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魏柩
顧莫爭應(yīng)當(dāng)是不喜熱鬧的。不然也不會一直蹙眉。
二人向著更為熱鬧的地段走去，提燈孩子蹭過顧莫爭的衣擺，他看起來有些煩躁。
前面人群聚成一堆，姜同塵被擋在人群外，這幅身子長得實(shí)在是矮小，蹦起來也只能看到一個(gè)個(gè)黑色的人頭。顧莫爭雖瘦的像條桿子，但身高傲人，一眼就可以看到人群遮擋的地方。
他視線一凝。
姜同塵終于擠進(jìn)人群，是皮影戲。各種古怪的獸影在臺上奔走，有些猙獰。他向身旁的大哥打聽：“誒，大哥，這演的是什么啊？”
“這就不懂了吧？”那路人有些得意，“這講的是當(dāng)年饕餮一族為害人間，陸家家主舍命斬饕餮！當(dāng)年我可是親眼見過的！差點(diǎn)命都沒了。”
那路人是個(gè)自來熟，滔滔不絕的跟姜同塵講起來，一陣邪風(fēng)刮過，姜同塵在風(fēng)里察覺到了熟悉的靈氣。
“走火了！走火了！”一聲驚呼，周圍的看客唰的散去。火苗自皮影后面的紙燈籠燃起，在風(fēng)中愈燃愈烈，滋滋蔓延到皮影攤上。
“哎呀！娘啊！我的皮影！”攤主急得汗下不止。
“邪門了！怎么滅不了！”有人抬水而來，卻怎么撲都不滅。
一片嘈雜中，直到皮影攤燒成灰兒，再找不出一片可用的皮影，那火才堪堪熄滅。
顧莫爭平白無故燒人家攤子干什么！
姜同塵坐立難安，掏出一把碎銀，遞給攤在地上的皮影攤主，真誠道歉：“我們不對，這事兒是我們不對，這些賠給你。”
攤主還沉浸在呆愣中，機(jī)械的接了銀子。姜同塵轉(zhuǎn)身去尋顧莫爭卻不見了人影。
這么大一個(gè)殺傷武器在人群里流浪，姜同塵頭疼不已。
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過，姜同塵始終沒找到顧莫爭。忽然一只頗有力道的手握住他的手腕。
“二師兄？”
姜同塵順著力道看去，只見一身火紅衣衫他便被扯到那人懷里。
角落里紅衣男子笑得妖嬈，“看我抓住了什么好東西，竟然是凈靈體！這上元節(jié)也算沒白走一遭。”
糟了！
“放手！”
姜同塵還沒來得及掙扎，就被紅衣男子封了全身的靈力。他嗅著姜同塵得脖頸，緩慢又輕佻。
“你身上有其他妖的味道。我不喜歡。”他的氣息噴在姜同塵脖子上，“等我回去把你做成鼎爐，洗干凈這身腥味兒。”
姜同塵被他激出一身雞皮，惡心至極。身后一道凌厲的骨刺破空而來，從二人間穿過，這骨刺位置卡的巧妙，既不會刺傷姜同塵，紅衣男子也不得不松開對姜同塵的桎梏。
他被顧莫爭飛身劫走。
“魏柩。”顧莫爭面如沉水，嗓音淬冰。
名為“魏柩”的男人見此，紅衣衣擺笑得都顫起來：“我說這味兒怎么這么熟悉……原來是你，怎么辦，我更想要他了。”
他是魏柩？！那不是書里最后為沈未寧獻(xiàn)出了一切的妖主嗎？！
不去當(dāng)他的舔狗來劫姜同塵這個(gè)名不見經(jīng)傳的炮灰？
轟隆一聲，魏柩和顧莫爭斗起來，掀翻了一片攤子。
姜同塵緊急疏散人群，避免路人被這兩個(gè)瘋子傷到。原本熱鬧的路段唰的空了，躲在角落里那位路人大哥失聲激動(dòng)：“我又看見了又看見了！仙人斗法！我能回去吹一輩子！”
一根骨刺飛來，姜同塵眼疾手快拉開路人：“快走！都快走！不要命了嗎！”
真是的，兩個(gè)瘋子。姜同塵心中怒罵，同為沈未寧的舔狗，怎么就不知謙讓呢！
顧莫爭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占了上峰，魏柩見勢不妙，趁空子瞬間來到顧莫爭身后，一把勒住了姜同塵的脖子。
姜同塵呼吸一滯，他多災(zāi)多難的脖子！
同時(shí)，陰沉爬上顧莫爭蒼白的臉。
“只要我用力，他的脖子可就斷了，你也別想得到凈靈體。”魏柩笑著，手中用力，姜同塵的臉因呼吸不暢漸漸漲紅。
