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者的宿命——膠西慘案】

　　——膠西國——

　　膠西國的都城，城門大開。

　　官員們尾隨著膠西王父子步行出城，向城外的漢軍投降。

　　貴為一國之主的膠西王劉卬褪去王袍，赤著膊向對面的漢軍叩頭，高聲請罪：“臣卬……奉法不謹，驚駭百姓，乃苦將軍……遠道至于窮國，敢請菹醢之罪。”

　　“王……苦軍事？”弓高侯韓穨當舉著金鼓，冷笑刺骨：“愿聞王發‘兵狀’！”

　　“今者晁錯，天子用事臣；變更……高皇帝法令，侵奪……諸侯地。”劉卬無奈，只得咬牙低頭，頻頻地頓首：“卬等以為不義，恐其敗亂天下。七國發兵，且以誅……錯。”

　　堂堂的大漢諸侯王跪在泥地上，用膝蓋膝行好遠，以最謙卑的姿態向漢軍將領陳情：“今，聞錯已誅，卬等謹以……罷兵歸。”

　　地面的泥沙碎石磨破了褲子，也磨破了皮膚——鮮血滲出來，染紅一大片袍擺。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晁錯都死多久了？當時沒有罷兵，隔那么久還講什么？’

　　膠西國的舊臣紛紛扭頭，不忍再看：哪怕是個平民是個布衣，也受不了這樣的羞辱啊！更何況一國之王者？！相信劉卬即便是在齊王宮當庶子的時候，也沒有過如此屈辱的經歷。

　　“王茍以……錯不善，何不以聞？”漢將對膠西王的卑躬屈膝不屑一顧，對劉卬的申訴更是冷嘲加熱諷：“乃未有詔…虎符，擅發兵擊義國。以此觀之，意非欲誅錯也！”

　　韓穨在馬上掉頭，命令隨軍文書宣讀皇帝的詔書：“天子制詔將軍曰，蓋聞……

　　為善者，天報之以福；為非者，天報之以殃。

　　高皇帝親表功德，建立諸侯。幽王、悼惠王絕無后，孝文皇帝哀憐加惠，王幽王子遂、悼惠王子卬等，令……奉其先王宗廟，為漢藩國，德配天地，明并日月。

　　吳王濞倍德反義，誘受天下亡命罪人，亂天下幣，稱病不朝二十馀年，有司數請濞罪，孝文皇帝寬之，欲其改行為善……”

　　“……今乃與楚王戊、趙王遂、膠西王卬、濟南王辟光、菑川王賢、膠東王雄渠約從反，為逆無道；起兵以危宗廟，賊殺大臣及漢使者；迫劫萬民，夭殺無罪，燒殘民家，掘其丘冢，甚為暴虐……”除了刀兵在手的軍士，在場的眾人都跪倒在地，聆聽天子的旨意。

　　“今卬等又重逆無道，燒宗廟，鹵御物，朕甚痛之。”

　　校尉越到后面聲音越高：“朕素服避正殿，將軍其勸士大夫擊反虜。擊反虜者，深入多殺為功，斬首捕虜比三百石以上者皆殺之，無有所置。敢有議詔及不如詔者，皆要斬！”

　　聽到這里，膠西王的臉色慘白——中計了！他中計了！

　　他上了弓高侯韓穨當的當，白白送給他一場兵不血刃的戰功。天子這詔書根本沒寬恕的意思，相反是要求前線將領‘除惡務盡’。尤其，自己還是被皇帝點名的那一家！

　　讀罷，韓穨當一臉鄙夷地望著劉卬；

　　那眼神，就象看砧板上一塊放得規規整整、洗得干干凈凈，就等挨刀的肉：“王……其自圖？”

　　“如卬等……死有馀罪。”死到臨頭的膠西王反而恢復了幾分王者的鎮定和從容。

　　接過漢軍遞來的劍，膠西王雙手反握住劍柄，猛地捅進肚腹，然后，再用力一絞——鮮血，噴涌而出！

　　“王父！”膠西太子哀嚎著拔劍欲起，被幾個早盯他著的漢軍校尉掄刀砍下。

　　拼著最后一口氣，膠西國太子劉德點指弓高侯韓穨當，嘶聲高喊：“韓穨當，汝胡雜賤奴……啊！”

　　太子德的余音被弓高侯當胸一箭——截斷！

　　年邁蒼蒼的膠西太后哭叫著撲向孫子……

　　如林的箭雨下，祖孫倆萬箭穿心，瞬間被射成了一團刺猬。

　　其他漢軍則嚎叫著撲向膠西國的官吏和王宮。王城的內外，頓時哭聲四起。

　　腥風血雨！

　　火光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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