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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成王認慫,萬相哀嘆


第357章  成王認慫,萬相哀嘆

        三千破五萬?

        對面那是五萬頭豬嗎?

        不是說英國公是出生軍旅世家,乃是軍中宿將嗎?

        不是說蕭鳳山乃是文武雙全,沙場造詣不凡嗎?

        怎么就這么干凈利落地敗了?

        還被一戰(zhàn)生擒了?臉都丟完了!

        咦?不對啊!

        姜玉虎不是在給老軍神守靈嗎?

        什么時候去的汜水關?

        信使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在眾人的腦門上掛起一長串的問號,驚得朝堂群臣個個懵逼。

        而這背后所傳遞出來的種種信息,和即將引發(fā)的種種結果,都讓不少人的大腦在此刻以極速轉動著。

        成王更是瞬間慌了神,他敢跳出來,就是因為想到呂蕭二賊如今幾乎等于兵臨城下,太后和陛下必然面臨著不小的壓力,這時候建言,達成目的的可能很大,同時哪怕是英國公他們最后真的再度翻盤,他有這樣一番表演,也能立于不敗之地。

        但如今.

        這兩人不是說著很厲害嗎?怎么一下子就被錘死了呢!

        萬文弼也傻眼了,他和成王的想法大同小異,只不過他的本事更高,口才更好,找到了更好的切入點,依舊是試圖借著這個勢頭“逼迫”朝廷低頭,從而壯大自己的聲望,籠絡起對自己忠心的勢力,而后慢慢將這個相位徹底夯實。

        但誰能想到,這才幾日,說起來不可一世的呂如松和蕭鳳山,帶著麾下的幾萬精兵一起,直接淪為了階下囚。

        而偏偏這么湊巧,自己今日剛剛站出來表露出一點東西,轉頭消息就到了。

        朝堂之上那些事不關己的朝臣們,則是帶著幾分復雜的古怪神色,看著站在場中的成王和萬相,眼神之中,有戲謔,有嘲諷,有幸災樂禍,也有擔憂。

        這兩人,一個扯著宗親勛貴的大旗,打著護衛(wèi)社稷的名號,結果護衛(wèi)社稷最好用的辦法還是刀兵,成功護衛(wèi)社稷的人依舊還是姜家;

        一個借著呂如松和蕭鳳山大軍壓境的勢頭,試圖逼迫朝廷妥協(xié),結果呂如松和蕭鳳山被人家一戰(zhàn)給生擒了,一切的理由都開始變得荒謬而可笑。

        就在這一片沉默中,一個聲音淡淡響起。

        “如此喜訊,諸位為何不歡欣鼓舞,是因為不高興嗎?”

        衛(wèi)遠志仿佛就是完全不在乎得罪人一般,冷冷開口。

        你他娘的!

        眾人心底都是一陣暗罵,同時朝堂上幾乎是應聲響起一陣嘈雜的歡呼,接著才開始忙不迭地找補起來。

        “臣等只是過于震撼,一時失態(tài),請?zhí)蟆⒈菹旅鞑臁!?

        “太后、陛下,實在是這三千破五萬之事,太過驚世駭俗,臣等一時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請?zhí)蟆⒈菹旅麒b。”

        “經此一戰(zhàn),大患盡去,朝廷可安,社稷可安矣!”

        珠簾之后,德妃平靜道:“諸位卿家多慮了,衛(wèi)大人想來也只是一聲提醒,并無他意。”

        萬文弼到底是從小人物慢慢混上來的,又在朝堂浸淫多年,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朗聲開口,“陛下應天登基,自有天助,安國郡王一戰(zhàn)擒二賊,彌消大患,實乃社稷之幸,萬民之幸!如此便也無需那些繁雜手段,陛下天威到處,自有四方畏服!”

        說完萬文弼忐忑地低著頭,等待著上方的回應。

        德妃的聲音從珠簾后緩緩飄出,“陛下天威,自是不凡,但能得此勝亦有賴于安國郡王及麾下眾將士傾力而戰(zhàn),方能安國定邦,萬卿領著中樞諸公需盡快好生議定封賞諸事,勿要寒了前線血戰(zhàn)將士之心。”

        見太后沒有開口,萬文弼終于長長松了口氣,“老臣領旨!”

