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大風起兮云飛揚(下)
宮城,東華門。
董勝虎躺在門樓上小房間內的硬板床上,睡得正香,忽然一個親兵沖了進來,“將軍!將軍!”
“鬧個什么!天塌了啊?”
董勝虎坐起來,斜眼一瞪,沒好氣道:“咋了?”
“將軍,您去看看吧!”
董勝虎心頭一凜,起身走出小房間,來到城墻,向下一望,登時眼睛就瞪得跟牛一樣。
只見下方商至誠一人一馬,緩緩而至。
“統領?”
商至誠策馬來到城門下,仰頭看著他,臉色平靜而肅穆,“還記得我昨晚跟你說的話嗎?”
董勝虎連忙抱拳,“請統領明示!”
商至誠道:“我們做人,要上對得起社稷,下對得起良心,只要做到了這些,眼下一時的不順,便總會有峰回路轉的一日。”
董勝虎茫然地看著下方的商至誠,懷疑自己昨晚的酒是不是還沒醒,怎么聽不明白統領大人說這些話的用意呢!
商至誠淡淡一笑,輕飄飄地甩出了一句炸裂眾人的話,“先帝對我等多有恩遇,如今太子弒君奪位,我欲撥亂反正,為先帝復仇,你可愿支持于我?”
這一句董勝虎是聽懂了,但是他卻更懵了,還是覺得自己的酒沒醒。
就憑你一個人?
鬧呢?
但下一刻,仿佛是在回應他的疑惑,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兀響起。
由遠及近,很快便接近了東華門外。
那是足足數百個披甲持槍掛刀的精銳甲士,當先的一輛稍加改造的馬車上,赫然站著一個年輕男子和一個小孩子。
那是
夏景昀和膠東郡王?!
董勝虎登時什么酒都醒了。
嚇醒的。
而他身旁那些訓練有素的禁軍將士則是幾乎下意識地舉起了弓。
但卻沒有人射出一支箭。
因為,那是朝廷的郡王,那是世間的人杰!
更因為,在他們之前,還站著一個曾經領著他們宿衛宮城的統領!
商至誠沉聲一喝,“董勝虎!報君恩,護人倫,立不世之功,就在此時!你還猶豫什么!”
董勝虎只感覺心頭生出了從未有過的糾結和為難。
一面是自己一直景仰和追隨的頭領大哥,一面是宿衛宮城的職責和心頭自然生出的使命感,而夾雜在中間的,還有造反這兩個重若千鈞的字。
夏景昀朗聲道:“董將軍,太子弒君奪位,不配為人君,天下有志之士當共討之!今日開門非是造反,正是忠君愛國之行!”
商至誠再度一喝,“虎頭兒,開門!”
董勝虎看著商至誠那張熟悉的臉,看著夏景昀和東方白肅穆的面容,看了一眼還在源源不斷沖來的甲士,扭頭望著身邊將士不由自主放下的弓箭。
“開門!”
隨著這一聲,場中雙方都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
看著兩扇宮門緩緩打開,宮門外,商至誠舉劍大呼,“入宮!”
岳平武持槍躍馬,“擒賊!”
二人領頭,帶著兵馬直沖了進去。
身形剛沒入門洞的陰影,就聽見城頭上響起董勝虎的暴喝,“小心!”
宮城之內,令狐劍帶著一隊數百人的親信護衛,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從正宮門方向直撲了過來。
弓兵立定,拉弓如滿月,而后一蓬箭雨,便朝著東華門中,剛剛冒頭的“叛軍”劈頭蓋臉落了下去。
猝不及防的軍士們登時被這突然而至的利箭射翻一片,沖在最前方的商至誠和岳平武也差點被射中。
不等箭雨過去,令狐劍已經帶著人猛沖而至,直接將他們前沖的勢頭打斷。
門洞的大小有限,后續的援兵無法支援進戰斗,而眼前的禁軍又甚是悍勇,隨著一個個軍士倒下,義軍陣線被不住地往后逼退。
眼看著就要退回門洞了,一旦被逼入門洞,那交戰面就更狹窄,對方守備起來也就更容易了。
各方合力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大局,就可能會倒在這最關鍵的時刻!
