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欲從良
第208章 欲從良
凝冰?
夏景昀的記憶驟然被拉回了江安縣怡翠樓的那個晚上,他在林花院中,嘗著胭脂淚,品著相留醉,喊著人生長恨水長東之前,好像就是被這位來自中京城的花魁,趕出了綠竹院的茶圍。
沒想到世事如此巧合,竟能在此處相見。
秦思朝也松了口氣,“我就說嘛,京中人都傳言你們是故交,我還以為我今日請錯人了呢!”
夏景昀笑了笑,“雖談不上故交,但的確有些故事!
“都有些舊日情分了,怎能不算故交呢!”
主要是沒交。
夏景昀心頭嘀咕,笑看著站在一旁有些手足無措的女子,“凝冰姑娘請坐!
凝冰十分謙卑識趣,“奴家蒲柳之姿,豈敢與二位公子同席,若二位公子不嫌棄,凝冰愿在一旁伺候!
秦思朝輕輕一嘆,看著夏景昀,“其實我是了解過,當(dāng)初在江安城,凝冰姑娘曾對尚未嶄露頭角的你有所摒棄,今日請她過來,本意是想有所羞辱,替高陽出一口惡氣的!
凝冰面色一變,慘然低頭。
秦思朝又道:“但此時此刻,我又覺得沒必要越俎代庖。如何行事,高陽請自便。”
“秦兄如此費心,高陽受寵若驚!
夏景昀先是一臉感動地朝秦思朝拱了拱手,接著看著凝冰道:“至于凝冰姑娘,過去的都過去了,更何況,我并不覺得當(dāng)日之事你有多少過錯,無需在意。既然來了,就共飲幾杯吧!
凝冰神色復(fù)雜地抬起頭,看著這張自己曾經(jīng)錯過的俊美臉龐,和此刻他身上的從容氣度,既后悔,又感激,深深一拜,“多謝公子。”
秦思朝也沒拒絕,花姑娘陪酒,像他這樣的人經(jīng)歷得多了。
“等一下。”夏景昀忽然看著秦思朝,“秦兄,她這錢,你會付的吧?”
秦思朝啞然失笑,不無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紅袖添杯,言笑晏晏,聊著些京中趣聞。
一頓飯,就這么平平淡淡簡簡單單地吃了下去。
就如同秦思朝這個人,平淡如水,氣質(zhì)卻又雋永悠長。
“感謝高陽賞臉,今日之后,你我就算是相識了。京中來日方長,靜候你春闈高中,大展宏圖!”
秦思朝提起最后一杯酒,笑著開口。
夏景昀舉起酒杯,“感謝秦兄盛情。不論中與不中,都有一場酒,愿秦兄賞臉!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起身朝外走去,夏景昀忽然看著身后的凝冰,“凝冰姑娘怎么回去?”
“店家自有馬車相送!
夏景昀道:“我送你吧!
秦思朝的臉上露出一縷微笑,“那我就先行一步,告辭。”
等秦思朝走后,夏景昀和凝冰坐上了馬車,陳富貴讓原本的車夫先回去,他自己親自充當(dāng)車夫。
車廂里,夏景昀看著拘謹(jǐn)坐在他對面的凝冰姑娘,輕笑道:“秦公子應(yīng)該是覺得,我送你回去,是想得償夙愿!
凝冰喝了幾杯酒的面容上飛起酡紅,媚眼如絲,“那夏公子想嗎?”
“想,也不想!
夏景昀無視了眼前令人蠢蠢欲動的魅惑,平靜道:“想是一個男人的本能,是對你美貌的尊重。但不想,則是因為那并不是我的夙愿!
他看著凝冰的雙眼,“我想你應(yīng)該沒有一個還在上學(xué)的弟弟,也沒有一個重病在床的父親吧?當(dāng)初是怎么進(jìn)的樓?”
凝冰對這話題的轉(zhuǎn)換幅度有些驚訝,但還是開口答道:“兒時的記憶都已經(jīng)很模糊了,估計是很小的時候就被賣了進(jìn)來,先給樓里姑娘當(dāng)婢女,得空就去學(xué)習(xí)琴棋書畫,后來到了年紀(jì),便自己接客了!
“人跟人,雖然命運(yùn)際遇各有不同,但人格卻都是平等的,除了應(yīng)天而生的天子,不論是丞相家的公子,還是風(fēng)和館中的花魁,對我而言,都是一樣,我不會對踐踏我自己的人格去對他阿諛奉承,也不會趾高氣揚(yáng)地踐踏你的人格!