        一場風波過去,再加上這等好事,朝堂之上的氣氛也自然地輕松了不少。

        而就在這時,又一個身影邁步出列,“太后、陛下,臣有本奏!”

        眾人循聲看去,卻見是新任刑部左侍郎邢師古,心頭登時一凜。

        “邢卿請講。”

        “太后、陛下,今圣天子新立,各地叛軍洶涌,宜召各州州牧入朝覲見,問明情況,面授機宜,早安大局,以還天下太平,百姓平安為要!”

        “不可!”

        “萬萬不可!”

        邢師古的話音方落,便是接連幾聲駁斥。

        這一次,卻不是先前暗藏機鋒的明槍暗箭,明爭暗斗,而是朝臣真心實意地反對。

        而且大多都是朝中重臣。

        誰都聽得出來,邢師古冠冕堂皇的話背后,就是要逼著各州州牧給個態(tài)度,是忠還是不忠。

        忠的話,就乖乖進京,任人魚肉,不忠的話,那朝廷自然就會按照不忠的態(tài)度來對待。

        在承平時節(jié),這樣的做法沒有任何問題,州牧州牧本就是代天牧民,依舊是朝廷的臣子,能讓你上,自然可以讓你下,讓你回京,抑或直接去職,甚至都不需要任何理由。

        但是,眼下的情況卻不一樣。

        “太后、陛下,如今四方局勢本就不穩(wěn),貿然征召州牧入朝,恐生事端啊。”

        “太后明鑒,當下各地紛亂,州牧坐鎮(zhèn)各州,指揮平叛,一旦州牧離開,各州之士群龍無首,若使叛軍趁機坐大,則得不償失啊!”

        “太后,如今天下十三州,除開泗水、云夢二州叛亂平定,其余各州各有憂慮之處,依老臣之見,當徐徐圖之,聚大力而撫一州,而后照例推行,而后天下自定!”

        “依照諸位大人之言,如今各州州牧手握軍伍,實力不俗,朝廷不能得罪,一旦他們心生不滿,便可能趁機生事,那我就想問一句,這樣哄出來的臣子,還是我大夏的臣子嗎?如今都召不來,未來就能召得來了?”

        開言獻策的邢師古還沒反駁,衛(wèi)遠志又一次跳了出來,冷冷開口。

        他看著眾人,“我當年亦是先帝召回京中為官的,何曾有過半分猶豫?如今陛下召見各州州牧入朝,不是為了將他們叫來砍殺了,而是要分析各州情況,制定更好的剿匪平亂之策,若是因為心憂自己封疆大吏之權會喪失而不愿回京,這樣的臣子留之何用?”

        “朝廷要的是為國盡忠的臣子,而不是挾兵自重的野心家!如果按照諸位大人的策略,這天下何時能夠平定?一年、三年、十年?你們躺在此間好酒好菜,嬌妻美妾等得起,那些離散于戰(zhàn)亂的百姓等得起嗎?”

        “衛(wèi)遠志!你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你說說我哪點做得不對?”

        “治大國若烹小鮮!豈有如此草率激進之理!若是真的逼反各州,又當如何?”

        衛(wèi)遠志冷冷一哼,“反了正好!朝廷本就要派兵平叛,平一個是平,平兩個也是平!想要身死族滅,那就盡管來試試!”

        “你!”

        一個老臣氣得直跺腳,目光也不掩飾地看著夏景昀,“朝堂不是那么簡單的,一腔孤勇橫沖直撞,是要吃大虧的!”

        夏景昀一臉詫異,“賀大人這是在說我?”

        看著夏景昀那滿臉無辜的樣子,老頭兒的氣又撒不出來,轉身朝著德妃和東方白一拜,“太后、陛下,老臣之言句句發(fā)自肺腑,全無私心,如今局勢還遠未到可以高枕無憂之時,行事當慎之又慎,邢侍郎之策,太過想當然,請?zhí)笕迹埍菹氯肌!?

