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次日一早,周方海背著籮筐就上了山。出門前,丁春花還特意跟他囑咐一句,一定要帶一節干木頭,且那木耳也不用往下摘。也不用太長,只一小段即可。
要栽木耳,就要先生產菌種。若在前世,自然是能買到現成的菌種,但在這兒,只能直接用耳木,也就是長木耳的木頭來生產菌種。也因此,她才不放心地多說了幾句。
木耳的菌種生產出來后,是要分離出來的。丁春花現下要用的就是耳木分離法,當然,這里的條件也只能用這法子。若是時間充足,自然是先培養母種為好?啥〈夯ìF在一門心思想掙錢,自然是等不了那許多時日的。
也不怪她會如此想,廖氏自然不會為難她,周方海在吃了她做的幾頓飯后,也住了嘴,再不多說一句。畢竟,吃人的嘴短嘛,若把人氣走了,上哪兒找這么好吃的飯菜去?
這事還要從幾日前說起,周方海家離鎮上不遠,走著去連一刻鐘都用不上。自然,那鎮上的消息用不上半日,也就能傳過來。再加上這里離碼頭近,各種小道消息更是層出不窮。
就拿丁春花這事來說吧,那先頭,人們都還同情她,覺著姑娘家命苦,遇上這么個哥哥。等后來,也不知是誰傳的,這話就越傳越歪。到最后,丁春花凈是被傳成是個嫌棄家里窮,整日作鬧不干活的懶姑娘。
也因此,哥嫂才想著把她嫁出去。至于王媒婆那話,自然也是在鎮上傳了有些日子?赡筒蛔,那嚼舌頭的實在太多,消息多了,自然辯不得真假。
光是這碼頭邊上,關于丁春花的傳言就不下三個版本。丁春花自己都能背出來。那她是咋知道的呢?有幾回她上門口倒灰,正遇上那自家門口閑磕牙的婦人。說的正是她的事。
她也沒吱聲,更沒鬧出什么動靜來。只是靜悄悄走到跟前,也跟著聽起來。
都說高手在民間,原本只是個貪財兄長賣妹的簡單故事,到了這婦人嘴里,愣是給拐出了七萬八道。她那日若不是跟著周方海回來的,怕是還要再給編出個情哥哥來。
講到最后,婦人還說:“你說這丫頭傻不傻?進了張家門,不說吃香的喝辣的,起碼不用干活,還有吃有喝。哪像在周家,還得種菜做飯。若咱們遇上這事,還不得緊趕著跑去!
另一個婦人陰陽怪氣道:“就咱這長相,給人當燒火丫頭,張家都不要。唉,人家可是唐邑鎮上一枝花!
“切,什么一枝花?怕不是朵打碗花,漫山遍野地到處長!
