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柔弱
“上清啊,不是二師叔我說你,你當五長老也有一百多年了吧,這一百多年里如果不是你當初那個成績在那擺著,清師虛的弟子們都不知道頭上還有個五長老。”
每十年一次的長老會議不知道什么時候變成了二長老吳相子的批斗大會。
白胡子老頭激動地不管自己的胡子上下亂飛,對著坐在對面的明鏡一頓說教。
明鏡一副小孩子乖巧的模樣正襟危坐地對二長老說的話頻頻點頭。
但在座的人都知道這兩人的性格,一個是刀子嘴豆腐心,一個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可修道者忘卻人間俗事,斷紅塵,離親者,個個雖說都有潑天的本事,但再是鐵打的心也還是偶爾會渴望這種溫馨和諧如同一家人般的感覺。
其他長老只是笑盈盈地看著二人,只當是這一遭是為冷清的清師虛添了分熱鬧。
“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讓你的晨霖峰添添人氣了,老三要是知道你現在連個首席弟子都沒有,那必須得從棺材板里翻出來罵你。”
“我跟你說,五十年一次招收內門弟子你已經錯過兩次了,明年的這次,最少你也得給我招一個進去,不然你這晨霖峰就給宗門那些想上進的弟子讓出來,免得被說占著茅坑不拉屎。”
吳相子對著明鏡下了最后的通牒令才氣喘吁吁地喝了一大口茶。
“上清她是寧玄子師哥教出來的徒弟,自然有她的打算。”四長老冷云是個看上去才三十出頭氣質凌冽的女人,她扮相寡淡,一頭素黑的長發上只別了一根青玉發簪。一張鵝蛋臉上眉宇鋒利,有著不怒自威的神采在。
“你這般模樣被旁人聽了去,怕是會誤解你覬覦晨霖峰。”
四長老的聲音和她的臉不大相稱,聽起來溫溫柔柔的,但她說出來的話卻又是直接了當,不給人有虧心想法的機會。
“師弟師妹的內門弟子都收了一二,現在也已出露鋒芒,上清若還是孩童般性子也不太妥當了。”掌門青辰子坐在首席中肯地說道,“畢竟上清既然是五長老,那便該履行五長老的責任和義務。”
“明年內門弟子的選拔,上清一定斟酌一二,因為晨霖峰的事讓各位師叔操心了,上清自覺有愧。”明鏡知道這一次的事情推脫不了了,只得乖乖應下。
清一今年已經十四歲了,明年給他添個玩伴也未嘗不可。
這次的長老會議主要說的是明年的內門弟子選拔,和百年一次的仙法比武大會。
到時候各門派的長老都會派出自己手下最得意的弟子作為年輕一輩進行比試。這不僅僅是比武,也是各門派作為界內實力與威望的斗爭,所以這次長老們才會這么重視。
“二師弟門下首席大弟子竇蔻現已是筑基了吧。”說起內門弟子,青辰子想到了自己首席大弟子提起過得事情。
他那個徒弟好像對人家小姑娘很有意思,自己作為師傅的理應該探尋一二。
“竇蔻現已筑基二段,她是個認真刻苦的好孩子,前陣子自發下山歷練去了。雖然比起四師妹座下的瓏碧稍顏色,但老夫對這孩子還是很滿意了。”吳相子說起他的首席大弟子露出了慈愛模樣,眼底的全是滿意之色。
“瓏碧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冷云聽吳相子說起自己的的大徒弟,只是淡淡地說道,“只是她天性懶散,著實讓我頭疼。”
“現在少年郎天資卓越,我都十分艷羨。他們作為清師虛的未來我也是放心了。”青辰子自然聽出了冷云是自謙的說辭,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幾人的一番攀談透露著炫耀之意,但也無不提醒著明鏡,沒有徒弟的你,一句話都插不上。
明鏡自然知道幾位師叔的用意,她對宗門內的事情不太感興趣。
但承蒙師傅的照顧她能在這片地方扎根下來,還能受到幾位師叔的愛護,清師虛的榮辱早已和她緊密相關。
只可惜她并沒有讓清一踏上修行的意向,相比忍受求道的孤寂,她更愿意讓清一作為普通人平凡幸福過一生。
所以她最近現在一門心思都放在凡塵里,清師虛的事情倒是都擱置了。明鏡不免對這里心生了些愧疚。
看來自己也得好好培育一個繼承人,如果能接替了自己的位置就更好了。明鏡暗暗想道。
會議雖然只開了一上午,但明鏡回到小院子的時候天色已漸漸轉黑。院門前一個仆人焦急的徘徊,四處張望著。
明鏡只道是不好,沒想到自己忘記提前與他們說自己今天有事了。她大步走近院子里,仆人見她出現才將緊張的神情緩了下來。
“小少爺今天回家路上出事了,他的手不知怎的折了,小的去請了大夫,可是小少爺死的都不讓大夫碰。”仆人一邊說一邊將明鏡引進屋子。
明鏡聽的皺緊了眉毛,推開門她看到那個一個單薄的身影蜷縮在床里,地上四處散亂著物件還有破碎的茶杯。
仆人很有眼力見地退了出去,明鏡小心翼翼地走了到床邊呼喚他的名字:“清清。”
里面的人影動了動,過了好一會,壓抑著哭腔沙啞的聲音微弱地響起:“阿鏡,你去哪了?”
