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斗茶
連著歇了兩日，再上學(xué)，沈棲果不其然又磨蹭得晚了。不過裴嬈這回倒沒多嫌棄，只是輕輕皺眉瞪了她一眼，眼睛往后瞟了眼，“三哥也要去咱們書院念書了。”
沈棲上了車坐定了后才反應(yīng)過來，“為什么？他不是在那個山里的書院嗎？”
裴嬈也是今日一大早才被她娘沈氏告知的，“我只聽說……是過一陣子顧大家會來咱們書院暫住一段日子，可能也會兼任一門師父。這也都是爹的意思，五姐是一心想要考女官的，不然也會跟咱們一塊上學(xué)。”裴嬈兀自叨叨了半晌，見沈棲面色有異，就推了推她的手臂，“想什么呢，三哥跟咱們不同班，不會拘著我們的。”
裴嬈跟這個才從外面接回來的三哥還不如跟這個棲表姐熟，只當(dāng)沈棲一樣跟她怕尷尬。可沈棲是真頭皮發(fā)麻，之前才跟著他吵過架日后還要在一個書院，抬頭不見低頭見，真是折磨人。
沈棲在那邊為這個事心煩頭疼，裴嬈卻扭捏了一路，眼看快到書院了才鼓足了氣道：“之前是我錯看了薛年玉！棲表姐，你不怪我前陣子跟她一道玩吧？”
裴嬈忽然這樣在她面前低頭，沈棲有些吃驚，手指在自己膝上的書袋打著圈也停了下來，“不會……怎么會呢。”
“哼！”裴嬈氣憤的點了點頭，“她從前老愛跟我一塊玩，我還真當(dāng)她是個好人，誰知道她前天不但這樣誣賴你，還敢去肖想宋……”
這話顯然是說到一半給打住了，沈棲打量著她，“宋？宋什么？”
裴嬈臉上立即起了兩抹飛紅，咬著唇糾結(jié)了片刻才下定決心湊到沈棲耳朵邊上嘀咕了幾句。
“薛年玉看上了宋景元？”
裴嬈睜大了眼道：“你怎么給說出來了！”
沈棲也是太過吃驚了，“宋景元……有些胖了呢……”原來昨日老夫人和薛老夫人帶著薛年玉去相看祭酒許大人家的公子時，也碰上了進香的宋家老太君。那薛老夫人原本也有些看不上許家公子，反倒將心思動在了尚書令宋道宋老大人大孫子宋景元的身上。
“什么胖不胖的！”裴嬈有些不大樂意，噘著嘴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宋公子這陣子在積極瘦身呢，何況他詩書文筆這么好，稍稍胖些又有什么的。”
沈棲心中默然，看沈棲這樣一幅少女懷春的神情，也猜到她跟著書院大多數(shù)姑娘一樣，推崇愛慕宋景元這個小胖子。怪不得昨晚她找裴嬈問題目的時候，她還懷疑中秋那晚的事，今日就轉(zhuǎn)臉說起了薛年玉的不好了。“恐怕……也就薛老夫人有那意思，不一定作準(zhǔn)呢。”
裴嬈仍然氣鼓鼓的哼了兩聲，心里頭對薛年玉是一點好感都沒有了。
兩人一番言談，兩人倒是比之前熱絡(luò)了許多，裴嬈下了馬車還特地停下來等了她一下，沈棲頗有些受寵若驚。誰知道裴嬈下一刻就對著后頭馬車上下來的人招手，“三哥！”
沈棲看見裴棠正往這走，稍偏著頭回避，正巧看見辜悅?cè)缫膊畔铝俗约业能嚕⒓磥G下話就往那邊跑了過去。
辜悅?cè)缈匆娚驐掖颐γΦ呐苓^來，往她身后看了眼，“那個是誰，和裴嬈一道說話的那個？”
沈棲挽著她的手往里頭走，“啊？額……”正躊躇不知道應(yīng)對的時候，沈棲忽然看見了秦幼春，便推了推辜悅?cè)纾骸澳憧茨沁叄 ?br />
辜悅?cè)绻怀疽獾姆较蚩戳诉^去，不由疑問起：“她怎么是坐著蔡家的馬車來的啊！”見自己身邊人沒反應(yīng)，辜悅?cè)缬痔砹艘痪涞溃骸熬┒加袔讉�報得上名的蔡家！你怎么還沒回過味來，就是蔡勉師父家的馬車。”
蔡家的馬車自秦幼春下來后就緩緩駛離了，好像是特地送她一人來的。秦幼春還沒走進學(xué)堂，就被三四個盛裝少女給攔了下來。
辜悅?cè)绨櫫税櫭迹吐暤溃骸拔霓部ぶ饔謳苏宜闊┤チ恕！?br />
沈棲昨日是意外見過秦幼春心思的，這會更斷了上前攙和的心思，拉著辜悅?cè)缤鶎W(xué)院里面走，隨口問道：“怎么文薏郡主總要對付秦幼春，她們兩個結(jié)過什么仇？”
