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狹路相逢
黎封離開的第二日,譚寶莉回了一趟譚家。
她糾結(jié)了一整晚,還是決定不要將昨日之事告知譚振華,畢竟黎老爺已逝,再多說也是枉然,沒有必要讓阿耶徒增煩惱。
也不知黎封對譚振華說過什么,當(dāng)譚寶莉提出自己不會跟隨夫主前往云州赴任時,譚振華竟然什么也沒說,只是重重嘆了一聲氣,讓她自己拿主意。
待譚寶莉從正房的書齋出來時,候在門口的桃枝趕忙上前說譚寶雯想要見她一面,讓她往荷香院去一趟。
荷香院是譚寶雯出嫁前住的院子,這陣子她回娘家養(yǎng)胎,都是住在這兒。
“你歸寧那日我婆家來人了,你也知道我婆家那起子人,最是難纏,不好與你的喜事撞上,我只得錯過了你的好日子!弊T寶雯現(xiàn)下月份大了,肚子似塞了個大西瓜一般渾圓,還隨著她起身的動作顫了兩下,驚得譚寶莉趕緊上前去扶。
“不礙事兒,等你有孕了就知道了!弊T寶雯擺擺手道,“我聽阿娘說,你與那黎封至今仍未圓房?”
“……阿娘怎的連這事兒也與你說!
譚寶莉大窘,此等秘話,竟是傳到長姐這兒來了。
“怎的?嫁了人就與長姐生分了?”譚寶莉立刻擺出一副不悅的樣子來,“即使出嫁了,我與你都是那至親姐妹,沒什么說不得的!”
譚寶莉連忙拉著她的手道:“怎會!長姐關(guān)心我,我知曉,只是……”
見她還不肯說,譚寶雯只得繼續(xù)寒著臉看她,倒看得譚寶莉有些心虛起來。
譚寶莉是知道自家長姐的性子的,若是沒給她個明白回復(fù),她必能追著問上一整日。
無奈之下,她只好將昨日黎封說的話講了出來,又叮囑譚寶雯千萬不能將此事告知耶娘——阿耶這些年對那義兄的情誼譚府眾人有目共睹,譚寶莉怕寒了譚振華的心。
譚寶雯也沒想到兩人的婚事還牽扯出那么多因果是非來,沉吟片刻才問道:“那你今后作何打算?我聽軍哥兒說前日那黎封已簽了一封和離文書予你,既然有這番恩怨?fàn)砍叮蝗缭琰c了結(jié)了便罷。”
譚寶莉卻是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天底下哪有婦人主動和離的……我若這般做了,將我們譚府的名聲至于何處?萬一連累了長姐與長兄那頭小娘子小郎君的婚嫁,我更成譚家的‘千古罪人’了!
“婦人和離又如何,左不過是他黎封背信棄義在先。”譚寶雯皺眉道,“雖他言辭中皆說黎家悲劇是因譚家而起,但他怎么不說,最初可是他那好阿耶設(shè)計我們譚家,后亦是他阿耶貪得無厭?我們這和離提得也算師出有名,誤不得譚府與你的名聲!
