):“對你而言,很簡單的。你一定知道該怎么說……好比之前,你對付我的那樣。”
轟隆一聲。
她僵在了當場。
周三少斜一眼她,坐回了原位,左手端起一個茶杯,小啄了一口,笑嘻嘻道:“小夏,我剛發(fā)現(xiàn),你比阿羅聰明,卻也比阿羅要的多。如今機會就在眼前,幫我,竭盡所能地幫我,那么,我會讓你得到你最想要的東西。”
最想要的?
她低頭沉默不語。
他托起她的下巴,直直望入她的眼睛:“那么,告訴我,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地位?還是自由?”
可不可以兩個都要?
她也笑了,神態(tài)自然,再無先前的唯唯諾諾:“奴婢愿為三少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又想,既然都攤牌了,索性就問清楚,自己的定位到底是什么,“可是三少,萬一,我是說萬一,我被那人救起后,他……他看上了我,要我以身相許,那該怎么辦?”
三少啞然失笑。
良久,才回答道:“你是我的筆墨丫鬟,我自然不會輕易將你送人。更何況,”說到這里,他頓了頓,一臉揶揄地望著她,“據我所知,那人,其實是個太監(jiān)。”
太監(jiān)?
淺也一呆,那人竟然是個太監(jiān)!她有些跟不上這個真相。
卻見周三少突然轉身,走到了內室的書桌前。門外,一陣過堂風吹來,也吹起了桌上那被硯臺壓住的輕薄宣紙,他右手研磨,忽而抬頭,望著她,嘴角一絲風流笑意:“小夏,你原來的名字叫做什么?”
“啊?哦。夏……”她猛地停住,只思考了一瞬,就改變了主意,“夏淺也。我原來叫夏淺也。”
是的,她是夏淺也,是與他做交易的現(xiàn)代靈魂夏淺也,而非那個鄉(xiāng)村丫頭夏蘭花。
夏淺也啊。
他咀嚼著這個名字,嘩嘩嘩,大筆一揮而就,下一刻,這繁體的三個字就仿佛生了花,在白色不染纖塵的宣紙上綻放出奪目的光彩。
“那好。”他說,語氣慵懶,“只要你幫我辦成此事,我第一個還給你的,就是你的本名。”
可以相信他么?
淺也眨眨眼,正欲張口,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話說,大小姐叫周岸芷。
二少爺叫周令初。
四小姐叫周汀蘭。
——那么,三少爺是叫什么來著的?
悲催的她先前竟全然沒有在意!看來果真是打心眼兒里討厭這個種馬男啊……
“三,三少。”她咳嗽一聲,眼光自然而然看向別處,“那個,敢問,敢問您的全名。”
話音剛落,三少就匪夷所思地看向她。
她愈發(fā)不自然起來。
三少盯了她一瞬,終于提筆,緩緩在宣紙上又寫了兩個字。
叫周什么?淺也忙伸頭去看,邊看邊輕輕讀道:“令——偉——”
“……”三少無語地看了一眼她。
“……”怎么了啊,有什么毛病你指出來啊!
卻見三少搖了搖頭,指著第二個字講解道:“這字念‘衣’。古語云,祎翟煥祥光,是美好珍貴的意思,而非什么‘偉’。”想了想,他又補上一句,“不是說識文斷字么,怎么連這個都不認識。你這樣,將來如何當我的筆墨丫鬟?”
阿羅不照樣當了么!
她在心里反駁,不過轉念一想到阿羅的特殊“技能”,吐到嘴邊的話立馬偃旗息鼓。
哼,要求那么高干什么?她翻了一個白眼,誰說有文化就不能讀別字的?有本事,你把“犇羴鱻”通讀一遍給我聽聽啊……
既然談了交易,自然就得實施計劃。
次日,楊先生打探到那太監(jiān)(自從知道了人家是太監(jiān),這女人就直接以此為名稱呼對方了)會騎馬去小鎮(zhèn)另一頭的陰街喝花酒,便讓淺也按照計劃戴著紗帽在半路上出現(xiàn)。
真是個古怪的太監(jiān)。
走到客棧門口,她掀開紗帽,回望二樓的周令祎和楊先生,惡毒地想著:明明連把兒都沒有,卻裝嫖客去紅燈區(qū),怎么,過干癮么?
外面正是晌午的日頭,明媚刺眼,她抬頭細細感受了一會兒,定下心神,提步,終于踏上了街道。
街上行人并不多,卻個個人高馬大,面相猙獰,乍一眼,她還以為自己來到了西方的□□監(jiān)獄。當路過昨日那條小巷的時候,她腳步一停,終究沒忍住,還是往里面看了一眼。
小巷空蕩蕩的,此刻已沒了那群人的身影。
也是。她想,那孩子,估計是逃走了吧。
一路步行,終于來到了楊先生口中所說的那太監(jiān)的必經之地。她朝四周打量了一下,發(fā)現(xiàn)此處正是群毆打架的最佳場合:高高的圍墻環(huán)山而建,四面連接,不見空隙,兩旁古樹參天,一枝紅杏妖嬈出墻,地上雜草橫生,被籬笆隔成的一方天地,很顯眼,自然……也很難逃脫。
找人鬧事不難,難的是時機。
她根本不知道那太監(jiān)會在什么時候路過此處。倘若鬧事鬧早了,人還沒來,她卻先行被解決,那可當真是笑話一樁。反之,若鬧事鬧晚了,那也不行。
先不提會不會讓目標人物覺得蹊蹺,只說一件最悲催的:倘若他還在醞釀籌備階段,尋釁別人還未激起對方的怒意,目標人物就出現(xiàn)施施然走了……那接下來的戲碼,她找誰唱?
自生自滅么?
不過顯然,老天并沒有給她糾結這個問題的時間。她站在那里,正冥思苦想接下來的對策,突然感覺頭頂一黑,似乎有人從圍墻上跳了下來。
誰?她一驚,連連往后退去,卻聽“噗通”一聲,那人影重重摔倒,滾到了她的腳旁。
“嘶——小爺的腳——”
那人倒抽一口涼氣,一骨碌從地上爬起,抬起右臂,狠狠拭去嘴角的血液,也沒注意身旁的淺也,直沖著圍墻上大喊:“干你狗/日的,小爺今天跟你們同歸于盡!”
這個人,這個孩子,好像是——
看到這里,淺也只覺得頭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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