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銷金帳,瑞腦香,風流自在鴛枕上。
季凌霄扇了扇鼻尖前的香氣,越扇這香氣就越是馥郁,越聞越是讓人忍不住心生燥熱。
季凌霄漫步到床帳前,伸手捻了捻帳子上的金線,側耳聽了聽,卻只聽到沉重的呼吸聲,這呼吸聲太過曖昧,也太過動情,讓聽得人也忍不住心跳加快了幾分。
“嗯……嗯嗯……”
季凌霄挑了一下眉,手指宛若小銀鉤,將床帳勾了起來。
鴉羽一般的長發披散在她的玉枕上,卷在頭發里堪堪要落下的玉簪“叮叮”的敲著下方的玉枕,千般風情,萬般風流盡訴其中。
床上那人手腳無力,動彈不得,眼睛也是半睜不睜的狀態,似被什么迷暈了,只是那張臉卻是云淡風輕帶著一股讓人不忍怠慢的仙氣,即便他無力被束,也仿佛是伸長脖頸哀鳴凄美的仙鶴。
季凌霄牙齒咬著下唇,邪笑一下,坐在了床沿邊。
那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睫毛顫抖的越發頻了,玉簪“叮叮叮”的聲音更加急促,宛若云雨之時的激烈。
她探出手掌,他極力躲避,手掌在堪堪要碰上他的時候突然一拐,朝他耳邊拂去,正好接住了順著發絲落下的玉簪。
季凌霄捏著那根玉簪仔細端量了一會兒,低聲道:“他們兩個竟然把你給抓來了,還真是不怕死。”
她半闔著眼眸,輕笑一聲。
她這次可算是知道為什么叛軍總是追著太女李神愛不放,恨不得將她給千刀萬剮了,原來是因為這位軍師的緣故嗎?
她的手掌壓在他側臉邊,慢慢俯下身,呼吸拂在他的臉上,帶來一陣令人戰栗的香甜氣息。
季凌霄“嗤嗤”的笑著,用手里的玉簪有一下沒一下地劃著他的側臉,從他的臉頰劃到他的脖頸,從他的喉結劃到他的鎖骨。
他打著擺子,顏色宛酒醉微醺,分外香~艷綺麗。
“咦?你莫非還醒著?”
她的唇幾乎吻上了他的,他的鼻尖還縈繞著她口脂香氣。
他拼命掙扎著,然而,整個身體卻像是被束縛在蠶繭中,無論怎么樣都動彈不得。
他感覺到一只微涼的手指拂過她的眉宇,耳邊傳來令人骨頭全都酥麻掉的聲音——
“你真是好過分,都不睜開眼看看我……”
無恥!
他簡直氣的全身發顫。
到底誰過分了!
他好端端地在路上走著,卻突然被人一悶棍敲暈了,迷迷糊糊地被人灌了藥,接著被人又洗又搓地送來這里,這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你好像憤憤不平呢。”
如果能看到來人,即便她是女的他也要狠狠揍上一拳才能解恨,難道他們這些寒門學子就是供這些達官顯貴取樂用的?
他才不怕他們!
只聽耳邊傳來幾不可聞的一聲嘆息,一個輕薄如晨霧的吻落在了他的耳垂上。
“如果不是……我還真想就這么吃掉你呢。”
如果不是……?
什么意思?如果不是什么?
然而,下一刻那個擁有著馥郁香氣的女人便起身離開。
唐說提醒自己一定要記住這個香氣,狠狠地記住這個仇家。
不過片刻,那陣香氣便又撲了過來。
“我實在是舍不得這個機會,”季凌霄笑嘻嘻道:“以后可能就再難抓住你了。”
她說著便捏住了他的下巴,在他的下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這個……這個禽獸!
唐說又氣又急,只覺得自己像是煮著熱水的大水壺,壺蓋都快被上涌的熱氣頂翻了。
“你這頭倔驢……”她又親熱又抱怨地說了一句,忍不住笑出聲來。
唐說簡直要氣的倒仰,他是準備來考殿試的學子!她竟敢……竟敢這么侮辱他!
“唔……唔唔……唔嗯唔……”
“嗯?你想要說什么?”她的指尖從他的唇上掃過,“無論你說什么可都要小心著些,畢竟你身上的麻勁兒可還沒過呢。”
“你想不想恢復自由啊?”季凌霄坐在他的身邊,幾乎將半個身子壓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想要恢復自由的話,只要‘嗯’一聲就好了。”
季凌霄眨了眨眼睛,望著這位未來叛軍軍師、談笑間消滅大周數萬軍隊的唐說。
此時的他還僅僅是個等待應考的學子,身上也沒有充滿洗不去的硝煙味,脾氣卻還是一樣的倔。
只見他艱難地抻著脖子,氣喘吁吁地哼了一聲,真是既可憐又可愛。
她本不想惹怒他,給自己招惹上大麻煩,不過,他實在讓她有些忍不住了……
季凌霄趴在他的身邊,輕輕啜了他的臉頰,他那張臉卻由紅轉黑了。
她又忍不住嘆息,低聲道:“我曾經捉住一只鳥,將它握在在手里,想要錦衣玉食好好供養它,這不必它在寒風料峭的季節到處找吃的好多了嗎?”