        隨著老頭兒的話,陸續(xù)又有不少人跟著開口,大殿之上,響起了整齊的喊聲,“請?zhí)笕迹埍菹氯迹 ?

        到了這個份兒上,夏景昀也不再裝死,邁步出列,“太后、陛下,臣有一言。”

        東方白急切道:“愛卿請講!”

        夏景昀正色道:“逆賊東方明弒父登基,陛下起兵撥亂反正,得位之正,無可爭議。如今朝堂既定,南方三州已平,更兼中州、龍首州在手,呂蕭二賊落網,正當掃平天下以安萬民。邢侍郎之建言,臣以為可行,原因有四。”

        “眼下天下各州,除泗水、云夢二州之外,叛亂四起,烽煙處處,黎民飽受戰(zhàn)亂離散之苦,屢遭惡賊亂匪之害,天子統(tǒng)御萬民,當有為民生計,速平天下,此天子之責,此其一也!”

        “北疆之外,北梁虎視眈眈;西戎之地,域外諸部暗藏禍心;若不能速平天下,難免有強敵入寇之危,以致戰(zhàn)火更甚。故將統(tǒng)領平叛諸事之州牧入朝,與陛下及中樞共論情況,以期速定天下,此其二也!”

        “各州州牧,皆受命于天子,執(zhí)掌一州軍政大權,然新帝登基,施政之術各有不同,自當入朝述職,既可向陛下陳述各州之風土人情,軍政要務,亦可由陛下面授機宜,領悟新政之精髓。同時,此等封疆大吏之留任、更換諸事,皆需陛下親眼過目而決斷,故召其入朝面談,并無不妥,此其三也!”

        “最后,若不愿入朝之人,則中樞亦可調整策略,以更穩(wěn)妥更合理的姿態(tài)去處理該州之亂局,不至于延誤時機,甚至貿然派兵以至于損兵折將。”

        “綜上諸因,征召州牧入朝一事,并非如諸位臣工所言,全無道理,至少是有可取之處的。”

        這一番話,說得不少朝臣都深以為然,當然,這些本就是屬于墻頭草一類的,原本也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至于那些真正有資格影響朝堂,或者打算跟夏景昀掰掰手腕的,眼見夏景昀終于肯站出來辯論,立刻像是聞見了腥味的貓,激動了起來。

        “建寧侯,老夫還是那句話,若是四方不穩(wěn),該當如何?”

        夏景昀坦然以對,“如今的四方已經不穩(wěn)了。”

        “老夫說的不穩(wěn)和眼下的不穩(wěn)是一回事嗎?建寧侯在這朝堂之上,也要行此詭辯之術么?”

        夏景昀微笑道:“嚴少保為何對我朝的封疆大吏這么沒信心呢?他們若都是忠臣,何來不穩(wěn)?”

        老頭兒的嘴角抽了抽,看著夏景昀,這些封疆大吏忠不忠心你還不知道嗎?

        你們已經殺了一個封疆大吏了,現(xiàn)在擱這兒跟我說封疆大吏都是忠臣?

        他無語地看著夏景昀,一旁另一個嘴巴快些的人已經開口反駁了,“那若是他們不忠呢?”

        夏景昀沒有回話,只是笑吟吟地看著他。

        <div  class="contentadv">        那人猛地反應過來,若是他們不忠,那不就正該想辦法解決嗎?

        朝堂之中,忽然沒了聲音,以至于一聲通傳,顯得那么清晰。

        “太后、陛下,四象州州牧吳齊力求見,此刻正在宮門外候旨。”

        殿中群臣瞬間懵了,議論紛紛,而等到太后傳召,吳齊力的身影真的出現(xiàn)在大殿之外,殿中更是一片嘩然。

        居然真的是他?

        居然真的有州牧主動入京來朝了?

        “肅靜!”