“還是不好,如此一來阿耶必定知曉當(dāng)年真相,我怕他承受不住……”譚寶莉咬唇道。
譚振華早兩年就被郎中診斷有心痛癥,最忌情緒大起大悲,她將此事瞞下,就是擔(dān)心阿耶知道真相承受不住。
看長姐還要開口說些什么,譚寶莉忙說:“黎封走前曾說,以一年為期,各自思量好。一年后他再從云州回來接我。其實昨日得知這事,到現(xiàn)下我腦海中還是一片混亂,長姐還是容我再仔細想想吧。”
她用哀求的語氣說著,便是不想讓長姐插手此事的意思。譚寶莉自小看著她長大,怎會不知她的心思,只能嘆氣說好。
一輛三河馬拉的馬車停在了官道驛站上,經(jīng)驗老道的驛丞一眼便看出那馬匹精貴,趕忙打發(fā)驛卒拿著腳凳去迎接貴人下車。
先出來的是一名身著深青色繡彪形紋飾官服的男子,可見是一名六品武將;而他扶出來的那位,用寬大的錦緞斗篷遮住了身形,頭上還包了塊土黃方巾,但不難看出姿色清麗,雖不算什么絕色,卻也稱得上一句美人了。
驛丞看他們的行李,還算挺多,就猜這是官老爺帶著夫人要去赴任呢。
這處驛站地處云州與西州交界,往西走也就一條通往云州首府云城的官道。他回憶起年初是有位官爺新就任了六品的昭武校尉,且最近回西州娶親,想來這位就是那昭武校尉并著他那位新媳婦。
既是猜到了身份,那效驗文書的工作便省略了許多。在驛卒的點頭哈腰下,黎封牽著那名女子直接進了同一間房。
進到房間后,女子立即解下外頭的錦緞斗篷,露出里面灰撲撲的姑子道袍來,又一把扯掉頭頂方巾,隨手甩到房間角落,回頭向黎封嬌笑道:
“車馬勞累,就讓巧心伺候夫主沐浴吧。”
說罷便喚來驛卒,往他手里塞了個小荷包,命他快些送浴桶及皂子、熱水來。驛卒掂了掂荷包重量,笑得見牙不見眼,趕忙下去準(zhǔn)備。
這頭黎封并著巧心在屋內(nèi)鴛鴦戲水,樓下又迎來一波貴客。
霍言翔此次出行并未如從前一般藏匿身份,而是光明正大的頂著欽差出巡的名義一路招搖而來。驛丞看著對方遞過來的金魚符與文書,當(dāng)然知道這是來了大人物,趕忙為賢王一行安排了最好的房間。
烏語知道主子喜潔,忙在主子回房之前先帶著內(nèi)侍進去重新打掃了一輪,將一應(yīng)茶杯用具枕頭被褥都換成王府帶出來的,這才下樓去請主子上來歇息。
待霍言翔入房后,烏語終于歇了口氣,勾搭著烏聽的肩回到自己房內(nèi)。
“主子此行為了造勢,什么都撿最大陣仗的來,倒是勞累了我們。”烏語叼了根不知拿拔的野草含在嘴里,坐在床邊翹著二郎腿道,“誒你說,出發(fā)前主子還命我們?nèi)ゴ蛱侥抢璺庵拢皇侨昵罢婵瓷献T家小娘子了……”
未待他說完,烏聽起手一揮,就將桌上的龍眼擲進烏語嘴里,引得他咳嗽不斷。
“咳咳咳……!你謀殺親哥?!差點沒給你哥嗆死!”烏語漲紅著臉捶著胸口道。
“你這張嘴,嗆死便嗆死了,省得哪天壞了主子大事!
“我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弟弟,真是家門不辛!”
兩人正斗著嘴,絲毫沒有注意到隔壁廂房原本細微的洗浴聲逐漸小了下去。
黎封好歹也是自幼習(xí)武之人,耳力不差,自然是聽到了烏語口中說出了他的名字。
他停下動作,附耳在墻上細聽,可那頭將話說了一半便沒了下文。
只是隔壁二人言語中牽扯到譚家小娘子,一聽就知必然是指譚寶莉。
他想起古棱快馬加鞭送來的那封信件。
信中古棱提到朝廷指派賢王為欽差前往云州查賬,這本是隔年便有一次的固定項目,卻讓古棱如此謹慎,讓他即刻返回云州商討個中事宜?磥磉@位賢王此番出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是不知道,譚寶莉又在當(dāng)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黎封胡亂拿巾子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巧心便如蟒蛇一般纏了上來。
“夫主,今夜是你我洞房花燭夜,夫主莫要棄我不顧呀!鼻尚母C在黎封懷里撒嬌道,“待事成之后,巧心會將知道的一切都告訴夫主……”
黎封嗅著她身上濃郁的梅花膏的香氣,一把將人打橫抱到床上,春宵一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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