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槍
前方偶爾傳來零星的炮聲,嚴蒼培回頭提醒大家,“注意警戒,隨時都會有敵人出現。”
他從背包里掏出兩把毛瑟軍用手槍,遞了一把給蓋爺,“老三,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開槍。”
嚴蒼培望了薛蠻子一眼,“蠻子,槍法如何?”
薛蠻子老老實實地答道,“不好,確實不好。”
嚴蒼培就沒有搭理他,自己麻利地把手槍插在腰間,繼續向炮聲響處走去。
王慶禹緊緊跟在他身后,依然背著木頭槍。
薛蠻子有些猶豫了。
這個嚴蒼培大哥,好像是存心在找死,根本不是什么四處轉轉,走馬觀花。
看見他們掏槍收槍的動作,薛蠻子意識到這兩人并非普通百姓,個個都是玩槍老手。“老蓋,你們是軍統?還是八路?”
蓋爺把手槍收好后,呵呵一笑,一只手搭在薛蠻子肩上,“蠻子,我們是土匪,打家劫舍,殺人越貨!”
薛蠻子知道他是開玩笑,一臉不屑,“胡扯。你以為我傻呀?”
“走吧!邊走邊講。”蓋爺依然扶著他的肩膀,很正經,也很誠懇地說。“楊大帥知道吧?我們五兄弟曾經是他的兵。后來,不干了,出來做生意。”
大名鼎鼎的楊大帥,薛蠻子自然知道。原來如此,都是當兵出身。
“我大哥,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愈做愈大。那個‘培飾成衣’就是他的。”
薛蠻子出入軍營,混跡沙場,東征西討,根本不知道什么培飾成衣。但聽起來,好像是有一些名頭。
“我五兄弟呢,江湖上的朋友給面子,賞了個封號,叫四槍一炮!大哥叫沉魚槍,二哥叫飛崖槍,四弟叫破壁槍,五弟伏林槍,我是果子炮!”
真的?還是假的?薛蠻子滿臉狐疑。“果子炮,聽說過。”
蓋爺一驚,沒想到自己這么出名,他也知道?“你也聽說了?”
“是呀!”薛蠻子很認真的樣子。“我們老家在冬天烤火,大家圍成三層一起烤。頭層烤起火斑斑,二層烤起果子炮,三層烤得雙腳跳。”
“球!”蓋爺這才明白這蠻子在調侃他。“老子說的是真的!知道為啥叫果子炮不?就是一炮轟出去,就會滅掉一窩,半個都不剩。好比一顆樹上結滿了果子,老子炮聲一響,全部掃光,只剩一根光桿桿。”
“有點厲害。”薛蠻子表面上附和,內心卻認為他在吹牛。“那四槍是這么回事?”
蓋爺一臉得意之色。“我大哥,沉魚槍,就是水中的魚兒敢跳出水面,他隨手一槍,也能把魚打沉!”
“真的?”薛蠻子認為這個也有些夸張。因為魚躍出水面只是一剎那,說明反應之快,出槍之疾,非常人能及。
蓋爺提起結義兄弟,津津樂道,滿滿的自豪。“我二哥,就是那個傻乎乎的,飛崖槍,從山頂上跳下來,人未落地,懸空一槍,也能讓下面的野豬當場斷氣。”
“吔,這個厲害,有可能做到。”薛蠻子雖然槍法很爛,卻能識槍,這個槍法應該不是神話,現實中有這樣的的高手。
“厲害吧!”蓋爺一直以兩個哥哥為榮。
薛蠻子點了頭,沒想到今天還遇見了兩個一等一的槍界高手。又問,“那,老四、老五呢?”
蓋爺臉色一變,似乎有些怨怒。“那兩個蠢貨,酒囊飯袋,狐朋狗友,不提他們。”
薛蠻子早就觀察出來,五個結義兄弟,只來了三個,自然有矛盾之處。但好奇心使然,還是厚著臉皮問道。“破壁槍和伏林槍,是怎么個說法?”