        如今的首領太監(jiān)靳忠甩了一下鞭子,眾人這才反應過來,老老實實安靜地站在原地。

        身上風塵仆仆,只是簡單洗了把臉的吳齊力雙膝跪地,行起大禮,“臣,四象州州牧吳齊力,拜見太后,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東方白開口道:“吳卿平身。”

        吳齊力卻沒動,而是老實地跪伏在地,“州牧無詔不得入京,然臣知先帝駕崩,陛下登基,效忠之心難耐,以致徹夜難眠,前日得知陛下行登基大典,實在按捺不住,便私自入朝求見,面稟四象州諸事,臣自知有罪,請?zhí)蠛捅菹仑熈P!惟愿留此有用之身,為太后和陛下,為江山社稷,略盡綿薄之力!”

        聽著這話,眾人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哪里不明白他為何來朝,想來便是得知了呂蕭二賊的事情,星夜入京的。

        但正是因為想明白了這個道理,他們才陡然發(fā)現(xiàn),夏景昀和他那一派的人,提出剛才那個建議,莫非真有可取之處?

        如今朝廷聲勢大漲,正是做這些事情的好時機啊!

        而且本來就有叛亂,真要有什么不對,確實也不怕,無非就是麻煩點,但若是等到天下已定,太平初見,再起叛亂,再打一場仗,就得多掂量一下了。

        “吳卿入朝請見,以忠心事君上,哀家甚慰。不過,無詔入京之事,亦不得不罰,罰俸三年,以儆效尤吧!”

        德妃緩緩開口,直接為此事定了性。

        吳齊力心頭大定,知道這關鍵一步,終于是走對了。

        正當他緩緩起身,殿外又傳來一聲通傳,“太后、陛下,狼牙州州牧蘭廷望求見,此刻亦在宮門外候旨。”

        殿內,一道道目光瞬間都看向了夏景昀。

        這一切,也在這位炙手可熱,如日中天,號稱多智近妖的建寧侯的預料之中嗎?

        當蘭廷望走入殿中,瞧見吳齊力居然同樣在內,心頭咯噔一聲,暗罵一句狗東西跑得真快!

        “臣,狼牙州州牧蘭廷望,拜見太后,拜見陛下,恭賀陛下登基,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幾乎一樣的話,在德妃和蘭廷望之間又說了一遍。

        但不同之處在于,蘭廷望還說道:“逆賊呂如松當日領兵坐鎮(zhèn)狼牙州之事,狼牙州中世家豪族多有攀附,臣已命州中長史前往緝拿,聽憑太后及陛下發(fā)落!”

        “蘭卿有心了,這些人如何定罪,中樞商議吧。”

        待萬文弼領命之后,德妃笑著點頭,“二位卿家旅途奔波,且先去休息,之后自有召見,還要向二位卿家多多詢問兩州情況。”

        吳齊力和蘭廷望恭敬答應,心頭長出了一口氣,看這架勢,這半生富貴是肯定能保住了,至于權勢.

        他們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了站在文官隊伍前列,一群老頭子中明顯年輕得不像話的那個男人。

        在散朝聲中,官員們緩緩走出。

        夏景昀跟著幾位中樞重臣去往本名政事堂的中樞小院,神色平靜,仿佛朝堂之上的風波和爭論都不存在一般。

        但他可以心如止水,朝堂群臣可做不到。

        他們在走出宮門的路上,望著那道背影,目光之中,多了一絲敬畏。

        泗水、云夢、廣陵、龍首、再加上今日來效忠的狼牙、四象,以及本就處在朝廷控制之下的中州。

        天下十三州,朝廷已經穩(wěn)穩(wěn)拿下了七州之地,若是再將占據關中的西鳳州以及被狼牙、龍首夾擊的九河、白壤二州拿下,天下精華之地便算是盡歸朝廷,只剩三個邊疆之地了。

        這么說來,建寧侯的行事都是在計劃之中嗎?

        眾人在心頭默默想著,建寧侯看似如此草率荒誕的提議,竟都能有這般長遠的思量嗎?

        沉默之間,一種類似于信心和畏懼交織的心里在漸漸滋長。

        權臣是什么?

        就是通過一次次的勝利,讓人知道,你要做的事情都做得成,讓人敢跟隨或者不敢反對。

        當沒有人敢攔在你的前路之上,任何對你的猶疑都將變成錯失的機會時,你自然就可以說一不二,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夏景昀是不是這么想的,他們不知道。

        但他們的心意的確在按照這個方向生長。

        ——

        成王府,翹首以盼的成王世子終于等到了父王的車駕,匆匆迎到了門外。

        但父王露面的第一個表情,就讓他心頭一沉。

        “父王,怎么了?”

