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只能怪我眼瞎嘍8
剛才慕思為了不讓皇帝懷疑她是真瞎,直接關閉了劇情輔助器。現在她是連道光也看不見,自然也不知道這個她以為是路人NPC的異常舉動。
她現在意識的重點還在男主賀郁身上,聽到瑯琊說他來過,連忙問道:“那王爺現在何處?”
皇帝言語中有些微妙的譏諷:“你和他,還真是關系親密啊。只是我做了惡人,將他趕走了。”
他陰陽怪氣的樣子讓慕思很不舒服,和男主搞好關系怎么了?
哪個愛好和平的穿越女不想和主角搞好關系?
更何況她還肩負著為男女主助攻、實現大團圓結局的任務。
思緒至此,慕思重啟劇情輔助器,一雙空洞茫然的眸子望向瑯琊,偷偷打量他的神色。
夕陽的光線穿過重重帷幕,只剩下細微的光映襯在他臉上——
有些意外地,虔誠而認真。
這讓慕思仿佛忽然想起什么,胃袋如遭重擊,一股暈眩的感覺涌上來。
瑯琊卻不肯罷休,寸寸逼近質問:“你喜歡賀郁是不是?又或者是,秋凝樂館的梁婳——”
慕思心下駭然,他是怎么知道梁婳的?難道是對付男主不成,知道男女主之間的私情,打算對女主梁婳下手?
還有皇帝的言辭也太奇怪,腦補她喜歡男主賀郁也就算了,畢竟從副本開始以來她的舉動的確是討好男主;可“你喜歡秋凝樂館”的梁婳又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會知道,你是誰?!”
慕思面容驚恐,脖頸后仰,想要逃離壓抑的空間,陰暗的來源者卻不斷將她往床角逼迫:“紫微、華筵,甚至狄戎,你究竟喜歡過誰……”
“我該叫你白凰,還是蘇長情,還是——慕思?”
“我是誰?”他重復著慕思的問句,嘴角掛滿嘲諷的意味:“我是瑯琊啊。”
許多不同的人物,穿插在不同的世界里,你究竟喜歡過誰!
在你心里,可曾經有一個角落,是屬于我的?
念念不忘是為其他人,不顧生死是其為他人,事了拂身不留遺憾——
所以我對你而言,竟連遺憾都算不上,連忘記都徹底!
看著慕思勉力躲閃幾乎貼到墻面上,眼前剛剛才開始熟悉的男子重新變得陌生,胸口震顫,笑聲低啞,到后來那震顫似乎傳達到慕思身胸腔,心臟急劇跳動,也跟著震顫起來。
他玄色錦袍在袖口衣襟繡著暗紅色的龍,現在那龍仿佛游到他眼睛里,一片熾烈與危險的紅。
瑯琊是誰?他怎能什么都知道?!
慕思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心里在大叫著,隨即加入了別的聲音,像獸吼,像爆炸,像雷電穿腦而過。
舌根涌出一片腥咸,嗆到喉嚨里,咳嗽起來,血沫爭先恐后涌出,鼻腔發痛,雙耳轟鳴。
瑯琊原本咄咄逼人的氣勢在看到她流血的瞬間消失彌盡。
慌張無措地去扶她,袍袖擦拭她的關竅,不停地說道:“別怕,別怕,慕思別怕……”
他試圖安慰慕思讓她鎮定下來,但更害怕的那個人是他自己。那些不斷涌出的鮮血好似灌滿他的腦袋,根本無法思考。
瑯琊喘著氣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
脈絡在腦海中鋪展開來,他很快明白導致慕思受傷的緣由。而這明了的緣由,讓他心如灼燒,痛徹肺腑。
讓他剛打開迎來一束光的大門,被毫不留情地再度關上。
幻境因慕思而存在,她是幻境的陣眼。陣眼是維持這個世界的核心,她必須依照有一套固有規則運行,不能被打破,否則她與世界都將面臨崩潰。
而華筵、紫微,白凰、狄戎,都不是這個世界中的人物,當他向慕思提及時,就是在極大地動搖她的心神,是在攻擊她的意識。
慕思現在的身份是蘇長情,而他卻直接在蘇長情面前挑明“慕思”這個身份。
這就等于對陣眼說——你的偽裝、構造統統沒用。我找到你了,而你將被我毀滅。
有些事即使心知肚明,也不能言,不能說,不能做。
瑯琊能夠察覺到此刻慕思的識海里有類似虛空中那些線路符號的存在的痕跡,他們不斷地排列重組著,出現再消失。
慕思身體的抽搐減弱,血流依然不停。
她的眼眸有一瞬間銳利的光,隨即漸漸恢復茫然。
“你是誰?”
她目光中毫無焦距,每一個關節都處在遲鈍狀態中,偏過頭來再度問道:“你是誰?”
