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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伊始


  卻說這天下午,上安村的村民看見村子里浩浩蕩蕩進(jìn)來一輛驢車,兩輛牛車,滿載著上好的木材磚料,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是有人要蓋屋子。不知是誰家財(cái)大氣粗,那三車好料可不便宜,普通村民沒那么多銀錢,即使有也不舍得買這么好的東西,差不多也就得了。也沒聽聞村里的富戶要蓋房,不知是哪家舍下這么大的本錢,村民心里既羨慕又眼紅,啥時候咱也有銀錢建一大院該多好。

  安陽蓋房的事目前只有村長家,以及今兒早上幾位前來商議建房的人知曉,因?yàn)闀r間倉促,還未在村里傳出開,所以當(dāng)那些村民見到,安陽坐在最后一輛牛車上,都不由瞪大了眼睛。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怎么可能,直到車子停在安陽家門口,這些人才晃過神,不可思議的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早就料到村里的人,對自己建房這事定然關(guān)注不小,還好有先見之明,提前找好了說辭。村長在門口等著安陽下車,招呼著幾個大漢,把這些材料都卸下,放進(jìn)院子里。立在門口大聲道“安小子,別著急,借你林子哥的錢不用急著還,先把這房子蓋好,以后再看。還別說,這方老頭還有兩把刷子,這山上砍的木料真是不錯,省下不少銀錢。”說完還在隱蔽處向安陽眨了眨眼。

  安陽知村長這是給自己解圍,接口道“安叔,可不是,要不是方叔幫著看些木材,我還不得把林子哥的腰包掏癟,既然您老不急,我就晚些時候再還林子哥。”說著搔搔頭,嘿嘿嘿的笑起來。

  旁的村民聽了這話,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這要蓋房的就是安家小子,你說不可能,他家就一個孤小子,自己也是勉強(qiáng)吃上飯,怎的有余錢建房子。可這架不住有幫忙的呀,安家素來與村長家交好,自兩夫夫去世后,便從旁一直照顧著,村長家二小子與安小子從小長大,情分自然不一樣。安林如今是鎮(zhèn)上酒樓的掌柜,兄弟蓋房子,安林便能幫他蓋了,可安小子是個明白人,自家房子怎么能讓林子哥當(dāng)冤大頭,非要打借條,借了銀子。而且這木材,是安陽的師傅方巖,從山上拉下來的,可給安陽省了不少銀子。

  村民因著村長與安陽的故意引導(dǎo),自以為想通了其中的關(guān)節(jié),雖然眼紅,可誰讓你沒有這么好的靠山。都按下心里的酸澀,一一和安陽道一聲恭喜,安陽笑著拱手邀父老鄉(xiāng)親,待到房屋建成時,都過來喝兩口。

  村民逐一散去,安陽和村長對視一眼,笑著進(jìn)了院子。只見院里的材料一一碼好,已經(jīng)堆放整齊。安虎提起煙桿,抽了兩口,叮囑安陽“這木料的事情,還得跟你方叔通個氣,以防萬一,露出馬腳,事不宜遲,待會兒你便過去走一趟。別忘了告訴你劉叔一家,不然你劉阿嬤非得跟我急眼不可。”

  說著抬腳出了安陽家院門,晃晃悠悠哼著小曲回了家。安陽聽著村長孩子氣的話,沒忍住笑出聲來,村長還未走遠(yuǎn),聽見笑聲轉(zhuǎn)臉瞪了安陽一眼,這個臭小子,爺兒今心情不錯,心中暗想不跟這小子計(jì)較。

  安陽將村長送出門,便轉(zhuǎn)身去了劉阿嬤家。劉莊那小子早就在牛車剛進(jìn)村時,得到了消息,聽到村長門前那番話,撒丫子跑回自己家,。還沒等他喘上兩口氣,便看見安哥進(jìn)了院門,笑意盎然的瞅著他。劉莊顧不上喘氣,一下子蹦到安陽身邊,臉帶幽怨的望著,把安陽盯得有些發(fā)毛,這才開口“安哥,咋的蓋房沒告訴我一聲,不然今兒我也跟著你去拉材料,你不輕便點(diǎn)。”