“嗝……”對面的婦人忽的打起嗝來,她趕緊捂了口,不停沖說話的婦人使眼色。她卻仍無察覺,還在那兒說呢。
“怕啥怕?她也就是仗著年輕,想當年咱們……”
“您也是一枝花唄?”丁春花接了一句。
婦人猶如大白天見著了鬼一樣,登時定在了那里。但緊接著,她定定神,轉身沖丁春花笑起來:“哎喲,我說誰呢?原來是丁姑娘。我慣常總看你干活,出來進去的。”
這人一轉過來,險些沒把丁春花嚇一跳。這婦人約莫四十幾歲,臉上涂了厚厚一層粉,把那臉弄得跟個脂粉鋪子似的,一說話,那粉還撲簌簌直往下掉。
她不由往后退了一步,道:“田嬸子,你咋還在這兒拉呱兒呢?我剛才可聽著喜娃子在那兒哭呢。”
田嬸子一聽,哪里顧得上說嘴,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緊趕著往家里走。到最后,更是連跑帶顛。
田嬸子一走,那兩個也不好意思繼續留在那兒,遂支應幾句,抽個空子都家去了。
人都走光了,丁春花自是也回了院。她一開始本打算罵上一頓,等看清了人,她又改了主意:其中一個正是她姨母李氏的妯娌,人稱小高氏。
撞上小高氏,她倒也不怵頭。只是怕李氏在家里難做。對于小高氏,她也有所耳聞,小高氏平日里在家鮮少做活,一應活計都推給了兩個妯娌。
而她的婆母高氏,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做不知。因為小高氏是她的小兒媳,她的小兒子于立根是名秀才,正在縣學念書,等著八月考鄉試。再有,小高氏還是她娘家侄女,自然要寬待幾分。
小路上的閑聊自然也傳到了院里,周大妮頗為擔心地看了眼丁春花。這姑娘瞧著就不是個潑辣的,若有人敢這么說她,早就罵上門去了。
丁春花給周大妮這一眼看得滿身別扭,她可不是原主,自是做不來那柔弱樣子,恨不得拎起棍子道上一句“能動手就別吵吵”。
沒錯,她前世是個北方人。可眼下頂著人家的殼子,總要顧著點原主的習性。這鎮上可不比大地方,說不準什么時候就冒出個熟人來。
索性,周大妮不是個話多之人,也只瞧了那么一眼,就提起種菜的事。
早前倆人把家里的小罐子都給用開水燙了一遍,放到太陽底下晾得干干的。屋里頭也給找好了地方,就等著周方;貋恚黄鸱蛛x菌種。
至于消毒用的白酒,自然也是有的。
總之,一切都早已準備好,只等周方海回來了。
周大妮說,若菜地肥不夠,可以回南河村拿點。就這前后院這點地方,用不上多少。
她也是瞧著丁春花對種地這事挺上心,才提出來的。且剛才她聽丁春花說了好多,都和種菜有關。就有心想跟著試試。
丁春花聽了,雖心里高興,卻不敢立時應下,只拿眼睛瞟了幾眼廖氏,這讓她怎么說?說好聽點,自己是舊日鄰居;說難聽點,那是八竿子也打不著的關系。
廖氏自是瞧出了小姑娘的心思,到底年紀小,那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可是怎么藏也藏不住。
她抿抿嘴唇,嘴角綻出個笑容,道:“也不用急這幾天,待有空再送來;蚴巧稌r上鎮上捎過來也行!
丁春花暗叫了聲好,總算解決了個麻煩。她一高興,那臉上都像泛起光一樣,小臉粉撲撲的,整個人的氣色就像那夏日的桃子一樣,粉嫩粉嫩的。
廖氏很是自豪,這可是她日日抓藥,盯著人一點點喝下去,才把這姑娘的身子養起來。看來,她那本子上又要多寫些東西了。
周方海背著筐,手里還拖著草繩捆住的木頭,氣喘吁吁地進了院。
想起剛才回來時,但凡遇上個人都要問一嘴這木頭的事,讓他煩不勝煩。
本想進院抱怨一通,就見丁春花雀躍地迎了過來,當然,是奔著他手里的木頭來的。他那一肚子的抱怨,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反正好事都做完了,再抱怨個不停除了讓人難堪外,還有什么意義呢?
丁春花拖著木頭,就像拎著件寶貝一樣,路都不敢走快了。若不是這具身體還有點弱,早就抱在懷里了。
她輕輕地把干木頭放在筐里,就起身去凈手,準備做菌種。
自然,對這節木頭,她今日只打算用一小點。這里可不比前世,一應器材什么都沒有。非得小心仔細著些不可。
只見她將戴上副手套,拿刀在火上燎了幾下,待刀子變涼,小心翼翼地去掉樹皮,又在木頭上四下看看,對比一下上頭的木耳大小,最終確定了菌絲的位置,就在木頭上切下一丁點木塊。
周大妮從旁瞧著,那木塊竟連指甲大小都沒有,心里頗有些懷疑:就這么點東西,就能長出木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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