他身體的震顫減輕了些,似乎正專注于她說的故事。
“可是,它卻在我的手中瑟瑟發抖,明明我也沒有用力,也沒有傷害它,它卻在我手中死掉了,我都還沒來得及將它放進籠子里……你說這是為什么?”
她枕著自己的胳膊,側頭看他,“有人跟我說是因為這只鳥的氣性太大了,它不愿被我束縛,一下子……氣死自己了。”
她的頭埋進胳膊里低聲笑了起來。
“你這頭倔驢可千萬不要因為氣性太大而氣死自己了。”
唐說悶不吭聲,要不是他的胸膛還在上下起伏,季凌霄定然以為他已經睡著了。
她抬起頭,單手支著臉頰,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畫圈圈。
直到他忍不住抖了一下,她才露出心滿意得的笑容。
唐說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口。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惡劣的女人?真是要人命了。
“我決定放了你……”季凌霄兩眼瞇起,意味深長道:“因為我是那樣的傾慕你。”
唐說的心里一空,就像是墜入了無邊無際的深淵。
正在這時他的鼻端傳來一陣熏人欲嘔的氣味,他一陣反胃,睜開了眼。
綺麗的嫣紅,炫目的金黃,晃眼的白銀……所有色彩殘留在他眼眸中,交織成一片夢一樣的場景。
唐說呆呆地望著頭頂的床架,直到脖頸處穿來一陣陣的瘙癢,他才條件反射地想要跳起,卻因為被迷暈的時間太久,他的手腳都不聽使喚,還沒有等他做起來,便又倒了下去。
“你別著急。”
是那個女人!
唐說猛地扭頭,卻望見一個風流嫵媚的女人,她的雙眼是黑色綢緞上的珍珠,她正用自己的發尾搔著他的脖子。
“你……”他張了張嘴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只是因為好久沒有開口聲音還有些沙啞,“究竟是什么人。”
季凌霄莞爾一笑,伸出手遮擋在他的眼睛上,她貼著他的耳朵道:“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他艱難地伸出手拽住她的手腕,“你……你給我……”
季凌霄用另外一只手扯下艷色的床帳,而后,她一翻身跨在了他的身上,唐說驚呆了,甚至忘記了反應。
她趁機將床帳圍在了他的眼睛上,遮住了他的視線。
“等等……”
季凌霄才不顧他的阻攔,飛快地跳下了床,吩咐正等在門外的小太監找人將唐說放回去。
“這……宮門都落鎖了……”
“那你們就打暈他,隨便將他放在哪里,第二天再送出宮去。”
小太監眼睛閃了閃,低聲應下了。
季凌霄又吩咐宮女給她重新換了一套被褥、床帳,而那小太監則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后。
“還有什么事情嗎?”
“殿下,今晚還是召幺兒侍寢?”
季凌霄按住了他的肩膀,故意問:“為什么不是你呢?”
他被嚇了一大跳,又有些認命地垂下了頭。
“騙你的,我今晚誰都不需要。”
那小太監果然呼出了一口氣。
“不過,”季凌霄突然湊近,讓那小太監猛地屏住了呼吸,憋紅了臉頰。
“你跟幺兒的關系特別好?”
小太監怯聲道:“是,東宮之中,我和幺兒關系最好。”
“那你就對他爬上我床的事情沒什么想法?”
小太監的臉色漸漸發白,“殿下需要他,這便是他該做的。”
“哦?”她捏起他的一束頭發在指尖搓弄著,“幺兒的事情你都知道嗎?”
“嗯。”
季凌霄慢悠悠一笑,“你跟幺兒這么好,又跟本宮這么好,若是本宮要求你將幺兒的舉動一一上報,你會不會有所隱瞞呢?”
小太監堅定地搖了搖頭,“奴婢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只要是殿下的吩咐,奴婢一定照做。”
“真是一個乖孩子。”她搓揉著他的耳垂,低聲道:“告訴我你的名字。”
小太監柔順道:“奴婢羅巢。”
季凌霄微愣,隨即笑道:“你果然是個乖孩子。”
羅巢……她對這個名字的唯一印象還是跟太女李神愛綁在一起的,當年,李神愛離世的時候,東宮有個小太監自縊而死,自愿為太女殉葬。
季凌霄那時候還感概即便是聲名狼藉的李神愛也有人想著她,念著她,有天下第一才子郭淮癡情于她,有小太監羅巢忠誠于她……若是到了她季凌霄死后,又有多少人想著季凌霄,念著季凌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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