商至誠一咬牙,看著身旁的岳平武,“岳將軍,隊伍交給你來指揮了!”
戰場之上,間不容發,岳平武沒有多嘴,直接應下,“好!”
商至誠看了一眼指揮著禁軍反攻的令狐劍,怒喝一聲,“董勝虎,你他娘的都開門了,難道這時候還要看戲嗎?”
隨著這聲大喊,他帶著幾個軍士,直沖向令狐劍的所在。
擒賊,先擒王!
宮門之外,東方白緊張得小臉煞白,捏著夏景昀的手不自覺地用力,“阿舅,我們能贏嗎?”
夏景昀也神色凝重地看著眼前,看著自己這邊的后援們被堵在門外,使不上力只能干著急的樣子,抿著嘴,似在安慰東方白,又似在安慰自己,“能贏,一定能贏的!”
就在這時,隊伍中忽然生出一陣騷亂,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那是什么?”
夏景昀立刻望去,只見一隊通體黑色的具裝鐵騎帶著攝人的壓迫感,正在遙遠的兩三百丈之外的長街盡頭,緩緩集結。
黑色,是冰冷,是肅殺,是吞噬一切的幽暗。
黑冰臺,黑騎!
這支崇寧帝曾經最倚仗的,精心打造的精銳,這支在最關鍵時刻背叛了崇寧帝的騎兵,在這時候,來維護東方明,平叛了!
玄狐坐在馬上,看著東華門外的激戰,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笑意。
身為掌管京中情報的黑冰臺首坐,他在這些人集結的第一時間便收到了消息。
中護軍、秦家、南城呂瘦虎
但他卻沒有選擇立刻出兵剿殺,一個是因為黑騎乃陛下親軍,他雖有臨機動用之權,但城中若無大事,他率先行動必然招致猜忌。
其次則是,他要等到這幫人都集結起來之時,才好一網打盡。
立功,就要立在這緊要關頭。
若是防患于未然,誰知道你的本事呢?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的道理誰都懂,但事實上那些力挽狂瀾的人卻總是會拿走最大的好處。
他遙望著夏景昀和東方白的身影,眼中閃著熾熱的光,這一下,兩條大魚!
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他舉起右手,猛地朝前一按。
身后的黑騎便開始緩緩催動戰馬。
東華門外,看著眼前這支堪稱恐怖的隊伍,哪怕是死士,在這樣的聲勢和長久以來在人心中的積威之下,也是面露慌亂。
前有禁軍堵路,后有黑騎迫近,擁擠在東華門外的兩千人如同甕中之鱉。
恐懼和絕望的情緒在隊伍中蔓延。
夏景昀知道此刻絕對不能任由這般情緒滋長,雖然在場的都是值得信賴的所謂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死士,但是保不齊有一兩個膽子小的,一旦逃跑,便有可能引發局勢的雪崩。
于是他朗聲高呼道:“大家勿慌,黑騎之事,我早有部署,眼下全力攻破宮門,沖入宮中,捉拿逆賊,方為正途!”
清朗的聲音,近乎嘶吼般地傳入了眾人耳中。
在場的不論是中護軍衙門的,還是秦家的,對夏景昀都有所耳聞,過往的一樁樁神乎其神的事跡沉默地為他此刻的言語背書。
是啊,黑冰臺黑騎這么大的一股勢力,夏公子怎么可能沒考慮到呢!
夏公子說得對啊,只要沖入宮中,拿下偽帝,黑冰臺再多黑騎又能怎樣?