蓋爺不想搭理他,主要是不想提起那兩個人。
薛蠻子悶悶地走著,好像無話可說的樣子。
沉默良久,蓋爺還是忍不住。“破壁槍呢,就是隨便你躲在墻壁背后的哪點,他都能從各個角度干掉你,沒法躲!”
薛蠻子仍不發話。
“伏林槍,就是他躺在樹林里,只要你在他射程內發出聲響,他看都不看你,隨手一槍,也能一槍奪命。”
“你吹吧!”薛蠻子愈聽愈覺得他在講胡亂吹噓,牛皮吹上天。“你們那么厲害,那楊大帥舍得讓你們離開隊伍?”
蓋爺卻不冒火,一五一十地解釋。“你有所不知。當時的楊大帥,根本不知道什么‘四槍一炮’。我那二哥,可是個很有心計的人,大家在一起只圖賺銀子,發點財,撈錢為主。所以,他一再告誡我們要低調,要隱晦,不要出風頭,不要張揚。否則,會橫生禍端。明白不?”
薛蠻子終于明白了。原來,自己還在大街上賣單碗羊肉,這幾個軍中敗類就被開除了。
嚴蒼培轉過身來,四處望了望,“休息會再走。”
四人坐在石頭上,夕陽泛著晚霞的紅光,夜幕即將到來。
“老二!”嚴蒼培叫了聲王慶禹。“我們已進入交戰區,讓老三把你的槍藏起來!被人發現了,我們會被抓去砍了。”
王慶禹似懂非懂,點了點頭,把木槍遞給蓋爺。
蓋爺接過木槍,就跑進附近的樹林,藏木槍去了。
“蠻子。”嚴蒼培望著薛蠻子,很誠懇地說,“跟我們一起,會有很大的危險。怎么說,我們也得跟日本人干幾次買賣!生死無定數。你還是自己回去吧!”
薛蠻子一路跟來,路上是有些猶豫不決,時而想跟進,時而又想退回,舉棋不定。聽得嚴蒼培這么一說,反倒不想離開了。“我也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是死是活都不重要。這么說吧,你們為了二哥,我為了我那些回不來的兄弟,一起跟日本人干買賣,可以不?”
嚴蒼培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他一邊思索,一邊張望,話鋒一轉,“能碰上國軍弟兄就好了。”
蓋爺回來,聽了個半截,“大哥,你是想去參加國軍?”
“都是五、六十歲的人了,參什么軍?沒人要你。”嚴蒼培啞然一笑。“我是想找他們打聽一下日本人的情況。”
蓋爺拿出饅頭,分別遞給大家。“管它呢,有沒有消息一個樣,見到就弄,弄完就完。”
嚴蒼培吃著冷饅頭,想著大問題,“我是想知道,日本人的飛機在哪里貓著?”
薛蠻子大吃一驚,這是真要找飛機呀?!
蓋爺有些明白了,大哥這是愈走心愈大,他心中那種模糊的概念,愈走愈清晰,大手筆!可是,我的哥,這個不是談生意,是打仗,整大很了,我們弟兄都背不起。
蓋爺回想起來了!這個混蛋老大,出門前把生意上的一切都交代給了跛子兒子,還把他、二哥和自己的墓都修好了,當時,還拿了各自的衣服、褲子、鞋子、襪子等貼身衣物各一套。這是沒打算回去呀?!
完了!蓋爺心中一陣拔涼,不該來,太過兇險。
薛蠻子的反應到出奇的怪異,他不象蓋爺那樣猶豫畏縮,反到興奮異常,激越高昂。他親歷過日軍飛機對陣地的轟炸,更經歷過對飛機毫無辦法的刺痛。嚴蒼培的想法,正是他想要干而又無法干的大事,也是他積存了多少個日日夜夜的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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