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蘇醒
這是一個小村落,住有十來戶人家。
房屋已被點燃,煙霧沖天。
嚴蒼培上前一看,慘不忍睹。老人、小孩,男的、女的,橫七豎八,躺下一大片,有的是槍殺,有的是刀捅,至少有四十多人!
老羅沒見過這種血腥場面,雙腿發(fā)軟,站立不住。
嚴蒼培他們四處搜索,看附近還有沒有敵人。
王慶禹沒有再嘮叨飛機,面色鐵青,雙目怒睜,踉踉蹌蹌地獨自走進一屋,發(fā)現(xiàn)床上躺著兩個下半身裸露的女子,頭部都被子彈打穿,鮮血流到地上。
王慶禹跪倒在地,淚如雨下,悲愴地顫抖著身軀。
老羅慢慢地尾隨進來,見此慘狀,捂住雙眼,大聲哭喊:“畜生啊!”
王慶禹忽然站起來,大喝一聲,“殺!”
他轉(zhuǎn)身就跑出門外!
嚴蒼培確認四周安全后,準備叫大家把死去的村民,集中掩埋。正欲吩咐,但見王慶禹從屋里沖出來,滿臉怒色,一把奪過蓋爺裝滿子彈的槍,朝另一條大路猛追過去。
他們四個都大吃一驚!
羅紅籽反應(yīng)最快,提槍就飛奔直追。
“老三,快找老羅拿子彈和槍!”嚴蒼培終于反應(yīng)過來,與薛蠻子一起追了上去。
王慶禹的速度很快,羅紅籽更是健步如飛,二人也不搭話,只顧奔跑。
王慶禹終于醒了!他在大轟炸的災(zāi)難中失去心智,又在目睹殺戮暴行下蘇醒。那兩個半裸女子的慘狀,與他三位至親的罹難場景,交替沖擊他心智的關(guān)隘,撞擊著靈魂的大門,激發(fā)出原始本能的狂野。
復仇的烈火在熊熊燃燒!
王慶禹和羅紅籽同時看見了前面的隊伍。
日本兵和皇協(xié)軍帶著搶來的羊、豬、雞、鴨和一大馬車糧食,緩緩而行。
他們根本沒有想到后面有人追來。
王慶禹與羅紅籽雙雙剎住腳步,抬手一槍,兩個鬼子當場氣絕身亡。
這群兵也反應(yīng)很快,立即掉頭對付二人。
王慶禹與羅紅籽迅疾再射一槍,又擊斃兩個。
與此同時,對方的子彈也密集地射向他們。
羅紅籽拉起王慶禹急忙往公路壁一靠,躲過一波掃射,隨即又各開一槍,再度結(jié)果兩個鬼子。
在鬼子小隊長的暴吼下,三十多人向王慶禹和羅紅籽撲過來。
王慶禹與羅紅籽出槍都很快,無須瞄準,抬手舉槍,又撂倒兩個。
小隊長更加暴怒!他知道對方槍發(fā)精準,連殺八名士兵,但人數(shù)不多,不足為懼,于是,嘰里咕嚕一陣狂叫,帶頭猛撲過來。
鬼子人數(shù)眾多,子彈密集,王慶禹與羅紅籽被火力壓制,難有射擊機會。
敵人不斷逼近,情勢非常危急。
這時,嚴蒼沛、蓋爺、薛蠻子幾乎同時到達,合兵一處,力量大增,開始猛烈還擊。
敵人憑借人多,嚴蒼沛他們憑借槍法,雙方打成膠著狀態(tài)。但總體上敵方更占優(yōu)勢,步步緊逼。
嚴蒼培正準備吆喝有序后撤,但聽得山上陣陣槍響,后面的敵人連倒數(shù)人。
日本小隊長沒想到還有埋伏,首尾難顧,正準備撤退,羅紅籽卻率先站到了公路中間,正面迎敵,嚴蒼培、王慶禹急速跟進,霎時,敵人倒下了大半。
羅紅籽的槍法很準,一槍直接把小隊長爆頭。剩下十來人,被兩路人馬夾擊,不一會,盡數(shù)團滅。
槍聲停了下來。蓋爺、薛蠻子,開始清理槍支彈藥,以及鬼子和皇協(xié)軍搶來的物資。
嚴蒼培朝山上高聲喊道,“感謝英雄相助!請問英雄高姓大名?救命之恩,日后相報!”
“大哥,他們已經(jīng)走了!”王慶禹漫不經(jīng)心地甩了一句。
嚴蒼培大嚇一跳!怎么回事?這時方才想起王慶禹很正常,又很不正常的表現(xiàn)!他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二弟,你好了嗎?”
“什么好了?”王慶禹不解地問道。“我生病了嗎?”
蓋爺也發(fā)現(xiàn)了,急忙走過來試探,“二哥,你認識我不?”
王慶禹苦苦一笑,“你這老賭鬼,誰不認識你啊?”
蓋爺扭頭向嚴蒼沛做了個鬼臉。他很開心,二哥正常了。
嚴蒼沛叫薛蠻子和羅紅籽過來,“我介紹一下!”