        成王默默擺手,大步走入了正堂,在屏退左右之后,憤憤一拳砸在了案幾之上。

        “那夏景昀實在可惡!定是早早設好了圈套,等著我們露頭,如此險惡用心,讓本王這一次吃了大虧!”

        “啊?”成王世子一驚,“那怎么辦?”

        成王嘆了口氣,“如今他勢大,此番貿然出頭無果,惡了對方,怕是接下來都要謹小慎微了。”

        “王爺!你還裝得下去嗎?”

        聲音緩緩響起,成王妃從后堂走出,看著自家夫君,“既已顯露心志,陛下和建寧侯自然有了提防,你再如何偽裝,人家也是不信的。為今之計,不如索性直接表明心志,聚攏一幫宗親勛貴以圖自保。你身為皇叔,只要不做出格之事,太后和陛下也會顧忌你的身份,不會對你如何的。畢竟,你只是想在他們的朝堂上要幾分權力,而不是推翻他們。”

        成王聽了這話,卻猶豫不決,“說得簡單,自古無情帝王家,惹來猜忌,一紙詔書就能要了我們闔府上下的性命。還是謹小慎微,更穩(wěn)妥些,猜忌就猜忌吧,總不能無緣無故就對我做什么吧?”

        成王妃看著自家夫君,長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蠅頭小利就引得他奮不顧身地冒險,等到真正該冒險決斷的時候,卻又被嚇破了膽子不敢火中取栗,這樣的人,成什么大事,做什么英雄。

        若非胎投得好,怕是連個街邊小販都不如吧!

        “王妃,咱們這是去哪兒?”

        走出王府大門,隨從恭敬問道。

        “備馬,入宮,我要去見太后娘娘。”

        ——

        中樞小院之中,中樞重臣們散朝之后都齊聚于此,商議諸般大事。

        如夏景昀、衛(wèi)遠志等還兼著其余各部職司的,若無值守之事,下午便會去往各自的部堂。

        而萬文弼和楊維光這樣的丞相和副相便無需如此奔波,只需在此間安坐,調和天下。

        所以,萬文弼在入主此間的第一時間,就將自己那間居中的工房好生整飭了一番,變成了自己喜歡的樣子。

        但現(xiàn)在,坐在心愛的書桌前,他的心卻沒有多少悠閑和放松,反倒是久久不能平靜。

        今日之事,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并不在乎自己的出頭會不會被夏景昀識破或者警醒,自己在開始之前有過鋪墊,在之后也有過一番解釋,想來應該不成什么問題。

        真正讓他苦惱的,是他今日才驚覺,夏景昀的政治手腕完全不像一個官場新手。

        如今這才短短幾日,他甚至都已經領悟了一個朝堂派系之間的分工合作之道。

        頭牌和氣生財,仁義親善,仿若老好人一般。

        而后派系老二,如瘋狗般跋扈,懟天懟地,肆無忌憚。

        這樣,既能夠保持自己流派的戰(zhàn)斗力和威懾力,又有頭牌之人來為其兜底轉圜,如此整個派系才能穩(wěn)固而長久。

        而今日衛(wèi)遠志一改往日作風的所作所為,也正應了這個思路。

        這一切,就是在陛下繼位的短短幾日之間做到的。

        多少人活了大半輩子都理解不了的東西,他才不到二十一歲啊!

        萬文弼嘆了口氣,靠在椅背上,“莫非真有生而知之之人嗎?”

        腳步聲在門外響起,宮中內侍的聲音傳來,“萬相公,太后娘娘有召。”

        片刻之后,萬文弼站在乾元殿中,隔著一張珠簾,見到了太后。

        賜座之后,太后緩緩開口,“萬卿,今日邢侍郎所奏,你以為如何?”

        萬文弼的心頭,轉過了萬般念頭,最終在心頭長嘆一聲,緩緩道:“臣以為,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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