  安陽望著他那控訴的小眼神,回過味來,這小子皮猴子似的,想來是在家里呆煩了,想借著這個機(jī)會,進(jìn)鎮(zhèn)子上轉(zhuǎn)轉(zhuǎn),也好放放風(fēng).也是,十三歲,還是個孩子。當(dāng)即拍拍劉莊的肩膀,下次再有事,哥叫上你。樂的劉莊屁顛屁顛的,跟著安陽進(jìn)了自家屋子。安陽感嘆,還是這里的孩子好哄。

  剛剛劉阿嬤便聽見了院子里,傳來劉莊的怪叫聲,想這孩子真是沒個定性,不知道又在作什么妖。和他同歲大的小子,已經(jīng)知道幫著家里下地干活,這小子也跟著他阿爹下田,可這跳脫性子,總是給你惹點(diǎn)事。劉阿嬤手里拿著竹條,正要出去瞧瞧,不防聽到了安小子的笑聲,剛要踏出門,這兩小子就進(jìn)來了。

  “安小子,今兒怎么有空過來,來來快坐,阿嬤給你端碗涼井水來,去去燥熱”說著不等安陽回話,往后院走去。“阿么,給我也端一碗,這天太熱了,我這汗流的跟天上下大雨似的,不不,阿么,多帶一碗,兒子喝得下。”劉阿嬤聽了,轉(zhuǎn)過身揮揮手中的竹條,嚇得劉莊直往安陽身后躲,可把安陽樂得夠嗆,看來還是劉阿嬤治得了劉莊這皮猴子,小竹條一打,不聽話直接一頓竹筍炒肉,還能反了天。

  安陽喝著水,將明日蓋房子的事告知劉阿嬤,因著中午管一頓飯,安陽自己又怕忙不過來,所以請劉阿嬤過來幫幫忙,每天付十五文的工錢。劉阿嬤聽到安陽蓋房子,很是為他高興,這安小子總算熬出頭了,且不到一個月便要娶夫郎,真是喜上加喜。待安陽說請他去幫忙,還每天付十五文的工錢,劉阿嬤的臉沉了下來“安小子,阿嬤幫幫忙本是應(yīng)該的,哪里需要工錢,可沒有這一說。”

  安陽話說歹說,才說服劉阿嬤接收了這帶薪的幫忙,劉阿嬤無法只得答應(yīng),但十五文太多,只是幫忙做做飯,哪里需要那么多錢,只要八文便夠了。安陽趕著去方叔家,沒有多留,和劉阿嬤簡單說了兩句,告辭出來。

  這還是安陽穿來之后,第一次到方大叔家里,隔著柵欄,吸了兩口氣,安陽叩響了門,連叫了兩聲方叔。話音還未落,便見一穿著粗布衣服,仍掩不住一臉堅(jiān)毅的漢子,大步走出來。方山遠(yuǎn)遠(yuǎn)便聽見了安陽的聲音,這小兔崽子好些日子不來,還真有些想念。見安陽一副魂游天外的神色,加大音量,在安陽耳邊喊了句“傻小子,回魂了,許久未見方叔,怎么這副模樣。”

  平地一聲雷,安陽想不愧是干獵戶的,這嗓門著實(shí)不小。靜下心嬉笑著“方叔,咱就在外面傻站著,不請小子進(jìn)去坐坐?”方山見他難得調(diào)皮,果然和那老安頭說的一樣,這小子活潑不少,不由點(diǎn)頭,當(dāng)即領(lǐng)著安陽進(jìn)了屋。

  “方叔,怎么沒看見小離和阿嬤?”

  “你阿嬤帶著小離去鄰村走親親去了,過兩天才回來。你小子這陣忙得連個人影都見不著,若不是你安叔告訴我,你這忙著建房子,還以為你被人拐走了。你小子不老實(shí),這建房子怎么不告訴方叔,這樣方叔也好給你在山上拉點(diǎn)木材來。”

  “方叔,小子這兩天是忙得暈頭轉(zhuǎn)向,這不托您給幫個忙”接著安陽便將想好的方法告訴了方山,方山不由感嘆這兩個,一只小狐貍,一只老狐貍,真是做了一手好戲。不過安小子有難,怎能不救,當(dāng)即爽快地應(yīng)下。