王慶禹手一揮,“別,蠻子和紅籽,都認識。”
原來,王慶禹雖然心心念念打飛機,但智力是正常的,與常人并無區(qū)別。他對身邊的所有事物都視若無睹,唯有飛機才是他心中的一切,川東人常把這種病癥稱為“失心瘋”。
眾人開心地笑起來。
“二弟,我們撤回去把村民們埋了吧!老羅還在那里。”嚴蒼沛征求他的意見。
“好!抓緊點,日本人有可能趕過來。”王慶禹提醒道。
“東西拿不完,怎么辦?”蓋爺問道。
“選六支好一點的槍,把他們背包里的食物和軍毯帶上,其余不要。”嚴蒼沛主張輕裝行進,盡量減少負重。
“牲畜怎么辦?這么多!”薛蠻子有些著急,扔了可惜。
嚴蒼沛知道薛蠻子管吃管喝,這個方面,有他的難處,但情非得已。“不管了,你能帶就帶上你喜歡的,其余放掉!附近的老百姓會收了它們。”
“紅籽!”王慶禹一邊與蓋爺驗看槍支,一邊喊道,“把子彈收好,全部帶走!”
“好!”羅紅籽也沒想到,這個癲癲東東的“二哥”,這把歲數(shù)了,還跑得這么快!還這么能打。
五人又跑步回來。
老羅沒有去追趕他們,知道去了也沒有用,就留下來料理這些死難者。
看著他們帶著收繳的槍支和物品,老羅知道他們贏了!自言自語,“各位父老兄弟姐妹,你們的仇,報了!全部下了地獄!你們安息吧!”
王慶禹指著村邊的小山包,對羅紅籽說,“紅籽,上去警戒,有人來就放信!”
嚴蒼沛看著王慶禹,他的二弟真的回來了!從悲痛欲絕中昏睡,又從慘絕人寰中醒來!
王慶禹痛失老母、妻子和女兒,傷心欲絕,心力交瘁。整日沉入悲憤之中,漸漸失去正常的思維邏輯。“打飛機!”就是他唯一的信念和支撐。因為飛機的轟炸,導致家人蒙難,陰陽兩隔,所以,不吃不喝,他也癡心于打飛機!
當他看到床上被日本兵殺害的兩個女子時,一種大悲大哀的震撼性重現(xiàn),讓他的理智從瘋狂中回歸到正常。
嚴蒼培等人,掩埋好村民后,已是黑夜了。
嚴蒼沛和王慶禹商議后,決定連夜繞道,由西改南,盡量回避鬼子的搜索和關(guān)卡檢查。
披星戴月,馬不停蹄。
六人走到半夜,實在是疲憊了。吃些冷烙餅,喝幾口溪水,他們打算就在這河邊的亂石堆里住一晚。
老羅拿出王大爺贈送的葉子煙,正要點一鍋煙,嚴蒼培示意,讓他到石縫中間去抽,怕夜間的火光引起別人的注意。
嚴蒼沛和王慶禹背靠背地躺在草地上,身上裹著繳獲來的軍毯。“老二,我們下一步怎么走?”
“我還是去找飛機!”王慶禹低聲應(yīng)道。“你和老三都可以回去了。特別是老羅和蠻子,不能讓他們趟這趟渾水。”
嚴蒼培很干脆地說,“我陪你一起找。至于老三,不強求。”
“由他自己決定。”王慶禹停頓一會,“睡吧,明天還要趕路。”
嚴蒼培卻沒有睡意,提出個疑問。“老二,你想過沒有?三番五次出手幫助我們的人是誰呀?每次都那么及時!而且,好象不只一個人!他們行動迅速,槍法奇準,忽隱忽現(xiàn),神龍不見首尾。真不知是哪個隊伍上的?”
“聽江湖傳說,八路軍武工隊,就是這個套路!”王慶禹極力思索著。
“你做夢吧?”嚴蒼培想笑。“武工隊?大老遠的,跑到這山卡卡來保護你?你以為你是委員長呀?”
王慶禹也笑了起來。“你莫說,紅籽那小子,還真是塊料!那槍法更勝你我一籌。”
嚴蒼沛若有所思,“就是來歷不明。不知是老羅說謊,還是真的不知道。”
王慶禹打了個哈欠,“我不認為老羅會說謊,多半是他自己也沒搞明白。等有空了,再詳細問問。睡吧!”
羅紅籽睡下又起身,見到旁邊的老羅把軍毯裹得死死的,知道他年紀大了,怕涼。于是,把自己的軍毯也疊蓋在他身上。
羅紅籽抱著槍,在月光下四處轉(zhuǎn)悠。
大家在今天都經(jīng)歷了身心疲憊和體力勞累,很快,就睡熟了。羅紅籽好像沒有睡意,他隱隱約約地想起警戒什么的,萬一有偷襲怎么辦?
后來,實在堅持不了,就背靠大石頭,坐著打起瞌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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