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趕緊在包里拿出手機，找到號碼撥了過去。接通后按下免提，小心翼翼道：“媽，你在醫(yī)院？”

“嗯，剛趕過來，你知道了？”

“真的是我們書記張書堂嗎？”

“嗯，你們縣的領(lǐng)導已經(jīng)過來了，還有市里的領(lǐng)導。剛剛市委主要領(lǐng)導給我打過電話，不惜一切代價全力搶救。”

車子里瞬間安靜，安靜地只能聽到輪胎與地面的瘋狂摩擦聲。王雅急切地道：“人怎么樣？”

“送來兩個人，一個送來時已經(jīng)死亡，另一個傷得比較嚴重，重度昏迷，正在急救室搶救了。據(jù)他們反饋，死的那個是司機，受到了外力的猛烈撞擊，加上沒系安全帶，人飛了出去，重創(chuàng)頭部，初步判斷是當場死亡。”

“另一個在后排坐著，出車禍的時候身體撞擊在副駕駛座椅的靠背上，胸部受了力，肋骨骨折，就看器官受損程度了。”

王雅聲音嗓啞地道：“媽，你要全力搶救啊，我正在往過趕，見了面再說。”

“小雅，你來干什么……”

不等說完，王雅已經(jīng)掛了電話，轉(zhuǎn)向喬巖，木訥地道：“聽到了吧？”

喬巖腦袋嗡嗡直響，每句話都在刺激著神經(jīng)。他雖然和張書堂平時接觸不多，但因為蔡小虎的案件聯(lián)系的異常緊密。尤其是來夏州之前，推心置腹地和他談了心，還約定打一場籃球，才過去多久，就發(fā)生這樣的事了。

還有胡勇，相處一年多時間，隔三差五叫他一起吃飯喝酒，關(guān)系比較緊密。辦蔡小虎的案子，給他們找地方，事無巨細地安排后勤工作……忽然之間陰陽相隔，實在難以接受。

胡勇的容貌在腦海里浮現(xiàn)，爽朗的笑聲，粗俗的黃段子，一口氣能吹一瓶啤酒，五音不全的歌聲……一幕幕閃過，是無盡的哀傷。活脫脫的一個人就這樣畫上了悲涼慘淡的句號。

車子在高速上急速行駛著，涼颼颼的夜風從車窗灌進來，喬巖身體不停地在發(fā)抖。王雅見狀，趕緊關(guān)上車窗，抓住他冰涼的手焦急地道：“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喬巖有些控制不住，雙腿也在抖動，結(jié)結(jié)巴巴道：“沒事，我喝了酒不能吹風，見了風就如此，渾身發(fā)涼，過一會兒就好了。”

王雅心疼地看著他，使勁揉搓著手不見效果，干脆一把將他抱進懷里，試圖傳遞身體的熱量給予溫暖。喬巖想要掙脫，王雅抱著死死不放，把頭埋在胸前，手撫摸著臉頰直到他漸漸安靜下來。

張書堂在她眼里，不過是個領(lǐng)導罷了，王雅聽到后頂多吃驚，不會過多傷感。而喬巖，不希望他受到任何損傷，更不愿意看到受丁點委屈。她知道，喬巖今晚連續(xù)承受了莫大的痛苦打擊，只不過不愿意表露出來罷了。

他說是酒后發(fā)抖，其實是人在過度悲傷后的一種情緒表現(xiàn)。有的人喝酒發(fā)泄，有的人放聲大哭，而有的人藏在內(nèi)心默默承受，喬巖明顯是后一種，把所有的痛苦集聚在身體里，哪怕咬碎了牙也不表現(xiàn)出來。

窗外開始下起了雨，不一會兒成了瓢潑大雨，雨刷瘋狂地來回擺動，碩大的雨點打在車頂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喬巖或許是累了，亦或是喝多了，躺在王雅溫暖柔軟的懷抱里居然睡著了。身體慢慢發(fā)熱，輕微的鼾聲響起，王雅借著昏暗的燈光看著他陽剛帥氣的臉頰，無比開心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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