  明就建房,安陽還有好些事未做,便沒有多待,匆匆回了家。今天有些晚了,明天一早吃過飯后,得早些去趟鎮(zhèn)里,買些做飯用的肉和蔬菜,還得再買些米面,不然這么些壯勞力怕是吃不飽。還有明得把這茅草房建起來,不然哪里有地方住。院里夏天蚊子多,還得買些帳子掛上,以防蚊蟲叮咬。

  做著飯,安陽想到明天新房子開工,笑彎了眉眼。,今天高興,多吃了點(diǎn),遛會兒食,明天要做的事不少,早早洗漱,安陽便歇下了。

  心中想著事情,自然睡不好,雄雞剛打鳴,安陽便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了下來。雖然起得早,可架不住人逢喜事精神爽,還真是這么回事兒。簡單的抻了個面片,草草吃了兩口,安排好家里的事,帶上銀子,安陽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出了門。

  想著一班兒大老爺們,出力氣干活,這蓋房子可不是個輕巧活。安陽多買了些豬肉,又稱了些豬大骨,買些大腸、豬內(nèi)臟,因著沒人要,見安陽將這些包了圓,屠夫很高興,特意算便宜了一點(diǎn)。安陽背著竹簍,買了些米面,坐上牛大爺?shù)能嚧虻阑馗?br />
  一路上那些夫郎,見安陽買了這些好東西,家里又要蓋新房,心里不痛快,拐著彎的刺了安陽兩句。安陽沒理會,只當(dāng)這些人在自說自話,被人無視,幾個碎嘴的夫郎見著車上別人鄙視的目光,吶吶的閉了嘴,臨了心有怒氣無處發(fā),還瞪了安陽一眼。

  真是跪著也躺槍,碎嘴又小心眼的夫郎真是要不得,希望官配小夫郎是個明理事少的人。天馬行空的想了一溜八糟,到了村口,安陽和牛大叔打個招呼,不管其他的,先行回了家。

  剛將背簍放好,還沒來得及坐下,便聽見外面一陣熙熙攘攘,這是蓋房的人來了。安陽將家里有用的東西都搬到院子里,又把兔子窩、雞窩挪到安全的位置,和這些漢子寒暄兩句,就開始動工拆起房子來。

  得知安陽要在院里建個茅草屋,便分出兩個漢子,先將安陽以后的臨時住處蓋好。漢子們熱火朝天的拆房子,安陽琢磨著天氣這么熱,便將柴鍋燒起來,放上水,加寫洗凈的綠豆,放上今兒剛買的冰糖,熬上一鍋綠豆湯,解解暑。綠豆湯剛熬好,吊在井里鎮(zhèn)著,劉阿嬤推門進(jìn)來,幫著安陽做起午飯來。

  安陽把做面餅的事情交給劉阿嬤,自己動手做起菜來。做個紅燒肉,再來個醋溜肥腸,爆炒內(nèi)臟,三個菜應(yīng)該是夠了。安陽將五花肉切成大塊,鍋燒熱放入大油,蔥姜蒜花椒大料小茴香干辣椒煸炒出香味,將切好的五花肉放入鍋內(nèi)煸炒直至肉變色,煸出香味鍋內(nèi)出油放入冰糖,炒好糖色,倒入剛才煸炒的肉,倒入醬油,加上清水,小火慢燉著。

  將肥腸、肝臟洗凈,麻利的做好,院里傳出陣陣香味,看著幾個漢子努力遮掩咽口水的模樣,安陽偷笑夠了,招呼大家吃飯。眾人連忙放下手中的活,都接過饅頭,大口地吃起來。一邊吃還一邊不停的贊嘆,這肉真是夠勁。

  待到吃完飯,喝了鎮(zhèn)過的綠豆湯,一陣舒爽,渾身充滿干勁。這飯菜,平常人家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有的吃,可不能辜負(fù)主人家的好意,吃了這么好的飯菜,一定要努力干活。

  日落之前,安陽的茅草屋便建好了,主人家待遇好,漢子們自然懂得回報(bào),將茅草屋間的盡量舒適些,也是報(bào)答不是。安陽躺在床上,心想真是良好的開端,想必明日這舊房便能拆完,蓋新房,不錯不錯,生活是越過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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