媽的，好師兄好師兄！你可千萬別輕舉妄動(dòng)了！
或許感受到了姜同塵心中所想，顧莫爭多了幾分慎重，“你要如何？”
“讓我?guī)摺！蔽鸿训南掳蛠砘夭渲瑝m的耳朵，看見顧莫爭像刀子一樣的眼神，更加放肆，不住往姜同塵耳朵里吹氣。
“你也看不上雙修功法，不是嗎？待他金丹我再原封不動(dòng)給你送回來，如何？”
這的確是個(gè)互惠互利的法子。姜同塵聽得瑟瑟發(fā)抖，他確信顧莫爭會答應(yīng)。
畢竟他留在紫虛只會是一個(gè)麻煩。
可遠(yuǎn)處顧莫爭眉目陰森，攥著拳頭，渾身透著冷氣。
“不行。”這話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
姜同塵脖子上的力道瞬間大了幾分，甚至頸骨都咔噠一響，醬紫充斥上他的面頰。
魏柩冷笑：“那就誰也別想得到！”
姜同塵似乎又看見了閻王和藹可親的面容，他還不想這么早進(jìn)去啊！
熟悉的感覺涌上，他無力的掰著魏柩的手，視線瞥到手腕上的鐲子。
鐲子！他手上還有師尊給的鐲子！
魏柩與顧莫爭對峙，一時(shí)忽略了姜同塵的小動(dòng)作，帶著蠻橫靈力的鐲子砸到他身上時(shí)已經(jīng)晚了。顧莫爭伺機(jī)而動(dòng)，扇骨直直捅進(jìn)魏柩的丹田。
鮮血紅艷瞬間留了一地，魏柩雙眼通紅，直至身軀消失前目光都死死釘在姜同塵身上。
姜同塵摸著脖子，松下一口氣。
“他死了嗎？”姜同塵有些后怕，魏柩死了會不會影響到劇情。
顧莫爭森森的目光落在他耳朵上：“你擔(dān)心他？”
“不不不，他都快掐死我了，我哪敢啊！”姜同塵不知道顧莫爭犯什么病。
“我也掐過你。”
“……”他一時(shí)不知道說什么，擦了把汗。
“說話！”顧莫爭聲音驟冷。
姜同塵一哆嗦，嗷嗷變舔狗：“師兄哪里是掐！師兄每一下都掐在我心里！哦不！那是掐嗎！那是愛的撫摸！”
一陣詭異的沉默后，顧莫爭背過身去，許久之后才發(fā)出一聲嗯。
嗯！嗯？嗯是什么意思啊！
鐲子沒了，二人計(jì)劃明日立刻返回門派。姜同塵睡醒踏出房門，院子里的鬼尸已經(jīng)堆成了山。
顧莫爭有些狼狽，衣袍下擺有細(xì)小破損。少了鐲子壓制，姜同塵的氣味傳邊十里八鄉(xiāng)，生怕附近哪只鬼聞不到。
這么多邪物，顧莫爭怕是清理了一夜。
臨行前姜母含淚細(xì)細(xì)道別，給姜同塵打包了一包袱的食物用品，甚至連帶顧莫爭的一份。扛著包袱的姜同塵想起了每次在老家過完年離開時(shí)的盛況。
山門前陸長明正迎著他們。
“大師兄！”姜同塵心情不錯(cuò)，畢竟還是門派里比較安全。
陸長明淺笑著點(diǎn)頭。
“這是給你的。”姜同塵從包袱里掏出一份糕點(diǎn)，想起什么，又掏出一份，湊到陸長明身邊悄聲，“這是師尊的，你說這是你給他買的就好。”
這話可不能讓顧莫爭聽到，他要悄悄給陸長明助力，卷死顧莫爭。
陸長明拿著兩份糕點(diǎn)哭笑不得的搖搖頭，放他倆進(jìn)山。
身旁的顧莫爭忽然不說話了，沉遮臉。姜同塵一慌，他都說的那么小聲了，顧莫爭該不會還能聽到吧。
他僵硬的找話題：“哎呀，聽大師兄說師尊最近總愛在清凈湖打坐，或許可以偶遇師尊呢。”
姜同塵想，都提到沈未寧了他也該提起些興趣了吧。
誰知，顧莫爭的面色更不好了，不知所謂的哼了一聲。
姜同塵細(xì)想，他好像說錯(cuò)話了。陸長明這么清楚沈未寧的行蹤，不知獨(dú)處多少次了，而顧莫爭卻跟著自己下山，白白浪費(fèi)了接近沈未寧的機(jī)會。
此時(shí)無聲勝有聲，姜同塵決定閉嘴，省的惹祖宗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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