于是,眾人原本有些頹喪的氣勢,登時為之一振,宮門抵擋的禁軍登時壓力倍增。
城墻的另一邊,令狐劍一面勉力應付著商至誠如附骨之錐一般的壓著打,一面大呼道:“堅持住!巡防營和黑騎馬上就到!咱們擋住了就是大功一件,所有人都可以加官進爵,封妻蔭子!”
“還敢分神!”商至誠面色一冷,欺身而進,一劍劃破了令狐劍的臂甲。
但話終究是被人聽見了,這些禁軍也仿佛被打了雞血,同樣聲勢一振,雙方圍著東華門,繼續膠著地撕咬著,戰作一團。
門內在亂戰,而門外的大街上,列陣完畢的黑騎已經開始緩緩提速。
騎兵沖鋒,本就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更不提黑騎這種具裝鐵騎。
在眾人眼里,便如同一道黑色旋風,在鐵甲晃動碰撞中,在長槊鋒銳的亮光中,帶著萬軍辟易,銳不可當,碾碎一切的威勢,朝著東華門猛沖過來。
兩百丈,一百丈,七十丈,五十丈
百丈距離轉瞬即過,夏景昀已經可以看清騎兵最前面之人的面容。
那是一張冷漠、殘忍、肅殺,甚至帶著幾分詭異興奮的臉。
于是,夏景昀也詭異地勾起了嘴角。
仿佛冥冥之中,有神靈暗中出手,就在最前一排黑騎完全提速,即將沖出街道,來到空蕩的宮前廣場之時,幾道絆馬索陡然拉直,繃在半空之中。
根本來不及避讓的戰馬猛然撞上了絆馬索,巨大的沖擊之下,兩側屋子的柱子都被拉得爆裂折斷,房屋傾頹。
當先的一排黑騎猝然倒下!
戰馬齊齊發出凄厲的悲鳴,馬背上騎手們則是跌落在地,在互相傾軋之中,發出痛苦的悶哼。
但他們的噩夢卻才剛剛開始!
整支隊伍的馬速已經被完全提起,身后的騎兵根本躲避不及,繼續又撞了上去。
具裝的鐵甲曾經是他們強大的底氣,此刻卻成了他們的催命符。
那沉甸甸的重量帶來的巨大慣性,讓他們如失控的瞎子一般,無視著眼前堆疊的馬匹和人,帶著強悍的沖擊,猛地撞上。
<div class="contentadv"> 當在一陣陣的疾呼和吶喊聲中,后排的黑騎終于停下,在那條寬闊的大街上,已經堆滿了戰馬和騎士。
玄狐此刻的臉色,就如同他身上的衣服一般,黑得純粹,黑得嚇人。
夏景昀居然能夠想到在街上提前布置絆馬索?
“清理街道!立刻!”
他冰冷地發出了自己的指令,幾十個黑冰臺探子立刻沖出,幫忙搬運著那些或死或傷,已經失去了戰力的馬兒和人。
“好耶!”
一陣陣的歡呼,從東華門外的“叛軍”之中響起,帶著興高采烈的激動。
夏景昀的心頭卻并無太多欣喜,這樣的招式只能用一次。
接下來,他們可就沒有抵擋黑騎的手段了。
算計再多,到最后,還是得落到真刀真槍的血拼上來。
他看了一眼廝殺得如同血肉磨盤一般的東華門,心中暗自祈禱著自己的后手能夠盡快發揮作用。
片刻之前,宮城之中。
身為董良義子,如今在宮中一步登天的杜鈺半躺在軟塌上,冷冷一瞥,尖著嗓子道:“喲,有些人這膽子是真大呢?看來咱家的威望還是不夠啊!”
一個老太監鼓起勇氣上前,諂笑道:“公公,王德他可能是生什么病了,沒來得及向您請安,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饒他這一回吧。”
杜鈺站起身,猛地一腳踹在這個老太監肚子上,將其踹翻在地,“老狗!咱家年輕著呢!什么老人家!”
老太監顧不得疼痛,連忙跪在地上,連連扇著自己嘴巴,“老奴失言,老奴失言,公公恕罪!”