“誰又知道呢……”辜悅?cè)绾鋈幌肫鹇犅劦囊粯妒拢皳?jù)說秦幼春她娘是出身王府的，怕是郡主不喜歡自己跟一個丫鬟生的在一道念書吧。對了，剛才你還沒回我那人是誰呢，看那模樣分明是和裴嬈認(rèn)識的，你怎么會不知道是誰？”
沈棲見她竟還能將岔開的話題再繞回去也是嘆服，只好苦著臉道：“我才來國公府幾日，哪里會認(rèn)識這么多人……”
辜悅?cè)绲共灰尚模灰驗樗怯H眼看著裴嬈不愛搭理沈棲的，反而更多了幾分憐解，握了握沈棲的手道：“你也別難受了，在京城你總還有我這個朋友。你昨兒功課做好了嗎？”
沈棲點了點頭。辜悅?cè)珉m然學(xué)問做得跟她半斤八兩，可擋不住人家家里頭有個真疼她的哥哥，所以堂外題冊總能順當(dāng)完成的。
兩人并肩進了學(xué)舍，沈棲提著精神熬了一堂課，才目送師父出去想松口氣，就被邵寶顏拍了一記，“阿嬈問你待會要不要一起去映月軒用飯。”
來此書院上學(xué)的多是京中世家勛貴的少爺小姐，往日吃穿用處都金貴。書院原本中午在思源軒供應(yīng)飯食，可也止不住那些想搞特殊的。可搞特殊也需要銀子花銷的支持，裴嬈就是個有能力搞特殊的，因為沈氏私下里貼補銀子在上頭。
而沈棲每日是同辜悅?cè)缫坏涝谒荚窜幊燥埖摹Ｉ蹖氼伜鋈谎s，辜悅?cè)绮粯芬饬耍蜕驐粋�伴，自然不肯割舍，也是怕裴嬈沒安好心。“不成，沈棲說好了要陪我吃飯去的。”
邵寶顏皺了皺眉，琢磨著拿不定主意只好回頭問了裴嬈再過來，“阿嬈說待會在映月軒等你們兩個。”說著就回去了，也不多親近。
辜悅?cè)缛滩蛔〕泽@，“她怎么會請咱們?nèi)ビ吃萝幱蔑垼磕抢锏囊活D飯可得花一百兩開外的銀子呢！”
然而，這飯還沒吃上，就又發(fā)生了一樁事，午休時候，有人跑著來說書子亭那邊宋景元要跟人比斗茶。裴嬈是宋景元的擁護者，一聽就要過去觀看，就連著辜悅?cè)缫蚕肴タ纯吹降装l(fā)生了什么事。
沈棲很膚淺，實在有些想不通宋景元這皮相怎么在京中貴女中這么吃香，興趣缺錢。
辜悅?cè)绫愕溃骸八艑W(xué)是真有的，幾位大家都拜讀過他的詩句，不然怎么會這么被追捧。男子相貌倒還是其次的，有些真才實學(xué)才是最緊要的。”
沈棲聽她說得頭頭是道，忍不住側(cè)過臉看了辜悅?cè)缫谎郏紣側(cè)缒樕弦患t，吐了吐舌頭道：“我也是聽我娘說的。”
裴嬈和邵寶顏早到了書子亭，沈棲則和辜悅?cè)缤硪恍Ｍ臅阂郎桨ǎ瑫油ぞ驮诮鹈骱暮男u上，岸上有直通的九曲廊橋可以過去。
亭子周圍已經(jīng)里外圍了幾圈人，辜悅?cè)缟砹扛啧谥_看了一眼，訝然道：“坐宋景元對面的不就是早上跟裴嬈一道說話的那個人嘛！”
嗯？
沈棲心道總不能吧，這裴棠才入學(xué)頭一日就跟宋景元對上了？辜悅?cè)缫娝恍牛赃叺氖丈险荆钢镱^道：“真是早上見到的那人呢！”等低頭詢問了身邊另外站著的幾人，才又對著沈棲道：“原來是今日才入學(xué)的，叫裴棠，也姓裴呢，沈棲你老實說是不是國公府里的？”
沈棲站得高，視線越過人群也早就遙遙看清了那人就是裴棠，烏發(fā)垂落，容貌清雋，端的是斯文儒雅。
辜悅?cè)缋氖滞螅@得有些激動，“瞧那人的風(fēng)儀，比宋景元也不差呢，就是不知道三斗兩勝能勝幾回。”
沈棲卻知道裴棠未必會輸，從前他雖然出身寒門，可也是下了苦功夫鉆研過茶道。斗茶品以茶“新”為貴，用水以“活”為上。只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中秋，新茶都已經(jīng)放陳了，實在不算是參斗的好時節(jié)。
“你快看！他們是用同一種茶同一種水斗呢！”辜悅?cè)鐫M臉抑不住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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