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提一包，走得氣喘吁吁。

　　眾人急忙上前接住。嚴蒼培問道，“買這么多,沒暴露吧？”

　　“大哥放心，這些貨都是分開買的，一處只買一點，瞧不出來。”蓋爺解釋道。

　　孫大爺提著豬肉和大米就進了廚房，兩位老太婆也跟著進去忙活。

　　蓋爺開始分發東西，“小徐，你的衣服、褲子、秋衣秋褲、鞋、襪，拿去看看合身不？不合身也只有將就穿。”

　　眾人大笑。

　　“小方、小李，這包是你們倆的。自己拿去試試，合身不？”蓋爺把一大包遞給了李西妍。

　　方雪影就和李西妍去了隔壁屋里。



　　“叔，葉子煙！將就抽！”薛蠻子拿出一捆煙葉遞給老羅。

　　老羅高興地接過煙葉，邊卷邊念叨，“大家都沒有，只有我有私貨，有點不像話，下次就別買了。”

　　薛蠻子結果話頭，“叔，你是我們里面最大的，又是我叔，應該有特殊待遇。”

　　老羅笑瞇瞇的，不好意思，“不敢，不敢。我去幫廚！”

　　大家呵呵大笑。

　　蓋爺最后拿出兩瓶白酒，“今天吃肉，我們還是喝點!”

　　“不夠整，完全不到位。老三的份就免了！”嚴蒼培風趣地逗蓋爺。

　　換了一身新裝，李西妍似乎并不開心。自言自語，“土里土氣的，一點不好看！”

　　“西妍，這是非常時期，將就點。”方雪影開導道，“我就不明白了，這褲子，內衣，內褲，還有鞋，這蓋叔咋就買得這么合身？”

　　“對了！你一說，我還想起了。”李西妍回想起，在來的路上，蓋爺就漫不經心地問過她穿多大的鞋，腰圍什么的。



　　“這幾個老頭早就安了心的！有危險！”

　　“怎么啦？”方雪影不解地問。

　　“象他們這樣算計，不要那天我們真成了他們的壓寨夫人！”李西妍還一本正經。

　　“呵呵！”方雪影大笑，“你真是想笑死我呀？！”

　　“那，你說，他們究竟是干什么的？”李西妍滿臉疑惑地望著她。

　　“不知道！”方雪影確實也不知道。也沒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只知道他們殺了鬼子，救了自己，跟著他們安全。

　　李西妍很神秘地悄悄說，“難道是國軍中傳說的**？”

　　“不象。”方雪影肯定地回答。“雖然我也沒見過，但他們不是。可他們都不象是壞人。”

　　李西妍和方雪影穿好衣服后，就過到這邊來。

　　徐荊也換了一套新的，有幾分拘束。



　　“嗯！不錯！”嚴蒼培大為贊賞。“很合身！簡直就象訂做的。”

　　“是呀！內衣內褲都很合身。”李西妍接過話題，頑皮地對著蓋爺笑道，“蓋叔，你說說是怎么回事？”

　　大家靜靜地看著蓋爺，仿佛在懷疑他什么。

　　“看我干什么？我又沒老婆，我怎么知道？！”蓋爺有些火了。

　　大家又是一輪爆笑。

　　蓋爺急忙申辯，“這些東西，都是蠻子選的，他說他根據他老婆的身高、胖瘦來估計的！”

　　一看蓋爺狼狽不堪的樣子，大家哈哈大笑。

　　這時，蓋爺才醒悟過來，都在拿他開心。

　　王慶禹等大家靜下來，“小徐、小方、小李，你們的每一樣東西，都打包帶走。哪怕一根鞋帶，都不能丟在這里。有一點點暴露，都可能給三位老人帶來殺身之禍。明白不？”

　　三人一齊點頭應承。



　　方雪影愈來愈感覺到，跟著這人很安全。他辦事心細，考慮周全，擅長觀察，也善于聽取意見。

　　“收拾桌子，準備吃飯！”薛蠻子在廚房吆喝。

　　擺了兩桌，豬腿煮粉條，回鍋肉，白米飯，都是一大盆，每人一杯酒，敞開吃！

　　“大家抓緊吃！一來趁熱，二來這香氣飄遠了，會引來外人打聽。”孫大爺笑呵呵的提醒道。

　　“對，對，吃！”嚴蒼培認為大爺提醒得好。

　　天色已亮，但沒見著太陽上來。云層厚厚的，沒有下雨，山里薄霧繚繞。

　　薛蠻子連夜趕出來的饅頭，烙餅，裝在一個大袋里，讓徐荊背著。他具有典型的北方人特征，身材高大，體壯力大，又沒槍背，所以，嚴蒼培把這個任務交給他。

　　孫大爺和兩個老太婆依依不舍地揮手告別。在這個戰亂年代，能遇上這群真誠相待的人，確實不容易。

　　王慶禹邊走邊看看地圖，他們要從利衛縣的旁邊穿過，得注意鬼子和皇協軍設置的哨卡。

　　方雪影感覺到嚴蒼培他們是在向日占區深入，這與她尋找國軍完全背道而馳。



　　她快步趕上王慶禹，“王叔，你們究竟去哪？”