杜鈺哼了一聲,“既然敢不來,那就別怪咱家不給他臉了!走,去好好給他長點教訓!”
幾個狗腿子立刻吆喝著,簇擁著杜鈺走了出去。
很快,他便來到了王德的住處,那是一處宮里如今最低等的小院,里面住了足足有幾十個失勢的內侍,空氣中都帶著幾分尿騷味。
杜鈺揚了揚下巴,幾個狗腿子便一腳踹開房門,沖了進去,“王德!老東西,滾出來!”
一個四十多歲的內侍從一間房中走出,“杜公公,王德他身體不適,正臥床休養.”
杜鈺冷哼了一聲,帶著幾個狗腿子便直接沖進了房中。
然后,他便陡然愣住。
房間之中,站著十多個內侍,為首的赫然便是王德和
“靳忠!”杜鈺尖叫一聲,“你們要!”
話還未說完,靳忠便直接沖了過去,一腳踹在了杜鈺的肚子上,然后準確地將一塊破布塞在了他的嘴里。
剩下的人一擁而上,將幾個狗腿子全部拿住。
靳忠從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交給王德。
王德的眼中閃著仇恨的光,看著杜鈺的眼神從震驚到憤怒,再到乞求,他握住匕首,冷冷道:“讓你這么死,真的是便宜你了!”
手中匕首猛然扎進了杜鈺的咽喉之中。
片刻之后,房門打開,靳忠拎著一顆帶血頭顱從中走出,其余的房間中,也走出幾十號內侍,一行人在靳忠的帶領下,匆匆朝外跑去。
御書房旁的偏殿中,香爐里,燃著太乙真人提前備好的迷香。
在他對面,東方明只感覺腦袋越來越昏,眼皮越來越沉。
“真人,我怎么感覺我越來越困了呢?”
提前吃了解藥的太乙真人平靜地坐著,“陛下,此乃神功恢復之像,功力在滋潤恢復著您的身體,你感覺到愉悅放松,這自然就會困了,您無需擔心,放寬心神,功行周天。”
就在這時,陪在一旁的董良卻皺眉道:“不對,我怎么也感覺好困啊?”
小道童心頭頓時大驚,太乙真人卻不慌不忙,微笑挑眉,“哦?董公公竟也能感覺到?莫非董公公亦是根骨奇佳之人,跟著陛下旁聽了貧道講經,便能有此收獲?若是如此,未來斷肢再生,重振雄風也未可知啊!”
董良心頭猛地一喜,如今他位高權重,那方面的事就成了他最大的遺憾了,被這么一說,登時喜出望外。
“陛下,且收束心神,靜聽貧道誦經。”
屋子里,再無聲音。
很快,撲通一聲,東方明沉沉睡去,倒在蒲團之上。
迷迷糊糊將倒未倒的董良一驚,但太乙真人一個飛步,將他的嘴死死捂住,然后直接敲暈過去。
“他娘的,這藥效不夠,差點害慘我了!”
太乙真人罵了一句,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繩子,和小道童一起將東方明和董良捆了,塞住嘴巴,拖到一旁的帷幔之后。
“師父,咱們現在怎么辦?”
“等!”
太乙真人說了一句,然后便坐回蒲團,裝模作樣地重新誦起經來。
不多時,殿門之外,響起一陣腳步聲,一群內侍快步沖來,為首之人大喊道:“速速通知陛下,高益帶領內侍造反!”
兩個護衛面色猛地一變,伸手正要推開門,卻想起先前陛下的吩咐,遲疑地看著來人,“你們誰進去通報吧!”
一幫內侍對視一眼,一領頭的一跺腳,走向殿門,輕聲道:“陛下?陛下?董公公?董公公?”
連喊了幾聲卻都沒有回復,那人看著侍衛,“你確定陛下在里面,不會出事了吧?”
