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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良藥


十二月初三,韶陽關。

        北方的風開始在城中肆虐,到處可聞呼嘯嗚咽之聲。

        “放!”隨著軍官的大喝,羽箭從城頭落下。

        箭雨從空中劃過一條弧線,重重的砸進蠻人的軍陣,發出“叮咚叮咚”的清脆響聲。

        偶有蠻人干脆的扯出插在身體上的羽箭,看的城上士兵心驚不已。

        “預備隊,頂上!后退者,死!”

        幾個蠻人終于沖上了城墻,隨即被十幾名士兵手持長矛死死的釘在了城墻上,隨即尸體被拋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咔嚓”聲。

        西側城門附近,葉家斥候營的一個大隊正在城墻之上。

        西側也是自始至終蠻人都未能攻上城墻的一段。

        斥候營的射手有條不紊的向下方拋灑箭雨。

        “離校尉,左邊抗云梯的交給你了。”帶隊的斥候營副統領喊道。

        “得令!”臉上臟兮兮的離晏將弓弦拉滿,隨后,羽箭精準的射入蠻人的眼睛,蠻人痛苦的捂著頭,發出沉悶的嘶吼。

        如法炮制,扛著云梯的五名蠻人全部被射瞎了眼睛。

        蠻人的城下攻勢不由凝滯。

        “干的漂亮,不愧是離家的后人!”斥候營的副統領不吝稱贊。

        離晏微微點頭行禮,手上并沒有停下來,拉弓,射出,提起腳下的箭支,繼續拉弓,射出。

        蠻人帶給他們的壓迫感太大,連日來,韶陽關的士卒都在迅速的蛻變著。

        那個幾個月前還在因不敢殺人而苦惱的少年此時像一臺精密的武器,每次挽弓都能讓一名蠻人失去戰力。

        戰爭是良藥,可治虛妄。

        傍晚來的略早,廝殺聲中,天幕緩緩的陰沉了下來。

        蠻人龐大的軍營中,吹響了撤退的號角。

        城上眾人頓時松了一口氣,自己又熬過了一天。

        “就是現在!”薛無畏翻身上馬,城門緩緩打開,三千葉家的精銳騎兵整裝待發。

        交戰以來,聯軍慢慢的發現了蠻人的弱點,長久的冰原生活讓蠻人普遍存在夜盲癥,因此,夜間是蠻人最虛弱的時候,也是聯軍唯一的機會。

        特別是撕殺了一整天,傍晚來臨時分,光線驟降,蠻人的視線會變得非常糟糕。

        薛無畏與費青,韋不歸商議過后,決定適時主動出擊。

        一方面可以改變當前的被動局勢,另一方面,被壓著打了那么久,城中急需振奮士氣。

        薛無畏一馬當先的沖了出去,三千黑衣騎兵緊隨其后。

        緩慢撤離的蠻人還沒有發覺,一天的大戰讓他們有些疲憊,而且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龜縮了十幾天的聯軍會突然發難。

        因此,當薛無畏的斬馬刀劈下第一個蠻人的腦袋時,城下的蠻人還未反應過來。

        薛無畏略感吃驚,剛才那一刀像是斬進了沙土里,觸感凝滯,蠻人的肉體果然強橫。

        “敵襲!”終于反應過來的蠻人哇哇大叫著沖了上來。

        薛無畏身邊的副將高高的舉起手臂,大喊道:“分散!”

        身后的三千騎兵像遇到頑石的海浪,頓時分散成無數股細流。

        訓練有素的騎兵三五人一組,迅捷的在蠻人中間穿插。

        而城頭上,費青高舉著旗幟親自指揮。

        在高高的城墻上可以清晰的看到下方的變化,因此,費青才是此次行動的指揮官。

        又是一記馬上的重劈,一個蠻人胸口頓時出現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薛無畏手臂一顫,刀身上的斑斑血跡頓時流了下來。

        隨即他在馬上一個躬身,一個巨大的狼牙棒貼著他的頭皮呼嘯而過。

        薛無畏反手又是一劈,一只胳膊從蠻人的身體上分離開來,隨即,身旁的副將干脆的砍下了他的腦袋。

        蠻人皮糙肉厚,葉家輕騎兵的標配馬刀殺傷力不足,因此,通常是幾名士兵圍住一個蠻人,再由其中一個用弩箭射蠻人的眼睛,得手之后,大家再一擁而上,亂刀砍死。

        除了眼睛之外,脖子,下陰,膝蓋,這些位置也是騎兵們的最愛。

        蠻人站立的高度幾乎與騎兵相仿,這反而增加了命中的準確率。

        負責傳遞信息的騎兵大聲的吆喝著,向身邊的騎兵傳遞城墻上的旗語。

        在靈活的指揮下,黑色的騎兵大隊宛如一群靈敏濕滑的小魚,在蠻人中間躲閃騰挪。

        不時有騎兵被蠻人直接從馬上拖了下來,然后干脆的被打碎腦袋,但更多的蠻人陷入苦戰。

        蠻人被騎兵切割的四處分散,在加上視力不佳,漸漸不敵。

        城上爆發激烈的助威聲,聯軍被壓制了那么久,今日終于能一雪前恥。

        韋不歸輕輕拍手,贊嘆的說道:“葉家兵強馬壯,今天算是見著了,名不虛傳,名不虛傳。”

        盡管蠻人有視力上的缺陷,但這并不表明他們會變成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相反,視線不佳的蠻人兇性更勝平常,葉家的騎兵勝在訓練有素,進退有度,才有了當下的戰果。

        “確實,”費青一邊揮動旗幟,給下方的騎兵指明方向,一邊說道:“今日若換成其他騎兵,萬萬達不到這種效果,韋將軍的韶陽軍在下不知,但是在下的魯東兵,可萬萬沒有這樣的戰力。”

        “說到底,薛將軍帶兵有度,老夫自愧不如。”韋不歸捋著胡須說道。

        天色陰暗的厲害,連聯軍都開始有些摸不到方向。

        費青使勁的瞇著眼睛,發現已經很難判斷局勢,他扭頭對著旁邊的副官說道:“發信號吧,讓薛將軍回來,再纏斗下去,我們沒有優勢。”

        一旁的軍官領命而去,隨即,城上傳來了“鐺鐺鐺”的敲鑼聲。

        薛無畏一扯馬韁,大聲喊道:“所有人,回城,禁止戀戰。”

        幾個傳令的騎兵四處奔走,把命令傳遞出去。

        天色已深,蠻人追擊了十幾步,便悻悻然的退了回去。

        此次作戰算是險勝,葉家損失了近一百騎兵,斬首逾三百。

        這個數字遠低于之前的預期,以蠻人不備,在其最虛弱的時候突然襲擊,結果取得的戰果寥寥。

        韋不歸看著磨損嚴重的馬刀,眼皮微微跳動。

        “對付他們,長槍是最好的武器,其次是弩箭,威力越大越好,他們沒有重甲,近距離弩箭效果不錯。”薛無畏分享著今天交手的經驗。

        “騎兵應該小組分散作戰最好,同時謹防被包圍,以蠻人的力量和身體強度,一旦被圍住,騎兵很難突圍。”費青想著剛才被幾十個蠻人圍住的騎兵,那種絕望的表情揮之不去。

        三人對視了一眼,心中不由氣餒。

        這場雖然勝了,但是也從側面證明了蠻人的彪悍,常規戰法恐怕難以戰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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