瑯琊的指甲深深掐進肉里,骨節緊繃,牙齒被咬出腥氣。他長久以來積攢的渴望與怨懟,在即將入山洪暴發時,卻被腳下細嫩的樹枝攔住去路。
那么脆弱,那么令他惶恐。
然而只有生生遏制,即便河水倒灌入脾肺,即便火山壓抑成死灰。
他最終妥協道:“……我是賀藺。”
聽到這句話,慕思幾近斷裂的神經終于停止喧囂。身軀軟化倒落。
只不過瞬間,便□□燥溫暖的手臂撈起。
他知道當自己承認賀藺這個身份后,往日嘆息城種種都不能提起,而慕思的神識也會自動將被攻擊的記憶消除。
他所能挽留的,真的只有蘇長情了。
一天之內昏迷兩次,這對誰來說都是幾乎要命的經歷。
慕思再醒來時是在半夜,看了看環境,是她在徐太妃楊枝殿的小屋。
月光明亮,小夏趴在旁邊的小幾上枕著胳膊睡。她走過去推了推小夏:“你怎么睡在這兒?”
小夏迷迷糊糊抬起頭來:“啊,神醫你醒啦。”
慕思問道:“阿露呢?”
“阿露?”小夏揉了揉眼睛,回答道:“阿露在冀王府。葉總管說阿露是外人,不能在宮中耽擱這么長時間,派人送她回王府了……就在您早上被葉總管帶走之后。”
慕思覺得不太對勁。
她記得那個大太監說是皇帝召見她,結果去到自己莫名其妙就被罰站。
然后好像是被那個神經病皇帝賀藺照顧了半天?
再然后……好像就被送回來了。
她現在睡也睡不著,燒雖然退了,頭還是疼得厲害。小夏到小廚房給她叫了一碗海鮮粥,喝完之后才朦朦朧朧有些睡意。
這第二覺,就睡到半晌午。
她起床簡單梳洗后打算去看看徐太妃,結果推開門就看到上次那個大太監。
哦人家有名字,叫葉總管。
葉總管依舊是那副不咸不淡,一副認真履行命令的姿態說道:“昨日先生應允為陛下診治腿疾,今日奴特地來請先生。”
慕思有點懵,但還是很快反應道:“不敢讓總管久等,只是某還是報給太妃娘娘知道為好。”
“太妃娘娘那里奴已經說過,王爺那邊也知情,并無什么需要先生準備的。”
葉總管挪動腳步,正好堵在她面前,微微躬身:“寅時三刻陛下就派奴來接先生,只是陛下叮囑過不得打擾先生休息,才到了現在時分。”
抬頭望了望天上的大太陽,頗有意味地說道:“先生還是快些隨奴家去罷,陛下一直在等著呢。”
實話講哦。慕思覺得她睡到現在才起來。
這種行為似乎被大太監嘲笑了。
與上次干走半個時辰不同,這次葉總管專門帶了個車輦來接她,甚是綿軟,四周還圍著厚厚的帷幔,密不透風。
趁路上的時間,慕思又花了10點數購買一天的[劇情日志]。雖然昨天在發燒,對發生過的事情記不太清楚,但她下意識地覺得皇帝賀藺有點邪門。
有時候感覺往往是一種預知。
紫宸殿是皇帝最常待的宮殿,處理政務與休息皆是在此。絲繡珍珠串的珠簾帷幔,青釉水波紋瓷器,精細玉雕宮燈,花梨木描金桌椅。哪怕陛下向來不喜裝飾,這里也是皇宮中最耗費工匠心思的地方。
然而在這般寬敞明亮的紫宸殿中,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葉總管將慕思送進殿內后主動退出,還順手關上殿門。她這才發覺,偌大的宮殿中,竟然沒有一個宮女內侍。
瑯琊原本背對她站在窗前,轉過身道:“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冬日涼薄的陽光從他身后照入,斑駁灑落一片寂寥的光彩——
如同光暈驟然炸開,讓慕思有種突如其來的心悸。
慕思在心里吐槽,這不是廢話么?在皇宮地圖里,皇帝想請誰誰能不來?
她行了一個不倫不類的禮:“君上有命,不敢不從。”
賀藺沒有說話。
慕思只能主動活躍氣氛道:“某一路走來,聞見凜冽香氣,可是宮中栽種的白梅盛開?”
賀藺聲音悶悶:“你喜歡白梅?”
蘇長情作為一個隱居的白蓮花,梅蘭竹菊簡直就是標配。況且照水梅綠腭梅這些白色的梅花品種也的確挺好看的,慕思順桿應道:“某向來慕白梅品行高雅,孤身迎風雪,是君子之征。”
這個馬屁拍的是多么高明,多么不留痕跡。
白梅品行高潔,君子之征,陛下您又種了這么多白梅,那就是在夸獎陛下您是個君子啊!
瑯琊笑意薄涼,喚道:“葉總管!”
大太監應聲而入,小步挪至兩丈遠處:“陛下吩咐。”
“今日之內,將宮中所有的梅樹砍伐焚燒。若留下一枚樹枝,小心你的人頭。”
葉總管不敢有任何遲疑:“唯。”
他得令過后便立即退下,全程沒有抬起過頭。
慕思看著賀藺向她走來,不由得慌張退后幾步。
她離賀藺越近,越能看到他是笑著。吩咐焚樹的時候是笑著,前日夜里殺淑妃與劉太尉的時候是不是也是笑著?
她已退無可退,身后就是紅漆木柱。
賀藺將她困囿在木柱與自己身前,緩慢清晰,不容置疑。
“先生既然是為我診治,還請務必專心。”
他俯在慕思耳側,語調滑膩滲人:“你的眼中、心中,只能有我。”
“我不會對你怎樣——但你看上的人也好,物也好,先生若是把控不住自己,我便只能將那動搖你心的人和物都抹殺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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