明鏡掀開床簾,看見里面少年面色苦楚地捂著自己的左手,他的臉色慘白,一雙眼睛空洞無神,額頭上滲出來的汗珠黏住了鬢角的頭發。
只叫明鏡心疼的肝都碎了,她上前安撫地摸了摸少年的頭發,順勢將他抱進了懷里:“對不起清清,是我疏忽了,今日見了幾位故人沒能早些回來。”
說完她的手輕輕的搭在清一的左手上,懇切地問道:“清清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四處找你跌斷的。”清一松開了捂著自己左手的手,而是攥緊了明鏡的手,他說的語氣輕松但是身體的顫抖是騙不了人的。
明鏡自幼教導他做事莫要莽撞,如果自己不在切忌一人獨行,往日他都一一遵循了,今日怎會發生這般事情?
“抱歉,我下次不會了。”想歸想,明鏡安撫著清一,運轉真氣在他的左手上轉了一周。他關節處脫臼了,下手臂有骨裂的趨勢。
用真氣稍微緩解了一下清一的痛苦,明鏡從百寶袋里掏出一粒融骨丸,小聲哄道:“清清,來,把藥吃了就好了。”
清一很聽話地張開嘴,在明鏡把藥塞進他嘴里的時候,他含住了明鏡的指尖,還輕輕舔了一下。僅僅只是片刻的親密動作,莫名燃起了他的心火,他還想要更多,想將她拆之入腹,這樣她就完全屬于自己了。
清一的舉動在明鏡眼里單純的很,她只覺得這孩子此番模樣像小狗一般,眼中喜愛之色更甚。
融骨丸入了嘴很快化成了水流入了清一的身體里,不眨眼的功夫左手便已經完好如初。
明鏡自小給自己吃的藥藥效都好的出奇,清一剛開始并不覺怎么樣,時間久了見識到了鎮里大夫的醫術后就開始后知后覺這里面的差距。
換做平常人家,若是沒有十個月是好不起來的,甚至手殘了也比比皆是。
清一窩在明鏡溫暖的懷里,眷念地呼吸著由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藥草味。
明鏡對于他來說是救命的稻草,是這個世界的唯一,是他生命的全部,也是一個解不完的迷題。
她總是把自己當成小孩子,對于自己的事情閉嘴不提。
她去了哪?她見了什么樣的故人?她是不是在外面還有其他人?自己對于她來說又算得上什么呢?
清一想起下課后自己在學堂門口等候的漫長時間,在沒有聽到那個只屬于自己的聲音的時候,仿佛全世界都與他無關,他就像漂浮在黑夜里的一粒塵埃。
他握著明鏡的手緊了緊,無神的雙眼緩緩閉上又睜開,他也想作為一個正常人能看到她的模樣,看到她的心。
醞釀了半天,清一壓制住了心里瘋狂攪動的火焰和猶如深淵的嫉妒。他抱住明鏡的腰將頭埋進她的懷里,可憐兮兮地說道:“阿鏡,不要離開我,我只有你了。”
清一的這般樣子讓明鏡心中對他骨折的事情懷疑更甚,也許在她不在的時候有人欺負了她的寶。
他每次呈現出這般脆弱惹人憐憫的模樣只會是被人欺負了,清一骨子里還是個倔強要強的小孩,如果不是真受委屈了不會找自己哭訴的。
明鏡撫摸著清一的頭,暗嘆,這個小可愛和系統說的毀天滅地的大魔王又有什么聯系呢?
系統:請宿主不要得意忘形。
看來明天要去學堂好好問問。明鏡無視了系統的話,自顧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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