　　王慶禹看她一眼，沉思片刻，“業昌！”

　　“哪，我們豈不是離國軍愈來愈遠嗎？”方雪影不解地問。

　　“是的。”王慶禹肯定地回答。

　　方雪影咬了咬嘴唇，不在說話。

　　王慶禹看出她的心思，“你們三個，可以隨時離開我們去找國軍，真的沒必要和我們在一起。”

　　方雪影不語。

　　“我不是趕你們走，是說老實話。我們有我們的事情要辦！”王慶禹很坦誠地講。

　　方雪影大膽地問，“能告訴我嗎？你們去業昌干什么？”

　　王慶禹看了她一眼，又轉頭看著前方，“打鬼子！”



　　“到處都有鬼子呀，何必跑那么遠去打？”方雪影又迷糊了。

　　王慶禹堅定地邁著步伐，用堅定的口吻，“算賬！我們要代表我們家鄉死難的父老鄉親，向他們討賬！”

　　方雪影知道了。

　　她停了幾步，等李西妍上來。

　　“西妍，他們去業昌，我們怎么辦？”方雪影等她拿個主意。

　　李西妍一邊細聲哼歌，一邊聞著手上的野花。“什么怎么辦？你能怎么辦？跟著走唄！”

　　方雪影又等來徐荊，“小徐！”

　　徐荊搖搖頭，“糾正一點，你比我小，叫徐大哥。”

　　“喔！徐大哥。”方雪影承認自己年齡要小一些。“他們去業昌，我們跟著走，是很難碰見國軍的。”

　　徐荊埋頭走路，“你好象忘了一點，一旦離開他們，我們隨時都會被日本人殺掉，找什么國軍？保命要緊！”



　　方雪影辯解道，“他們也是去找鬼子打仗，同樣有被殺掉的可能。”

　　徐荊走得更快，那架勢根本不想理她。“只要他們是去打鬼子就對了！找國軍也是打鬼子，哪里打不一樣？”

　　方雪影也覺得有些道理。

　　徐荊又甩出話來，“我不會離開他們。就怕到時本都撈不回來，白死了。”

　　方雪影也明白這些道理。只是軍人的職責所在而已。既然如此，自己也只能跟著前行。

　　羅紅籽跟了上來。“快走吧！”

　　快要接近利衛縣城區了。

　　嚴蒼沛叫大家稍事休息，養足精神，以防遭遇戰。

　　王慶禹把小方三人叫到身邊。“現在夠遠了，扔掉你們的軍服。”

　　徐荊反問道，“什么？為什么？”



　　王慶禹思考很縝密，“帶上這軍裝，只能暴露目標，沒有益處，必須扔！”

　　方雪影同意這個決定，“內衣內褲也扔？”

　　王慶禹嚴肅地說，“小方和小李的可以暫時留下，小徐的全部扔！”

　　方雪影和李西妍拿出內衣內褲，就把包袱扔到山路的下面。

　　徐荊心不甘，情不愿，但也只能扔掉。

　　王慶禹安撫道，“放心吧！今后你們的長官會發新的給你們。”

　　方雪影點點頭，她相信王慶禹，也相信會有新的。

　　嚴蒼培走過來，對徐荊三人說，“我們隨時要防備敵人的偵測、跟蹤、盤查，隨時要有同敵人遭遇的準備。比起大部隊來，我們沒吃沒穿，沒有后援，沒有情報，沒有補給，風險更大。所以，你們和我們在一起，就要有風險意識，要有心理準備，要學會應對各種突發狀況。”

　　句句在理，卻把徐荊、方雪影、李西妍聽得如芒在背。然而，他們畢竟也是從戰火中出來的，沒什么大不了的。

　　“一旦發生戰斗，徐荊列為戰斗人員！”王慶禹開始分派三人的任務，“方雪影、李西妍和老羅一起，負責物資和傷病號，不參與戰斗。保護好自己。”



　　方雪影和李西妍同時答道：“是！”

　　“槍呢？”徐荊問道。

　　嚴蒼培從自己腰間掏出手槍，“先用這把，后面再說。”

　　徐荊伸手接槍，但又立即縮回來，“手槍是長官用的，你把步槍給我就行。”

　　王慶禹笑道，“還真是個木魚腦袋！我們沒有長官。你背的食物多，拿手槍輕便些。”

　　嚴蒼培把手槍塞給徐荊，然后對大家說，“立即出發！快速穿插，避過縣城，直奔復圣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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