夏景昀輕嘆了一聲,伸手撩起車簾,看著車外的建筑緩緩后退,“我是說真的,你也不必再為此事?lián)摹N乙彩亲缘讓优榔饋淼娜,知道我們的無奈,或許易地而處,當(dāng)初的我可能也會做出一樣的決定,因為我們都輸不起。今夜送你回去,就當(dāng)是表明一個態(tài)度。從此之后,安心過日子吧。如果可以,勿自輕自賤!
昏暗的車廂中,凝冰無聲之間,淚流滿面。
是慶幸,是感動,是后悔,她自己都無法說清。
“要到了!
車簾外,傳來陳富貴的提醒。
凝冰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看著夏景昀,“多謝公子!
當(dāng)馬車在風(fēng)和館門口停下,凝冰走下馬車,夏景昀輕輕挑起車簾,露出面容,朝她點了點頭,“走了。”
凝冰忽地屈身跪伏在地,雙手交疊墊在額下,朝著夏景昀大禮一拜。
白色的裙擺,就像是暗夜里開出的一朵花。
夏景昀沉默了一瞬,輕輕道:“走吧!
馬車緩緩駛離,夏景昀靠著轎廂,眉頭悄然緊皺。
秦思朝弄著一出,到底意欲何為呢?
風(fēng)和館中,婢女端著一碗醒酒湯走入了房中,“小姐,小姐!喝點吧!
凝冰從愣神中反應(yīng)過來,看著面前的湯碗,聞著這熟悉的氣味,無語道:“你給我端醒酒湯做什么?”
婢女尷尬地吐了吐舌頭,“我看小姐回來之后就神思不屬,在這兒呆坐了快半個時辰了,我以為你喝醉了呢!”
凝冰忽然扭頭看著這個從小丫頭起就跟著自己,如今已經(jīng)出落得亭亭玉立,快到了要被老鴇安排自立門戶的婢女,自己的故事又要在她的身上重復(fù)上演,心頭那個念頭便陡然清晰壯大了起來,“影兒,我們贖身嗚嗚嗚”
話音剛落,婢女就一個箭步?jīng)_上來,捂住了凝冰的嘴,“小姐,你這話都敢說,要被人聽去了那還得了!”
凝冰輕輕拿下她的手,轉(zhuǎn)而握住,目光直視著她,“你想嗎?”
婢女遲疑著道:“做夢都想!”
“那就行了!蹦猿耙恍,“苦求數(shù)年,追名逐利,如今才如夢方醒,知曉什么是最珍貴的東西。也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翌日,上午,夏景昀收到了一封令人意外的信。
信來自于凝冰姑娘。
【.公子之言,振聾發(fā)聵,徹夜思量,幡然醒悟.既知往事之愚魯,亦明己心之蒙塵迷途知返,來日可期經(jīng)年亦攢有薄財,愿自贖身而得自由,余生雖無名利,復(fù)兼清貧,但有清清白白,心滿意足之樂,亦不枉人世一遭.然當(dāng)下之情境,僅憑己力,恐有未逮,斗膽請求公子援手,大恩大德,永懷于心。】
夏景昀苦笑道:“怎么還搞了這么一出,我這算不算是自己不吃,還給人把桌子掀了,碗打翻了?”
但調(diào)笑歸調(diào)笑,他心頭倒是頗多欣慰。
果然,這是根植于男人心頭的成就事項之一!
“公孫先生,明日勞煩你走一趟風(fēng)和館,以我的名義,幫忙贖一個人。”
公孫敬聽完,連忙扭頭看了看,似乎在搜尋馮秀云的身影。
夏景昀笑罵道:“想什么呢!我跟她之間沒事,就是幫個忙而已。”
公孫敬一副【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么】的表情領(lǐng)命而去。
——
當(dāng)日中午,依舊是昨晚與夏景昀宴飲的那處場所。
但與秦思朝對坐的人,卻換成了首富秦家的錢公子秦玉文。
秦思朝笑著主動為秦玉文倒了一杯酒,“秦兄眉宇之間似有憂色?”
秦玉文端起杯子一口飲盡,沒有回答,反而開口問道:“你覺得,夏景昀是個什么樣的人?”
昨天寫了兩章,今早覺得不對,又全給刪了,現(xiàn)寫的所以更晚了,or2
這兩章確實不夠爽,但的確是必要的鋪墊,這一卷最后的戲肉要登場了。
最后兩天,這個月咱們湊個一千整數(shù),應(yīng)該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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