兩個侍衛遲疑著也喊了兩嗓子,依舊沒得到回復,面色猛變,推門沖了進去。
他們身后,幾十個內侍也跟著沖入了殿中。
殿門被人從里面關上,將一陣陣喧鬧廝打也關在了殿中。
——
長街之上,空空蕩蕩。
死傷的黑騎已經被清理得干干凈凈,剩下的黑騎緩緩后退,拉開距離,準備起了下一次的沖鋒。
玄狐也學乖了,沿途讓黑冰臺的探子全數探查了一遍,并且守在沿途,以防任何變故。
東華門外的眾人看著黑騎重新整隊,而宮門這邊依舊在纏斗著,并且依稀聽著禁軍的援兵在陸續趕來,局面似乎在片刻的好轉之后,再度急轉直下。
呂一見狀,猛地大喝道:“不怕死的跟我來,列陣拒敵!只要抵消了他們的沖擊,咱們就不怕他們了!”
“老大,你看!”
忽然一個漢子喊了一聲,只見長街背后,有一支隊伍正朝著這邊快步沖來。
“巡防營!”
瞧清那支隊伍的穿著,夏景昀的一顆心直墜谷底,他再能謀算,也沒辦法左右士卒的戰力,左右真刀真槍的廝殺結果。
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他們在宮門處被擋了太久,黑騎和巡防營都反應過來,纏上來了。
巡防營動了,那么阿姊靳忠啊靳忠,你們這最關鍵的一步,要快點才行啊!
他扭頭看著呂一,“一會兒如果事情”
呂一卻似沒聽見他的話,興奮地指著那頭,“公子,你看!”
夏景昀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眼中驟然亮起了光芒。
巡防營的士卒舉起刀槍,在黑騎的猝不及防中,狠狠殺了上去!
巡防營是自己人了?!
東華門外的死士們也興奮得高呼起來。
夏景昀立刻抓住時機,大喊道:“咱們援兵已至,全力攻門!”
死士們怒吼著,士氣大振,再度兇猛地沖擊著東華門的禁軍。
在商至誠絕對壓制的武藝之下,令狐劍已經渾身掛彩,但他卻依舊死戰不退。
他的這般舉動,也鼓舞了禁軍的將士,即使面對董勝虎的反水和“叛軍”的夾擊,依舊前赴后繼,悍不畏死地頑強守著宮門。
岳平武看著站在已經被死尸堆起的小坡上,看著幾無進展的戰線,心頭忍不住有幾分焦慮。
打到現在,還沒有人來夾擊他們,說明夏景昀已經把事情做得夠多的了,不能再苛求什么。
是他們自己無能,遲遲攻不破這防線!
沒辦法,禁軍之中,本就是優中選優,而且從來受到的都是忠君的教導,自己的屬兵雖然不差,但比起對方還是差了點,而且對方還占據地利,讓自己這頭有勁兒使不上來。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恐怕不是什么好結果啊!
他在心頭暗自祈禱著,老天爺,你就不能開開眼嗎?
或者說,夏公子,你還能再創造一次奇跡嗎?
就在這時,遠處跑來一幫內侍,舉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穿著明黃袍子的人,齊聲大喊道:
“太子已被擒!降者不殺!”
“太子已被擒!降者不殺!”
聽著這齊聲的呼喊,正在廝殺中的所有人都愣了,扭頭看向那個被舉起來的人。
居然真的是陛下/太子?!
這一刻,一直支撐著禁軍戰斗的信念轟然倒塌。
商至誠趁機一劍刺入令狐劍的咽喉,大喊道:“入宮!”
岳平武也如夢方醒,“入宮!降者不殺!”
禁軍的刀槍頹然跌落在地,如潮水般的甲士涌入了東華門中!
夏景昀扭頭看著東方白,微笑道:“彘兒,你做好準備了嗎?”
東方白看著前方,重重點頭。
“好!那我們入宮!”
夏景昀牽著東方白,走下馬車,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的身影,穿過幽深的門洞,邁過血流成河的戰場,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一步步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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